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冷水拍在臉上,蔣西清醒了一些。

回病房的路上蔣西心想等下徐巍還不醒,她就去問醫生,怎麽會睡這麽久?

想着就加快了腳步,剛走到病房門口,她腳步就頓了一下。

徐巍偏着頭看着門口,蒼白的臉皺起眉:“你怎麽來了?”

許是流進他身體的點滴太冷,以至于他說得這句話沒有帶任何溫度。

“蔣老師你回來了,徐巍他醒了……”魏央手捂着嘴喜極而泣。

蔣西走進去站在他床邊,先俯下去看了一眼他頭頂的紗布,帶着某種喜悅然後問:“頭暈嗎?有沒有惡心想嘔?”

徐巍搖頭:“叫醫生來吧。”

醫生被叫來了之後,對徐巍進行了一系列檢查,确定他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還需要留院觀察。

蔣西聽得很認真,把醫生交代的注意事項牢牢記在心裏。

魏央送醫生出去,順便給武雲飛打電話說徐巍的狀況,就沒有回病房。

“你幫我拿一套換洗的衣服來吧。”徐巍身體還是很虛弱,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好。”蔣西答得很快,先幫他把點滴調慢,等魏央回來才離開。

出了醫院蔣西摸外套口袋裏有幾百塊錢,她先打車去菜市場買了一只烏雞,回家用電壓力鍋炖着。

等候的間隙,她去換了一套衣服,給眼睛滴了幾滴眼藥水。

眼藥水從眼角流下來,她看着化妝鏡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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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疲憊,還有不安,就像昨晚一樣。

電壓力鍋效率很高,沒有給蔣西很多思考的時間,就響着提醒烏雞已經炖好了。

她用保溫桶裝了一桶,再提着一套徐巍的換洗衣服出了門。

是想着讓他喝熱湯,車就開得比較快,可只要是遇到交通燈必定是紅燈。

終于開到醫院大門時,她看到武雲飛從一輛的士車上下來,跑進了醫院大樓。

她停好車,提着走到電梯門口,武雲飛又從裏面出來,停下來看了她兩眼,才跑開。

那一眼,如果蔣西沒看錯的話,似乎帶着同情?

再回到病房,原本在說着話的魏央和徐巍停了下來,氣氛說不清楚的怪。

蔣西把保溫瓶放在床頭櫃上,問:“餓不餓?我煲了烏雞湯。”

魏央說她有事要去忙,拿着包逃似的出了病房。

徐巍手撐着要坐起來,蔣西放下衣服扶着他起來,把枕頭豎起來墊着讓他靠着。

“蔣西。”他叫了一遍她的名字,“我會給你買套房子,還有車。”

“這些等你病好了再說。”

“作為補償。”

她正在開保溫瓶蓋,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

蔣西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沒關系的,等你有時間了再去我家。”

他點破:“蔣西,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

她往後退一步,拉開椅子坐下來,認真地看着他:“那你指的是什麽?魏央嗎?”

他說:“我這一步步走得很艱難,不想在最後關頭、因為你再給毀了。”

蔣西搖頭:“你有什麽難言之隐我可以理解,但別扯這些沒關系的事。”

早就猜到她會是這種反應了,徐巍笑着說:“沒關系嗎?我睡了你,給你錢,不是很正常嗎?”

刻薄的話,就像一把尖刀插在蔣西的心上。

她問:“我就缺你那點錢嗎?”

“你有做高官的媽,有高級知識份子的爸爸,有富二代的朋友,你是不缺錢。”

蔣西站起來:“我去找醫生。”

動作幅度過大,椅子在地板上擦過的聲音很刺耳。

“不用去找醫生,我腦子沒有進水。王浩升死了,我要跟魏央結婚,才能占了他的財産。”他終

究是把實話說了出來。

蔣西呆呆地看着他,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見了,每個字每句話的意思都懂,卻不願意去相信。

她期盼問:“是不是這次車禍留下什麽後遺症了?不想讓我知道,所以才……”

徐巍說:“身體健康方面,我說得話你可能會選擇性猜疑,直接去問醫生吧。”

蔣西就去辦公室找醫生,結果是徐巍身體無大礙。他的右手沒有被這次的車禍波及,頭上的傷雖

然流了很多血,但沒有造成腦部重創,靜養就可以了。

不是所有事情的真相都是美好的,他沒有騙她,句句屬實。

他說王浩升死了,他舍命救下魏央,應該就是為了跟她結婚然後霸占王浩升的財産。

他真是誠實的可怕。

蔣西回到病房,走到床頭櫃前,她說:“湯再不喝就冷了。”

徐巍說:“我已經喝了。”

保溫桶提起來,變輕了。

她打開蓋子,裏面空了,只留下幾塊烏雞肉。

她覺得很不舒服,起承轉合的經過都沒有,直接給結果她接受不了。

就像演啞劇一樣,他躺在床上她坐在椅子上,就是不說話。

護士來換點滴後,她會站起來幫他把點滴調慢一些,然後坐下來看着窗戶不說話。

直到晚上,武雲飛來到病房,蔣西才準備離開。

離開之前她說:“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要亂想。”

徐巍依然沒有吱聲,他本來就是話不多的人,那些該說得的話都已經對她說了。

除了吃了點魏央帶來的早餐,蔣西這一天沒有再吃任何東西。

開車回家,把剩下的烏雞湯熱了喝了,倒床就睡。

第二天,她起很早炖粥,然後送去醫院。

徐巍沒有多話,她盛給他,他就直接用嘴對着碗邊喝下。

心不在焉的,一桶粥見底,蔣西才回過神來,搶他手上的碗。

他執意要往嘴裏喂,搶奪的過程中,粥從碗裏蕩出來,全撒在她手上和他胸前。

最終蔣西把碗搶了過去,“咚”一聲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

消極抵抗,逆來順受不過如此。

“你到底什麽意思?”

“我配不上你,……”

“少他媽扯淡。”蔣西打斷他:“我不準你跟她結婚,我不準!”

上大學的時候,姚夜來跟蔣西總結過拒絕人的對白,其中一句經典的此刻從徐巍口中說了出來:

“你到底喜歡我什麽,我改行不行?”

蔣西轉身就走出病房,徐巍覺得她應該不會來了。

下午魏央來看徐巍,順便提了午餐和水果來。

魏央打開餐盒,把筷子遞給他,“從酒店出來的時候,我碰到姚夜來了,她看我的眼神很厭惡。”

“不餓。”徐巍沒有接筷子。

魏央放下筷子,削了個蘋果遞給他。

“吃不下。”

“你不吃東西不行啊,多少吃點吧,我給切成小塊的。”

魏央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裝在一次性碗裏。見他閉眼躺着還是沒動,她就坐在床邊靜靜地陪着他。

外面流言早就傳開了,傳她和徐巍有不正當關系。

這次的車禍,起因就是王浩升聽到并且證實了她和徐巍有`染,從外省趕了回來,氣得要開車撞死車裏的他們。

那時徐巍帶着她與浩升的新合作公司簽了合同,回去的路上車尾被後面的車狠狠撞了一下。

他們以為是普通的追尾,武雲飛停車正準備下車看,後面的車又撞了上來。

坐在後排的魏央和徐巍回頭看,魏央一眼就認出是王浩升的車,他踩着油門又撞了上來。

武雲飛也看到了,馬上啓動躲王浩升的車。

簽合同的地方本來就很偏僻,慌忙中,武雲飛把車開向了盤山公路。

王浩升在後面狂追,別克車也跑不過奔馳。王浩升彎道超車壓上去,別克被抵在岩壁上,王浩升又滑開車再側着撞過去,別克再次撞向岩壁。

撞紅了眼的王浩升在下一個彎道,準備滑開一點距離要再次撞過去,意外就發生了,他車速太快自己直接沖下了懸崖。

半山路上的別克因為最後一下相撞,整個車翻了過來。武雲飛和魏央只受了輕傷,把魏央護在身下的徐巍頭部撞出血,身體其他地方沒事。

想起這場經歷,魏央心有餘悸。

即使交警調查,責任也不在徐巍他們,是王浩升他自己踩着油門開下山崖的。

魏央的手機鈴聲響起,她看是武雲飛的號碼,馬上接通:“喂。”

“你在不在醫院?姚夜來應該快到醫院,那娘們兒太猛了,你趕緊躲!”

魏央吓得手機都快拿不穩了,跟徐巍求救:“武雲飛說姚夜來找我算賬來了,我怎麽辦?”

徐巍睜開眼睛:“你先走。”

“呵,原本我不怎麽信,現在我不得不信了。”門被用力踹開,大着肚子的姚夜來走了進來,她身後跟着緊皺眉的蔣西。

“叫你動作幅度不要那麽大!”蔣西扶着氣地直喘粗氣的姚夜來。

徐巍坐了起來,魏央縮着肩膀往他身邊躲。

姚夜來生起氣來,說出來的話沒有一句是幹淨的:“你們這對狗男女,當我西西好欺負是嗎?婊`子配狗,準備天才地久是嗎?”

“我不是……”魏央小聲哭着說。

“你這個綠茶婊少在我面前裝白蓮花,王浩升那個老頭子剛死,就迫不及待要爬別的男人的床,不是婊`子就幹不出這事!”

姚夜來罵着就要沖過去,蔣西緊緊抱住她,不敢碰着她的肚子,只是雙手扣住她的腋下。

“西西你放開我,我要打死這個賤女人,她怎麽可以這麽不要臉!”

“我的事情過後我自己會處理,我們先走好不好?”蔣西說得低聲下氣,她真的不想在這裏鬧起來。

姚夜來聽到蔣西這聲音,心酸到難受。

她決不允許這兩個人踐踏西西的自尊!她的西西是驕傲的女王!這兩人不配!

“蔣西,鬧成這樣就是你希望的嗎?”一直沒說話的徐巍開口了。

姚夜來破口大罵:“希望你媽`逼,你算什麽東西,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先怪起我西西了!”

“你把嘴巴放幹淨一點!”

“我就罵你了怎麽着了?一個靠女人上位的男人,你自己能幹淨到哪去?鴨店賣`屁`眼的都比你幹淨!”

護士聞聲趕來,皺着眉毛呵斥:“吵什麽,這裏是醫院病人需要安靜的環境休息。請你們馬上離

開,要吵回家去吵!”

蔣西就拉着姚夜來往病房外走,護士又對着沒有動的魏央說:“你也出來,有什麽糾紛不要在醫院鬧!”

姚夜來極不情願走,蔣西拉着她兩人都是小碎步就走得很慢。

當魏央從兩人身旁走過時,姚夜來伸出手一把就抓住了她的馬尾,腳一踹就把門踹關上把護士隔離在門外,然後像握住繩子一樣在手上挽了一圈握緊。

魏央疼地尖叫,反手要推姚夜來,蔣西顧及着姚夜來的肚子,就扣住了魏央的雙手,推着她壓到

牆上。

“徐巍!”魏央大聲喊他的名字,他拉了手背上的針跳下床,還是沒來得及阻止魏央挨了兩耳光。

蔣西覺得走過來的徐巍有些刺眼,她放開壓着魏央的雙手。

他過來就抓住握着魏央馬尾那只手,蔣西警告他:“徐巍你放開,夜來她懷着孩子!”

“你叫她先放開!”

“我不放,徐巍你今天要是動我一下,我一定挖了你家祖墳!”姚夜來又用力往後拉了一把手上

的頭發,魏央尖叫痛哭。

事情發生到這種程度,蔣西知道姚夜來已經失去理智了,只擔心傷到姚夜來的肚子,只好又壓着魏央不讓她動彈。

“看看這心疼情人的表情,怎麽看怎麽讓人覺得惡心!”姚夜來對着徐巍吐了一口口水,正好吐在他臉上。

徐巍沒有擦,他看着蔣西說:“打也打了,羞辱也羞辱了,可以了嗎?夠了嗎?”

姚夜來冷哼:“這算什麽夠?你跪下來求啊!有種你下跪啊!”

聽姚夜來這麽說,就連魏央也停下了掙紮,欺人太甚了!

“你要我跪下來嗎?”徐巍還是看着蔣西,“跪下來就可以了嗎?”

“徐巍不要!就讓她們打我好了,你不要下跪!”魏央用力反抗掙紮,撕心裂肺地哭起來。

再堅強的堡壘,也經不起接二連三的轟炸,蔣西對着他眉一皺頭一點。

徐巍苦笑,放開握着姚夜來的手,往後退了一步,雙膝跪了下去。

上帝問:人類啊人類,你為什麽要執迷不悟?

人類說:因為希望還在,未來還有。

上帝說:醒來吧,沒有任何希望了,執迷不悟的最終結果是死亡。

徐巍那一跪,像上帝開導一樣把所有的希望和未來都跪沒了。

門突然被撞開,武雲飛和一群護士沖進來,看着跪在地上的徐巍,誰都沒說話。

救兵來了,魏央趁姚夜來和蔣西一時分心,用力掙脫開來。

她推開擋在身前的蔣西,哭着扶跪在地上的徐巍起來。

猛然一推,蔣西沒有防備,腹部直接撞到床尾鐵欄上,她馬上站直身體卻沒保持住平衡,倒退兩

步腳一崴摔倒在地。

病房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被扶起來的徐巍,只有姚夜來一人,拉着蔣西的胳膊要拉她起來,怎麽都拉不動。

“西西?”姚夜來聽到她低低的呻`吟,覺得很不對勁就蹲了下去。

“西西你流血了!”姚夜來眼睛直直地盯着蔣西的白褲子。

武雲飛說:“我們這麽多雙眼睛看着的,是她自己沒站穩才摔倒的,裝碰瓷也專業點!”

“醫生,你們快叫醫生來,我西西流血了!”姚夜來看着蔣西兩腿之間被血染紅,急哭了什麽也不管抱着蔣西往外走。

“是真的流血了!”一位護士說出來,其他護士才快速跟出去,幫忙把蔣西從姚夜來身上抱下來,送去急救室。

地板磚上,剛剛蔣西坐下去的位置,染上了淡淡的紅。

武雲飛拍手稱快,笑着說:“真活該!”

作為女人,魏央覺得事情有點嚴重,她戰戰兢兢地跟徐巍說:“蔣老師是不是,摔流産了?”

流産?武雲飛的笑容僵在臉上,不會吧?

徐巍回到床上繼續躺着,就像沒聽到魏央說的話,武雲飛很安靜地坐着,沒敢再笑了。

魏央去急救室前的拐角處偷看,看到孟安城趕來,她就回徐巍病房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孟安城怒氣沖沖進到徐巍病房,呼出去的拳頭被大塊頭武雲飛攔住了。

孟安城罵:“徐巍你這個混蛋,小西怎麽對得你,你竟然害她流産!”

武雲飛說:“是她自己摔倒的,跟我們無關。”

孟安城要揍人又近不了徐巍的身,氣沖沖出了病房。

咱們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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