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該開心的

雲霧初從西陵戲園出來的時候, 天色還早,和煦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口齒間還殘留着綠豆糕的清香。

她微微抿緊了唇,站在廊下等着燕泥。

西陵戲院一戲落幕,一戲又上演,戲腔入雲, 臺上雲袖翻飛。

雲霧初安靜的聽着, 垂着頭看自己衣衫上繡着的梨花花樣,邱氏鐘愛梨花,因而自家女兒從小開始衣裳上、絹帕上, 甚至于鞋面上, 都會繡有梨花繡樣。

所以,她幼時遞給他的帕子上也應該繡着梨花小樣。

她慢慢思考, 又想起鋪子那日,他挑中的也是梨花簪子。

而今日, 那綠豆糕上的心思,更是明顯。

先前何行時的話,她雖然相信, 但終究沒有實感。

今日, 才真的算是體會到了,徐胥野喜歡雲霧初這件事。

原來,他也正為自己癡迷着……

雲霧初又等了一會兒,見燕泥遲遲不出,正打算進去瞧瞧, 正好與邁步離去的徐胥野打了個照面。

她退後幾步,微屈膝蓋,乖巧行禮,“王爺。”

徐胥野沒有應聲,黑眸裏倒影的都是眼前這個人。

雲霧初屈膝的姿勢微微難耐,他不應聲,她也不能自主結束這個禮節,心裏只當他為今日之事氣惱,便也安生的受着。

他生氣是好事,怕就怕他,不為所動。

就在她的細腰有些耐不住塌下去的時候,一只大手牽住了她交疊在腰間的雙手,那雙手裏還帶了些薄汗,一并沾上了她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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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個人,空有虛名,中看不中用。”他“啧”了一聲,眉間聳動,視線膠着在她的手上。

雲霧初也不躲閃,任由他細細端詳她的手,笑道:“王爺說笑了,這三位公子家裏的門檻都快被汴梁的媒人踏破了,何來空有虛名一說,贊句人中龍鳳,也不為過。”

徐胥野挑眉,掠起一抹笑,笑意極淺,似有若無,“雲霧初,你看男人的眼光這麽差?”

他從昭成那兒拿過個濕帕子,開始一點點擦拭雲霧初的手心。

雲霧初一驚,手下意識的想要縮回,但他卻早先一步将她雙白嫩纖細小手包納在手心。

帕子還是溫的,先擦過了手心,又去尋手指,最後,連指尖也沒放過。

雲霧初看他着重用力擦拭的位置,慢慢明白過來,這是在擦碰過徐廣的地方。

他動作很輕柔,帕子的溫度調适的很好,盡管擦拭用力,卻沒有蹭紅她任何一塊肌膚。

一只手擦完,又想要去尋另外一只手,雲霧初貝齒不由的咬上下唇,這樣密密麻麻體貼入微的擦拭讓她心都變麻了。

心一麻痹,情感就收斂不住,她怕再這樣下去,恐功虧一篑,一咬牙,用力将自己的手抽回,緊緊的背在了身後。

徐胥野似是沒料到她這樣的舉動,絹帕落到地上,沾了些塵土。

他皺着眉愣了一下,而後空了的手觸了下鼻子,慢悠悠的彎腰去撿那個絹帕。

她有些慌亂,便開口作了解釋,“這只手沒碰徐廣。”

她語氣很急,很快。說完又想為自己找補,“霧初也看上王爺了,那照王爺這話裏的意思,你覺得你自己也不怎麽樣!”

倒讓他撿絹帕的手一頓,氣極反笑,“我是也不怎麽樣,但他們更不是東西。”

他聲音微沉,“若他們私下相邀,都回絕了。”

雲霧初扯起嘴角,猛的向前邁了一大步,逼近他,仰起頭,去找他的眼,“那王爺又是以什麽身份和立場吩咐我這些!”

她聲音突然拔高,徐胥野身後的昭成覺得大事不妙,縮着脖子正想溜,腳步都還沒挪動起來,就見餘光裏一只小手緊緊的扣住了他的手,他渾身一激靈,再反應過來時,耳朵裏鑽入了雲姑娘的聲音。

“那我雲霧初的手碰哪個男人,握哪個男人,又和王爺有什麽關系?”

“一無血緣,二無情義,您這樣做又算什麽?”

昭成手上發抖,聽着雲姑娘這帶刺的話,更是抖的厲害,他顫顫巍巍,“雲姑娘,您能不能先松手?”

他手呈雞爪乍開,手指一絲一毫都不敢去碰手心裏蜷着的小手,他甩了兩下,沒甩開。

淚眼朦胧的将手舉到王爺眼前自證清白,“王爺,真不是我,是雲姑娘自己湊上來的。”

他不這麽說還好,一這麽說徐胥野連眼尾都升騰起幾分紅氣。

昭成一瞧這模樣,就知道自己算是徹底完蛋了。

王爺親自去洗的那絹帕,又親自試了溫度,才給雲姑娘擦的手,那麽小心的擦了那麽久,就是為了抹掉別的男人的痕跡。

可這才擦幹淨的小手,現在就又沾上了他的,而且還是沒有帕子隔着的肌膚相觸。

昭成轉而去求雲霧初,“雲姑娘快松手吧,您這……王爺已經生氣了,很生氣了。您快別氣他了別氣他了。”

雲霧初正聲道:“王爺若是為了霧初不再心悅于您,那您做到了啊,今日一見,的确是有諸多家的公子毫不遜色于您,甚至優于您,那我們是不是可以一如之前,形如陌路了?”

她慢慢松了昭成的手,“說起來,昭成也是武将,手心就比您柔軟多了。”

她擱下這一句話,提着裙擺,轉身先行上了馬車。

徐胥野唇線繃成了一條直線,即便這樣也可以看出他唇瓣在細微的發抖,他明明是希望從她嘴裏聽到這樣的話的,但怎麽真的聽到了,卻覺得骨頭都開始疼痛,心髒嗚咽着不甘。

他阖住了眸,險些站不穩,昭成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微一啓唇,才發現嗓子竟然失聲,只能發出澀啞的氣聲,“我該開心的,我該開心的。”

……

雲霧初在馬車上坐了一會兒,心裏才平靜下來,燕泥帶着個匣子掀開了轎簾,她敲了敲匣子,“綠豆糕都在這裏。”

燕泥取笑道:“先前,您最不愛吃的就是這綠豆糕,今個兒臨走了,還想着要打包帶回去。咱府裏又不是不會做綠豆糕。”

“你都知道,還說這些做什麽。”

“是了是了,心意啊,就是不一樣。要說別家公子送的心意也不少,但就是比不了雍勤王啊。”

燕泥想着剛剛出來時看到的雍勤王的臉色,有些不解,“姑娘,王爺臉色不好,我們就直接走嗎?”

雲霧初從她手上接過,将那匣子打開,道:“走啊,我們去青樓。”

有着梨花花樣的綠豆糕安靜的挨在一起,她拿了一小塊,放進嘴裏慢慢嘗着,綠豆糕甜而不膩,她餮足的眯了眯眼睛,輕聲呢喃,“一個人若是嫉妒瘋了,會做什麽呢?”

燕泥想了想,“失去理智,要麽毀掉,要麽得到。”

雲霧初托腮,“他毀不掉我,便會發瘋了的想要得到,等到他沒了理智的時候,就成了。”

她極輕極緩的眨眼,“該求父親幫我尋門親事了。”

燕泥遞上茶水,自家姑娘一直是有主意的,上次高燒之後,做事更顯果毅。

她輕聲問道:“那您勢在必得?”

雲霧初一雙杏眸平和含蓄,“哪能呢?也得讓何行時幫上一把啊,今夜別忘了将那鴿子放出去。”

燕泥連連應聲。

青樓這種地方,真不是雲霧初這種大家閨秀該來的,因而她一下馬車,就吸引了不少視線。

報出蘇姑娘的名號,那些目光卻又少了些。

領她進去的姑娘見她不解,細心解釋,“您有所不知,我們蘇姑娘琵琶一絕,汴梁不少貴女都會來請教,清白人家的姑娘一說找她,那定然是學琵琶的,您也學這個?”

雲霧初嘴角輕挑,語調放慢,“不,我學別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大家,頭太疼了,今天字數少了些,明天補齊。

再來一個刺激,就成了。我争取節奏快些,早日送入洞房。

評論區感謝大家的留言,今天實在扛不住了,明天再一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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