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吻之初體驗
肩并肩走在回花園餐廳回廊上,這次, 蘇深雪沒故意慢下腳步, 反而是猶他頌香的腳步稍微慢了些。
剩下三分之二的回廊,她和他都顯得心不在焉。
回廊盡頭,怕她不記得, 他又叮囑了一句:“兩點半, 在房間等我。”
點頭, 他往他的方向, 她往他的方向,幾步後,傳來一聲“蘇深雪。”回頭,猶他頌香正看着她。
“有事?”問。
“要不要……我給醫生打個電話?”他和她說。
搖頭,蘇深雪回走。
又幾步,有腳步聲追來,她被攬進一個懷裏。
“我送你。”猶他頌香攬着她,以不容置疑的語氣, 說。
這裏距離她所在餐廳也不過數百步距離。
“你就當這是出差半個月的首相先生想制造和首相夫人親近的機會。”猶他家長子有一手窺探人心的本領。
很奇怪, 老師,剛剛明明覺得這個世界因為他把她落在那裏而失去所有色彩, 但這刻,卻因為他這句話,天空湛藍,芳草連天。
猶他頌香強行攬着她往餐廳方向。
餐廳門口,懷揣着絲絲不安, 蘇深雪問了猶他頌香,待會想和她說的事情是什麽。
他用手掌心貼了貼她臉頰,說:“女王陛下,這幾天是不是睡不好,也不知道私底下,孩子們會不會管你叫熊貓眼女王?”
“是什麽事情?”固執追問着。
Advertisement
他笑了笑,說是一件小事情。
好吧,還有半個多鐘頭就到兩點半,要是他口中的“小事情”惹惱她的話,她這次真不理他了。
幾步之遙,何晶晶一臉焦急,顯然,她上洗手間超時了,一群孩子在等着她,她是女王,不守時的女王不是好的榜樣。
“我走了。”蘇深雪說。
猶他頌香瞅着她,以一種極少見的專注眼神,和他擺手,幾步,回望,他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想了想,兩個大跨步,站停在他面前。
“怎麽了?我的女王陛下。”他溫柔詢問。
打算和他說的話堵在喉嚨口,憋得她臉通紅,張了張口,還是沒能說出,心裏惱,擡起手,把他整齊的發型弄亂,以為把他的發型弄亂一點,就會不那麽吸引女孩們,但,弄亂了還是漂亮。
幾撮碎發經她一撥弄,垂落于他額前,随性、張揚、浪漫,像……才華橫溢的搖滾歌手。
很久很久以前,她盼着能成為搖滾歌手的女友來着。
蘇深雪在心裏大大嘆了口氣。
“以後不要對那些女孩子們亂獻殷勤!”以一種大大咧咧的語氣說出,一顆心卻是跳得厲害。
“我可沒有。”猶他家長子眼神無辜極了。
“還說沒有,”蘇深雪頓腳,“你都把蘇珍妮迷成什麽樣了。”
不僅是蘇珍妮,還有……桑柔。
猶他頌香做出撫額狀,以眼神傳達對于她言論感到極度無聊。
“蘇珍妮可是我妹妹。”蘇深雪惡狠狠的說。
迄今為止,蘇珍妮沒對她使過壞,充其量,那也只不過是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頭。
“蘇深雪,就像是說的,蘇珍妮是你妹妹,正因這樣,我不得不花一點時間聽她說她的前男友們。”猶他頌香語氣別提多無奈了。
是那樣嗎?這解釋蘇深雪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還有個桑柔,又何止是桑柔。
“總之,總之不要對女孩們女人們亂獻殷勤就對了,要知道……”垂眼,“要知道你是有夫之婦,有時候,也許你的無意之舉,哪怕……哪怕一個善意的微笑,都有可能導致讓女孩們,女人們心碎的結果。”
說完,如釋重負。
“明白。”這番話得到猶他頌香的回應。
真明白?擡起頭。
“女王陛下,”猶他頌香指着餐廳,“孩子們都在等着你。”
兩點十分,餐會結束。
蘇深雪以何塞宮主人身份對前來參加緬懷儀式的來賓簡短致謝。
來賓按指定路線陸續離開,蘇深雪看到桑柔和李慶州往醫務處,猶他頌香和外長正在花園一角低聲交談。
兩點二十五分,蘇深雪提前回房間,讓蘇深雪意想不到地是,猶他頌香比她更早出現。
這還是頭一遭,首相先生忙得很,約會總是踩點到,這位數據狂人也號稱,不會把時間花在等人上。
看着站于窗前的猶他頌香,蘇深雪心裏微微一沉。
猶他頌香不僅早到,還很體貼為她挂外套。
挂完外套拉起她的手,打開花園陽臺門,讓她坐在雕花雙人椅上,他再挨着她坐下。
“是什麽事情,說吧。”蘇深雪看着層層疊疊的花園園林,看着滿目千紅萬紫。
猶他頌香手蓋在她手背上,輕輕喚了聲“深雪。”
也許是他的聲音比以往更為柔和,也許是這午後的花香和微風讓人昏昏欲睡,導致于蘇深雪從猶他頌香口中聽到,發生在敘利亞偏遠村落的那場集體婚禮讓她以為這是在道聽途說。有人在機緣巧合下走進那處于硝煙中的學校操場,見證了喬裝打扮成阿拉伯商人的青年為挽救陷于魔爪中的少女,成為這位少女的新郎,熊熊篝火中,青年和少女為彼此戴上婚戒,他們在狹隘的房間度過新婚之夜,再歷經重重險阻,坐上那趟通往光明的列車。
故事在這裏劃上句點,但蘇深雪總覺得還欠一些什麽,比如——
“最後,喬裝成阿拉伯商人的青年和逃出魔爪的少女過上了幸福生活。”
恍惚中,蘇深雪聽到自己的聲音輕飄飄問了句“後來呢?”
回應她地是沉默。
“後來呢?”稍微把聲音提高一點。
還是沉默。
怎麽不說話了?剛剛可是說了不少。
沒想到猶他家長子還很有說故事的天賦,她都被帶到那個有熊熊篝火的學校操場,甚至于,透過火光,她依稀見到互換戒指的阿拉伯青年和楚楚可憐的少女。
扯了扯他的手,意思是想讓他快點說下去。
回應她地是一聲“深雪。”
不!不要!
“不,不要叫我。”女人尖銳的聲音打破靜寂的午後時光,直把她吓得從椅子上站起。
她站着,他坐着。
一個冷顫,蘇深雪明白過來,那把她吓得一下子從椅子直接站起的聲音來自于自己,而……而喬裝成阿拉伯商人的青年不是別人,是她的丈夫。
呵。
看看,她多傻,居然把發生在敘利亞偏遠山區的那場集體婚禮聽得津津有味,為什麽在看到那女孩那雙小鹿般的眼眸會慌張,原來是這樣。
女人的敏感天性真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她的丈夫去了一趟敘利亞,帶回一名叫桑柔的少女,在她不知道的時間裏,他和那叫桑柔的少女舉行了婚禮,作為妻子的她,連反對機會也沒有。
她站着,他坐着。
她低頭看他,他微昂着頭,也在看她。
那張臉,直把她眼眸看出了淡淡浮光。
浮光中,她看到緩緩伸向她的手。
呆呆看着,直到他的指尖抵達她眼角,微風吹過,推動她鬓角的發絲,又一個冷顫,倒退,避開他的觸摸。
倒退着,退出陽臺,轉身,腳步跌跌撞撞,她不知道腳步會把她帶往哪裏。
現在,她無法思想。
蘇深雪不知道無法思想是否和慌張有關,目前她唯一在執行的,唯一能執行的,就是聽從自己的腳。
緊跟于身後的腳步聲讓她慌不擇路,這裏沒別人。
那個聲音在背後叫“深雪,蘇深雪。”
別叫我,不要叫我,不許叫我!她很想這樣大聲吼出,然而嘴角抿得緊緊的。
“別無理取鬧。”他在她背後說。
如果剛剛她還想叱喝他不許叫她,那麽這一刻,她想找一樣東西狠狠往他頭上砸,混蛋,你怎麽能随随便便把戒指戴在另外一個女人手上。
他在她背後說着:“蘇深雪,我無法理解你現在的反應,告訴我,你在介意什麽?你也聽到了,那場所謂婚禮的前因後果,在我眼裏,那甚至連游戲都不是,那時所發生的我一秒都不願意回憶起,你可能不知道,一名成年人往一個小家夥手指上套所謂戒指有多滑稽。”
不,不是,不是小家夥,更有,你為了那小家夥放慢腳步,對我,你從來就沒有過!對我,你只有苛責和疏忽,以及,藐視。
垂落至嘴角的淚水滋味苦澀。
狠狠幾個眨眼下來,蘇深雪眼前一派清明,她還以為自己走了多遠,原來她還在自己房間裏,櫥櫃擺滿她一張張戴着玫瑰皇冠的肖像。
那玫瑰皇冠,象征着這個國度的驕傲和榮耀。
她是女王。
蘇深雪停下腳步,緩緩回頭,對上猶他頌香的眼睛。
深深望着那雙眼眸,說:“頌香,那不是小家夥。”
猶他頌香表情一頓,眉頭皺起。
“你口中的小家夥,上個月剛過完十八歲生日。”蘇深雪一字一句。
好巧不巧,蘇深雪和桑柔同一天生日。
不久前,蘇深雪拿到桑柔相關資料,下周末,何塞宮會有一場冊封典禮,桑柔也會出現在這場冊封典禮上,看到桑柔的資料注明的出生日期,蘇深雪還覺得巧,桑柔和她同一天來到這個世界,蘇深雪不知道她和桑柔同日出生這背後意味着什麽。
難不成,是意味着,她和她将在不同時期接受同一個男人在她們無名指戴上戒指?
笑。
她的笑容惹來猶他頌香的不滿,那聲“蘇深雪”帶着濃濃警告意味。
不能笑嗎?蘇深雪看着猶他頌香。
片刻,他目光投向別處,緩緩說:“蘇深雪,如果不是李慶州,我甚至于認為,這是一件不值得把它帶到你面前的事情。”
這就是他一直強調的所謂“忠誠”?
“頌香,如果我瞞着你和別的男人舉行一場婚禮,這場婚禮有主婚人,有祝福,戒指有,交換戒指環節有,甚至于新婚之夜也有,你會怎麽想?”問。
沉默。
看,被蒙在鼓裏的滋味不好受吧?
很快,猶他頌香就選擇視而不見,以較輕松的語氣說:“如果換成我,我會認為這是在合理範圍區域發生的事情,過程不重要,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這話反過來就是在指責她反應過激了。
“那麽,”冷冷說,“改天我也找個人舉行一場連游戲也不算的婚禮,到時候,希望首相先生還能認為這是一件在合理範圍區發生的事情。”
“蘇深雪,不要無理取鬧!”猶他頌香提高聲音,片刻,又低低叫了聲“深雪。”
蘇深雪看着自己鞋尖,越看越覺得累。
累又慌。
“深雪……”男人的聲線聽着有點澀,“當時,時間太緊迫,我想不出別的方法,我能和你保證地是,那個晚上對我而言,毫無意義。”
可怎麽辦?要怪他好聽的嗓音,還是怪那滿園的花香,把她帶到了破舊學校操場,帶到篝火前,那場婚禮把她看得淚流滿面,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丈夫給別的女孩戴上戒指。
拖着沉甸甸的腳步來到對講電視前,蘇深雪按下服務鍵,對着揚聲筒,說:“給首相先生備車。”
回過身,對上猶他頌香冰冷的眼神。
迎着那束視線,扯了扯嘴角:“我的逐客令還不夠明顯嗎?”
猶他頌香走了。
蘇深雪站在原地發呆,也不知道過多久,想起她還得去辦公室一趟,孩子們現在在午休,午休完何晶晶會帶他們參加女王辦公室,她需要和孩子們在辦公室合照。
敲門聲響起。
想必,這是催她去辦公室的。
腳往前,也沒樓梯也沒凹凸不平的地面,她居然一腳踩空,身體軟綿綿癱在地面上。
顧及到女王儀态,她必須馬上從地上起來,但她一點力氣都沒有。
該死的,猶他頌香怎麽能……
在別的女人無名指上套上戒指這可不是說着玩的。
最讓她慌張地是,還有發生一些別的嗎?
要是有別的話,她不會原諒他。
絕不原諒他!
王室醫務處。
潔西卡在給桑柔做全身檢查,作為醫務室唯一男性李慶州被勒令在休息室等候。
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潔西卡從他面前經過數次,從潔西卡臉上凝重表情可以判斷出,檢查結果并不是很好。
李慶州猜到會這樣。
在安卡拉酒店房間,李慶州看到被猶他頌香死死按在地上渾身抽搐的桑柔,等醫生的幾分鐘裏,桑柔在塞進她嘴裏的塑料方塊留下深深齒印。
想到那天桑柔那張扭曲到分不出五官的臉,李慶州離開休息室,剛拿出煙,就看到站于一邊的猶他頌香。
他的上司一臉沉郁。
看來,首相夫人并不買首相先生的賬。
上前,問了聲“先生要不要去走走。”
猶他頌香在前,李慶州偏後一點,三十米長的藝術盆栽棧道過半,猶他頌香忽然問他這樣一個問題:
“抛卻女王、首相夫人這兩個身份,就單純以對一個女人評價,你覺得蘇深雪怎麽樣?以一個男人的目光。”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