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和尚下山

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凝結。

蕭折彥低下頭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太上皇的語氣很淡然, 最後一句明明是問句說出來卻是陳述, 蕭折彥十分後悔自己畫了太上皇的畫像,被迫淌了這趟渾水。

“你們跪下做什麽, 都起來吧。”太上皇拍拍淨空的肩膀說道。

“是。”

蕭折彥這才站起來用衣袖擦了擦汗,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太上皇, 見他一臉泰然,稍稍放下了心。

太上皇目光放遠, 放下手裏的茶盞, 說道:

“蕭大人, 我看你也是有點本事的人,難道只甘心做個芝麻綠豆大點官?你難道一點野心也沒有?四皇子同你結伴微服出巡, 你們相處了不少時日,你覺得四皇子怎麽樣?”

蕭折彥要是有野心也不會去吏科衙門做個小小的給事中了, 早該和原主一樣挖空心思去翰林院, 一邊還要找個皇子大腿抱着, 比如熱門人選三皇子。但是很可惜, 他肚子裏沒有什麽權謀,陰險詭計, 估計也就是個炮灰的命,好事不找他,壞事他背鍋。要說野心,也不是沒有,蕭折彥就像安穩地做個古代公務員, 然後努力鑽研古畫,說不定以後是個書畫大家,一副丹青水墨畫買個幾百兩銀子,供不應求。然後和婉清永遠在一起,最好有一雙兒女,想起來就美滋滋呢。

這樣的野心真是溫馨又安全,誰當皇帝蕭折彥根本不在乎,只要朝廷局勢穩定,邊關不告急,一片祥和,是三皇子還是四皇子做皇帝都一樣。

“小人覺得四皇子為人冷靜,處事有條不紊。”蕭折彥說道。

“那你覺得他能不能做儲君?”

這是一道送命題,蕭折彥苦笑,他覺得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覺得,太上皇覺得,大臣們覺得。

蕭折彥斟酌小心說道:“主持方丈,我只是個和尚,不懂這些,我現在可以回去解簽嗎?”

淨空翻了個白眼,不屑道:“你可拉倒吧,你這時候倒是想起來自己是個和尚了,平時在寺廟裏沾靜元的光吃雞腿的時候想起來自己是個和尚了?還有大庭廣衆之下拉着小媳婦跑到角落裏拉拉扯扯的時候,你有注意自己是出家人的身份嗎?”

蕭折彥聽淨空說起這些就來氣,梵音寺裏的和尚能有幾個真和尚?恐怕除了淨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靜元就是一個熊孩子,平時根本不做功課,天天瘋玩,不是放風筝撲蝴蝶就是騎大馬,蕭折彥早就懷疑着小家夥是什麽皇親國戚。其他的和尚更不用說,基本就是侍衛臨時客串,大多都有老婆孩子,前些日子靜二、靜三那一夥假和尚還在一起讨論京城的房價呢!

就說淨空這個真和尚,呸!那也是個酒肉和尚,一邊喝酒吃肉,一邊笑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何其虛僞?就說那只拿來污蔑他蕭折彥的母豬,是誰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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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不論在哪裏,都會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可憐他現在既被人欺負,又被人騎。想着想着,心底的火氣蹭蹭往上冒,蕭折彥破罐子破摔,狠狠的瞪了淨空一眼,說道:

“你說完了嗎,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我想去超度那頭被你殘忍殺害的母豬,多給它誦誦經,希望它下輩子找頭好公豬,幸福美滿的度過一生。”

聽到這裏,淨空心虛的說:“它送上門來的,不吃白不吃。”又想到蕭折彥也沒少吃,底氣又足了起來,譏諷道:“也不知道是誰說要做紅燒,後來又要做燒烤。談起吃法來眉飛色舞,什麽梅菜扣肉,蜜汁叉燒、香酥排骨·····。”

太上皇:······。

這兩人是把他忘了嗎,太上皇清清嗓子:“好了,成何體統!蕭大人,我有件事情要你下山去辦。”

“你可以還俗了,你帶着靜元下山去,他就交給你照看。”

蕭折彥一聽,為了确認又問:“真的?”

看見太上皇點頭,蕭折彥喜形于色,簡直眉飛色舞,但是思索一下,疑惑的說:“為什麽要帶靜元下山呢?”

這下輪到太上皇心虛的轉移目光,太奇怪了,蕭折彥直納罕。也許他的充滿好奇的目光太過于明顯,太上皇有些惱怒的像淨空使了個眼色,然後便拂袖而去。

就這麽走了?蕭折彥一頭霧水。

淨空見太上皇走遠,拉着蕭折彥坐下,又給他到了一杯茶,這才解惑的說:“靜元是當今聖上最小的弟弟,你明白了吧。”

聖上最小的弟弟?那不就是太上皇的······,這糟老頭子年紀大了精力居然那麽好,何止,精子質量更好。蕭折彥一臉不可思議太過明顯,但是還有一個疑問,他道:“聖上知道這件事情嗎?”

淨空壓低聲音說:“聖上自然是知道的,聖人并沒有瞞着他,官銀事件後就告知了聖上。但是皇子們并不曉得,這孩子是太上皇意外寵幸一個姑娘所得,可惜這姑娘難産不幸去世。唉,靜元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太上皇之前把他交給他人帶,這次回京才又把靜元接到自己身邊。”

蕭折彥明白的點了點頭,又問:“既然讓我這麽快還俗,當初何必給我剃度?直接把靜元交給我,我一樣好好待他。對了,又為何要把靜元帶下山?”

“那時不知你的秉性,怎麽能放心把靜元交給你。”淨空一臉“你心裏沒數嗎”的鄙視表情。

“現在要你帶靜元下山是因為聖人覺得不日這山上,這梵音寺不太暗生,這幾天已經陸續有撥人明裏暗裏來打探,估計是聖上和皇子們派來的人,所以聖人未雨綢缪,你可要好好照顧靜元。”

只要能回家什麽條件蕭折彥都能答應,開心道:“我這就收拾收拾。”和尚下山喽,可惜他這個光頭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長出頭發出來。

淨空看着這小子開心的眼睛都快笑成一條縫了,不知怎麽的,這快樂好像會傳染似的,淨空不知不覺自己的嘴角也彎了起來,他從懷了掏出了一塊盤龍玉佩遞給蕭折彥,叮囑道:“這塊玉佩乃事皇家特有的信物,代表聖人的身份,你有了這塊玉佩,往大了說,聖上都要讓你三分。”

這麽貴重的東西,蕭折彥哪裏敢接,推辭道:“這不好吧,我一個給事中,我怎麽能拿這麽精貴的東西呢?”

“聖人既然舍得給你你就拿着,再說了,這是靜元和你的護身符,你下山去,估計不少人盯着呢,你因着在聖人身邊伺候過,都以為你深受聖人寵信,有了這塊玉佩在關鍵時刻,不論什麽人,什麽身份都要忌諱幾分,尤其那些個皇子皇孫。”淨空将玉佩塞進蕭折彥懷裏,便轉身離開。

蕭折彥掏出手絹将玉佩好好包好,然後放進自己內衫裏面的暗袋中。

“淨心,主持方丈要靜元和你一起下山去。”靜元扒着門框奶聲奶氣的說。

蕭折彥剛把玉佩放好準備進到裏屋去換衣服,聽到小家夥的聲音便出來抱他進屋放在床上,摸摸小和尚的小光頭。

“沒錯,今天我們就下山去,到時候我帶你吃香的,喝辣的。對了,下山就不要叫我淨心了,叫我哥哥,昨晚那個漂亮姐姐就是我的夫人,你該叫大嫂,聽明白了吧。”蕭折彥說完用手指刮刮小和尚的鼻子。

靜元笑着點了點頭,撲進了蕭折彥的懷裏磨蹭,像個小奶狗一樣。

看來要當一段時間的臨時監護人了,還有點奶爸的感覺怎麽破。蕭折彥有覺得好像和婉清提前體驗養娃日常,嘿嘿嘿,好興奮。

到了傍晚,蕭折彥和靜元乘坐的馬車才回到了蕭宅,之前已經派了人通知婉清。

蕭折彥将靜元抱下來,敲了敲門。

門很快打開,只聽一聲:“老爺回來了!”

下人魚貫而出出門迎接,葉婉清為首一邊走一邊吩咐道:“快去叫廚房上菜,還有多燒些水,老爺吃完飯就要沐浴。”走到門口,見折彥果然在哪兒,葉婉清上前挽住他的手,又見個小和尚正好奇的東張西望,轉頭對銀朱道:“你去整理一個廂房,再叫人去街上買些甜嘴的蜜餞糕點果子。”只聽人通知折彥要回來,倒沒有說還要帶個小和尚。

葉婉清拉着蕭折彥的收,她很自然的拉着,蕭折彥便拉着靜元的手,看着這背影真想一家三口。

三人一起用了飯,蕭折彥吃得肚子都圓了,靜元也是一樣,葉婉清怕二人積食,就催着出去慢慢散步消食。

靜元起初不好意思,腼腆着不說話,吃了飯熟悉了膽子也大了起來,喊了一句:“大嫂,靜元明天還想吃紅燒肘子。”

葉婉清清脆的答了一聲:“唉。”然後望着蕭折彥羞紅了腮,然而卻沒有得到回應。

蕭折彥在山上其實過得還好,但是吧,梵音寺的廚子口味不錯,但是齁鹹,至少蕭折彥吃着覺得太鹹了,他吃菜時要拿碗水涮着吃,其他人倒是沒有這個煩惱,但是靜元也是一口菜就能就下一碗飯的,蕭折彥因他年紀小,便教他和自己一樣擱水裏涮涮再吃,至于太上皇為什麽不換廚子,蕭折彥猜想肯定是年紀大了,他還主提醒小心高血壓,可老爺子不在乎,真不知道這麽能吃鹹,居然還這麽長壽是什麽原理。

所以蕭折彥一回到自己家,這心思便活泛起來,滿心思都是明後天的菜,自己吃撐了打個嗝,他都要分辨是哪幾個菜的味道,心中默念,怡然自得。于是乎,沉浸在自己的美食世界的蕭折彥自然接受不到葉婉清的溫柔秋波。

葉婉清見蕭折彥沒反應,不由自主握住男人的手,然後用力。

毫無防備的蕭折彥發出“哎呦。”等等,這熟悉的力道,還有這熟悉的感覺,不妙,婉清生氣了!反應過來的蕭折彥看向葉婉清,說道:“婉清你手疼不,都是我惹你不高興,你要不換只手繼續。”臉上堆滿讨好的笑。

葉婉清哼了一聲,松開手獨自走在前面,但是步子邁的很小,走的很慢,蕭折彥只要多跨一步就可以并肩而行。

靜元搞不清楚狀況,摸摸自己的小光頭,上前拉住蕭折彥說:“ 哥哥,我想騎大馬。”基本七八天,蕭折彥就和靜元玩一次騎大馬。

不過,已經脫離梵音寺,沒有了那些兇神惡煞的和尚在,蕭折彥這匹大馬靜元是很難再騎了。果然,蕭折彥一聽,想起那段被壓迫的“心酸日子”,但是他并不讨厭靜元,反而有點喜歡,不過着小家夥腦袋真是亮,這時候花前月下,實在礙眼。

“靜元啊,下了山那還騎什麽大馬,這麽多好玩的好吃的,這樣啊,今天坐車奔波也累了,你早點休息,哥哥明天帶你出去玩,好不好。”還是得哄着,畢竟那什麽,也是聖上的親弟弟,四皇子的親叔叔。

靜元懂事的點了點頭,銀朱便牽着小家夥去沐浴。

這下子,只剩下蕭折彥和葉婉清,天色越來越暗,蕭折彥咽了咽口水,開口道:“夫人,咱們也去沐浴吧,今日早點歇息。”

葉婉清小聲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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