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034

不得不說, 看到這些東西,甘呈的心裏絕對是不舒服的,即便已經努力讓自己适應修□□的大環境,但再多的心理準備也敵不過撲鼻而來的血腥味。

只是她身為師長,所表現的不過是厭憎而不能是懼怕。

沾了血肉的白布被撤在一邊, 紅的黑的被大咧咧曝于天光之下, 似是在無聲地說着什麽。

得有人去聽。

甘呈神色淡淡, 幾步走上前去, 沒有看見或者看見了卻無視掉身邊重卿欲阻止的動作。

她離那“人”極近, 極為仔細地打量着每一處可能有線索的地方,重卿和元子君也跟了上來,不過她沒有理會,任他們自己處理。

死者面目模糊無法辨認,身體被碎為若幹段,截面撕扯痕跡頗重, 血管繃裂肌肉痙攣, 疑似被利爪生生撕開後随意地湊在一起, 甚至左手右手是完全反着的,從骨骼和身下的一團模糊可以确認是男性, 倒是要真正确認身份, 還得韓家人來。

“已經用血脈石确認過了,是我們家的人……”一邊一直跟随的中年男人沉沉嘆氣,他的視線緩慢地掃過在場的韓家人,“骨齡十五六, 這個年齡的只有……”

“不是季中!”沉默的韓仲北突然堅決地開口,目光銳利,“他失蹤的時候不過幾歲,那人何必養十幾年又殺給我們看!”

“我和他是孿生兄弟,怎麽可能沒有一點預感,不是!”

韓仲北胸膛劇烈地起伏,臉色漲紅,他努力平複呼吸,向甘呈拱手道:“此事煩請師叔和各位師兄幫忙。”

“這是自然,可否到之前的房間一看?”

“這邊。”

甘呈邁步離開,轉身時餘光掃過那被白布堪堪遮住的雙腳,眸色淡淡。

屋子裏自然也沒發現什麽,對方的動作毫不匆忙,甚至還順手掖起了被角,除了床褥,其他地方沒有沾上一點血跡,幹幹淨淨一如每日打掃的模樣。

這已經不是密室殺人,而是獨立空間殺人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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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一個寫的來破命案着實有點為難,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甘呈只給兩個徒弟和沈明竹提了兩點,“屍體裏不只是一個人,禦獸修士或者魔族。這次歷練由明竹決定,若是有難再來尋我不遲。”

“明竹,他們兩個便暫時跟着你,可有問題?”

沈明竹搖頭,“兩位師弟聰慧,哪裏會有什麽問題。”

甘呈點頭:“去吧。”

沈明竹走了兩步,忽地轉過身來,“差點忘了,這次歷練之前,師尊讓我若是見到您便說一聲,若是無事便早些回去,他有要事相告。”

“……”甘呈沉默一秒,問道,“你大師兄不在?”

沈明竹也似乎反應過來,一時間看她的眼裏都多了一份崇敬,“怪不得……沈明桦最近接了個任務,好久沒回來。”

看來是厲長川沒人玩了,甘呈擺手,“此間事了便回去。”

“嗯。”

“子君,小卿,遇事莫要急躁,可記得了?”

“是。”

元子君看着消失在眼前的青衣身影,深呼一口氣将心中那瘋狂冒頭的急躁壓下去,師父昨日剛說十二哥可能與這些失蹤的人是一樣的情況,沒想到今天就發現了這些東西,他一時急躁差點壞事。

……

消失在衆人視線之後,甘呈尋了個僻靜的地點,掏出袖子裏一直不安分的妖獸袋。

這是九鼎峰專門煉制的法器,用來裝捕獲的活物,前幾天的大蟒在元子君那裏,她手裏的則是昨天晚上臨時捎走的黑軟軟,大概是夜行妖獸,除了剛開始鬧騰一會兒黑軟軟一直安靜的很,從剛剛到了韓家開始卻開始躁動起來,她走近那屍體的時候更甚,若不是有甘呈的威壓在,恐怕早就掙脫束縛沖了出去。

看起來小小的一團,亂動起來那些弟子也不一定鎮得住。

甘呈靠在枝葉茂密的陰影裏,看着緊緊抱住纖細樹枝瑟瑟發抖的一團,任它叽叽叫喚了将近一刻鐘,待它安靜下來才開口:“冷靜了?”

“……叽。”

還委屈上了,甘呈掏出堵耳朵的棉花扔在一邊,十分沒有風度地晃了晃被它壓彎的枝條,搖搖欲墜的模樣吓得黑軟軟抱緊了末端的枝葉。

“韓家有什麽東西?不說就把你拿出去曬太陽。”

黑軟軟瞬間被吓成了黑硬硬,它僵硬地把自己攤開裹在樹枝上,可憐兮兮地“叽”了一聲。

甘呈看着它,它看着甘呈。

……聽不懂怎麽辦?

“我說,若是對你便點頭,不對便叫一聲,明白?”

根本看不清頭尾的黑軟軟點了點頭。

“那屍體上有魔族氣息。”

點頭。

“你熟悉他的氣息。”

“叽。”

“你沒見過他,只是接觸過他的氣息。”

點頭。

“若是再遇見,能不能認出來?”

點頭又叽了一聲。

不确定……不過沒關系,黑軟軟是重卿的手下,能被他喊來作為自己逃脫暗道的守衛,至少實力不會太差,看它過了九年再次看見自己的反應,認人應該沒有問題。

嚴格按照設定來說,重卿是第一個出現在藍田域的魔族,黑軟軟能接觸到的魔族氣息除了重卿便是封印他的魔族,甘呈眯起眼睛,想起當初重卿跟自己坦白時候的說法。

魔族大長老達谶。

達谶是個什麽人呢……最初的設定只有六個字,強勢利己自私,還在符合魔域挑戰規則的情況下設計了重慶的父親重蒼,如今是魔域的無冕之王。

若是他出手,此事恐怕要麻煩許多。

甘呈嘆了口氣,莫非達谶已經發現了重卿的身份?明明重卿在恢複之後她便為他準備了隐匿氣息的墜子,要是真的被發現那也應該是剛從長瀚城出來那一段時間,不應該到了現在才發作啊。

而且失蹤的人那麽多,為什麽偏偏是韓季中?按照她的經驗,主角團的人都應該不那麽容易死的才對。

她起身,一把将黑軟軟重新收回妖獸袋,“走吧,今天我們得忙一點了。”

是夜,韓家韓季中的院子裏悄悄摸進一個黑影,他在白布覆着的屍體面前站定,微微擡袖,無數道細小的黑影從他袖中迅速地蹿出,從白布邊緣潛進去,一時間白布下幾不可見地鼓動,幾息之後,那些黑影又盡數竄回,那黑影化為一片散霧逸散消失在院落之中。

指尖悠悠地轉着一片細長葉子,甘呈躺在樹上,懶懶地朝下看了一眼,轉回頭擡手以葉子遮住了眼睛,夜裏沾染的涼氣讓她睫毛顫了顫。

小卿這家夥,估計跟魔域那邊的投影聯系得還順利,魔族的招數學的倒是不錯,就是不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還是說有她在這裏就不擔心?

袖裏的黑軟軟動了兩下,甘呈一道靈力打過去,它才老老實實地安靜下來,她無聲輕笑,傳音道:“又不是讓你去送死,你怕什麽?再說就算你現在去找了重卿,他還是得聽我的,說不定就主動把你交回來了,何必費這功夫?”

被困在妖獸袋裏,和小魔王傳訊的信息又被攔了下來,黑軟軟終于放棄了掙紮,只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在感知到她的第一時間就逃跑,或者說它之前就不該去吸她的血!正懊惱着,黑軟軟突然感知到了有些熟悉的氣息,它激動地“叽”了一聲,腦袋上又被靈力打了一下。

“安靜點,被發現了就把你扔出去。”

“……叽。”

前後造訪的共有三批人,重卿之後,游慕裏和尤洛跟守衛的兩個弟子說了一聲,也進來看了一眼,當然尤洛還是黑着臉,接下來的是顧明珠,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顧明珠離去的方向跟重卿是一樣的,甘呈微微眯眼,心念一動隐下身形不遠不近地跟了上去。

夜風吹過,高大的樹木枝杈微搖,于仲春時節落下零星幾片葉子,一陣窸窣之聲響過,帶着薄繭的骨節分明的手指捏起了一片細長的嫩葉。

……

重卿于一片荒地之前停住了腳步,他低頭攤開手掌,黑色的小蟲子在他掌心團團轉,完全沒有了之前指引方向的精準。

揮手将嗅蟲收起,他掃視四周,心跳在這安靜的環境裏緩緩加速。

早在白天的時候,他便發現了那身體上的異樣,除了肢體斷口,只有右腳的骨頭有隐秘的被破壞的痕跡,只是礙于模糊的血肉不容易被發現。白天人多眼雜不方便動作,到了晚上他才放了嗅蟲去找那右腳上的線索,果不其然被他找到了這裏。

滿山荒蕪草木不生,迎面送來的空氣裏還帶着腐爛的腥臭味,他靜靜地站着,衣角随着飄忽的夜風翻飛。

這裏有同類的氣息,是誰來了藍田域?

“小心!”一聲驚呼從背後傳來,他尚還沉浸在被師父發現的驚愕中,便被腰間一股力量拉着急速後退,擡眼去看的時候瞳孔驀然擴大。

“師父!”

身前三步遠的地方,青衣人一掌抵住從地底噴射而出的洶湧火焰,但僅僅是兩息的時間,顏色正常的火焰突然鍍上一層詭異的幽紫,猛地洶湧而起将衣裙翻飛鼓蕩的纖細身影瞬間吞沒。

重卿通體俱寒,他掙脫腰間墨色長劍的束縛,雙拳猛地握緊,足下現出一個暗色的法陣,頭頂隐隐有紫色星芒勾勒出魔角的輪廓——他急切地想要恢複魔族的形态來保證自己的最強力量,不惜代價。

“停下。”清冽的聲音傳來,帶着些許命令的意味,一下子讓他欲爆炸的頭腦清醒過來,重卿腳下急速運轉的法陣恢複正常,他緊盯着面前顏色詭異的火海,卻見一朵白色火焰悄然出現,緊接着一朵又一朵,像是溪衛峰上春日的粉白小花,簇擁着緩緩走出的青衣人。

她眉頭輕蹙神情淡淡,裙袂衣角随着她的走動在火焰中翩然穿行,身後是吞魂噬命的詭異火海,背面前是陣法未褪半魔化的呆愣的重卿。

甘呈皺眉,瞄了眼開始變形為利爪的雙手和頭上隐約的魔角,當機立斷一掌拍在他額頭上,打散了強行聚攏的魔力,“不是跟你說了,不要輕易變身!”

“這不是輕易……”重卿微微閉眼安靜立着,任憑她将靈力打入他體內沖散魔氣,将魔元再次隐藏起來,絲毫不覺得自己把命脈交給她任意施為是怎樣的輕率。

“還敢頂嘴,”甘呈拉起他的胳膊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确認所有的魔化特征都完全消失,這才松了口氣,“輕易地就到這種地方,你不怕出事嗎?”要不是她跟了上來,說不定得受多少傷呢。

“徒兒知錯。”

“還有,近日裏隐匿吊墜不許離身,魔域這次來的投影可能是達谶,你做好心理準備。”

心裏驚訝于甘呈竟然比他還确定這消息,重卿還是默默點頭,“嗯,我知道,不會莽撞的。”

“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今日按着師父的提醒,沈明竹師兄在屍體身上發現了一截不是本人的小指骨,目前正在對比骨齡和失蹤的名單,但是因為當時的情況太混亂,很多消息不全,查找起來需要一定的時間,”重卿看了一眼沒什麽反應的甘呈,抿抿唇,“如果是魔動的手,我可能更适合去查,但師父說了不可太過冒進引人注意,便想着晚上去看看,沒想到被一路引到了這裏。”

那人可真無聊……甘呈看着逐漸蔓延至整片荒地的火焰,頭疼地感應着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的修士氣息,索性拉着重卿隐匿了身形,而後混在喧鬧的人群中悄然現身。

自從長瀚城沒落之後,白帝城的範圍一擴再擴,容納的修士也只多不少,剛才那洶湧火勢震動地脈,驚動了不少人,圍着整片荒地持續燃燒的火焰議論紛紛。

眼尖的修士看見被火焰燒灼的土壤下暴露出來的東西,一聲驚呼:“那是什麽!”

不像甘呈對屍骨有陰影,大半夜敢出來湊熱鬧的修士都是見過生死的,大概是人多壯膽,發現不對之後,一群人各施手段,總算是把火熄滅,然而那一地的焦黑殘肢卻也不必滿山火焰好多少。

修士之中有人腦筋轉得快,想起了最近又再次出現的黑鬥篷,甘呈和重卿混在其中,也聽了不少東西。

“昨天出城的時候從這邊走過,當時也沒發現有這麽多屍體啊,想想太滲人了。”

“看樣子不到一天啊,怎麽會突然出現這麽多。”

“最少也有四五十個人吧……”

重卿零零散散地聽着議論,注意到甘呈的視線在人群中游移,他心下奇怪:“師父,你在找誰?”

“你可見了顧明珠?”

“沒有。”重卿抿唇。

那就奇怪了,甘呈不死心地再次看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他。明明就是和重卿一個方向離開的,雖然她擔心重卿徑直過來了這邊,但這個時候也應該到了啊。

至于是不是跟她一樣隐匿了身形就不知道了。

她呼了一口氣,“小卿,魔族投影一般用什麽方法?”

“實力下降二到三階的本體,或者寄生。”

甘呈眯眼,“你看那幾十具屍體,像不像皮囊?沒用了就換一副。”

重卿卻搖頭,“若是寄生必須吞噬或者禁锢原身的魂魄,對實力下降的魔族也是很大的消耗,除非特別不适合,一般不會輕易改變宿主。”這是他從立海那些手下那裏知道的,基本上選擇了第一具身體就不會輕易更換。

“若是達谶,你覺得他會選擇怎樣的身體?”

“達谶性格詭異,當初他本要押我入寒獄,中途又反悔想殺死我,最後我卻是被封印流放,平日裏做事更是矛盾,況且他已經數年不在魔域公開露面,基本查不到他的偏好。”

也就是每個人都會有可能,需要的時候把原主拿來頂着,這樣确實不會有人發現,是很不有用的手段,但是若是潛伏在他們身邊就很可怕了。

重卿見她若有所思,似是知道她在想什麽,“若不是身體切換使用權的瞬間氣息外露,基本上是分不清的。師父,你是如何知道是達谶的?”

“知道便是知道,問那麽多幹嘛?”甘呈一邊想着,随手從袖中拎出來一根新鮮的樹枝,“等了你這麽久,帶着吧。”

猝不及防地見到了主人,黑軟軟興高采烈地要團成球飛過去,卻被他捏在手裏動彈不得,“可是它惹了師父不悅?”他記得師父對這種軟體動物都沒什麽好感。

“沒有,挺不錯的,之前順便把它帶了出來,一直在那裏守着也不是事,”甘呈看了眼團成球跟個煤球似的黑軟軟,“要是以後回了魔域把它帶回去也可以。”

妖獸在藍田域沒有修煉前景,最多憑着自己的種族天賦增強實力,更高級的法術和能力則需要魔域裏的元素,到了那裏,妖獸能像修士一樣修煉,甚至化形成人,黑軟軟也算是立功不少,帶回去開一條明路也不錯。

重卿卻不怎麽情願,“師父不準備去那裏看一看嗎?”

“嗯?”

“師父連一只妖獸如何安排都想好了,沒想過自己嗎?”

“我有什麽好想的,現在挺好的,再說以後的事誰說的準,你小小年紀想那麽遠幹嘛?”甘呈一笑,不過她确實基本上把兩個徒弟的以後想得差不多了,至于她自己?要是完成了任務能回家就很不錯,“走吧,動靜這麽大,背後的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會現身,明遠他們估計已經動身了,先回去聽聽消息。”

“對了,讓你手下那些人小心點,要真是達谶他們還差得遠。”

“是。”

甘呈轉身欲走,注意到重卿寸步不離地跟着,訝異道:“不去做自己的事嗎?”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她可不想知道那麽多事。

“那是他們的事,師父才是我的事。”

他的語氣很認真,不知怎麽的,甘呈突然有些愉悅,看,這麽好的弟子,她帶出來的!

兩個人回到元家,卻得知了另一個消息。

“韓仲北、游慕裏、尤洛和顧明珠前輩都不見了,傳訊石也沒動靜。”

不說他們幾個裏有主角團的成員,單是甘呈和他們的交情就絕對不會置之不理,她揮手彈出一顆陣石,防禦結界瞬間開啓,将所有人籠在其內:“明竹、子君和重卿跟我來,其他人在這裏呆着,出了結界生死不論。”

韓家人和其餘的剛入門的弟子連連點頭,沈明遠吩咐另一個內門弟子照顧局面之後,幾人便一起離開,跟随着甘呈的步子出了白帝城。

重卿默默跟随在她之後,大概知道她要說些什麽。

“長川尊者告知了新消息,魔族投影寄生……若是埋伏在我們身邊,後果不堪設想。”

“師叔的意思是這次是魔族動的手?”

“嗯,”之前郊外的火來得突然,弟子中也有幾個去探查情況的,“保持警惕即可。”

“是。”

元子君緊皺着眉頭,師父的意思他清楚,只是那黑鬥篷若是只為了幾個皮囊,沒必要如此大張旗鼓,但甘呈并不打算再過多解釋,只是帶着他們一路前行,直到最後停在了遍布焦屍的荒地上。

圍觀的修士還剩下零零散散幾個,甘呈神識鎖定整片區域,浩大威壓讓那些人心知這不是他們這個境界能圍觀的,十分有眼色地離開了。

她負手而立,“你的表演很不錯,然後呢?不出來見我們一下?”

荒地上突地傳來遠遠近近的笑聲,飄忽不定摸不着蹤跡,“焰火好看嗎?”

“一般般。”

“我這裏有更好看的焰火,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興趣,”那聲音說着的同時,之前離去的幾個修士突兀地出現在空蕩的荒地中,眼中的迷茫和驚恐還未褪去,便徹底地炸成了血花。餘下的一個像是被吓到了,身體僵直一瞬,被澆了滿身滿臉的血,他癱坐在地上,顫抖的身體忽地安靜,四肢有些不協調地慢慢站了起來。

他擡頭,滿臉血污地看着對面的幾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禮貌的笑容,“剛換了個身體,還有點不習慣,讓你們見笑了。”

甘呈沉着臉:“他們呢?”

“都養着呢,保準個個白胖健康。”

“你引我過來想做什麽?”

“做什麽?”他歪歪頭笑看她,“當然是想要更好的皮囊了,那些人的修為太低,養了這麽長時間也沒一點長進,索性就不要了。”他的視線從她身後的沈明遠身上滑過,“原本想着要那小子,隐宗內門弟子的資質和身份都不錯,沒想到被我撞上了更好的。”

甘呈也偏頭,“我?你應該是做了不少準備?”

他頗為謙遜地一笑,“畢竟是一峰之主,總不能跟那些人一樣的待遇。”

她也笑,“那估計用不着了。”

什麽?他剛覺不妙想要遁走,右胸卻突地一涼,被暗藏殺意的長劍精準地刺穿,他輕嗤一聲,殺了他一具身體又有何用。

這麽想着,他動作絲毫不慢地要脫離身體,卻發現自己竟然被釘在了這具身體裏,一只手猛地探進他魔族投影的胸腔,生生地将他以氣凝成的魔元扯了出來,花祭獨家整理更多精彩好文認準花祭如同修士被毀了丹田,再無重鑄的希望,他驚愕之餘,糾結之下憤而選擇了自爆,灰飛煙滅之後,立在那人影子裏的重卿這才被沈明竹和元子君發現。

掩在袖子底下的右手握緊,他擡眸,朝甘呈微微地搖頭。

不是達谶,只是個替身而已。

甘呈彎起唇角,“幹得不錯,找找其他人。”哪有那麽多時間聽他瞎說,幾句話的功夫而已。

幾人分頭行動,卻只找到了一個昏迷的游慕裏,其餘三人絲毫不見蹤影,甘呈正搜尋着蛛絲馬跡,遠處突然傳來某人咋咋呼呼的聲音。

“你們在這裏啊,可叫我好找。”顧明珠衣衫破爛,臉上一道淺淺的血痂,叉着腰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你去哪兒了?”

顧明珠擺着手,弓腰坐在一邊的石頭上,努力平緩着呼吸,“我不是想着晚上說不定會有人去韓家動手腳嗎,就在那邊躲着,後來看見個黑影進來又出去,就一路追着去了,沒想到半路被幾個穿黑鬥篷的人暗算,不知道他們弄得是什麽東西就暈了,後來趁他們不備準備逃出來,更沒想到能這麽倒黴,又遇上另一波黑披風,兩撥人在那兒打,最後剛開始那一邊突然跑了,我這才趁機跑出來,要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

說完,他還把自己帶了裂縫的長劍給他們看,“可惜了我的劍,哎。”

“你們在這邊怎麽樣?看起來挺慘烈。”

甘呈簡短地說了來龍去脈,顧明珠聽完一臉後怕,“還好我醒得早,要不然可慘了,那小子修為低,估計得多睡幾天,希望那兩個也能好運一點吧。”

她正準備說點什麽,傳訊法器卻突然亮起,一道靈識從三角法器中飄到她手心,甘呈垂眸聽了幾秒,擡起頭卻像是松了口氣。

“明竹跟韓家說一聲,就說那屍體不是韓季中,但也務必好好收斂,留一兩有經驗的人跟着白帝城裏的弟子一起找,其他的弟子都一并帶過來,我們即刻便回去。”

顧明珠好奇:“怎麽了?這不是還有兩個人沒找到嗎?”

甘呈這才想起,顧明珠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一時間不好解釋,只是問道:“有魔域的隊伍拜訪藍田域,定于四方萬象見面,屆時各宗門勢力及散修都可以去見禮,你可要去?”

他眼睛一亮,“去啊!”此等大事不去豈不遺憾!

“至于韓仲北和尤洛兩人,他們既是被魔族帶走的,在這裏找不到,便直接去老巢裏找好了。”達谶在這裏出現必有他的目的,單純兩個四方萬象的弟子可不值得他出手。

藍田域和魔域的第一次交鋒,要來了嗎?

……

甘呈以為,他們殺了達谶的一個替身,回去的路上肯定不太平,因此她索性直接給那些剛入門的弟子發了辟谷丹,駕着飛舟一路不停地直奔四方萬象。

“掌門師兄。”甘呈颔首問好,視線掃了一圈發現幾個峰主都在這兒了,看來是只等她了。

賀同方點點頭,正色道:“魔域現在是大長老達谶為主,而據他所做的事情來看,并不是一個可以坐下來好好商量的對象,這次見面勢必會生摩擦,你們有誰願意去看看?”

專注煉器的封緘抿着唇搖搖頭,他們煉器的只要負責裝備弟子即可。

路由也搖頭,“我們峰都是養花種草的,不能打不會說。”

齊默揚搖着扇子:“他們又不來算命。”

陶知舟笑得儒雅:“弟子們的事務和客人的安排就交給知樂峰了。”

表過态的幾人一起看向一臉冷漠的厲長川和甘呈。

賀同方笑道:“接待魔域隊伍的事不如長川和甘呈一起如何?”

甘呈:“……”她只有三個人啊掌門!

“聽說你這次出去遇上了點麻煩,剛好有一個是破岳峰弟子,你們倆也可以借此處理一下。”

“……好。”

作者有話要說:啊……今天扛着一個24寸行李箱上了六樓,感到崩潰感到抓狂qaq

明天開始上課,實力拒絕,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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