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吻之初體驗

一直到四點二十分,桑柔這才完成檢查。

檢查結果可以說是好, 也可以說是不好。

潔西卡曾在無國界醫生組織呆過幾年, 對于桑柔,她說那是她見過最會保護自己的姑娘。那些圍繞桑柔所在組織駭人聽聞的傳聞并沒在桑柔身上發生過,甚至于, 至今, 這位現已年滿十八的女孩還保持着處子之身, 這聽起來簡直是不可思議, 這就檢查結果中僅有的一項“好”。

“換成我是男人的話,我也會對那樣一副身板敬而遠之。”潔西卡調侃中帶着贊賞。

但桑柔在保護自己的同時也交出了健康。

嚴重營養不良,重度貧血光是這兩項就夠嗆,更別提嗎啡中毒。

“那女孩的身體恢複到正常水平的話起碼得兩年,還得需要十分科學的調理過程,目前,最重要地是把她送到戒毒中心。”這是潔西卡原話。

透過醫務室明亮的玻璃窗,李慶州看到那抹站于太陽底下的小小身影。

說那是十二歲誰都不會懷疑。

怪不得猶他頌香管她叫小家夥。

最開始, 李慶州也覺得那就是小家夥一枚, 直到他打開那小家夥在逃離過程中一直緊緊護于懷裏的包裹。

包裹裏放着黑色罩袍和佐羅面具,一對做工粗糙的戒指藏在佐羅面具下。

李慶州知道那三樣東西的來源。

在飛機噪音中, 李慶州才真正意識到,那陷入昏睡的女孩兒已經十八歲。

十八歲女孩心思該有的桑柔也有,推開另一扇機艙門,李慶州看到處于閉目養神狀态的猶他頌香。

心底裏有一些些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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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處于黑暗的人,會刻骨銘心于第一道光芒。

行政車駛離何塞宮, 開在回何塞路一號途中。

李慶州坐在車後座左側,桑柔坐在右側。

思來想去,李慶州決定把桑柔暫時安頓在外賓接待寓所。

丹尼爾斯.桑已經被秘密追加戈蘭一級烈士頭銜,沖着哥哥的頭銜,再加上桑留給妹妹的存款,桑柔餘生衣食無憂。

不到四分之一車程,桑柔就從和他保持一人座位距離變成一人半,之前直挺挺坐姿變成貼向車窗,似乎,她還覺得這不足以保障她的安全,悄悄挪移身體,不一會兒時間,兩人身位又被拉大一些些。

看着比實際年齡小很多的女孩,李慶州很想告訴她“別擔心,這裏沒人會傷害到你,你将終身享受這個國家的所有安全權限、被保護權限。”

李慶州也知道,即使把這樣的話說上一百遍,桑柔還是會把身體往車窗卷縮,三言兩語就可以糾正的就不叫習慣了。

但,時間是良藥。

也許是從車身金屬硬殼獲得足夠的安全帶,桑柔開始保持一動也不動的靜止狀态。

身體是靜止的,但一雙眼睛在不着痕跡找尋着。

李慶州知道那雙眼睛在找什麽。

有那麽一句話是這麽說來着,長痛不如短痛。

就像潔西卡說的,這是一個洞察力極強的女孩,她很快就會明白到,什麽是該做的,什麽為不該做。

“你在找首相先生嗎?”李慶州輕聲問。

正在找尋的眼睛迅速被眼簾覆蓋,女孩低聲說了句“我還沒和他正式道謝。”下一秒,眼簾迅速掀開,一雙眼睛直直看向他,幾分訝異幾分怯意。

李慶州得承認,桑柔有一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眸。

剪水雙眸,大致如此。

這不算李慶州見過長得最美的眼眸,卻是他見過最讓人難以抗拒的一雙眼眸。

“首相先生?您剛剛說了首相先生。”桑柔問到。

看樣子,還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這個國家的首相。

“如果你想道謝的對象是一名身高一米八七的英俊小夥的話。”李慶州一本正經道着。

女孩蒼白臉色閃過淡淡紅暈,臉迅速轉向窗外,低低說:“請原諒我的大驚小怪,我還是第一次……第一次知道這麽年輕就當上首相,我是說……那很難讓人把他首相聯系在一起……我知道……我知道英國的卡梅隆首相,我以為……這世界的首相先生們都……都和他差不多。”

女孩難得顯露出稚嫩的一面。

繼而,她又變得懊惱起來:“我之前……之前還和他……不……是首相先生說了沒禮貌的話。”

“你和首相先生說了沒禮貌的話?!”李慶州故意提高聲音。

“是啊。”

“那就糟糕了,戈蘭律法中一項,就是不能和首相先生說沒禮貌的話。”

“說了會怎麽樣?”

“說了會坐牢。”

“啊?”那雙水盈盈的眼眸又在看他了。

真要命,他就單純想活絡一下氣氛,被那雙眼睛瞅着,李慶州覺得自己十惡不赦。

幹咳一聲,解釋那是在開玩笑。

“哦。”桑柔臉重新回到窗外,類似自言自語般,“那我以後是不是沒有機會和他說謝謝。”

“不,機會多得是。”

沖着猶他頌香和丹尼爾斯.桑年少時的情誼,外加對丹尼爾斯.桑的愧疚感,他怎麽都會善待眼前的女孩。

女孩安靜了。

剛剛活絡那下氣氛還是有點用處的,桑柔似乎放下對他的防備心,身體不再挨着車窗,問了李慶州一個問題:認識她的哥哥嗎?

“聽過,但沒見過。”想起倒在波士頓大雨中的年輕男子,李慶州內心沉重,他的身世和丹尼爾斯.桑差不多,也是猶他家族資助者之一,不過,他的運氣比丹尼爾斯.桑好。

慶幸地是,桑柔沒再問起關于她哥哥的事情。

車子行駛在中央廣場範圍街道上。

李慶州數次嘗試開口告訴桑柔,首相先生已經有了首相夫人,首相夫人就是何塞宮主人,就是那位給你手腕戴上花環的明麗女子,但目觸到桑柔挨着窗的小小身軀,話咽了回去。

也許他還可以再婉轉一點,畢竟,這副小身板已經承受了太多。

以及,她還得去面對哥哥已不在人世的這件事。

要怎麽才能更婉轉呢……這把李慶州難住了。

“她看起來很像一個人。”桑柔忽然間說出。

順着桑柔的手指落位點,李慶州看到立于中央廣場的女王肖像。

“像今天給你戴上茶花花環的那位,對吧?”問。

“嗯。”桑柔的目光牢牢膠在女王肖像上,“越看越像來着,她一定是大人物。”

“她是女王。”李慶州注視着女王肖像。

巨幅肖像裏,年輕女子的微笑純真明媚溫暖。

一如戈蘭民衆所說:人間有春夏秋冬四季,但我們女王的笑容卻把我一直留在春季。

就像來到戈蘭旅游的女孩們一樣,桑柔以單純的發音表達、感嘆這個國家女王的年輕和美好。

女王的茶花花環還戴在桑柔手腕上。

李慶州呼出一口氣,說:“她是女王,也是上午給你戴上的花環的那位女士。”

桑柔側過臉來看他。

故作輕松,聳肩:“又是首相先生又是女王,樂壞了吧?”

“她是女王?”

“是,她是女王。”

桑柔摸了摸手腕的茶花,喃喃說了一句“女王和首相先生的交情一定很好。”

想必,女孩也察覺到了什麽。

長痛不如短痛。

李慶州接過桑柔的話:“那是當然,他們是夫妻。”

車廂安靜極了,似是一種可以凝滞時空的靜谧。

景物于車窗外流淌。

車子越過中央廣場,途經女王公園門口。

公園門外,立着以女王為形象的雕塑,一群孩子正排着隊和女王肖像合照。

桑柔半個身位趴在車窗上,臉背着他,李慶州無法從那女孩臉上獲取任何訊息。

考慮到也許桑柔沒把他剛才說的話聽清楚,李慶州放緩語速:

“二十一世紀,女王和首相共結連理,這聽起來不可思議,對吧,我的意思是指,一個君主立憲制國家,女王和首相是一對,這多多少少會讓民衆持抵觸态度,人們讨厭權利集中,但就是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卻在戈蘭發生了,是有小部分人抵觸這段婚姻,但大多數戈蘭人都對這樁婚姻表示出了熱情和期待,因為,他們的女王和首相幹得不錯,只要首相先生和女王能給國家帶來繁榮穩定,又有何不可?”

這下應該聽得夠清楚了吧?

女孩還是沒動,車廂比起之前更為安靜。

該說得他都已經說完了,現在就看女孩的調整能力了,值得慶幸地是,桑柔和猶他頌香接觸時間也就短短十幾個小時。

按照科學算法,十幾個小時需要用多久時間來忘卻,一個月?兩個月?

思索間,桑柔開口了:“先生,您說的那些我不懂,但……但我覺得女王和首相先生很相配。”

桑柔臉還是背着他,說話語氣一派平靜。

咋想,這倒也符合十幾歲少女的心情“啊,那讓我有好感的男孩有對象了,算了,我去找別的男孩。”再咋想,又不符合十幾歲女孩的心思,起碼得嚷嚷幾句,而桑柔的聲音太平靜了。

但不管怎麽樣,這事情總算解決了。

“你是很多很多說這話的人之一。”李慶州幹幹呼應。

車子在何塞街行駛着,桑柔還是保持之前姿勢,李慶州也是一動也不動。

現在他的公文箱裏放着桑柔的包裹,李慶州在考慮要不要把包裹交還給桑柔,畢竟,那是她和以往生活唯一聯系在一起的物件,可,那包裹裏放有她和猶他頌香“結婚”時的戒指。

最後,李慶州還是把包裹交到桑柔手上。

外賓招待寓所門口,桑柔一臉平靜,接過包裹,說“謝謝先生。”說“再見,先生。”

李慶州站在原地,目送桑柔跟随在兩名招待人員身後,進入庭院。

她還穿着猶他頌香在安卡拉給她弄到的衣服,一套從酒店兒童服裝店購買的印花運動裝。

即使是兒童服裝,但穿在桑柔身上還顯大,像紙片人一樣,每走一步給人以搖搖欲墜之感。

李慶州回到何塞路一號,首相辦公室幾名女職員正在竊竊私語着過斑馬線,攔計程車的首相先生。

甲聲音暧昧:“你說,計程車會把我們的首相先生帶到哪裏?”

乙表情暧昧:“當然是去何塞宮,兩人半個月沒見面了。”

蘇深雪正在辦公室翻財務報。

每個月,會計部都會把類似報表送到她手上,上面注明和女王相關的公園博物館園藝館藝術館等等等的門票收入,送到她手上前已有詳細的明細整理,她只要浏覽後簽名就可以了。

但就是這份平日裏只需二十分鐘就可以完成的工作,蘇深雪今天卻做得尤為困難,其原因——

猶他頌香也在辦公室裏。

首相剛完成春季出訪,按照慣例明天才開始辦公。

半個鐘頭前,首相先生說了,難得有時間,想看看女王平日是怎麽辦公的。

半小時前,他除了說這話,他還吻了她。

何晶晶打開辦公室門時他們被逮了個正着,這還了得,一慌就躲在他背後,何晶晶像什麽都沒看到一樣,把財務報表放在辦公桌上。

何晶晶放財物報表時蘇深雪正手忙腳亂整理,而猶他頌香則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甚至于目光在她身上來來回回游走着,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笑開,笑得別提多得意了。

“我辦公有什麽好看的,走。”以那樣的方式和解讓蘇深雪心裏很不是滋味,之前她還信誓旦旦不想見到他。

“萬一公共場合上,有人提起‘首相先生,能告訴我女王是怎麽辦公的’此類問題呢?”他一本正經。

無奈之下,蘇深雪只能讓猶他頌香留在辦公室裏。

她處理財務收入報表,他在一邊看着,約五分鐘過去,她和他說現在你應該看得差不多了,他回是差不多了。

“還不走。”板着臉說。

“女王陛下,請問我可以在這裏看會兒書嗎。”他如是回答。

好吧,不是看她就可以了。

她繼續工作,他看書,也不知道怎麽的,目光老是不受控制往他方向飄,而他倒是一副書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煩死了。

走過去,從他手上搶走書,合上,往他懷裏塞“借你,走。”

他站從座位站起,瞅了她一眼,再去瞅書一眼,又瞅她,這次目光長長久久落在她臉上,她被他瞅得心裏慌張。

“還不走!”頓腳,“你影響到我的工作效率。”

“女王陛下,我自認為做到翻書頁沒讓任何聲音發出。”

她知道,但是——

“我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我想讓誰走就讓誰走!”板着臉說。

他一動也不動。

這是沒把她話放在眼裏,提高聲音:“我多的是法子讓你……”

冷不防——

“蘇深雪。”他喚她名。

那束灼灼視線下,心又開始慌張了。

“深雪。”

別叫我,老師,請不要讓他叫我,因為,會……沉醉。

如果是這之前,會是單純的沉醉,但知道他曾經把戒指套在別的女人無名指上時,這份沉醉多了心碎。

但她無力反抗。

他的臉在以一種極慢的速度俯向她,靠近她。

她又在他的那雙眼眸底下捕捉到那汪橄榄綠,像林中之湖。

老師,這又是要開始了嗎?老師,他今天已經吻了我三次,短短不到五分鐘時間,他就吻了我三次,這是不是代表着,他很喜歡吻我的嘴唇。

很喜歡吻一個人的嘴唇是不是和愛情有關。

愛情,愛情啊。

緩緩閉上眼睛,踮起腳尖。

可。

蘇深雪沒等到落于唇瓣上的美妙觸感。

她等來了他——

“今天,會不會成為戈蘭女王首次和異性接吻的紀念日。”

這是什麽話?

“嗯?”他輕輕托起她下颚,語氣一派惬意。

元神歸位!猶他頌香這是在質疑她沒接吻經驗。

去你的吧,混蛋!太小看她了。

狠狠拍開他的手。

大聲嚷嚷着:“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初吻早就沒了,老早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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