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蕭宅。

春天的清早,的确有些冷,葉婉清送完蕭折彥又折回院子來到寝室,遣退丫鬟們,包括貼身伺候她的銀朱。

獨自一人來到床前掀開被子,趴在蕭折彥睡過的地方,感受到被褥上還有餘溫,迷戀的蹭了蹭。

将臉貼在上面深呼吸一口氣,都是折彥的味道~這氣息真讓人安心,細細嗅着,這味道只屬于自己一個人,任何人都不能肖想。

又在在床上滾了滾,葉婉清才滿足地起身,親自将被子整理好。

來到銅鏡前整理自己的儀容,恢複了淡然清冷的表情,補補唇妝。

卻又在回想那日的情景,折彥的那些反應,令她回味無窮。葉婉清對着鏡子裏的自己笑了起來,心情舒暢。

銀朱一直守在門外,有些擔心夫人,想起前幾日的沖突還心悸不已。

當日銀朱聽到那幾聲清脆的巴掌聲被吓得不輕,她怕夫人吃虧,想着要沖進去護着夫人。

卻被不知什麽時候來到院子裏的張大山制止,她很着急,卻被張大山攔住,說要遵從夫人命令,什麽時候叫人,什麽時候進屋,萬不能自作主張。

銀朱只好着急的等待。她自小就是孤兒,在葉婉清身邊從小丫鬟做起,可以說是和葉婉清一起長大,自然感情深厚。雖然知道自己身份低微,但卻真心愛護和疼惜着葉婉清,說句僭越的話,銀朱早已将她當作妹妹。

聽見那巴掌聲過後許久,銀朱才聽見裏面出聲叫她進去。她擔心的夫人,毫發無傷,轉頭卻見老爺,右頰紅腫,雙眼濕潤,委屈巴巴???

夫妻二人還深情對望,氣氛,似乎不錯?不得不說,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心中卻又充滿疑惑:這是夫妻間的事,果然只有夫妻們自己才懂。

“銀朱,進來吧。”葉婉清見銅鏡裏自己的頭發有些淩亂,可她又不太會整理,只好出聲叫銀朱進來幫忙。

銀朱的思緒被打斷,聽見夫人的吩咐她便打開門進去,見夫人在補妝,便上前接過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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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補着妝面,咦?發簪,發簪都斜了,還有散落在脖頸的發絲···這是怎麽了?可見夫人面無異色,算了,重新幫夫人整理好就是,銀朱熟練的打理起來。

這邊,吏科衙門。

吏科都給事中蔣大人正在發表新人入職講話,只見他滔滔不絕,唾沫星子橫飛,左手裏抱着一個紫砂壺,講幾句喝一口,補充自己的口水,右手也不閑着,又是握拳又是指指點點,做足領導人講話的氣派。

蕭折彥親眼目睹那些唾沫飛濺到一旁左給事中李大人的臉上,但當事人面無表情,看來已經習以為常。

都給事中蔣大人長着一個圓圓的肉乎乎的大酒糟鼻子,鼻頭通紅還毛孔粗大。對了,他的鼻毛長而濃密且早已伸出鼻孔,微風吹過,蕭折彥感覺那倆蹙黑乎乎的鼻毛在朝自己招手。

這還不算什麽,這蔣大人他是個結巴。

比如此時他講道:“聽,聽,聽明白了吧!”

這個聽字,要舌抵上颚和門牙發聲,會有爆破音,所以蔣大人因為結巴一連說了幾次聽字,氣流帶着唾沫星子飛濺,噴到站在離他最近的左右給事中兩位大人臉上。

左給事中李大人依然毫無表情,就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假人。但右給事中章大人似乎頂不住了,本來他就事先故意站位遠着蔣大人一點,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蔣大人他抱着紫砂壺,所以他的彈藥目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完全不會口幹舌燥。

章大人萬般忍耐,還是忍不住擡起袖子隐晦地擦了擦臉,可惜這個動作沒有逃過頂頭上司蔣大人的火眼金睛。

這還得了!

蔣大人本來就在意自己的結巴,他說話是有一點點唾沫會濺出,可這不正常嗎?

誰人說話沒濺出過唾沫?誰能保證!就算因為結巴多濺出來一點,用得着擦,擦,擦臉嗎!可,可惡至極!

蔣大人氣不打一出來,竄天猴似的蹦到章大人面前,氣憤不已,“你,你擦,擦,擦個什麽勁兒!我正,正講話呢!”越氣講話就越結巴。

這下可好,離這麽近就不是偶爾飛濺,完全是毛毛雨了。

章大人一言難盡,屏住呼吸低聲下氣告饒,“蔣大人誤會了,下官有些熱,剛才是在擦汗。”

春季清晨六點多,熱個屁呀!

蔣大人翻了一個白眼,不做計較,“好了,都,都下去做事去吧,本官不和你一,一般見識!”遂轉身離開,衣袍滾滾,不帶走一片雲彩。

要說,這結巴怎麽能做官呢?還是言官,這可是需要上朝直谏,激辯群臣的。

而六部都給事中雖只是個七品官,但其升降任免都要由聖上來親自定奪,可見聖上對這個個機構的重視程度。

那聖上為什麽要任用蔣大人這個結巴?

很簡單,蔣大人後臺很硬,他是太後,聖上他親媽的弟弟的妻子的弟弟。

聖上也很為難,不太想任命,但耐不住親媽:我不管,我不聽,我就是要吧啦吧啦~吧啦吧吧吧·····

和女人講道理是沒結果的,而且只是小官,最後只好同意。

這些都是蕭折彥聽和他一起分到這個衙門報道的同科進士吳慎說的,新人就只有他們二人,所以少不了依偎在一起抱團取暖。

吏科衙門目前加他二人是七人。

吏科都給事中蔣大人,左給事中李大人,右給事中章大人。給事中二人,樊大人和錢大人。

樊大人帶着他們兩個菜鳥熟悉熟悉工作,整理整理資料,工作還算輕松。

臨下班時,吩咐二人明早不到雞鳴就要到午門外彙合。

沒錯,淩晨不到三點,就要人到!下班就要抓緊時間睡覺的節奏啊!

還好下班早,也就申時,差不錯三點半就可以下班歸家。

蕭折彥心情不爽,打算先逛逛再坐馬車回去,張大山驅着馬車在後面慢慢前行,胡青山跟在蕭折彥身邊。

街道上十分熱鬧,商鋪衆多,有家首飾店吸引了蕭折彥的注意力。

店鋪裝修十分精致繁華,客人們絡繹不絕,不少小姐面帶輕紗去挑選首飾。

蕭折彥想到葉婉清,便進去看看有沒有适合她的首飾。

小姐們見個進士模樣的翩翩公子進來,羞怯散開,三兩個一起竊竊私語。蕭折彥不以為意,目光掃向櫃臺,被一只翡翠玉蟬碧花簪吸引,剛想拿起來觀摩,便和一只纖纖玉手撞到了一起。

只聽一聲驚呼,還沒看清長相,那小姐便轉身落荒而逃,身後跟着幾個丫鬟在追,“小姐,慢點兒~”

蕭折彥莫名其妙,拿起玉簪看向胡青山,“還不趕快掏錢。”

胡青山讪讪地說:“老爺,這簪子可貴了,你都不問價兒,不過問了也沒用,咱買不起。”

買不起?這三個字第一次出現在蕭折彥的眼中,他可是富三代出身,勞力士都有幾十塊每天換着戴的人。

見老爺這不可置信的樣子,胡青山也很愁,“老爺,就咱家這點薄産哪經得起這麽折騰,而且夫人剛嫁進來,這嫁妝···”一語未盡,周圍的小姐光速散開。

呸,以為是個世家公子,沒想到是個軟飯男,拿着夫人的錢給夫人買首飾,多大的臉!莫不是想借口套嫁妝吧,人渣!

櫃臺邊上的夥計聞言也是一臉鄙視的看着這主仆兩個。

蕭折彥目才意識到寒門士子有個屁錢,臉紅不已,急忙走出了店鋪。

還想送夫人禮物呢,連個發簪都不買不起。

張大山正拉着馬車在店鋪外面等着,蕭折彥也沒有心情繼續逛下去,剛想上車,就聞到一股熟悉的甜香味,烤紅薯!

不遠處,小販的板車上放着爐子正烤着紅薯呢。

蕭折彥自信的看向胡青山,“那紅薯咱們總買得起吧!”買些個紅薯給夫人嘗嘗,甜甜嘴兒。

胡青山點頭,爽快地奔向小販。

作者:謝謝之前投喂營養液的小可愛。

無能的作者看着點擊和收藏抓禿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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