第18章
徐小虎吸了吸鼻涕,眼眶內包了一包淚,帶着笑說:“要是媽媽和大伯母還在,她們是不會抛棄我和哥哥的。”
蔣西聽着只是牽起他的手,握了握。
“我哥哥跟我說過,小時候我爸爸給我當大馬騎過,說我媽媽做得油潑面可好吃了。”兩滴淚從徐小虎眼角流下來,他低着頭說:“我好想吃媽媽做得油潑面,可是媽媽被埋在煤下面,再也回不來了……”
埋在煤下面?礦難?
蔣西心裏一沉。
徐小虎話匣子打開,簌簌叨叨把他爸媽和大伯父大伯母過世的事,還有這些年他和徐巍相依為命都說了出來,紅着雙眼問:“蔣老師,你不會突然間離開的,對不對?”
許是缺乏母愛,缺少關愛,而蔣西這些日子給徐小虎的,正是他這麽多年埋在心裏的奢望。
得到後再失去,比從未擁有過,更讓人心生遺憾。
“我不會。”蔣西許下諾言。
“礦”,是財富與探索的象征,抵不過後面再接上“難”。
是怎樣的少年,父母雙亡後自己用雙肩扛起一個家,還要照料叔叔留下來的孩子。
徐小虎鼻涕流出來,他用衣袖擦掉,祈求的小眼神看着蔣西說:“蔣老師,我哥哥好辛苦的。”
“我知道。”蔣西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回家後,徐小虎進房間睡覺,蔣西上網搜油潑面的做法,看了一會兒覺得實踐手把手教學得快一點,她就出門開車去找姚夜來。
孟安城在公司加班不在家,姚夜來穿着睡衣陪着蔣西揉面,流理臺上到處都是面粉。
“西西你怎麽突然想吃油潑面了?”姚夜來的芊芊玉手在面粉團上揉啊揉,就跟撓癢癢一樣。
蔣西邊洗小白菜邊說:“沒有想吃,只是想學怎麽做。”
“被你這麽一說,我也想學了!”姚夜來雙手重重地在面團上打了兩下。
“……你不會做?”
“不會啊。”
“我說過來學做油潑面,你答應得那麽爽快?”
姚夜來用力抓出一團面在手上揉成圓球:“即使西西你說過來學做原子彈,我都會答應得很爽快的。”
蔣西:“……”
兩人沒辦法,只好給孟安城打電話,孟安城也不會做油潑面,不過他打電話叫了個會做油潑面的人去救急。
姚夜來一臉不相信,問在揉面的何良月:“你不是只會玩蛇嗎?還會切面做面?”
何良月嘆了一口氣,把面團攤平成面餅,說:“昨天,我的一位朋友在非洲森林被毒蛇咬到後,沒有得到及時救助,去世了。”
“……”姚夜來咬着黃瓜的嘴停頓了一下,不要說這麽沉重的話題好嗎?
蔣西問:“你不是說蛇很可愛,是你們的朋友嗎?”
何良月想了想,自圓其說:“朋友也有背後來一刀的啊,這很正常好不好。”
“我和西西永遠不會。”姚夜來把手上的黃瓜掰了半截遞給蔣西,兩人相視而笑吃起黃瓜來。
何良月職業病一下就來了:“你們要是在野外被蛇咬了,第一反應是把它打死,以免再被它攻擊,再判斷它是不是有毒的。”
“如果是毒蛇,不要學電視裏面那樣馬上用嘴吸,先用繩子在離傷口上方紮緊,防止血液循環。再用小刀在傷口處劃開……”
“stop!”姚夜來打斷他越說越血腥的畫面:“我們不會有事沒事蛋疼往郊外跑,你省省吧。”
何良月說:“世事無絕對,蛇毒從蛇身上提煉出來,直接進入人體血液也是致命的。不過,提煉出來的蛇毒都好珍貴,一般人都拿不到。”
“一般人拿不到,你的意思是你有蛇毒咯?啧啧,我是知道孟安城看你不順眼的原因了,你一時不炫耀就怕懷孕是吧!”
“天才嘛,總是被人羨慕嫉妒恨的。”
姚夜來吃下最後一口黃瓜,吧唧着嘴說:“是羨慕嫉妒恨你随時會被毒蛇咬嗎?”
何良月:“……”
說不過,他就安安靜靜地開始切面了,蔣西站在他旁邊偷師學藝。
她也動手切面、油滾辣椒,做出來的第一碗油潑面進了姚夜來的肚子。
姚夜來卸磨殺驢地說:“西西真是聰明,自學成才。”
“什麽自學成才,明明是我這個老師教得!”
“你不是科學家嗎?西西才是老師。”
何良月覺得自己的臉都氣紅了,不過因為膚色太深看着不明顯,蔣西和姚夜來都沒看出來。
蔣西禮貌地說:“謝謝你,教我做面。”
何良月很受用:“你自己在家做時,注意潑油這道工序,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都很簡單。”
時間已經很晚了,姚夜來不放人。
蔣西只好等到孟安城加班完回來,他吃了蔣西親手做得一碗油潑面,姚夜來才“恩準”她可以走了。
“西西你男人好幸福啊,還為了他學做油潑面。”姚夜來在蔣西腰上撓了兩下,蔣西怕癢地往旁邊躲。
姚夜來又說:“不過嘛,我跟孟安城都比他先吃到,我們比他更幸福。”
蔣西無言以對,滿面笑容地跟兩人說再見,和被遺忘的何良月進電梯。
何良月跟着蔣西去地下停車場:“我沒開車出來,我送你回家。”
蔣西看着他:“?”
“意思就是,我開你的車先送你回家,然後我再坐的士回家。”
“不用麻煩了。”
“這不算什麽麻煩,我送你回家就是了。”何良月說着已經從她手上拿過車鑰匙,去開車門了。
何良月車開得很穩,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快到富華裏才半開玩笑地問後座的蔣西:“你是擔心你男朋友看到我送你回家會吃醋吧?”
蔣西輕哂:“不是。”
“你男朋友的手,感覺很嚴重,是怎麽弄得?”
“工傷。”
“工傷?”
“嗯。”
何良月從後視鏡裏看着她,點評說:“蔣西,你話好少。”
她又不像是敷衍的态度,她給他的感覺沒有讨厭他,但就是惜字如金。
蔣西說:“那是你沒見過話少的。”
“啞巴嗎?”
蔣西又輕哂,沒接話。
車開到富華裏小區外時,後面一輛的士正好停下來,何良月跟蔣西道別快速地下車,去坐車後那輛的士。
的士後車門打開,何良月就手握在門上方,看着一個手打着石膏的男人從車裏出來。
辨識度太高,何良月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男人,兩人曾經在醫院輸液室擦肩而過。
何良月回頭看蔣西,她站在車門旁也看着這邊。
這就是墨菲定律吧。
何良月覺得好笑,對着他點了下頭,坐進的士關上車門。
他叫司機等一下再開,他從車窗玻璃看出去,兩人面對面站着,沒說話。
何良月以為下面會出現你聽我解釋、我不聽我都看見了、那個男人是誰的畫面。
現實給了何良月重重一擊,蔣西對着他笑了一下,他回了蔣西一個笑,兩人就坐進車裏了。
這不不科學啊!
司機催了兩聲,何良月只好答應可以開走了。
這邊,徐巍進了蔣西家後,被她按着坐在沙發上,
蔣西接了半杯溫水,挨着他坐下遞給他:“不是說明天才回來的嗎?”
“已經是明天了。”徐巍只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在茶幾上。
蔣西擡頭看牆上的壁鐘,十二點多了。
聽見他輕輕笑了一聲,蔣西拿眼睛斜了他一下。
他等了一會兒,沒見她再開口,便問:“怎麽不說話?”
蔣西壓低聲音:“徐小虎在睡覺,會吵到他。”
徐巍湊在她耳邊,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了。”
他帶着溫度的氣息吐在她耳朵上,酥麻感傳至她全身,她偏過頭來和他面對面。
她說:“徐巍,你在調戲我?”
徐巍笑了一下,她手撐着沙發傾身上前,學着他那樣對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
她身體還沒有退回來,他的左手就摟上她的腰,推着她靠在了沙發背上,他壓了上去。
他低啞着聲音說:“是的。”
“我知道。”她笑出聲來,伸出腿勾着他的腰。
徐巍只好單膝跪在沙發上,下一步還沒行動,蔣西把他的左手從自己腰上拿到前面來了。
她一只手托着他的手背,一只手在他手心裏撫摸,上面全是繭,是時間在他手上留下來的印記。
她把他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五個手指一一親過,然後用他的手掌摸上她的臉。
一股暖流流進徐巍的心裏,他也拿着她的手吻她的手指,吻完五指後一臉的疑惑。
她問:“怎麽?”
他說:“你的手,有點辣。”
蔣西把腿從他腰上放下來,吃吃地笑起來。
手上殘留的辣味,是她在學油潑面時切辣椒拌辣椒留下來的。
蔣西說:“我學會做油潑面了,今天是不可能了,明天做給你吃。”
“明天?”徐巍回頭看着壁鐘。
“……今天下午。”蔣西推着他起來,見他一臉倦容,幫他洗了臉兩人就進了房間。
徐小虎第二天早上起來,看到徐巍坐在餐桌上,嘴笑得合不攏了。
知道蔣西下午要做油潑面,徐小虎歡呼一聲,高興地恨不得插上翅膀飛一圈。
徐巍亂揉了一把徐小虎的頭發:“就這點出息!”
徐小虎嘿嘿嘿地傻笑,他不知道的是,他最終還是沒有吃到蔣西做得油潑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周末愉快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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