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征服者之歌(02)
就這樣,蘇深雪和猶他頌香度過了一個結婚周年。
在何塞路一號住的日子,蘇深雪總是起得很早,醒來時他有時在她身邊,有時候不在她的身邊,一開始,猶他頌香的解釋是怕自己的晨跑習慣影響她的睡眠。逐漸,蘇深雪知道了,其實不是,他不在她身邊的早上都是他們做了那件事後發生的,至于為什麽她也懶得問。
那些在他身邊醒來的清晨,以灰白黑為主色調的空間裏,透過晨曦,蘇深雪會一直一直看着猶他頌香的臉,在心裏一遍一遍問自己:這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嗎?
他真得是自己的丈夫嗎?
環顧四周,諾大的空間裏,沒有他們的婚禮照片;沒有擺在一起的情侶款拖鞋;沒有任何和結婚相關的物件,可這個男人結婚了啊。
肯定會有的,再找,還真沒有,和她有關的一切更別提了,這裏有她的衣帽間,有她的私人書房,有她的鋼琴室和健身室,但那些都不在這個卧室裏。
環顧卧室一圈,就只有床上茫然睜大眼睛看着睡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的女人才能提供一丁點說明,這男人有女人的。
不管蘇深雪怎麽努力,去把她和猶他頌香是一對夫妻想成一個事實,但都不管用,更多時候,活在她想象裏的蘇深雪和猶他頌香更像是這個時代流行的同居男女關系,匆匆忙忙住在一起,随時随地為明天,甚至于下一秒的分手做準備。
以黑白灰為主的空間多餘物件一樣都沒有,是典型的猶他頌香風格,她随手落下的耳環,掉落在地上的紐扣在猶他頌香這裏性屬多餘物件,隔日總是被清理。
也不能說是清理,畢竟那是女王的物件,它們只是被帶離這個房間,回到它們應該呆的地方,耳環放在女王首飾盒裏,紐扣放在失物收納,口紅自然去了化妝盒。
很過分是不是?老師,我知道,您很關心我和猶他頌香的婚姻狀況。
老師,這就是我和猶他頌香的婚姻狀況。
我沒法回答您,您就當我在維護自己的自尊心吧。
老師,還有更過分的呢。
猶他頌香已經不止一次把我當成金佳麗。
難得周末,難得一起做起了普通夫妻們會做的事情,他給園子裏的花草澆水,我捧着厚厚的烹饪書,兩人隔着一扇窗,老師,穿帽衫配雨鞋的猶他家小子可好看了,但我不能讓他知道,我沒在研究烹饪,而是借助書的掩護,眼睛一個勁兒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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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金佳麗。”他沖着窗裏喊。
一盆冷水往頭上澆。
放下烹饪書。
“我以為現在在辦公室。”他做出撫額狀,表情無一絲愧疚,心虛。
她因他無一絲愧疚心虛的表情忿忿不平,但也為他沒有愧疚和心虛而松下一口氣。
真是的……老師,說曹操曹操就到。
淩晨兩點四十分,蘇深雪看到出現在監控視頻裏的金佳麗,金佳麗臂彎擱着猶他頌香的外套,猶他頌香被李慶州攙扶着。
顯然,猶他頌香喝酒了。
首相先生酒量淺,超過十五盎司的啤酒就可以讓他辨不清楚方向,這是全戈蘭人都知道的事情。
監控視頻裏,何晶晶快速迎了上去,幾人在客廳略作交談,往樓梯方向。
卧室沒她的衣物,匆匆忙忙間,蘇深雪扯下猶他頌香衣架上的晨袍。
穿好晨袍,敲門聲響起,打開卧室門。
何晶晶夠聰明,她的身位就擋在金佳麗和猶他頌香之間。
蘇深雪看了一眼猶他頌香,顯然,他攝入的不僅是十五盎司的酒精含量,斂起了眉頭。
“首相先生只喝了蘇先生敬的酒。”李慶州說。
李慶州口中的蘇先生是她那父親大人,蘇文瀚愛面子程度遠勝于他的能力,何塞路一號的新年酒會為戈蘭三大名利場一,他以岳父大人身份和作為戈蘭首相的女婿碰杯足以讓他在酒會出盡風頭。
蘇深雪心裏輕嘆了口氣,想讓開身位讓那幾人一起進來,但卻在金佳麗的那束視線下頓住。
猶他頌香那件過膝晨袍穿在她身上長度到了腳踝那裏,睡裙長度更長,幾縷鵝黃色從灰色晨袍衣擺滑落出來。
金佳麗的目光就落在那幾縷鵝黃色上。
想讓開的身體改成迎上,金佳麗一只手臂擋在她和猶他頌香之間。
金佳麗這是想做什麽?
“女王陛下。”點頭致意,不卑不亢,“首相先生今晚喝得是加了伏特加的雞尾酒。”
“所以呢?”蘇深雪問。
“伏特加酒性烈,您也知道首相先生酒量淺,女王陛下,我沒別的意思,我……我和首相在倫敦一起呆了幾年,是以同學,同學方式……我的意思是……首相先生一旦攝入過多的酒精含量,就會……就會很難應付,考慮到首相先生的身高體重……我……認為還是讓李來處理。”話說得越來越語無倫次,聲音也越來越低,但金佳麗還是把這番話說完了。
只是呢,這番話不适合從一名首相顧問口中說出。
還有……
蘇深雪冷冷看着金佳麗:“你和頌香做過幾年同學,巧的是我也和他做過幾年同學,除了和他做過幾年同學,我還比你多出至少十年時間,這十年時間裏,我和頌香是朋友,是世交,我們還拿過網球混雙青少年組冠軍,拿過青少年帆船賽亞軍獎杯。”
“至于現在我和他的關系,更不需要我說明,你是首相第一顧問,這些才是你應該做的功課,”蘇深雪話鋒一轉,“和首相夫人讨論首相的酒精攝入含量,和身高體重都不在你的職責範圍內。”
橫在她和猶他頌香之間的手垂落,與此同時,何晶晶從金佳麗手中接過猶他頌香的外套。
橫抱胳膊,蘇深雪站在沙發前。
猶他頌香就坐在沙發上,頭發整整齊齊,襯衫衣袖半挽起。
怎麽看,金佳麗號稱“攝入過多酒精含量”的人都像是從課堂逃課到公園偷睡懶覺的學生。
“喂。”踢了踢猶他頌香。
毫無反應。
這人到底是喝醉還是在睡覺了?
不管是喝醉還是睡覺,當務之急就是給他換上舒服的衣服,再把他弄到床上去,她剛剛可是在他那兩個得力助手充當了一回妻子的角色:我的酒鬼丈夫我自己來搞定。
好吧,就從脫鞋開始。
猶他頌香現在這身行頭來自米蘭最講究細節的設計師之手。
該死的細節,好不容易解開皮帶,又在襯衫紐扣上犯了難,時間來到淩晨三點,以前這個時間點她早就開始了美容覺,她已經過了二十五歲,二十五歲後睡眠是最佳護膚品。
都怪這個混蛋,喝什麽酒?
“首相先生只和蘇先生喝酒。”李慶州剛才說的,好吧,好吧。
終于,蘇深雪掌握了怎麽解開襯衫紐扣的竅門,第二顆,第三顆,手指觸到第四顆時,從頭頂處傳來“金佳麗。”
她沒聽錯,猶他頌香叫得是金佳麗。
頓住。
在她給他解紐扣時他叫出金佳麗的名字,這是不是可以說明金佳麗也有過給喝得醉醺醺的上司解襯衫紐扣經驗?
安靜等待着。
果然。
“大二那年,我們還是彼此看不順眼的關系,但不知道怎麽的我們會出現在同一個球場看臺上,看完球,我們一起去了啤酒屋,早上在公園長椅醒來,你說有人不小心把啤酒倒在我襯衫上,你還說,你給了一個手背胸口都長滿毛的壯漢十英鎊,讓他給我換的襯衫,但我知道那天是你給我換的襯衫。”號稱喝多了的人口齒清晰。
原來,猶他頌香和金佳麗最開始時彼此看不順眼的關系,這種放在電影裏就是歡喜冤家的套路,只可惜,現實不是電影。
“我們又一起看了球賽?看完球賽去了啤酒屋?真糟糕……明天我還要上早課。”猶他頌香繼續說,這會兒聽出是喝多的人了。
他以為現在是在倫敦,沖着後面這段話的親昵勁,那對歡喜冤家應該已經來到化敵為友階段。
所以,猶他頌香自認為他現在是單身人士。
但可惜,并不是。
蘇深雪找來一把剪刀,手一揮,剩下幾顆襯衫紐扣東一顆西一顆跌落在地上。
三點十分了,蘇深雪打算上床睡覺,至于猶他頌香,他今晚的行為和睡沙發再匹配不過。
在睡覺前,她覺得有必要給號稱有深度潔癖的猶他家長子一份友情贈送。
猶他頌香最喜歡的簽名筆現在就握在蘇深雪手上。
簽名筆筆尖抵在純白色襯衫面料上,一抖手腕,扭曲成斷崖的曲線往襯衫領口順下直接到襯衫衣擺。
嗯,有了這道裝飾,讓人十分倒胃口的純白色和猶他頌香的臉變得順眼一點。
還可以更順眼。
想發力的手腕被一股力量壓制住,動彈不得。
擡頭,猶他頌香正在看着她。
老實說,她這是借着他喝醉時耍的把戲,猶他頌香的傲慢和城府她心知肚明,起碼現在她還沒有明着和他鬥的能力,也沒必要,他們是合作關系。
拿剪刀剪他襯衫紐扣之前,她已經想好了說法,“剪掉紐扣是你出的主意。”至于襯衫的塗鴉傑作“你一個勁兒嚷嚷讓我把你的簽名筆來,我把筆拿給你時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幹奇怪的事情符合一名酒醉者的品行。
但事出突然。
幾分心虛,幾分失措,外帶幾分隐隐約約的快感,蘇深雪看着猶他頌香。
猶他頌香眉頭皺起。
氣壞了吧,前期是小跟班後期是人生搭檔的蘇家長女這是在幹什麽?是在以這種另類方式遞出挑戰帖嗎?這太可笑了。
不,一點也不可笑。
隐隐約約的快感透着明亮的色澤。
迎着那束視線,揚起嘴角。
下一秒。
“薇兒?”猶他頌香斂起的眉頭稍稍松開。
滿上心頭的明亮色澤以一種無比飛快的速度退卻。
退卻,退卻。
一直到達那處最為幽暗地帶,揚起的嘴角還不及收回,她瞅着他的眼眸映在他瞳孔裏,充斥着茫然和困惑。
再下一秒。
“海瑟薇兒,你在幹什麽?!”質問語氣除去惱怒還有一絲絲的熟絡。
老師,你看,生活又變得沒意思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或者是後天入V,入V當天三更,提起祝大美妞們七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