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騙婚嘛

第31章

雲霧初被太後身邊伺候的嬷嬷親自帶去了娴妃宮中的西暖閣更衣。

她身上換了件杏色鬥篷披着,嬷嬷遣了婢子來幫她整理濕發,而她則捧着一件進貢的蜀錦金絲繡牡丹紫羅裙。

雲霧初伸手觸了觸那布料,對那嬷嬷說,“這料子太珍貴,霧初實在襯不上,勞煩嬷嬷尋一件別的……”

那嬷嬷笑着安撫她,“要說這蜀錦的确珍貴,今年四川進貢的也不過二十匹,但要說這料子配姑娘,也是十分合宜的。若姑娘說自己襯不上,那就是過于菲薄自身了。”

這話裏的意思昭然若揭。

雲霧初應了聲,不再推脫。

她嘴角的弧度繼續向上揚,慢慢嘲諷開來,太後可真是,絲毫不介意。

為了籠絡丞相,也為了牽制丞相,哪怕知道她與別的男人有了些許肢體接觸,但還是想要将她推上中宮之位,成為他兒子的正妻。

既然這樣,那她就好生試探一番她這位有過婆媳之交的太後的底線。

雲霧初一只手碰上了那帶傷的手腕,指尖輕輕搭在玉镯上,掩去了傷痕。

她輕微的感覺到了,手腕處的疼痛,傷口碰了污水,甚至冒了血。

宮女小心伺候着她,拿了妝匣裏的發簪一一對着銅鏡試戴,雲霧初瞧着銅鏡裏自己的樣子,臉色有些蒼白,唇瓣卻殷紅,她用舌頭輕輕添了一下唇肉。

她蹩着眉,“嘶”了一聲,果然是破了。

被他的牙磕破了……

當時情形緊迫,他攬過她的瞬間,便即刻去尋找她的唇渡氣,慌張急迫間,雲霧初覺得,徐胥野唇上大概也被她咬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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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努力抿緊了唇,才不至于讓那一絲羞澀的笑意洩露。

前後兩輩子留下的初吻,是在這陰差陽錯之間沒的,對象,就是那心心念念的男人。

發髻上被別了一支華貴的桃花狀流蘇簪子,流蘇很長,垂到她的耳背,冰冰涼涼的,讓她耳朵上的羞紅降下去些。

她看着那簪子上鑲嵌的桃花,又不禁想起她不聽他的囑托,硬是出了聲,并且掀起他的衣袍,露出自己的臉之後,他那瞬間鐵青的面色。

以至于,她捧着他的衣袍要還給他的時候,他別過一張清隽面孔,不肯看她,那衣袍他也不接。

衣袍的邊角滴滴答答趟着水,她當時身上已經披上了幹淨的鬥篷,這些躺下來的水漬很快将那件鬥篷濡濕一大片。

有人出聲提醒,她才看見徐胥野慢悠悠的看了一眼,都不拿正眼瞧她,“扔地上就行了,濕成這樣了,你還指着本王穿。”

娴妃不死心問他,是不是與她有交情才出手相助。

她看到他很是嫌棄的皺了皺鼻子,高挺的鼻梁實在優秀,與那流暢的下颚線相襯,讓他整個臉型都瘦削非常,他語氣更加惡劣,“你說誰?她?不認識,今個兒第一次見。既然是雲丞相家的,那本王不能白救,就讓你父親捧着黃金百兩去我府上登門道謝吧。”

他邪邪地勾着單邊的嘴角,“娴妃娘娘,你今天話可真是多。怎麽?皇弟終于嫌你木頭腦袋,話少屁臭了。”

雲霧初“噗嗤”一聲,他嘴巴是當真不留情。

什麽渾話從他嘴裏說出,單襯着那張桃花面都會消弭好些鄙陋。

他火氣上來,是誰的情面都不會給的。

雲霧初手心覆在了那玉镯上,不知道待會兒,自己這又來的一出,他又會氣成什麽樣子,會不會給她臉面。

……

春花小宴還在繼續,參宴的人都已經落席。

男女分桌而食,呈北南對座。

席間已有相看好的男女眉目傳情,遙相對酌。

雲霧初到的時候,樂伎正在撥弄琴弦,靡靡之音不絕如縷。

太後在正位上坐着,與徐胥野聊些什麽。徐胥野嘴角帶着淺笑,眼神卻帶了些冷意,他微微側身,聽着太後的話,修長手指間玩弄着一個橙子。

他眼尾下垂着,指甲刮着橙子果皮,慢慢的剝着。

他應該是喜愛吃橙子的,雲霧初默默的想,在梨花園時,他就在剝着橙子,因為自己落水,才沒能吃成。

這個應該,能吃上吧。

雲霧初偷偷看了徐胥野好幾眼,她提着裙擺去尋自己的座位。

她一身裝扮着實華貴,是以一出現在宴席之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雲霧初斂目,這身行頭,比之皇帝後妃,也是有過之無不及的。

衆人可能早先還有過懷疑,如今她穿着這一身出現,基本上就坐定了太後的心意。

頓時,不甘、嫉妒、愛慕、憎恨、豔羨種種目光,全然而至。

至今尚且還空着的後位,是所有待嫁女子的夢寐以求,也是心中希冀。

雲霧初躲無所躲,乖乖當着衆人的面行禮,“太後萬福金安。臣女失足落水,多謝太後恕罪。”

太後伸出胳膊,手指朝她彎了彎,“來哀家身邊坐。哀家看見你,就覺得投緣。”

雲霧初颔首,也不推脫,硬生生的将娴妃擠到旁處座位。

雲霧初餘光之中,清楚的看到了娴妃的惱火。

她莞爾,杏眸一彎,像山間溪澗,淅淅瀝瀝直往人心裏流。

這下,不光是貴女,那些世子公子也坐立不安起來。

昭成在徐胥野身後伺候着,吃着徐胥野一顆一顆遞給他的小葡萄,他偷偷摸摸的吐出葡萄裏的籽,看見徐胥野又捏了幾顆給他,他想起何行時的話,趴在徐胥野耳邊試探道:“這些人都在盯着雲小姐看啊,這些目光就跟那餓狼看見肉一樣,王爺,您告訴小的,是不是覺得不高興,心理別扭的打緊。”

他說完便想去接那幾顆小葡萄,誰知道徐胥野靈活手腕一轉,那葡萄就離了他的手心,耳邊是自家主子咬牙切齒的聲音,“我看你是屁股癢的打緊。”

徐胥野無聲的“啧”了一聲,指腹摸了下上唇,有一處小傷口隐隐作痛,眸光一閃,瞧見罪魁禍首正在乖順的給太後斟茶,倒真有了那麽幾分婆媳的樣子。

徐胥野長籲一口氣,牙尖嘴利的女人,咬死他的,也疼死他了。

嘴疼,心也疼。

不就是她要嫁人嘛,皇後,不挺适合她的。

他強硬的安慰自己。

徐胥野揉了揉胸口的不适,不再言語,又丢了一串葡萄給後面那個多話的,“吃吃吃,堵住你的嘴。”

他覺得自己今日氣不順,要少發言,不然恐怕要傷及旁人。

但總有人越挫越勇,上趕着來讨嫌。

娴妃當然是不甘心的,落水與男子肢體接觸,這般不檢點的行為都發生了,太後還這樣的待她,那以後真的成了皇後了,哪裏還會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咬咬牙,想當着衆人的面再提一次落水之事,太後想要息事寧人,她偏偏要引起事端。

哪怕太後心意仍不改,也可以在別人心上給這“春日梨花”抹抹黑。

她倒了一杯酒,遞給雲霧初,見雲霧初不知所以,細聲慢語道:“霧初妹妹,你是不是該敬一杯酒給你的大恩人。”

周圍的圍觀者已有相互詢問“恩人”為何。

她推着雲霧初的肩膀促使她站起身,“可不救是雍勤王爺,霧初妹妹失足落水,可是咱王爺親自下水救的啊。”

大梁頗重婦徳,雖不限制女子和離,但卻很重視女子婚前行為,與外男交往過密都會被譏诮,更不用說這落水相救,至少摟抱是少不了的。

情急之下的摟抱倒也可以理解,但這偏偏是發生在未來皇後身上。

太後的笑意煞時消減幾分,她知道娴妃蠢,沒想到今日是要壞自己的事。

雲霧初手裏的酒倒了大半杯,她含笑又斟滿,才道:“娴妃娘娘說的是,該是好好謝謝王爺。”

她不經意的撩起了些袖子,露出那個玉镯子和紅腫的手腕。

大家的視線最開始先是落在手腕上的傷,雲霧初順理成章的又将袖子往上弄了弄,她道:“許是落水的時候傷到了。不打緊。”

她尾音還未消失,就只聽“嘩”的一聲,太後手上的茶盞落了下去,瓷碗落地即碎。

所有人吃驚都跪了下去,除了徐胥野,而此時,他幽深的眼正緩慢的一寸一寸的從頭到腳打量着雲霧初。

空氣瞬間都稀薄起來,好半晌,只聽得雍勤王一陣輕笑,他笑聲悅耳,說出口的話,也似被煮溫的上好的熱酒,又辣又暖。

“母後,臣對雲小姐愛慕之情深矣,故将那藍水翡翠玉镯贈予。但雲小姐似乎對兒臣并無情意,今日帶了镯子估計也只是為了好搭衣服。”

太後硬擠了幾絲笑,“你倒真舍得,那藍水翡翠是你生母遺物,哀家跟你求了多久,你都不給。”

徐胥野俯身,單膝跪地,喉頭滾動,“生母遺物,兒臣覺得送給您,不吉利。”

那臉俏的小太監扶了太後一把,太後的面色才好一些,她放在下面的手握住那個太監的手,才慢慢開口:“既然如此,霧初啊,我兒對你如此心意,你這麽想的?”

她目光中滿是警告,“你是個聰明孩子,雲丞相也是希望你有個好歸宿。”

一句話,既是提點又是逼迫。

雲霧初慢慢擡起頭,杏眸璨然如夜幕星子,“今日若不是王爺,霧初早就沒了性命,性命是王爺救的,霧初願意以身相許。”

昭成跪在後面,雙腿忍不住抖了抖,這雲姑娘是騙婚嘛?

藍水翡翠一出,王爺不認也得認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雲霧初:真是要多謝娴妃助攻了。

徐胥野:爺可真得好好謝謝你啊,娴妃(後槽牙咯吱咯吱作響)

太後:給哀家滾過來。

皇帝:……

昭成:那個啥,王爺他貌似有點開心吧……我猜猜哦

抱歉大家,我晚了,今天發紅包謝罪吧。

這章留言都有紅包給大家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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