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距離女王生日就剩下十天,商販們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據說, 女王生日月份,女王相關産品占據鵝城商販百分之九的月份營業額。
何塞街兩邊商場兜售女王生日相關的商品直把蘇深雪看得眼花缭亂。
今年,鵝城居民們等得脖子都長了, 往年, 二月末女王官網就會貼出女王生日當天一系列活動, 但今年, 來到三月中旬,女王官網遲遲不見動靜。
昨天王室內部消息是:因安全問題女王團隊更加趨向于女王今年生日為私人性質,眼下,就等着何塞路一號那邊答複。
要真那樣的話,最失望地應該是鵝城的商人們了。
車開進何塞路一號員工家屬探訪通道,何塞路一號小部分人員半個鐘頭前得到消息:女王要來何塞路一號,但不是來看首相的,而是來看妹妹的。
對于蘇深雪的忽然出現, 蘇珍妮多多少少有那麽一點惱羞成怒, 因為……
她現在幹的活性質和一名園丁沒什麽兩樣,給各個辦公室部門的盆栽澆水施肥。
至于那本揭發政壇驚世之作籌備, 迄今為止,她只拿到何塞路一號兩位員工的口頭采訪,這兩位其中一位入職三年,一位去年才成為何塞路正式員工,入職三年的那位就去過一次國會給議員送文件;另外一位連首相秘書室的門板都沒摸過。
對了, 所謂口頭采訪,也只不過是蘇珍妮和那兩位邊吃飯邊聊天完成的。
那兩位提供的相關信息在網上都可以查到。
蘇深雪出現時,蘇珍妮面前放着十幾盆盆栽,她剛完成澆水任務,待會還得把它們搬到外面曬太陽。
但蘇珍妮就是蘇珍妮。
雖然事情沒能按照她理想中那樣運作,但她認為何塞路一號起碼有一半以上的未婚男士都想和她約會。
“你要是早來一步就可以看到那位想約我去吃飯的先生。”蘇珍妮又開始洋洋得意。
蘇珍妮還說,她在這裏交到很棒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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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她這位朋友,蘇珍妮可是贊不絕口,幾分鐘後,蘇深雪知道了蘇珍妮口中很棒的朋友是誰了。
桑柔,又是桑柔。
蘇珍妮和桑柔成為了朋友,還是那種下班可以一起約看電影約逛街的朋友。
把盆栽曬一一搬到太陽底下,蘇珍妮認為有必要盡一下地主之誼,帶她去逛逛。
一邊走蘇珍妮一邊埋怨何塞路一號框框太多:比如,實習生們的活動區域少得可憐,這裏不能去,那裏不能去。
“桑除外。”蘇珍妮說。
蘇珍妮說桑柔可以去的區域很多,這讓她比較羨慕,蘇珍妮一直在談她的朋友桑柔,這讓蘇深雪産生了某種錯覺,似乎,昔日讓人看起來風一吹就會倒下的女孩正一步步入侵她的生活。
蘇珍妮把蘇深雪帶到一個高臺上,蘇珍妮對蘇深雪說,這是實習生們最愛呆的地方,因為在這裏可以看到通往首相辦公室的通道,時間允許的話,蘇珍妮會守在這裏。
“只可惜,我只見過首相先生兩次,還是遠遠的。”蘇珍妮說。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兒,言語間,有了淡淡落寞。
兩人在那裏站了一會。
下臺階時,蘇珍妮一本正經和蘇深雪道起歉來,為以前的言論。
“是到了這裏來後,不!”煞有其事,語氣嚴肅,“确切說,是我長大了,知道什麽話不能說,什麽事情不能去做。”
問她什麽是不該說的話;什麽是不能做的事情?
蘇珍妮期期艾艾回答:比如,她以前當着女王陛下的面說喜歡首相先生是不能說的話;對首相先生大抛媚眼的事情也是不能做的。
但是!
“在一種情況之下,我絕對可以大聲說出我看上首相先生了;因為看上首相先生,所以我要天天向他抛媚眼。”蘇珍妮以一種昭告天下之姿态。
她還能期望她什麽呢?
“什麽情況下?”懶懶問。
“離婚。”
即将觸地的那只腳宛如遭遇冰封,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片刻,穩穩落下。
再下一個臺階。
“等你和首相先生離婚,我就有機會了。”蘇珍妮如是說,片刻,又以一種無比沮喪的語氣自言自語道,“我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人們不會允許你們離婚。”
又下了一個臺階。
蘇珍妮似乎才緩過神來,意識到又說了不該說的話,懊惱扯頭發,解釋她沒那個意思。
“我一點也不想讓你和首相先生離婚。”蘇珍妮說,“我希望你婚姻幸福,還有……我覺得……我覺得,即使你和首相離婚,我是說,假如你們真離婚的話,即使我每天給首相先生發送一千次媚眼,他……他也不會理我的。”
她應該為蘇珍妮終于有一點點自知之明而慶幸。
但,從蘇珍妮口中多次出現的“離婚”讓蘇深雪心裏煩躁。
“與其讓別的女人得到首相,倒不是讓你牢牢霸占住我喜歡的首相先生,這也是我不想你和首相先生離婚的最大原因……”
“閉嘴。”脫口而出。
“蘇深雪,你居然敢讓我閉嘴,你這是在破壞我對你的好感,你知不知道……”
“閉嘴!”蘇深雪冷冷說出,“你再不閉嘴的話,你需要負責地就不是盆栽,而是馬桶蓋了。”
“蘇深雪!”蘇珍妮大發嬌嗔,又是鼓氣又是瞪眼的。
蘇深雪頭也不回。
數十步之後,蘇珍妮追了過來:“蘇深雪,我要你和我道歉。”
見蘇深雪沒回應,三步作兩步跑,擋在她面前,氣呼呼說:“我這可是為你好,我好不容易對你有點好感;好不容易覺得有像你這樣的姐姐還不錯;我還說服蘇則爾對你放下成見,在你生日那天為你表演他最拿手的花式滑板。”
蘇珍妮口中的“蘇則爾”是她所謂的弟弟,沒人時總對女王陛下板着一張臉。
“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還和金妮表姐吵過架,有一次差點和她大打出手。”蘇珍妮追着她說。
還有這樣一回事?挑眉。
“你也知道,金妮表姐是出了名的愛嚼舌頭,她那天又說你能當上女王是走了狗屎運,我就和她吵起來了。”聳肩,又想起什麽,“蘇深雪,你還不快和我道歉,不然,我以後……”
“想不想去首相辦公的地方看看?”蘇深雪停下腳步,問。
在蘇珍妮一臉雀躍下,蘇深雪給首相秘書室負責人打了一通電話。
首相先生現在不在辦公室,女王可以先到休息室等首相先生。
前往首相辦公室途中,蘇深雪還從蘇珍妮口中得知這樣一則消息:首相秘書室負責茶水的兩名秘書之一因身體問題請了半個月假期,桑柔由于表現良好頂替請假秘書的位置。
“這樣一來,桑見首相先生的次數就大大提升了。”蘇珍妮語氣別提多羨慕了。
休息室和猶他頌香辦公的地方隔着一道玻璃牆,無首相本人授權,任何人都不能進入其中,即使是首相夫人。
蘇珍妮認為這樣已經足夠了,隔着玻璃牆足以看到首相先生三分之一的辦公格局:傳說中丹麥王室送的辦公桌看到了;瑞典手工家具在世界占有一席之地;沙發來自于瑞典皇室;地毯為印度所贈。這個辦公室承載着戈蘭的歷史。
蘇珍妮提起這些頭頭是道,這讓蘇深雪多多少少有點意外。
只可惜,不到兩分鐘,蘇珍妮就被叫走了,盆栽曬夠太陽了,她得把它們搬回去。
蘇珍妮前腳剛走,後腳就來了秘書室的人。
身影輕盈、淡妝盤發、合體的職業裝。
蘇深雪得承認,面前的桑柔讓人眼前一亮。
說秀色可餐毫不為過。
目光落在桑柔臉上。
只不過在唇上着了一層唇彩,就足以讓那張臉明麗動人,再配上剪水雙眸。
老師,我嫉妒了。
這嫉妒摻和着慌張,失落,還有不顧一切。
老師,這嫉妒讓我聯想到權利和權限。
魔鏡魔鏡,告訴我,這世界誰是最美的人。
有那麽一瞬間,蘇深雪覺得自己就是站在魔鏡前濃妝豔抹的女人。
想用權利權限,不顧一切去毀滅。
她的目光似乎把桑柔吓到了。
站在那裏,不敢往前一步。
實習生,這樣可不行。
何塞路一號的每一名員工都代表着戈蘭的國家形象,怎麽可以這麽不經吓,這麽唯唯諾諾的,萬一碰上難纏的賓客呢?
何塞路一號可不是校園咖啡館,以為憑着清新的外貌不出任何差錯,就可以得到滿分評論。
萬一,現在坐在這裏地是有心之士呢?
蘇深雪冷冷看着桑柔。
好在,桑柔反應還行,臉上堆出淡淡微笑,啓步。
腳步一看就是經過訓練的,放咖啡的手腕力道節奏無任何瑕疵,杯面平穩,姿勢也優美。
後退三步,立于蘇深雪右側:“女王陛下,首相先生現在在外賓會場,結束會場工作回辦公室,需要十分鐘到十五分鐘之間。”
談吐也還行。
“林秘書現在和首相先生在外賓會場,暫由我代替為女王服務,女王陛下,請問您還需要什麽嗎?”
這話大致是怕她誤會,首相夫人,一直是林秘書在負責首相辦公室,我是在偶爾缺人手的情況下才被派上用場。
她沒問,倒是桑柔自己送上來一番解釋。
蘇深雪端起咖啡。
“服務熱線就在女王陛下左手邊,女王陛下要是有什麽需要可以按一號鍵,一號鍵直通秘書室。”四十五度傾斜,手心向上,五指指尖齊齊往熱線電話方向。
指示禮儀也标準。
見沒回應。
倒退三步,一頓,再四十五度彎腰,一個點頭致意,轉身,桑柔朝門口走去。
即膝職業裙下露出均勻的小腿。
蘇深雪想起了猶他頌香和桑柔一起晚餐時的圖片,那次桑柔也是着穿裙子。
對了,她還沒讓實習生見識到不懷好意的外國賓客們呢。
“等一下。”蘇深雪不快不慢說到。
“是的。”桑柔轉過身來。
蘇深雪把咖啡往桌面一擺:“給我換一杯咖啡。”
換上來的咖啡不夠熱,再換,再換上來的咖啡——
“太燙,換。”
第四杯咖啡放的糖太多,第五杯咖啡是秘書室負責人親自端的。
實習生,這可不是作業不及格可以搬出家長的場所。
“你下去,讓那個實習生過來,”看也沒看那位一眼,“順便,把咖啡拿走,杯子醜死了。”
辦公室門第六次被打開。
端着咖啡進來的桑柔臉色比秘書室負責人的臉色還要沉穩,腳步,動作一絲不茍。
這還真讓人讨厭,弄得她像一個壞人一樣,她這可是讓實習生提前見識一下,不懷好意的外賓們有多難纏。
一絲不茍的樣子讓人讨厭、唇彩也讓人讨厭、及膝裙也讨厭。
蘇深雪看了一眼時間,還有幾分鐘首相先生就回來了。
扮演完難纏的外國客人,她接下來有必要讓首相先生看看嫉妒的女人有多讓人頭疼了,即使是女王也不能免俗。
“你幫我把咖啡吹得涼快一點。”懶懶對桑柔說。
“是的,女王陛下。”
半眯雙眼,蘇深雪看着正在給她吹咖啡的桑柔。
桑柔位于采光極好的所在,室外光線讓她那張年輕的面孔越發光彩照人。
老師,我已經很久不敢素面朝天,在采光極好的地帶,讓頌香看我的臉了。
老師,在歲月流逝中,我不知不覺把蘇深雪弄丢了。
都要把蘇深雪丢光了。
眼前泛起淡淡浮光。
觸了觸咖啡杯,這個溫度應該沒問題。
“可以了。”蘇深雪和桑柔說。
“是的,女王陛下。”桑柔退至一邊。
蘇深雪端起咖啡,問桑柔:“你用了什麽法子和蘇珍妮變成好朋友了?”
“啊?”
手裏的咖啡朝自己鞋面潑去,眨眼間,淺色鞋面變成淡褐色,擡眸,觸到那雙小鹿般的雙眸。
冷冷看着她,以口型:“擦幹。”
于是,辦公室主人進來時就恰好看到這樣一幕情景:桑柔跪在地上幫她擦拭鞋面上的咖啡污漬。
頌香,這就是人們持之以恒追求的權利,論對權利的運用,我們是各種好手。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東西,怎麽到了時刻,就像只有我在玩似的。
猶他頌香站在門口,以手示意外面的人不要進來,蘇深雪坐在單人沙發上享受着特殊服務。
四目相對,迎面而來的那束視線,冰冷,冷漠。
可有厭倦?
那扇門緩緩合上,悶悶的一聲讓那雙正在為她擦鞋的手有片刻停頓。
這只鞋擦好了,還有另外一只鞋呢,蘇深雪腳腕一抖,另外一只鞋落在桑柔面前,于是,桑柔忙着擦拭另外一只鞋。
期間,猶他頌香一動也不動站在那裏。
擦完鞋,桑柔離開了。
辦公室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沖着猶他頌香咧嘴笑,從單人沙發站起,一步一步來到猶他頌香面前,他一張臉變得無比清晰。
猶他頌香沒有掩飾臉上的每一縷情緒。
暗沉的夜色裏,竭盡所能、毫無保留向他展現展示自己,換來他一聲聲“深雪,深雪寶貝”,千次萬次的“深雪寶貝”卻是換不來一次在他面前的放肆。
老師,我從來不熱愛這個世界。
老師,嫉妒像蟲子般啃咬着我,但我不想掩飾。
老師,我厭倦了人們在我耳畔喋喋不休:要真誠,要善良,要克制,要感恩。
老師,終歸到底,我還是想從他那裏得到毫無理由可言的包容。
盼着他,盼着我的愛人,在目睹這一切後,可以和她說“蘇深雪,下次再這樣的話,我揍你屁股了。”
如果他說了那樣的話,我肯定會馬上去和桑柔道歉。
但,很遺憾。
老師,什麽也沒發生。
他只是冷冷看着我,遠遠的高高的看着我。
那眼神讓我心碎。
嘴角的微笑一直保持到停在他面前,挑眉,踮起腳尖,手往前,指尖即将觸到他肩膀時,被他一把拍開。
就好像,她的手帶着致命病毒。
男人呵。
作者有話要說: 馬克~今天也是愛深雪女王的一天~【雖然我女王這章做了不好的事情,但我也愛脆弱露出獠牙的她~深雪要拿下巒帼最愛女主榜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