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給你都給你

現在,蘇深雪不願意, 不想叫猶他頌香名字, 她要叫他混蛋。

“混蛋,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生日。”

無應答。

“混蛋,你知不知道, 今天是我二十七生日。”

“我知道, 我知道……”他輕輕梳理着她的頭發, “今天是蘇深雪的二十七歲生日。”

他當然知道她的生日,

猶他頌香這個混蛋當然知道她的生日,猶他頌香是不折不扣的混蛋,蘇深雪二十七歲生日,他給了她最好的禮物,給最壞禮物的人也是他。

“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的生日。”這句話蘇深雪重複了很多次。

這晚她太累了,他沖進淋浴室, 他和她說“深雪, 以後,以後再也不會了”, 頓時身心放松了下來,猶他頌香把她放進浴缸她一雙眼睛已然睜不開,他給她洗澡給她打理頭發,他笨手笨腳的,已經連續兩次扯疼她的頭發, 第三次她氣呼呼嚷嚷“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的生日。”“我知道,我知道,今天是蘇深雪二十七歲生日。”

他給她穿浴袍時手戳到她,怎麽這麽粗魯?還是那一句“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生日。”

他給她吹頭發,最開始還是有耐心的,逐漸,他開始抱怨她頭發太長,長且濃密。

這人很快就忘了他對她做了過分的事情?卯足勁頭,吼回去,真頭疼,還是那句,而且,吼他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的,聽着更像撒嬌。

她真的是太累了。

吹完頭發,他把她抱到床上。

是他們卧室的床。

嗯,一系列事情坐下來首相先生還是可以的,不,不,她不能讓自己這麽好說話,不然,他以後會越來越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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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現在已不是以前的蘇深雪,和猶他頌香走得近,讨好猶他頌香都是為了自身利益,她現在對他無任何利用之心,她現在堂堂正正,堂堂正正愛着他,為着他。

所以……

腳踢空氣,語言警告:“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的生日。”

怎麽又是這句?

這晚她像極了揪着對家一次疏忽犯錯得理不饒人的孩子。

他耐心回應。

“對極了,今天是蘇深雪二十七歲生日。”

心滿意足,放任自己朝着那個懷抱依偎過去。

“深雪,過五分鐘再睡。”他和她說。

現在她已經困得集中不了精神去想他這話的意思,勉強讓思緒清醒一些。

“罵我,詛咒我,給予建議,善意提醒,我懶得去理會,我也不在乎,但我不能容忍他們把我和猶他頌輕聯系在一起,甚至于,他們把你拉下水,他們說在女王身上看到前首相首任妻子的影子。”

猶他頌香一直沒從八歲某天推開浴室門的陰影中走出,面對把現任妻子比成死于浴缸的母親的言論,任誰都會失控吧。

那些人太過分了,張口就來。

“深雪。”

“嗯。”

周遭陷入沉默,這沉默讓蘇深雪的睡意卷土重來。

猶他頌香的聲音再次把她拉回:“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勉強打點精神。

“為什麽要擋在我面前,如果那不是奶酪,如果那是子彈呢?”他問。

猶他頌香這是對游園會的事情耿耿于懷來着。

她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思,驕傲如他,好強如他,自私亦如他。

猶他頌香的問題重點在于後末段“如果那是子彈呢?”,前面只是起到修飾作用,把原本極度自私的興師問罪修飾成這是一名丈夫對妻子魯莽行為有可能導致人身安全的一種擔憂。因為,他先提到他母親。

她自然不能告訴他,還能為什麽,如果是子彈想必我也傻乎乎擋在你面前,當然,我本人也是不想要這樣,可是……首相先生,還有一樣東西叫做本能,沒有什麽比本能更真實,更讓人絕望的。

“可那不是子彈,你也看到了,子彈我自然不會考慮,奶酪又不會射死人。”也不知道這個借口能不能說服他。

顯然,不行。

“知道嗎?成為一名國家領導人的保镖,第一個考核就是為其雇主擋子彈測試,你當時的反應不亞于後來成功成為首相保镖的人選。”猶他頌香如是說。

真要命,哪有這樣的人。

看看,她都愛上了什麽樣的混蛋。

“頌香,我不希望你死。”老老實實交代。

又皺眉了吧。

蘇深雪在心裏嘆了一口氣,輕聲念:“釘子釘入他的手掌,長釘穿過他的手腳,荊棘冠壓在他額頭上,兩個強盜和他說‘你救了別人,不能救自己’。”

“這是耶稣受難記裏讓我記憶深刻的一段,頌香,你是強盜口中的別人,而我是自己,”自嘲一笑,“當然,我可不是耶稣,耶稣為的是世人,而我是為了荊棘冠。”

“我媽媽不在了,我出了何塞宮就什麽都不是了,失去玫瑰皇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生活,你是玫瑰皇冠能牢牢戴在我頭上的最佳保證。”

以上一番言論總算勉強圓了她那句“頌香,我不想你死”。野心勃勃的女人們總是利字當頭。

似乎,猶他頌香也覺得她一番話具備了一定道理。

“別擔心,玫瑰皇冠會一直屬于你。”他低聲和她說,

她笑着回應,我現在很理解伊麗莎白二世為什麽遲遲不肯把王位傳給查爾斯王子了。

“那麽,首相先生,我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嗯。”

耳畔又傳來了一聲“深雪。”

拉長聲音應答。

“我要你和我保證,蘇深雪一直都是蘇深雪,四大家族孩子們中,真正聰明的蘇家長女蘇深雪。”

論世界最自私的人,猶他家長子可以輕輕松松拿下一個名額。

“看來首相先生對那些人的話耿耿于懷,別擔心,我不會成為他們口中的前首相首任妻子,更有,”頓了頓,“蘇深雪也不是海瑟薇兒。”

這會兒,蘇深雪一點也不想和猶他頌香玩心理游戲,也懶得去責怪他。

愛上他也許是某個瞬間發生的事情,愛上他也許是很多很多瞬間堆砌完成的事情,不管是某個瞬間,還是很多很多個瞬間,都是屬于蘇深雪的個人時間,無關他人。

抱住她的那副軀體放松了下來,顯然,他确信她是野心勃勃的女人,确信她不會像他母親一樣。

自私到極致的人總是不想肩負多餘的東西,哪怕是來自于妻子一份深沉的愛。

“深雪。”

又怎麽了,說是五分鐘,沒準已經是十分鐘了,等了好久,才等來他那低低的“我不值得。”

手指滲入她發底,他喃喃說:“深雪,我不值得。”

這人還算有點自知之明,但更快,另外一個念頭泛起,在即将來臨的晨光中叫嚣着。

怎麽會不值得?怎麽可能不值得!就在上個月,一名意大利著名建築師在領獎臺時坦言,獲獎作品靈感來源于猶他頌香,這位老兄把戈蘭的小年輕形容成一座絕美之城。

擔當“絕美之城”美名之人說什麽“我不值得”這是該打的事情。

老師,你看,我就是這麽一個庸俗之人,我更看不慣他貶低自己。

還有,老師。

很久很久以前,我總是偷偷看頌香的眼睛,這雙眼睛怎麽會怎麽看都看不夠的呢?

老師,那些偷偷凝望他眼眸的時光,現在想來,是一撥撥洶湧的浪潮,最終促成“蘇家長女無可藥救愛上猶他家長子”這個事件中。

老師,愛上一個人是一條漫漫長路;那麽,不愛這個人了,又需要淌過多少的火海刀山?

那句“深雪,我不值得”伴随第一片晨光。

忽然之間,猶他頌香分不清自己說的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仿佛,這個淩晨對蘇深雪說的話都來自于肺腑;又仿佛,來自于某種虛幻且極具不負責任的情緒。

好比,今天經過集市,彩繪店挂着壁畫你覺得漂亮極了,次日,你再經過彩繪店,發現昨天光彩奪目的壁畫現在看起來黯淡無光;好比,昨天你覺得眼淚汪汪的女孩我見猶憐,忍不住上前,把她逗得破滴為笑,今天,再看那淚汪汪的女孩時,你內心充滿了厭煩,你惡語相向,讓她滾得遠遠的。

所有虛幻極具不負責任的情緒都充滿了變數。

猶他頌香不知道,當再一次晨光落于這片窗前時,他還會不是對蘇深雪說出“深雪,我不值得。”

游園會少年的出現讓他始料未及,蘇深雪的行為更是讓他始料未及。

因為始料未及,導致他在過去幾個小時,眼睛一閉上腦海裏就出現蘇深雪頂着一張挂滿奶酪的臉。

這樣的事情如果換成是海瑟薇兒的話,他能理解,但換成蘇深雪,猶他頌香承認,這難住了他,他無法從那張臉上找出确切意義。

唯一堅信的念頭是:這樣的事情不應該發生在蘇深雪身上。

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發生了,這讓猶他頌香覺得煩躁。

辦公室秘書長打電話讓他看他個人社交平臺的留言,一大片留言中“我們的女王太癡情了,我真怕她走前首相首任妻子的老路。”刺到他的眼睛。

憤怒被點燃。

不,不不,搞不清狀況的家夥,你說錯了,蘇深雪是披着清純無邪皮相的野心家,當然,猶他頌香更糟。

猶他頌香撥通了蘇深雪的電話。

搞不清狀況的家夥們,看到沒有,野心家們總是随傳随到,最開始,那通電話意義僅限于此。

之後,他去了健身室,那些平日裏肩負健身減壓的儀器在這淩晨時分毫無用處。

他讓管家去停車場等蘇深雪,腦海裏,那張挂滿奶酪的臉揮之不去。

關上燈,黑暗中,憤怒來到局限。

蘇深雪把自己當什麽?真可笑。以及,這場發生于游園會的意外讓蘇深雪收獲無數人的心,對女王的贊美憐憫宛如雪花片般。

為愛挺身而出的女王把她的伴侶襯托得自私又冷酷。

小部分人高喊,他們說得沒錯,猶他頌香是含着金鑰匙出生自私傲慢的人。

他不在乎,這些話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們說得沒錯,他就是那類人。

但所謂女王也許會走前首相第一任妻子老路的言論觸到猶他頌香那根繃緊的神經。

蘇深雪為什麽要代替他擋住少年扔出的奶酪,他比誰都清楚,她的速度有多快。

快得讓他懷疑……那是否來自于人類本能。

女王也許會走前首相第一任妻子的老路!

似乎,答案呼之欲出。

不,不會,不可能,不能允許。

被點燃的憤怒夾雜着焦躁。

健身室門被打開了,猶他頌香在黑暗中凝視那抹體态輕盈的身影,一些念頭在腦海中叫嚣着,黑暗中他以一種野蠻的方式要她,洩憤般索取,以半哄半強制的方式讓她配合他,搞不清楚狀況的家夥們,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們口中無邪純真的女王,野心家們不僅随傳随到,還可以把自尊抛諸腦後。女王?你們純真的無邪的深雪女王現在能不能站起來都是一個問題。

嗤笑着,猶他頌香打開健身室門,他希望蘇深雪能在黑暗中品嘗一遍,他這個晚上所受到的待遇。

這個念頭卻在打開浴室門時如蟲子般啃咬着他。

她直挺挺站在淋浴室,水從她頭頂不停灑落,她一動也不動的,就像是沒有生命的死物,一張臉蒼白如鬼,這張臉在幾個鐘頭前挂滿了可笑的奶酪。

該死的,蘇深雪是不是又吃錯藥了?為什麽最近總是幹他難以理解的事情!

挂滿奶酪的臉在他腦海中晃動着。

別……蘇深雪,別……深雪別……別像我的媽媽一樣。

走向她的腳步這一步只是有些虛,下一步時被腦子莫名其妙閃出的念頭弄得踩在地面的腳變得不穩,及其不穩,再一步……

慌張莫名。

他再也受不了這種毫無頭緒的恐慌了。

大步撲上去,抱住一動也不動的人。

猶他頌香,這人是你的妻子,是你曾經真誠發誓過,要陪伴終生的人。

暗暗的夜色裏,他一次次放任由情潮發起的一撥撥“深雪,深雪寶貝。”

“深雪,深雪寶貝。”抱住她,在明晃晃光線下,猶他頌香首次聽到內心對這個女人的召喚。

猶他頌香凝視着窗外的晨光。

為什麽蘇深雪要替他擋住從少年手中飛出的奶酪?這個總是讓他感到焦躁不安的問題得到解決。

他也很滿意這個問題的答案。

現在,她在他懷裏呼呼大睡。

她太累了,過去幾個小時發生的讓她夠嗆。

晨光穿過薄幕落在她身上,帶着奇異的光芒。

那光芒分不清是來自于晨光,還是來自于她,猶他頌香瞅着懷裏的女人,這應該是他首次這麽仔細看她,首次……這麽認真看着她。

從前看她,從前和她說話,從前喚她深雪,或多或少都帶有心不在焉。

要怎麽形容他首次仔細看她的結果?

發色如墨,肌膚膠白,容顏清麗。

以上三個特點足以和美麗挂鈎。

她還有一頭濃密的頭發,她具備纖腰不盈一握的特征,她還滿足了世間男人對于夢中女郎的遐想,該大的地方大該小的地方小。

等等,這些特點集合在一起,蘇深雪就是一種類似夢幻般的存在。

不,不,這肯定是愧疚感在作祟。

蘇深雪一直以來給猶他頌香的印象是:或許是漂亮的,但從不和“迷人”挂鈎。

呼出一口氣,猶他頌香再去看蘇深雪的那張臉。

現在,他大致可以肯定地是。

蘇深雪從前給他“或許是漂亮的”這個或許應該去掉,蘇深雪是漂亮的,但和“迷人”無半點關系。

迷人的女人睡覺是不可能流口水。

流口水的女王?

夠嗆。

等等,他為什麽要讓這個流口水的女人躺在他床上?依稀中——

“混蛋,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我二十七歲生日。”

好吧,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可以窺見我首相的一縷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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