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被裝病
徐胥野只低燒了半日, 身子便大好了。
他常年行軍,身體的底子早就養成, 小小的風寒在心魔徹底清除的情況下,根本奈何不了他。
今日清晨他便提着劍去了雍勤王府後山的竹林,霧氣深重,他只才走了一路, 額上碎發便被霧氣打濕幾分, 單薄青衫挂在瘦條的身軀上,碧色腰帶只微微系了個松散的節。
任成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看着徐胥野大敞的外衫, 眉頭緊緊地皺着, “王爺,您身子才剛好, 這個時辰練劍,天涼、風大, 出些汗,容易又着涼了。”
後山地勢高,大片竹林, 遮擋陽光, 初夏的暑熱并沒有沾染這處,他随着徐胥野走着,只覺得寒氣一直從腳往上鑽。
他不得不出言制止這個昨夜才退燒的男人。
“再走下去,回王府也不方便啊。”
聞言,徐胥野停下步子, 揉着眼角往回看了一眼,山路崎岖,想要及時趕回王府的确不便。
他滿意的點點頭,“那就這兒吧。”
話音剛落,手腕一轉,銀光一閃,手間長劍就已經對上任成,“拔劍!”
任成不動聲色将劍鞘随手扔在一旁草堆,神情專注的分辨着徐胥野勢如破竹,刃如疾風的劍勢,他勉強躲閃一擊,身體還沒站穩,視線餘光裏就看到一道白光朝他左肩襲來。
任成拿劍去抵擋,兩劍相交,刺耳的兵器撕拉聲穿透耳膜,他咬緊牙,用力運劍,奈何徐胥野手裏的長劍紋絲不動,劍尖一挑,任成手上一麻,瞬間,兵器落地。
任成反應極快,足尖一點,就攀上了一節樹幹。
徐胥野嘴角一揚,提着劍又追上去。
一青一黑的兩身影,在林間躍動,樹葉簌簌而落。
任成腳拳并用,近身肉搏,徐胥野也丢下長劍,換用拳頭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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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一個晃神間,任成就覺自己脖頸間驟痛,下巴被破高擡,視線間便只是徐胥野似笑非笑的嘴角。
他瞬間垂眼,不敢這麽近距離的盯着主子看,他敗得徹底,再無還手之力,只得道:“任成學武不精,不敵主子,屬下拜服。”
徐胥野慢慢收回手,轉了轉自己的手腕,調笑道:“你的能力在大梁武夫裏還是排的上名號的,爺病了這麽久,還是一樣把你搞趴下,怎麽樣,爺厲害吧。”
任成單膝跪地,“王爺武藝天下無雙!大梁無人能及。”
徐胥野白膩的肌膚籠上一層薄汗,透出些淡淡的粉色光澤,胸膛随着他的呼吸移動,呼吸還不勻,再開口時微喘,“行了,再吹就過了。”
他彎腰,撿起自己的劍,趁着身上出了些熱汗趕緊尋了個風口,站了好一會兒,松垮青衫在風的作用下,齊齊向後略去,緊貼着他身子的布料完全勾勒出這個男人修長淩厲的線條。
任成看不下去,一擡腿正正好擋去了徐胥野面前七八成的風。
徐胥野皺眉,“你這幹嘛,起開,起開。”
說着就要伸手去撥拉他,風口實在風大,他才站了一會兒,面上淺薄的肌膚就被吹紅,身上更是從頭到腳都涼起來。
任成不為所動,“王爺,衛尉大人說了,此時朝廷有意指您剿匪,此時不該為了雲小姐再使苦肉計。”
從昨日開始,軍醫戰戰兢兢烹饪的湯藥、藥膳,徐胥野都無一例外的澆了花,好說歹說,半口都不喝,生怕這風寒好得快。
但奈何就是這般造作,身子還是争氣,一點兒也沒遂了他的願。
今日一早,他見身上好利索了,便琢磨了個主意,又跑到這後山吹風,一副不在雲小姐面前病倒不罷休的模樣。
徐胥野挑眉,一把按住任成的肩膀,“怎麽何行時說什麽,你就聽什麽呢,我不才是你正經主子嘛?”
任成低頭,但身子依然不動,“屬下不敢。”
“眼下,就只有苦肉計好使,”徐胥野側身,迎面正對勁風,“再染上風寒算什麽,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身子找不回小梨花。”
任成規勸不得,陪他吹了會風,寒風讓人冷靜,他陡然靈光一閃,低聲道:“王爺這般也不一定就正正好會得了風寒,不如另行他法,苦肉計達到效果即可,何必去在意過程。”
“屬下正好想到一法子。”
徐胥野轉頭看他,有些訝然,沒想到他會有辦法。不過,任成一向行事妥帖謹慎,從不出些歪門小主意,徐胥野半信半疑,信了他的話與他一并回了府。
……
任成得了雲霧初的準信,就先行遣了人回去送信,而他則留在丞相府裏稍微拖延一下時間。
他來之前,與王爺商量好,若雲小姐有了前來探望他的心思,那昭成就要先行回府通報一聲,讓王爺先行準備一番,不然,這病重的謊話十分容易被戳破。
通報的人剛到書房,就聽到裏面咬牙切齒一句,“任成,你這好主法子是要害死本王。”
而後,良久的沒人回複,那通報的小厮小心翼翼的隔着門,道:“王爺,雲小姐的馬車已經在路上了。”
瞬間,裏面就聽一銅鏡被碰翻的聲音,小厮被吓的一瑟縮,以為是自己哪裏不周,顧不上其他,趕緊推開了書房的門進去請罪。
讨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得自家王爺煞白的一張臉上姣好精致的五官因為氣憤與慌亂而微微扭曲着。
小厮暗道一聲,王爺就是這個鬼樣子,也還是美的。
徐胥野自然是聽不到小厮的誇贊,氣急敗壞,手心用力蹭上自己的面頰,手再拿下來的時候,手心上也沾上了一層白。
就是奈何面上的白、粉擦不下去。
他青筋繃起,“任成,爺就不該信你,爺怎麽就想不到,一個悶葫蘆能有什麽好主意啊,霧初就要來了,我要帶着這張臉見她嗎?我那夜才答應她,下次見面讓自己好看點。”
他彎腰撿起地上碎了一半的銅鏡,端詳自己的臉,更加無語,“這還怎麽好看?!”
任成的法子,就是裝病……
生病嘛,左右不過,面色蒼白,額頭發燙。
任成找了女子敷面的妝粉,又拿了浸了熱水的濕帕子。
倆人都是大男人,身邊從未有過女子,自是不太知道妝粉究竟是如何用,按着任成頗為不靠譜的說法在臉上一通糊,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面上慘白,連劍眉都發白,唯有唇色一如往常。
徐胥野遣這個小厮去外面端來清水,想要試着洗一洗面上的東西。
但那小厮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聽的昭成的高揚的聲音通報:“雲小姐來看王爺了。”
徐胥野一愣,閉了閉眼,手指點着任成,“稍後我們再算賬。”
任成面色不改,“是,王爺,屬下任您責罰”,他頓了頓,“那您現在不去床上躺着?雖然面色發白,但也多少有了點病氣。”
此話一出,徐胥野才鎮定下來,他是沒想到雲霧初來的會這般早,就像任成所說的,若是面上沒有塗上妝粉,那雲霧初一來,只一眼便得知他的病沒有昭成嘴裏那麽重。
說到底,也還是裝病。
他本意是真的将自己折騰病了,靠着苦肉計來博取她的心疼,從而重歸于好。
結果,誤打誤撞,又成了騙她。
徐胥野心間猛飙髒話,将自己罵的狗血淋頭,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雲霧初進書房之間,遣退了跟着她的丫鬟,連燕泥都沒讓跟着進去。
正欲自己推門進去的時候,看到一個端着水盆的小厮,那小厮一見她,不知怎麽地,滿目慌張。
雲霧初看見水盆邊上搭着一條絹帕,以為是要幫徐胥野擦洗,她輕聲慢語,接過那水盆,道:“我來吧。”
那小厮愣愣的不撒手,正巧看見任成從裏面出來,他探着脖子拼命使眼色,任成瞧見了,轉而來到雲霧初身邊,恭敬道:“王爺睡了,雲小姐一會兒輕些,還是不要久做停留打擾王爺休息的好。”
此話一出,昭成先不明了,在背後瘋狂拽任成的衣擺。
王爺盼了多久才盼到雲小姐登門,這急急的往外趕人家又是做什麽?!
雲霧初不做多想,只當是任成護住,不願她過分叨擾。他身邊忠心護主的人越多,她也越安心,只微微颔首,應了聲:“知道了。”
話畢,她從那小厮手裏接過銅盆,只身一人進了書房。
書房藏書不少,幾案上還有墨跡未幹的書信,雲霧初匆匆看了一眼,見署名是南護軍的某一位将領,便匆匆別看眼。
她雖然想要助他,幫他規避上輩子的謀害,但關于南護軍的軍事要情,沒有徐胥野的允許,她也是不會多看的。
床上的高大男人緊緊阖着眸子,委身于床榻之上,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搭在被褥上,雲霧初慢慢靠近,彎腰将銅盆放下,覺得身上突然一涼,轉而看到大開的窗戶,那窗戶的位置正對着床塌。
她皺眉,他身邊的人都是男子,難免不夠細致,病成這樣還開着窗戶。
雲霧初在心裏慢慢盤算着,跟父親尋個什麽樣的借口,來雍勤王府照料他一陣子。
她踱步去關窗,與此同時,床上的男人悄悄睜開一只眼睛,極快的拿衣袖狠狠的又抹了一把臉。
可不能太假白了……
雲霧初轉身,盡量放緩步子來減少發出別的聲響吵到他,離得近了,才瞧見他衣領不知道何緣故大大的敞開,橫凸的鎖骨微微露出,紅痣一點,在白皙光滑的肌膚上分外打眼,襯上這個男人殷紅的唇色,多了幾分說不明的瑰色。
她有些詫異,怎麽唇色,這麽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某野:突然冷白皮了……
不是唇紅了,是臉白了……
沒準小野現在瞧着更好看了
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