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敢和離

上了船, 何行時極盡職務之便,依舊緊着最好的給雲霧初。

還從岸上找了個大夫一路跟行, 就怕她因水上颠簸而引發不适。

狗兒看在眼裏,豔羨在心裏。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要羨慕誰,是羨慕苦悶行軍之後依然有嬌娘作伴的衛尉大人, 還是羨慕這位貴人得以衛尉大人一路貼心呵護。

總而言之, 衛尉大人,豔福不淺啊。

畢竟,山高路遠, 這樣的一個大美人願意跟着他走這麽一遭, 一看就是真愛。

他玩心太重,神游一番, 總想找人分享八卦,看着身邊亭亭玉立的一位姐姐, 悄悄的用手肘戳了戳,“這位姐姐,衛尉大人和夫人感情可真好!”

燕泥懵了片刻, 用手肘怼回去, “瞎說什麽!”

“哦!”他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黝黑的臉龐憨憨的,“明白的,明白的,是外室!哎呀, 沒啥不好說的,懂得懂得,有錢人家都養外室!”

燕泥深知他誤會的離譜,正要嚴詞板正他,就見雲霧初朝這邊招了招手,燕泥趕緊去侍奉,但雲霧初依舊手勢不變,狗兒四下觀望,見此地就剩他一人,才頗為不确定的伸出食指指了指自己,用口型無聲的詢問,“我?您找我?”

雲霧初杏眸一彎,嘴邊小梨渦完全露出,“對,就是你,過來,我們好好聊聊王爺與這位孟俞姑娘的事。”

燕泥張了張嘴,“王……”

雲霧初撇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叫下去,“燕泥,端些水果,再沏杯茶來。”

細細辨別,可以聽到她如涓流潺潺般的聲音藏着一絲咬牙切齒的意味。

燕泥還來不及回應,就被雲霧初“彭”的一聲關在門外。

燕泥在外面侯了整整一個時辰,才見狗兒出來,狗兒人如其名,點頭哈腰像只瘋狂搖尾巴的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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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霧初親自送到門外,笑容浮在面上,辨不出真假,“狗兒口才了得,妙語連珠,是個可造之材。”

他鮮少被人誇贊,難得羞紅了一張臉,“哪裏哪裏,貴人您才是,您才是……什麽……嗯……可造之材。”

雲霧初掩嘴一笑,挺着肚子,慢悠悠的又将廂房的門“哐當”一聲關上。

力氣之大,震得燕泥和狗兒都是一抖。

狗兒顫顫巍巍指着門框,“貴人手勁還是挺大……哈哈……”他吞吞口水,“那個啥,沒成想,貴人還挺八卦,王爺與孟俞姑娘的事……”他驕傲的挺挺胸膛,“我知道的都事無巨細的告訴貴人了,我敢說,說書先生都沒我說的好!”

燕泥無奈的撐着額頭,“你可快些住嘴吧!”

……

傍晚時分,海上起了風浪,船不複當初平穩,搖搖晃晃間,燕泥實在不放心,手上端着碗安胎藥去尋雲霧初。

她将身子縮在圈椅上,寬大的寝衣垂直腳面,蓋住了隆起的肚子。

“王妃”燕泥輕輕的喚了聲,“該喝藥了。”

雲霧初像是沒聽到般的,不語。

她弓着背,透過寝衣,可以清楚的看到她背上凸起的脊梁骨。

“王妃,狗兒不是王爺身邊的人,有時,眼見不一定為實。王爺待您如何我們都看在眼裏啊。您要顧念肚子裏的孩子。”

說到這裏,雲霧初才動了動,望了拿一眼還泛着白沫的藥汁,冷笑一聲,“我這麽辛苦的給他懷孩子,他那邊和別人你侬我侬。”

“不喝了,苦死了!”這是她懷孕以來第一次如此矯情。

直接赤腳落地,揚手打碎了那碗藥,要知道,之前雲霧初可是十分寶貝肚子裏的孩子,不管身子多難受,安胎藥多難喝,都會喝得一滴不剩,但今個兒……

燕泥看着地上攤開的藥汁和完全碎開的瓷碗,急了,“您光着腳,快別動了,小心被瓷片割傷了腳。”

“傷就傷,反正也沒人心疼,”雲霧初捂着臉,墊着腳尖,上了床,想了想,還是忍不住罵了出來,“徐胥野,他沒有良心!”

燕泥彎腰來收拾地上的狼藉,有孕的女子情緒本就不穩定,但自家王妃自孕後一直端莊大方,她本以為王妃自是不一般。

原來,是一直憋着呢。

她突然就覺得,讓王妃發洩一通也好,路途遙遠,不順心的事太多了,任性一回,發發火起,總好過繼續憋着。

于是乎,燕泥悄聲退了出去。

找了大夫好生詢問,“少喝一頓安胎藥,可有大的影響?”

那大夫年紀不小,撚着自己那花白的胡子,正低頭翻着本《草藥綱目》,抽空回她,“不打緊不打緊。明兒別忘了就行了。”

燕泥這算是徹底放下心來,打定主意明日再好生勸勸王妃喝藥。

夜間船逆着水勢而行,行駛速度很快,浪濤小了很多,安安穩穩的如在平地,雲霧初卻是輾轉反側,根本睡不着。

她腦子裏想着狗兒的話,越想越清醒:

“王爺傷在腹部,刀上有毒,血遲遲止不住,軍醫束手無措,就是在這個時候孟俞姐姐騎着一匹小白馬來了。瞧着,就像九天下凡的仙女一樣,解救王爺于苦海啊。仙女拿着個小藥瓶就那麽一撒,王爺就好了大半,第二日還親自帶兵上陣!真是神了!”

雲霧初閉緊了眼睛,想要将狗兒這陰魂不散的繪聲繪色的講故事的聲音趕出自己的腦海,但她越是這麽想,那些字字句句越是清楚。

他們在一個帳中用膳,他們一起騎兵遠獵,他們還一起采過野花……

這麽多的事,她與徐胥野都還沒做過呢!

她委委屈屈,抱着肚子又翻了一個身,朦朦胧胧睡着,夢到那個男人牽着一個穿着大紅繞金邊高靴的高挑女子向她走過來,徐胥野桃花面依舊,美的不可方物,說出的話卻是極氣人的,“霧初,我後悔了,還是可以悔婚的吧,畢竟我們婚後才相處了兩天。和離還是可以的。”

“不可以!不可以!”夢中的她揮着手大吼,絲毫不顧及形象,指着他高挺的鼻梁道:“和離想都不要想了!你這個負心漢!”

雲霧初被驚醒,猛然坐起身,起的太猛了,腰間一疼,肚子裏的孩子感覺到娘親的動作,也很是不安的微微動了幾下。

動作極其細微,倒像是在安慰人一般。

她慢慢蜷縮起身子,手指回應着孩子的細微動作。

窗外琉璃燈展不滅,映着船下水流,像是落了滿湖的星子,與天上的星子争輝。

她深深的嘆了一大口氣,對着自己的肚子說,“雖然親爹不管不靠譜,但娘親還是會管你們的。所以啊,長大要先孝敬娘親呀。”

她下床,披上外衣,慢悠悠的打開門,很是不好意思的叫醒了燕泥。

聲音軟糯,滿是讨好的撒嬌,“好燕泥,安胎藥還有嗎?”

燕泥揉着惺忪的眼,聽到“安胎藥”瞬間清醒,笑着起身穿衣服,“您果然還是舍不得孩子。”

雲霧初托着肚子霸占她的床,聳着鼻子,“苦誰都不能苦孩子。”

燕泥穿衣服很快,要去煎藥的時候,雲霧初突然拽住她的衣角,她斂着眉眼,纖長的睫毛顫動着,“燕泥啊,我們不會和離吧。”

“我的好王妃,您別瞎想了,先不說王爺待您如何,只說咱們肚子裏的小主子,可是他的骨血啊,縱觀歷朝歷代,從未有王妃生子還和離的事兒啊。”

雲霧初聞言,重重的點頭,“嗯,他要是和我和離的話,會被人罵的。他要敢和離的話,我就給孩子們再找個新爹!”

燕泥哭笑不得,她瞧着此時的雲霧初可愛的打緊,像是一夜變成了那個因為一個小簪花給雲丞相賭氣的十歲小姑娘,她輕聲哄着,“您困了吧,睡一會兒,等熬好了,奴婢端給您。”

“好吧。”她乖巧點頭,側着身子躺好。

閉上眼的那一刻,心裏還在罵孩子他親爹。

要是他敢說和離,她一定說到做到!

……

西南營地。

那個在“被剝奪親爹名號”反複橫跳的某王爺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他用木棍翻滾着一個黑炭似的東西,火燒的很旺,映得他眉眼更加精致。

漂亮的五官因為這幾個噴嚏皺巴着,他掰着腦袋數了數,“我打了幾個噴嚏來着?”

來的太快,他數不過來。

旁邊坐着個高挑的女人,女人腳上一雙大紅繞金邊高靴,她高聲調笑,“有人罵你吧!”

“瞎說!”徐胥野擡手去掰開那黑炭,黑炭之內,是酥香流油的雞肉,“明明是霧初在想我!”

宋孟俞眼中劃過一絲失落,她大聲嗤笑來掩飾,“王爺,你就炫耀吧!整天炫耀你家霧初,怎麽也沒見人家來陪你啊。”

“打仗這麽苦,這麽危險,她女孩子家家的,陪什麽陪!”徐胥野目光落在雞肉上,小心的去剔除上面的灰,放到嘴裏嘗了一口,滿足的舒展了雙眼。

“我也是女孩子啊,我不就在這兒嘛”她不滿的回了一句,側頭去看他,心跳又是一亂。

不管是看多久,這張臉,她都動心。

“那我明日送你回你老家荊州,你不是一直在念叨想要回去嘛?”

宋孟俞奪過他手中的肉,咬了一大口,“我才不!”

她心中隐秘的想着,她雖然是你的妻子,但這行軍打仗的苦,只有我受得了。

徐胥野仰面直接躺在地上,手臂墊在腦後,看着宋孟俞,意味不明的說了句,“我這輩子,只會喜歡霧初一個。”

宋孟俞咀嚼的動作一頓,他話語間的暗示有些明顯了。

過了好久,她回頭朝他一笑,“一輩子那麽長,沒準過段日子,你想法就變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咋會覺得小野子會失憶捏?

他要是敢失憶,我先綁起來暴打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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