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就喂了那狗屁破魚吧

污水迅速漫過全身,雲霧初緊閉雙目與嘴唇,雙臂努力向上伸,衣裳料子穿在身上本輕盈有致,但一沾上水,就沉沉的直将人往水下拽。

窒息感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下墜,胸腔間早就難以起伏。

碧池水深,就如娴妃所言,失足可致命。

鼻腔酸楚難耐,她堪堪睜開了眼,水間碧藍,鯉魚逃竄,這碧藍池底只她一人。

她設了一個局,以自己的性命為誘餌,賭他上鈎。

若賭輸了,她也就認了,反正活這輩子,也只是為他而已。

但等這賭局揭幕的最後一刻,她卻又悲從中來,若有絲毫情誼,他絕不會袖手旁觀。

口中最後的氣息被剝奪幹淨,她再也思考不得,手足已經麻木,不聽了使喚,只能任由這溺亡之水寸寸将她拆食幹淨。

她抑制不住,身體本能的對生的渴望迫使她張開嘴唇。

栽有荷花的池塘,水污至極,雲霧初甫一啓唇,就只覺腰間一緊,嘴唇上更是一軟。

清洌雪松氣息留香于唇舌之間,而後,便是大口大口的空氣被悉數渡來。

缺氧的大腦瞬間緩和,雲霧初努力睜開眼,瞧見了一雙桃花眸。

那雙桃花眸平日裏總是帶着三分輕挑,五分不羁,如今,卻深沉的吓人。就像風平浪靜的海面,隐藏在其中的暴風雨壓抑着,窺探着,盯緊了雲霧初。

他的手緊緊地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擡頭去承他唇瓣間的氣息,那托着她下巴的手指仍在收緊,若有人細看,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手指間的顫抖。

即使如此,将人抱了滿懷,徐胥野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心髒的劇烈收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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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下用力,攜着她迅速出了池面。

雲霧初口鼻猛然離水,便劇烈咳嗽起來,她還被他按在懷裏,她只得将頭放在他的肩頭近乎貪婪的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她咳嗽聲不斷,抱着他的人卻只管在水中劃行,尋了就近的岸,便換了一只手從她腿彎間穿過,橫抱而起。

走了幾步,見她面色和緩,不再咳嗽,才蹲下了身子,将她放下。

“雲霧初,你可真是好樣的,蠢到家了,這麽深的池塘你也敢跳!”

他脖子上青筋都鼓起,面上更是陰沉,壓抑的怒火卻直往自己身上發。一只手狠狠的錘向了地面,地面實硬,當即手指骨節擦出了血絲。

“你不要命了!若我遲了些,你就……”他壓抑着嗓音的怒吼像鬥敗之獸,猛然閉了眼,再睜開眼,眼眶已然猩紅,“你就喂那狗屁破魚吧。”

雲霧初大口喘氣,喉嚨裏仍然不适,想說的話,難以開口。

錯亂的腳步聲漸近,雲霧初身上的湘繡碧色廣袖流仙襦裙因為沾了水的緣故,緊緊的貼在她身上,胸前柔軟的起伏與細巧的腰身一覽無餘,徐胥野只看了一眼,遍迅速轉了頭。

剛剛的那兩聲斥責似乎已經将他所有的怒火發洩幹淨,他只一言不發,修長的手飛快的解着自己所穿的玄色外袍。

而後,雲霧初視線突然一暗,一個濕袍子劈頭蓋臉的就被扣在了身上,連頭都擋住了。

視線被隔絕,聽的就格外真切。

男人的聲音在此時已經恢複了平靜,尾音卻還沉着,他話語間帶了些警告意味,“一會兒不管誰來都不許出聲。”

有人蜂擁而至。

徐胥野的衣袍很寬大,她縮在地上又小小一團,那衣服完全可以将她從頭到腳都全部蓋住。

徐胥野倏爾又彎腰,大掌隔着鞋襪放在了她的雙足之上,那雙腳還露着呢。

“縮點回去。”

他沒敢用力氣,怕傷着她,因而出言想讓她自己縮回去一些,但她遲遲不動,徐胥野蹙着眉,用手指碰了碰她的腳踝。

本意只是想提醒一下,但誰能想到,水裏那一折騰,她裙裝裏的褲子微微卷起了些,白皙若凝脂的腳踝肌膚就這樣露了出來。

徐胥野的手指便就直接碰觸了雲霧初腳踝細膩的肌膚。

他手指微涼,雲霧初下意識雙足一動,倒真的縮回到了衣服裏。

這下子雲霧初整個人都被蓋在衣袍之下,別人是瞧不見丁點。

徐胥野看着自己的手指,只覺得那一塊肌膚像是灼燒起來一樣,燒的身上燥熱。

來的是太後一行人,娴妃在旁側随侍,一行人浩浩蕩蕩,還有幾位世家公子尾随。

娴妃先開了口,“哎呦,這是有人落水了?這個時節別看着天氣暖和了,水裏可是冰涼冰涼的,來人,快去請了太醫來瞧。”

娴妃率先走近幾步,朝徐胥野行了禮,“多謝王爺出手相助,不然嫔妾主辦的春花小宴要出大亂子了,只是王爺這……”

雍勤王一身單薄裏衫,春日小風将那深色裏衫吹的簌簌而動,裏衫着實單薄,男人修長四肢緊裹在裏衫下,越發彰顯。他腰勁,腿長,脊背的線條都帶着淩厲之風,硬是讓好幾位跟着過來的姑娘紅了臉。

“姑娘家衣裳顏色淺,料子薄,在場的男人都自覺給爺把身轉過去。”

娴妃有些吃驚,雍勤王向來不近人情,今日竟然褪了外袍幫個姑娘遮掩,她試探着,“這是哪家的姑娘?太後娘娘也到了,這怎麽就失足了?萬幸沒事。”

娴妃越走越近,伸着手就要去撩那衣袍,剛剛梨花園進了多少人她不知道,但有一個人,卻是她親眼看着走進的。

若這人是雲霧初,殿前失儀外加意外落水,還被親王撈上來,這是鐵定進不了宮了。

宮裏妃嫔甄選何等嚴格,落水被男子救上,那身體接觸怎麽可能少得了。皇上定不會要這樣的一個女人。

她小算盤打得響,卻沒料到雍勤王倒護其了這人。

徐胥野擋了她的路,哼了一聲“勞娴妃娘娘大駕,還是趕緊尋個人,取一身幹淨衣裳,尋個庇所,給這位姑娘換衣裳。”

對面是雍勤王,娴妃的确沒膽子再強行去看那衣袍下是誰。

她擡眼去看太後,只見太後注意力并未在此,反倒與身邊的嬷嬷說着話,那嬷嬷四處尋了尋,只搖頭,說,“沒瞧見雲小姐。”

雲霧初清楚了徐胥野的用意,他攔着不讓人看,誰便都不知曉落水的是誰。

保全了她的顏面,也撇清了雲霧初和徐胥野的任何的牽連。

娴妃懼怕他,自是不敢駁了他的面子,太後又慣常不在意這些,在太後眼裏,只有有用與無用之分,旁人是否落水,或者是否溺亡,她都不在意。

正如此時,太後眼裏滿是厭煩,揮了揮手,“趕緊将人帶下去瞧瞧,別生枝節了。梨花園生了這樣的事,今日就不許人過來觀賞了。至于這位小姐,既然是失足,那就趕緊派人送出去。”

雲霧初一手扯住了衣袍的一個角,她豁出命跳了湖,可不是只為輕巧出宮。

下一刻,衣袍被扯開些,探出個腦袋來,雲霧初面色有些發白,恭敬出聲,“臣女雲霧初殿前失儀,請太後責罰。”

她話音還未落,就感受到身邊男人的銳利的視線,只恨下一秒,不能把她射出個窟窿。

雲霧初施施然将那衣袍裹在自己脖頸處,朝那磨着後槽牙的男人行禮,“多謝王爺救命之恩,若無王爺,臣女怕是……”

怕就是真要成了皇後了。

雲霧初想,這場賭局,她贏的艱難,回報卻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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