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的妻子

雲霧初輕輕的坐在他床塌邊緣, 陽光大片大片地傾瀉至屋內,帷幔輕輕晃動, 上面的流蘇穗子一搖一搖的,擋了幾分光線,在徐胥野臉上透下細微的陰影。

看到他過分蒼白的臉色,她心口一擰, 心疼的打緊。

雲霧初擡手觸上他的額頭, 确定溫度合宜才微微放下心來。

這樣的體溫,燒該是退了。

她托着腮目光一寸寸望向他的五官。

他一張桃花面,本該陰柔至極, 偏偏氣質上又頗為霸氣凜然, 英氣與秀氣調和的剛剛好。

他的眉骨是極高的,入鬓劍眉, 使得他額頭飽滿而剛正,黑蝶羽翼般的眼睫乖巧的垂在眼下, 落下一小片陰影,桃花眸此時若睜着,又該是透着幾分柔情幾分淩厲。

桃花眼便是如此, 凝神看人時, 總能品讀出幾分似真似假的柔情與深情。

雲霧初有些怔忪,上輩子這雙桃花眼眸望向自己時,總是這般,以至于教她根本分辨不出他的心思。

她微微搖頭,上輩子已經淪為回憶, 這輩子她已經徹底的擁有了他,不是嗎?又何必再去探求他上輩子的心意。

她努力将自己拉回現實,眼睛再往下看,便是那個今日分外殷紅的唇。

她不由的伸出了手,四指扶上他的下巴,拇指去摸那唇瓣。

這唇,她吻過兩回了,那樣近距離的接觸過,只覺得是微微帶着粉氣的顏色,今日,顏色确實重了幾分。

這顏色,雲霧初面色不由的一紅,好像是她們激烈親吻後,才會出現的。

她手指發涼,指腹觸上唇瓣的那一刻,徐胥野搭在被褥上的手猛然攥緊,心髒都落拍了。

他控制不住的,睫毛微微顫動着,眼珠也不安分的在眼眶中轉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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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雲霧初的注意力都在他的唇上,并未注意到他別的地方的小動作。

他是想不到,他的小梨花先是碰額頭,下一刻就直接奔着最敏感的唇。

碰了還不算,手指竟然還在慢慢摩擦,徐胥野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努力使自己的思緒神游來緩解身上的悸動。

就在他努力譴責自己的裝病行為,并且思考着若被雲霧初發現自己裝病要如何解釋的時候,陡然又感覺唇上因她手指而導致的涼意消失,一陣溫熱的柔軟觸感迅速湧到唇邊。

徐胥野忍不住睜開眼去看情況,桃花眼甫一睜開,就瞧見近在咫尺的雲霧初微閉的杏眸,徐胥野一怔,又迅速閉眼,放松了從剛開始就繃緊的身子。

他的小梨花啊,竟然在偷親他!

徐胥野險些忍不住湧到唇邊的笑意,但奈何梨花的唇香軟可人,蜻蜓點水一下又一下的吻上了他的,唇角剛揚,就又被一股馨香包圍。

他突然樂不思蜀,只想好好誇一誇任成,讓他誤打誤撞,嘗到這人生幸事。

若不裝病,哪會能如此清醒的感受到霧初這麽親昵且主動的接觸。

雲霧初的親吻很克制,僅僅兩唇相觸,一碰即離,一連碰了好幾下,才堪堪離去,她氣息略有不穩,雙臂撐在徐胥野耳邊,抿着染上他氣息的唇低下頭去瞧他。

果然,他的唇,碰一碰便會紅上幾分。

這會兒比剛剛還要紅些。

雲霧初面上不變,心中卻滿是羞澀,趁他病中做這種事實在是有失教養,還好他如今昏睡着,并不知曉。

也不知道剛剛是怎麽了,看到他的唇,便想起那夜在初梨院他們接吻之後,那紅腫起來的模樣,突然就好奇,是不是只要親吻,他的唇色就會深上幾分,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做了。

雲霧初拿手心冰了冰發涼的臉,起身,去尋了那銅盆。

水聲響起,她垂眉浸濕絹帕,床上的那個男人,被這主動親吻的喜悅沖擊的頭腦都暈乎起來,竟然敢支撐起胳膊探着頭去看雲霧初。

雲霧初拿着絹帕回頭的時候,覺得徐胥野躺着的位置有了些變化,剛剛放在被褥上的手現在挪到了錦被裏。

雲霧初雖覺奇怪,但也沒多想,擰幹帕子上的水輕輕的擦拭上他的額頭。

帕子溫度合宜,徐胥野更是放松,只想盡情享受這一刻霧初的照顧,心裏那個大風車,轉啊轉,快要飄起來了。

事實證明,人一飄,便總會出事。

雲霧初擦第一下的時候就覺出不對,拿開濕帕子,更是明顯,徐胥野本身雖白皙,但到底和女子還是有所區別,妝粉被擦去,露出他原本的膚色。

雲霧初又在臉頰處擦了兩下,心中了然,難怪今日唇上顏色會比平日裏瞧上去更紅些,看着那只藏回錦被的手,更覺得被戲弄了。

一時之間,又羞又怒,因他病着而懸起的心也随之落地。

她手勁漸漸大了起來,給他擦拭臉頰的帕子在擦淨他滿張臉的同時,也使得那如玉的面頰被揉紅了。

她站在床邊,低頭俯看着他,頗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她語氣薄涼,“王爺,臉會疼嗎?霧初用的力氣不小心大了。”

床上的男人一動不動。

她又道:“那妝粉尋常女子用來都是淺淺的鋪上一層,王爺下手太重,才會那麽白。”

徐胥野心瞬間涼了大半截,裝病一事算是徹底敗露,但他依然不肯睜眼,裝着死。

雲霧初将帕子丢回水裏,水花濺起些,“王爺既然無事,那霧初便走了。”

她不忘行禮,轉身剛走出沒兩步,就覺腰上一緊,而後便聽到那男人啞啞的嗓音,“霧初,我錯了,真錯了。”

男人将自己的臉貼上他的,蹭了蹭,甩鍋,“那東西是任成給我的,我先前都不知道是做什麽的,都怪任成教我裝病。他把我帶壞了。”

雲霧初直接被氣笑,“世上哪有下屬把主子帶壞的道理。”

徐胥野濃眉一揚,十足的耍賴行為,“有的,這不就是。我真病了,就是好的太快了,我這不争氣的身子也不給我個追歸你的機會。”

雲霧初只“哼”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他的臉仍然蹭着她的,雲霧初并沒有躲閃。

徐胥野是個會看眼色的,瞧出今日梨花心腸軟和不少,便一施力,将她打橫抱起,放在床塌上。

這動作的确有些突然,挨上床的那一刻的,雲霧初便抑制不住的想要掙紮,徐胥野握住被子一角将她包裹住,手托上她的臀,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蠶寶寶模樣的雲霧初眨眨眼,動了動腰,徐胥野咧嘴笑,将她往懷裏一壓,“別動了,動不了的呢,今個兒不能讓你走了。”

這話裏總是有另外一層意思。

徐胥野指了指自己的臉,勾勒出一個最恰好的弧度,“今日是不是瞧上去好看些,不然霧初怎麽主動親親。”

雲霧初面色更紅,聲音糯糯,“你先放開我。”

徐胥野咂嘴,親上她的額頭,“這個是還禮。”

話畢,又親了一下她的臉頰,“這個是贈禮。”

雲霧初被這兩下親吻弄的一愣,不再掙紮,她縮了縮脖子,将自己的大半臉藏到被子裏。

嬉鬧情緒突然消散,時間倏爾靜止了一瞬,兩個人都沒有什麽動靜。

徐胥野凝神,桃花眼眸倒影的都是眼前這個人,他将不正經的語氣收斂幹淨,肅正起來,“霧初,先前我一直以為我這個瘟神,誰碰上誰倒黴。我雖然喜歡着你,但不想将你連累,也怕自己護不好你,就如同我娘親一般。但我如今……”

雲霧初突然開口,強硬止了他的話,杏眸去尋他的眼睛,她本就果毅,來雍勤王府之前便想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與她之間,何苦還要因為一些小性子再耽擱。

“王爺,若能和你在一起,哪怕是明日赴死,我也心甘情願。我想被你連累,想沾上你的黴運,想成為你的親人。我這輩子的夙願,便是成為雍勤王妃。”

她抿唇,目光一定,從被子中努力探出自己的手去攬他的脖頸,她道:“徐胥野,你若真的想明白了,我們就好好在一起吧。光陰苦短,我不想再浪費任何擁有你的一時一刻。”

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膽大妄為、理直氣壯。

不過,馬上就會變成理所應當、合情合理。

她聽見徐胥野喉頭一哽,攬在她身上的手緊了又緊,“霧初,我的王妃。”

“霧初,我的妻子。”

“謝謝你願意走進我的世界,也謝謝你能走進我的世界。”

雲霧初心頭酸楚難耐,一時之間恍若隔世。

她将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前世種種在眼前一幕幕閃過,她眼角濕潤輕聲道:“徐胥野,我若成了寡婦,一定會再嫁。所以你,不要讓我變成寡婦。”

徐胥野側頭去親吻她的側臉,聲音柔的不像話,“原先,我可以從容赴死,因為這世界實在無趣。但無端有了你,我就不舍得了。我卻舍不得把你留下來,更舍不得帶你走,所以我好好活着陪着你。”

“你若再嫁,那便也只能嫁我。”

……

送雲霧初回丞相府的時候,徐胥野略一轉身,便瞥見自己的小舅子跟着一布衣青年蹦蹦跳跳的抱着一摞書回府,徐胥野與那青年對視,兩相茫然裏,聽的雲霧頃一聲得意洋洋的“姐夫”。

徐胥野下意識應聲,聲音卻與這青年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徐胥野突然想到,自己倒是忘了不少落網之魚。

比如,這位,叫孫什麽的公子。

跟他搶梨花!

趁他生病搶小舅子和老丈人!

可惡!

作者有話要說:  某野:孫什麽來着?

阿頃:哼!色坯子!臭狗屎!

十裏:孫戎乘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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