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雲端的新娘

有一種像極了期待的情緒在快速發酵着,蘇深雪讓何晶晶調高電視聲音。

猶他頌香正在回應求學階段把青少年形容為“膨脹體”的言論。

“我的确說過那番話, 但其言論只是針對小部分青少年群體, 如果這段言論刺傷到你們,我很抱歉,我更歡迎他日你們以‘無知愚蠢且自以為是的家夥, 我們并不是你所說的那樣’形式來讨伐我, 讓我為當時的言論感到無地自容。你們身上承載着戈蘭的未來, 你們可以把它理解為一份信任和期待。以及……”頓了頓, 猶他頌香摸了摸領口衣領,一副回憶都不願意回憶的樣子,“有一位‘膨脹體’已經用他的方式告訴我,嘿,我說先生,你得為你以前的愚蠢言論買單。”

“我相信在座的、電視機前的各位已經知道了那位同學讓我買單的方式了。”猶他頌香笑着問,“但奶酪是什麽味的,你們一定不知道。”

新聞發布會現場傳來陣陣笑聲, 有人問:“首相先生, 能告訴我們,奶酪是什麽味道的嗎?”

氣氛一下子活躍開了。

“我猜是草莓味。”“我覺得是蜜桃味, 我回答得對不對,首相先生?”記者們七嘴八舌。

是草莓味還是蜜桃味猶他頌香沒有回答。

新聞發布會尾聲,猶他頌香讓現場記者代替轉告那些靜坐在市政廳門外的學生:奶酪少年的哥哥已經在前往接少年回家途中。

當然,做錯事就得接受懲罰,少年收到一張三百小時社區服務令罰單。

新聞發布會現場傳來掌聲和歡呼。

“你們應該把掌聲和歡呼聲送給你們的女王, 是她說服了我,你們的女王有一顆寬容的心。”這是猶他頌香在新聞發布會最後講的話。

新聞發布會已經結束,蘇深雪眼睛還直直定額在電視屏幕上。

“女王陛下,距離晚餐時間還有十分鐘。”何晶晶在屏風外提醒。

“知道了”嘴裏應答着,眼睛卻沒從屏幕離開,宛如那個人還會再次出現在電視屏幕上。

她都沒好好看看他的臉,剛剛她光顧注意他在新聞發布會說的內容,怕現場又混進不識好歹的記者說了不該說的話,惹來他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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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新聞發布會很成功。

最後,他還說“掌聲和歡呼應該屬于你們的女王。”就因為這句話她的眼淚差點掉落下來。

“女王陛下,晚餐時間還有八分鐘。”

目光戀戀不舍離開電視屏幕。

一垂眼簾,眼淚就掉落了下來,老師,我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特別的想,很沒出息是不是,明知道那場新聞發布會只是一場披着溫情外衣的政治秀。

敲門聲響了。

是克裏斯蒂,克裏斯蒂是來轉達:首相先生來電話了。

房間就只剩下蘇深雪一個人,一手拿電話,一手手掌心貼在臉頰上,臉頰有點燙,也不知是不是浴室蒸氣所導致。

對了,他不久前趕她走來着,所以,她現在需要适當擺一擺架子,據說民間大部分夫妻吵架時不管對錯都是丈夫先和妻子求和,更何況,做錯事情的人是他。

抿嘴,不說話。

“怎麽不說話?”猶他頌香在電話彼端問。

這個問題問得很可笑,這人都忘了他對她下逐客令的事情了,她以後肯定在英國老頭面前擡不起頭來。

繼續保持沉默。

“蘇深雪,沒下次了,你也知道的我讨厭妥協,比如機場的那場發布會。”這是猶他頌香的第二句話。

這是哪門子求和?!

一大堆反駁的話到了嘴裏也只是變成了:“猶他頌香,你……你……你混蛋。”

沉默的一方變成他。

又皺眉了是不是?又覺得她這是在挑戰他的驕傲了是不是?她現在要做的是狠狠挂掉電話,可……她不想和他再鬧不愉快了,接下來他們要分開半個月。

那,那要怎麽辦?握着電話,蘇深雪生氣也不是,溫言軟語也不是。

電話彼端還在沉默着。

頓了頓腳,沖沖說出:“首相先生,多注意休息。”

好了,這算是和好了,看在那句“掌聲和歡呼聲應該屬于你們的女王”份上。

現在,可以挂斷電話了。

心是這樣想的,可行動卻是遲遲沒跟上。

電話這端彼端均安靜如斯。

他現在在機場呢,這是他首次造訪俄國,也是他代表戈蘭邁向更大舞臺的第一步,新聞發布會已經耽誤了一些時間。

“我挂了。”換上像什麽都沒發生似的語氣。

他叫住了她,低低的,沉沉的那一聲“深雪”把她的心叫得又一陣撲通撲通亂跳。

等待着。

等來他的句“到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

電話挂斷。

蘇深雪皺了皺鼻子,她還以為會說不一樣的話呢,“到的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這是多平常的一句話。

前往餐廳的廊道上,華燈初上時分,目光順着廊道兩旁一盞盞橘黃色光圈,最終抵達廊道盡頭,抵達天際,蘇深雪加快腳步,不是往餐廳的方向,而是往着廊道的盡頭。

何晶晶在她身後叫着,往着廊道的盡頭的腳步變成了奔跑。

她要找一處寬闊場地,她要站在寬闊的場地上。

廊道盡頭銜接綠茵地。

蘇深雪站在綠茵地上,朝天空大力揮手,拼命揮手,嘴裏喃喃自語叫頌香,喃喃自語到你快點回來。

這一路上,蘇深雪細細想,猶他頌香從來沒和她說過“到的時候我再給你電話。”

“到的時候我再給你電話。”這像極出差前丈夫和妻子說的話,而現在她傻乎乎朝天空揮手,說着傻乎乎的話也像極了妻子的身份。

老師,我現在像不像墜入愛河的小姑娘。

老師,請不要笑我,我現在就是一腳踩在雲端的人。

問蘇深雪有沒有等來猶他頌香的電話,答案是有的。

“我到了”就是這一句讓她電話不離手,等了差不多三十小時,不死心,追問“還有嗎?”“什麽還有?”猶他頌香反問,那語氣讓蘇深雪都想把手機直接往窗外扔,她還能指望什麽,她還以為一切在悄悄發生了變化,直到猶他頌香挂斷電話,那句“去你的吧!”才從口中說出。

猶他頌香的首次俄國之行如戈蘭人所期待那般,圓滿、話題性十足。

到訪俄國第二天,猶他頌香和俄國領導人一起出現在冰球賽看臺上,半場,兩人以手擋嘴長達五更鐘的交談成為各大國際媒體争相報道的妙聞,到底俄國領導人和戈蘭小年輕在說些什麽呢?那五分鐘裏兩人表情輕松,後一分鐘更是笑容滿面,明顯兩人的談話更趨向于娛樂性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拿哪個大國領導人開刷,很明顯,兩人以手遮嘴是預防唇語專家讀出談話內容,西方某大國曾經利用讀唇印讓不少愛嚼舌頭的政治人物下不了臺。

這陣子戈蘭小年輕和西方某大國在鬧不愉快呢,而俄國長久一來也和這西方某大國唱反調,嘿嘿,有點意思……一衆時勢評論專家紛紛展現各自的想象力。

最讓戈蘭人津津樂道地還是俄國領導人把他心愛的牧羊犬以禮物形式贈送給了戈蘭的小年輕,當今政壇,能得到俄國領導人親手增送的禮物屈指可數。

戈蘭小年輕的漂亮臉蛋,公共場合的舉止談吐也收獲了大批俄國姑娘的芳心,她們自發在視頻分享網站以猶他頌香的名義注冊一個公共賬號,成立支援小組。

“姑娘們,醒醒吧,看到他無名指上戴着的婚戒沒有,他的另一半是女王。”個別人奉勸這些女孩。

“我知道,這也是我喜歡他的原因之一,有些有家室的男人覺得婚戒礙手很少戴,有的為了方面和姑娘搭檔幹脆不戴,這些人把婚姻當成兒戲,會一直戴婚戒的男人才是最值得嫁的男人,他們對婚姻忠誠。”女孩們以這樣的話回應。

也有部分女孩說,這世界只有女王才配得上他,他和女王是天生一對。

值得一提地是,猶他頌香訪問俄國期間,蘇深雪的影像也在俄國社交網頻頻出現,風景如畫的戈蘭、純潔典雅的女王和年輕英俊的首相、在俄國人眼裏成為譜寫現代童話的王國。

笑得最合不攏嘴地就數戈蘭的旅游業了,猶他頌香三天半的俄國之行讓他們旅游訂單激增,大部分訂單都來自于俄國旅行社。

戈蘭民衆相信,他們的首相會有持續的精彩表現,讓更多人知道更多人喜歡戈蘭。

一些經濟學家也緊跟首相的春季出訪腳步,和首相此次一起出訪地還有數百名戈蘭企業家組成的商貿圖,經濟學家們預測,百名商業團可以創造上百億的經驗值。

猶他頌香春季出訪期間,蘇深雪也沒閑着,每天起碼有兩個公務出席。

她只能在每天晚上臨睡前看何晶晶給她整理的新聞資料,資料詳細記載了猶他頌香出訪目的國家的行程,參加的活動,出訪目的國媒體、國際主流媒體對戈蘭首相表現的評價、所引起的關注指數。

春季出訪行程過半,蘇深雪知道,戈蘭民衆會為他們的首相獻上凱旋的鮮花。

三月到來。

三月第一天,蘇深雪接見了通過“女王郵箱”活動來到何塞宮的幸運觀衆,這是一名有着棕色卷發的希臘少年。

希臘少年笑容腼腆,被克裏斯蒂帶到她面前時,直直看了她近一分鐘。

問他“你這是在看什麽?”

愣了半天,少年指着她的發頂,說“我以為您會戴着皇冠。”緊接問“您平常時間一直戴着皇冠嗎?”

“當然不。”蘇深雪莞爾。

“為什麽?”

“那玩意太重了,而且……”四下看了看,低聲說,“我要是把它弄丢了,得賠上一大筆錢。”

“不是有保險費嗎?”

“保險公司只理賠百分之六十損失。”

為了塑造女王形象;為了讓女王有适當的曝光率,戈蘭王室每年都會有若幹場類似“女王郵箱”活動來引發民衆、世界關注,從而凸顯女王的随和謙虛的一面。

在若幹幾項活動中,蘇深雪比較期待地就是“女王郵箱”。

這天,她可以穿上日常服飾和通過“女王郵箱”産生的幸運網友漫步于何塞宮談天說地。

她給來訪者講戈蘭歷史,民俗風情,來訪者會講他們的國家,他們國家的美食,他們生活的社區,他們的朋友,學校,公司,上司,女友男友,和家人吵架又和好,很快,一天就過去了。

日落時分,蘇深雪送走了希臘少年。

希臘少年的父母就在何塞宮門外等他,家裏經濟并并不寬裕,為了支持他,少年的父母牙一咬,自掏腰包分期購買了兩張往返機票,陪着少年來到戈蘭。

當蘇深雪告訴少年,可以把機票賬單交給何塞宮會計部門,少年樂壞了,知道她還給他父母準備了禮物,少年更是興奮得一把抓住她的手,語無倫次宣稱他以後要找像她這樣的女友。

“甜美,純潔,可愛,善解人意,說話溫柔。”希臘少年細數她的優點。

當晚,蘇深雪接到猶他頌香的電話。

這是他春季出訪第二次往她手機裏打電話,為什麽出訪行程過半才給她打第二通電話,他給出的原因是忙,行程趕,時差問題。

肯解釋就可以了。

在電話裏,裝模作樣一番,蘇深雪把話題扯到今天何塞宮的到訪者身上。

“他是一個有着棕色卷發的希臘男孩。”蘇深雪刻意模糊了少年的年紀。

“嗯。”

“他還說以後要交往的對象一定得是像我這樣,像我這樣……”有點礙口來着,可她又沒撒謊,蘇深雪清了清嗓音,“像我這樣甜美,純潔,可愛,善解人意,說話溫柔的姑娘。”

“嗯哼。”

嗯?嗯哼?就這樣?

蘇深雪有種迫切想提醒猶他頌香的念頭:我說,首相先生,你就不生氣?再怎麽說,希臘少年的言論那也是一種另類表達好感的方式,接受好感的對象是你妻子。

惱怒間,猶他頌香在電話彼端冷不防叫了聲蘇深雪。

“做什麽?!”回應語氣不是很好來着。

“毛孩子們說的話聽聽就好,女王陛下。”猶他頌香輕飄飄說出。

“啊?”

“女王陛下,今天和毛孩子玩得開心嗎?”

毛孩子?猶他頌香口中的毛孩子指得是希臘少年?

切……人家個頭都長到和她差不多了。

剛想反駁。

猶他頌香告知她,土耳其的行程需要多延長一天。

電話彼端的聲線有點遠,停頓片刻,沉聲:“一天,也許是兩天。”

土耳其行程需要延長一天或者是兩天的原因猶他頌香沒有告訴蘇深雪,她連着追問三次他才說出,帶小豆丁回來的事情遇到了點小麻煩。

蘇深雪再想追問,猶他頌香以一句“別擔心”作為結尾語,挂斷電話。

如果這是一場正常的外交訪問,她大可不需要擔心。

可并不是,猶他頌香這趟土耳其之行還有一個任務,把丹尼斯.桑落入土耳其西南部教派組織的妹妹帶回來。

距離丹尼爾斯.桑最後掌握到妹妹相關消息時間跨度長達七年。

這七年時間裏會産生多少的變數無從得知,至今為止唯一能确認地是丹尼爾斯.桑的妹妹還活着,這是不幸中的萬幸。

三月上旬末,戈蘭首相專機抵達伊斯坦布爾機場。

透過電視畫面,印有戈蘭國旗的白色鐵鳥穩穩落在伊斯坦布爾機場跑道上,伴随飛機着陸時發出刺耳的一聲“吱——”蘇深雪的心高高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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