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猶他頌香手一松,蘇深雪的身體再次往浴缸方向傾斜。

這一次, 猶他頌香沒拉住她。

蘇深雪一半身體落入浴缸裏, 一半于浴缸外,就地躺在浴缸上,目送猶他頌香頭也不回離開。

女王晚餐比平日整整晚了半個鐘頭。

用完晚餐, 蘇深雪知道還有幾十名女王支持者在何塞宮門外, 看了一眼時間, 都過八點了。

讓何晶晶帶上一些甜品, 蘇深雪來到何塞宮門外。

隔着一道護欄,她在護欄外,那些人在護欄裏。

這是蘇深雪第一次真正去觀察那些號稱“女王支持者”的人們。

有一階段,她曾經很好奇,她和那些人素不相識,他們怎麽就口口聲聲說“愛女王,無條件支持女王”。

好奇歸好奇,但她并不打算去問, 因為那無關緊要。

她不會因得到那些人的支持而快樂, 也不會因為失去那些人的支持而不開心,總有一天, 深雪女王會卸任,那些人勢必會把她忘得一幹二淨,轉而支持新任女王。

數了一下,留在護欄裏的還有四十三人,年紀最大者約四十開外, 年紀最小的十二三歲。

隔着一道護欄。

護欄外的她在看他們;護欄裏的他們在看她。

何晶晶輕咳了聲。

最先反應過來地是年紀最大的那位,用手肘碰了碰身邊的人,一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給女王行見面禮。

Advertisement

打開護欄。

蘇深雪從何晶晶手裏拿過甜點,把甜點一一交到那些人手上,天色已晚,年紀最小地是名衣着單薄的小姑娘。

蘇深雪把自己披肩披在小姑娘身上,問小姑娘的名字。

“瑞恩。”小姑娘脆生生答,“我叫瑞恩。”

小姑娘瑞恩說:

我會永遠支持女王。

這麽小的年紀,哪裏懂得“我會永遠支持女王”的意義?

沖小姑娘笑了笑。

次日,女王給小女孩披上披肩,給幾十名支持者親手送甜點的畫面被貼到網上,部分人說這是王室秀,一部分人相信這是女王的善心之舉。

女王公園的那場新聞發布會讓蘇深雪遭遇擔任女王來的首次信任危機,和她截然相反地是猶他頌香,伴随一些報刊門戶網站陸續向首相先生公開致歉,街頭民意調查猶他頌香的支持度創今年新高,自由黨因黨首涉嫌“刺殺首相”焦頭爛額,至于那位被冠于“萊溫斯基”名聲的年輕女子已鮮少出現在報道上。

也只有一些街頭小報還在孜孜不倦報道首相先生和年輕女子的緋聞事件,但那也只能吸引到來戈蘭旅游的外國游客,看幾眼,報紙就随地一擱。

為挽回女王形象,蘇深雪在事發後一個星期時間裏,展開了密集的慈善公務。

今天慈善拍賣慈善捐助;明天為環保活動綠色活動站臺。

女王團隊安排了這麽多活動,其實蘇深雪心裏很高興。

這樣一來,她就沒有時間精力去一遍遍翻閱猶他頌香和桑柔在一起時的圖片。

白天還能勉強應付,但黑夜……

連何晶晶也不知道,過去一個禮拜,一旦過了一點,她每隔十幾分鐘就會醒來一次,醒來眼睜睜看着天花板,祈禱快點天亮,祈禱白天快點來臨,祈禱時間一天天過去。

大致,也只有她的化妝師知道這個狀況,不着痕跡加強她的妝容,從眼影到腮紅亮度。

于是呢,人們在白天看到他們的女王神采奕奕出現。

忽地,在一個公務休息中途,蘇深雪才想起,猶他頌香還沒和她解釋那晚的事情。

猶他頌香會和桑柔一起出現在鵝城夜總會原因她已經一清二楚,但都是來自于別人口中,作為她丈夫的人倒是一句也沒有提及。

過去一個禮拜時間裏,蘇深雪和猶他頌香似乎達成某種默契,他不來何塞宮,她不去何塞路一號,聯系都是靠兩邊負責人,他給她的例行電話巧得很女王手頭有事情沒接,她給他例行電話那邊回,首相現在不方便接電話待會再回,但一直沒回,她也沒催。

自然,兩邊的人把這情況看在眼裏,讓那些人頭疼地是街頭巷尾不時傳來,女王和首相最近關系緊張,據說,電梯裏首相和年輕女子緊緊摟在一起的畫面讓女王意難平。

于是,就有了這個周日下午,女王為城中名人的慈善畫展站臺,巧遇以私人名義帶領外國領導人參觀戈蘭歷史博物館的首相先生。

不巧地是,外國領導人的千金也在場。

千金年輕貌美,在時尚圈小有名氣,千金穿的鞋太高,下樓梯時作為東道主的首相先生橫支左臂,讓外國領導人千金扶着他的臂膀走下臺階。

俊男美女,紳士行為,這是一出視覺大戲,博物館圓形樓梯化身時尚梯臺。

一衆記者猛按快門。

想制造“女王首相偶遇”的兩派人馬瞬間傻眼,比較尴尬地是女王團隊,秘密接到電話的記者們似乎把女王給忘了。

想必,首相先生不知道這一出,面對一束束閃光燈,眉頭深深皺起。

也不知道誰呼了一聲“女王陛下”。

這聲“女王陛下”讓一衆人調轉過頭,發現了展廳的女王,湧到她面前,又是一陣猛按快門。

微笑,目光對上鏡頭,最後,對上了站在樓梯處的猶他頌香,他也在看她。

四只眼睛,隔着數百個人頭。

這種時刻,怎麽少得了女王首相的合照。

蘇家長女和猶他家長子是搭檔,是合作夥伴,往往這種關系比夫妻更加默契,特別是在公共場合,交換了一下眼神,她微微笑,他嘴角處帶着淡淡笑意,人們清楚看到首相先生落于女王腰側的手。

外國領導人千金也前來和女王尋求合照。

和外國領導人千金合照時,蘇深雪不時間能感覺到落在自己臉上那束帶着觀察意味的視線,等她順着那束視線時,卻又看到猶他頌香正和外國領導人低頭交談。

完成合照,猶他頌香和外國領導人離開,蘇深雪繼續留在畫展。

晚間六點,首相先生和女王合影的照片就上了時政新聞,女王周日還在為慈善事業奔波,首相周日也沒閑着,兩人一起的鏡頭是那麽的登對,從二人合照的肢體語言看,一點也不像外傳的女王在和首相鬧變扭。

兩小時後,李慶州出現在何塞宮。

這個時間點,自然為私人事件。

李慶州帶來了首相先生給女王的私密文件。

蘇深雪在文件袋裏再次看到她和猶他頌香的結婚協議書,不是之前那份,而是猶他頌香新修訂文件,修訂日期為一個禮拜前。

讓她看看,猶他家長子又對蘇家長女提出什麽苛刻條件了。

蘇深雪在協議書最後用紅色标出的一行字:履行合約期間,雙方任何一方都不得提出解除夫妻關系,此協議終止時間為二一一五年。

今年是二零一五年,那二一一五年是哪年?

整整一百年。

距離這份協議書結束還需整整一百年。

這個瘋子。

蘇深雪沒在那份合約上簽名。

李慶州離開不到五分鐘,蘇深雪就接到猶他頌香的電話。

電話裏,猶他頌香把她拒絕在協議簽名的行為比喻成,一名在出租行幹了很久卻沒什麽積蓄的司機,等來換一輛新車的機會,但因臉面問題拒絕收下新車鑰匙。

猶他頌香說:“蘇深雪,一名計程車司機還有機會轉行,但,女王是你的終生職業,這個頭銜會伴随你到死去那天,即使你死去,人們在談起你時,也會以‘已故女王’尊稱。”

猶他頌香這話沒錯,從她戴上玫瑰皇冠開始,她的終生職業就是當一名女王:女王、深雪女王、已故深雪女王。

“要沒事的話,我挂了。”淡淡說。

最後一秒,猶他頌香叫住了她。

猶他頌香的聲音隔着電波:“蘇深雪,我會讓你心甘情願在協議上簽下名字。”

蘇深雪挂斷電話。

約十五分鐘後,蘇深雪的手機再次響起,還是猶他頌香。

鈴聲一直響,一直響,接起。

接起時,那邊電話卻挂了。

十一點左右。

猶他頌香又往蘇深雪手機打電話。

她總是很容易從他的聲音語氣接收都關于他心情的訊息。

猶他頌香一句“蘇深雪”她就曉得他喝酒了,猶他家長子一喝酒就向蘇家長女尋求庇護,“深雪,你要看住我。”

這次,他沒有讓她看住他,而是把她臭罵了一頓。

罵她自以為是;說已經讓管家把她的東西打包丢到垃圾桶去;還表達了,沒在他卧室看到蘇深雪的東西讓他心情一直處于愉悅當中。

“蘇深雪,你知不知道,那放在邊上的綠色發帶很礙眼,綠色發帶礙眼、發夾也礙眼、拖鞋礙眼、水杯礙眼牙刷也礙眼,但凡和蘇家長女有關的東西在夜幕來臨之時,都顯得無比礙眼,于是,我讓傑尼把它們統統都拿走,我怕它們會回來,于是,我讓傑尼勢必把它們扔進垃圾箱裏,就在不久之前。”

“很好,我的房間再也沒蘇深雪的東西。”

“我認為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我給喬治打電話,當然,我沒有告訴他,這是一個主題為‘慶祝我把女王陛下的東西都統統丢到垃圾箱去’的派對。”

一番話說完,他淺淺笑。

那淺淺笑聲似乎伴随酒精的芬芳穿透時空,來到她面前,連同他眉梢的神采。

“女王陛下不高興了?”淺淺笑,“不高興的女王陛下是不是要和我談關于‘失去’的話題?”

時間來到十一點二十分,她明天一早還要出席公務。

“我挂了。”低聲說。

急急傳來的那聲“別”隔着電波,拿手機的手輕抖了一下。

電話彼端。

猶他頌香低低說“別……別挂……深雪。”

眼眶滋潤。

“深雪,別挂電話,別……深雪別挂電話……我受不了。”

低低問出的“受不了什麽?”帶着微微顫抖。

“深雪……深雪。”電話彼端,他聲線轉黯,“深雪……我想吻你想抱你想要你。”

男人呵。

可不見手指頭去按下挂斷鍵,或許……或許他還有話和她說來着,說一些不是我想吻你想抱你想要你的話。

蘇深雪沒等來猶他頌香的聲音,卻是等來一聲嬌滴滴的女聲在喊“Arthur”,看來,猶他頌香的倫敦朋友來了。

果然。

嬌滴滴的女聲在電話彼端大聲說:“Arthur,快來給我倒酒,我從倫敦飛過來就是為了讓首相先生給我倒一杯酒。”

猶他頌香的聲音響在那女人之後。

“首相先生在和這個國家的女王通話呢,首相先生和女王的晚安電話內容可以友情贈送。”

蘇深雪挂斷電話。

何晶晶把熱牛奶放在一邊,她問何晶晶在牛奶裏放了安神劑嗎?

“是的,女王陛下。”

端起牛奶,何晶晶那聲“女王陛下”讓蘇深雪頓了頓,低頭,和何晶晶說,過陣子就不需要了。

五月到來。

五月上旬第一個周一,李慶州向人事部遞交了辭呈,辭呈二十四小時候被駁回,駁回理由:首相先生沒有受理。

半小時前,首相辦公室負責人皮埃爾找了李慶州,那位認為他不應該在這個時候遞交辭呈。

圍繞“首相遇刺事件”已逐漸平息,但關于首相先生和那位叫桑柔的年輕女子傳聞卻是不絕于耳,很多和這起事件相關的人都接受了采訪,但唯有此事件關鍵人物桑柔宛如人間蒸發,也有人透露,桑柔被秘密保護起來。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猶他頌香被拍到和另外一名妙齡女郎深夜一起出現在私人會所的畫面,首相辦公室發言人第一時間辟謠:和首相出現在私人會所的女孩為首相先生的倫敦學妹,來戈蘭是為了觀光,當晚和他們一起出現地還有其他人。

辟謠新聞發布會當晚,猶他頌香再次被拍到和這位倫敦學妹同進同出,從那組照片可以清楚看出,就只有他們兩人。

讓人頭疼地是,針對這些,猶他頌香給出的态度是:不需要去理會。

我說首相先生,您的伴侶不是別人,您的伴侶是女王!皮埃爾說他就差點搖首相肩膀提醒。

猶他頌香是誰,自然不需要提醒,猶他頌香比誰都清楚,他的伴侶是這個國家的女王。

關于首相此次對待和倫敦學妹緋聞的态度,皮埃爾認為首相有有意為之之嫌,甚至于,皮埃爾認為,這和首相先生和女王在鬧一種比較奇怪的變扭,就像孩子們為引起大人的注意有意為之的出格行為。

所以——

“李,你去找首相談談。”皮埃爾俨然把他當成救命稻草。

李慶州前往首相辦公室途中,遇到兩名鵝城電視臺高層。

再走一段路,李慶州想起,記錄女王二十九歲生日的三十分鐘短片已經訂好播出日期。

心裏咯噔一下。

——離婚啓示錄——

李慶州想起,記錄女王二十九歲生日的三十分鐘短片已經訂好播出日期。

心裏咯噔一下,當即,心有不妙之感。

前往首相辦公室暫時押後,改成往首相公關部辦公室。

首相公關部,李慶州的不妙之感被證實。

之前買下女王生日三十分鐘短片版權的鵝城電視臺提議,讓首相先生為短片掌鏡的五分鐘幕後花絮剪輯放進短片片尾,此事在一個禮拜前獲得首相公關部和首相形象團隊許可,兩天前,公關部收到電視臺的片花。

今天,鵝城電視臺派出兩名高層前來進行最後洽談,并順便要走片花,他們還得往何塞宮一趟呢,女王會親自觀看影片,一旦女王确認影片沒問題就會進行拷貝,原片留給女王當紀念。

原片留給女王當紀念沒問題,出大問題地是:他們把首相在生日當晚拍攝的幕後花絮也一并送給女王。

想必,對于女王而言,首相親手拍攝的幕後花絮比那三十分鐘短片更具吸引力,不存在不觀看的道理。

不,不不,絕對不能讓女王看到那五分鐘幕後花絮。

為什麽絕對不能讓女王看到那五分鐘幕後花絮?

猶他頌香當晚拍的幕後花絮由經他手交給公關部,預防丢失損傷,李慶州自己拷貝了一份。

幾天前,他才有時間看那段拷貝,在家裏看的。

為時五分鐘的幕後花絮李慶州看了好幾遍,隐隐約約他覺得那段花絮有問題,但他就是看不出問題出在哪裏。

倒是,他妻子第一遍就看出問題出在哪裏。

沉默良久,妻子說不希望女王看到首相拍的幕後花絮視頻,問為什麽,妻子幽幽說出“女王要是看了,肯定會很傷心”。

妻子告訴他,幕後花絮視頻問題出在那裏。

想及妻子說的話,李慶州手心一陣冒汗。

他的上司在和桑柔鬧出這麽一出之後,還在和倫敦學妹暧昧不清,這個時間點,加上猶他頌香拍攝的那段幕後花絮,那段幕後花絮即使沒有變成最後一根稻草,也足以把女王四分之三身體牢牢拉入水中。

李慶州看了最近女王出席公務的照片。

老實說,他有點想用一個麻袋套住猶他頌香,把猶他頌香帶到女王面前,迫使他去看女王的臉,沖他大喊:“請你好好看看你妻子的那雙眼睛。”

很多很多圖片裏,那個叫蘇深雪的女人嘴角是在笑着的,肢體語言在笑着的,就唯有,唯有那雙眼睛,要麽像随時随刻會掉下眼淚來,要麽就給人以什麽都落不進她眼裏的感覺。

但此刻,不是他去找一個麻袋的時候。

目前他要做地是,阻止女王看到猶他頌香拍攝的五分鐘幕後花絮片花。

事情較棘手了,負責和兩名鵝城高層溝通的職員人不在辦公室,手機又打不通,好不容易通過電視臺得到那兩位的聯系方式,電話卻是助手接的,兩位電視臺高層正前往女王辦公室途中,見女王是不能允許帶手機。

艹!

李慶州首相辦公室跑。

現在,只有猶他頌香自己救自己了。

打開首相辦公室門,謝天謝地,猶他頌香在,但他正在通話。

約三分鐘後,猶他頌香才結束通話。

結束通話,猶他頌香第一時間眉頭皺起,他的上司很讨厭有人在無任何預約情況下出入他辦公室。

事态闡述不到三分二,猶他頌香就打斷李慶州的話。

他認為自己拍攝的幕後花絮沒什麽問題;他也不想把上班時間花在聽這些無聊事情上。

“不,首相先生,這不是無聊事情。”李慶州把存放在他手機,女王生日當晚猶他頌香拍攝的五分鐘幕後花絮視頻打開。

視頻裏,一頂樓人,吵吵鬧鬧,你拿蛋糕扔我,我拿蛋糕扔你,好不熱鬧。

視頻播完,他的上司臉上寫滿了不耐煩。

李慶州關上手機,對上猶他頌香,說:

“頂樓上,這個晚上,有兩個女人過生日,都留着長發,都穿黑色禮裙,但還是有區分的,比如,一個女人穿地是無袖黑色禮服,一個女人穿地是中袖黑禮服,首相先生,穿中袖黑禮服的不是你妻子,穿無袖黑色禮服那個女人才是你的妻子。”

猶他頌香一呆。

眉宇間的不耐煩之色迅速消失不見,轉成淡淡的困惑,一張臉臉色在微微泛白,但聲音還是猶他頌香式的聲音,薄涼,高高在上:“李慶州,不要和我玩高深游戲,我比誰都清楚,誰是我妻子。”

李慶州看着猶他頌香。

“我不認為視頻有什麽問題。”猶他頌香從辦公室椅站起。

視頻再次被打開,這次打開的人是猶他頌香。

視頻播放完。

“告訴我,視頻有什麽問題?!”猶他頌香的語氣帶着一絲絲焦灼。

“由首相先生掌鏡的五分鐘幕後花絮視頻裏,穿無袖黑色禮服的女人在鏡頭裏出現過三次,但!”即将說出的話,讓李慶州覺得呼吸艱難,“但,穿中袖黑色禮服的女人在首相的鏡頭裏高達七次,比三次多一倍還多出一點。”

瞬間,辦公室氣壓驟然飙高。

猶他頌香的臉色又白了幾分,喃喃道:“我不明白。”

“首相先生,穿中袖黑禮服地不是你的妻子,穿無袖黑色禮服地那個女人才是你的妻子。”李慶州一字一句。

話音剛落。

猶他頌香一掌拍下幾樣辦公室用品。

辦公室用品掉落發出的悶悶聲響伴随猶他頌香憤怒的警告:“不要和我賣關子!”

不要賣關子是吧?

“小猶他先生!”李慶州回以猶他頌香更大的聲音,“沒有哪個女人會不去介意,能忍受自己丈夫的鏡頭在不經意下一直尋找地是別的女人,而不是自己,特別是在自己生日當天,這是一種傷害。”

“不會再有比那五分鐘幕後花絮再糟糕的生日禮物了。”

近在眼前的那張臉,臉色在極速變化。

猶他頌香面如死灰。

“首相先生,”李慶州語氣沉重,“我妻子在看完那段花絮後,說如果負責掌控鏡頭的人叫李慶州的話,她會給我寄分居協議書。”

猶他頌香跌坐回辦公椅上。

下一秒,又站起,快步來到李慶州面前,說:“不,不是那樣的,該死的,一定不是那樣的,相信我,一定不是那樣的,蘇深雪那晚戴着我送的水晶發扣,禮裙款式是束腰的,你看,我記得多清楚,相信我,一定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相信我,見鬼……”

這還是李慶州首次看到自己的上司表現出語無倫次的一面。

“相信我,該死……”猶他頌香在大力扯襯衫紐扣,“該死的,要是讓我重新再拍一次……這一次,都會是她……都會是蘇深雪,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知道,鏡頭裏出現的,都會是蘇深雪。”

不僅語無倫次,還方寸大亂,可是……

“首相先生,您需要解釋的對象是女王陛下,不是我。”好心提醒。

李慶州把沒有說完的三分之一事件說完。

猶他頌香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李慶州再次提醒他,這個時間點女王應該已經開始看短片了,看完三十分鐘短片就輪到首相先生五分鐘幕後花絮的原片。

平日反應很快的猶他頌香在過去幾分鐘表現出極為遲鈍的一面。

“首相先生,應該給克裏斯蒂打個電話,讓克裏斯蒂想想辦法,阻止女王觀看幕後花絮。”只能再次提醒。

猶他頌香這才開始找電話,一邊找電話一邊咒罵,電話放在顯眼位置,可戈蘭小年輕費了很多勁才找到。

克裏斯蒂助理接的電話。

“該死。”一聲咒罵。

猶他頌香讓助理去找克裏斯蒂,一旦找到克裏斯蒂馬上給他打電話,往私人手機打。

給克裏斯蒂打完電話,猶他頌香又往何晶晶手機打電話,電話沒人接聽,猶他頌香又連着幾聲該死。

最後——

“李,我還能做些什麽?”戈蘭小年輕這語氣有點求助的意味,也沒掩飾眉宇間的一絲絲無措,“我不希望她看到那段幕後花絮。”

知道害怕了吧?

“我……我不想讓她傷心,”頓了頓,猶他頌香澀聲說道,“這是我不希望她看到那段幕後花絮的最大原因。”

“我發現,我舍不得她傷心,怎麽也舍不得她傷心了。”

驕傲自負自私的猶他家繼承人,戈蘭國最高領導人。

開始知道,不想讓某一個人傷心;開始懂得,不舍得某一個人傷心。

李慶州給了猶他首相建議,以防萬一,他最好自己往何塞宮跑一趟。

離開辦公室前,猶他頌香說要是蘇深雪看了那五分鐘幕後花絮呢,但下一秒他又自己否決了這個設定,他說克裏斯蒂一定會處理好這件事情。

最後,猶他頌香還問了李慶州,你妻子真說了,如果負責掌控鏡頭的人叫李慶州會寄分居協議書的話。

“是的,首相先生。”

猶他頌香笑了笑,說蘇深雪是蘇深雪,李慶州太太是李慶州太太,說這個國家首相和女王的婚姻關系不比那些因一頓晚餐上律師行的尋常夫妻。

但不能否定地是。

“蘇家長女最近讓人很頭疼。”猶他頌香喃喃自語般說出,“頭疼得讓我開始害怕見到她,害怕她什麽話都不說,什麽話都不說就看着我。”

約四十分鐘後,李慶州得知的消息是:女王看到地是經剪輯後首相拍的幕後花絮,被剪輯成五十八秒。

在這五十八秒中,女王出現過三次,桑柔一次也沒出現過,至于首相五分鐘原片因造損壞,需進行技術處理,目前在克裏斯蒂手上,首相先生的車剛開進何塞宮。

車子一進入車庫,猶他頌香就看到等在一邊的克裏斯蒂。

克裏斯蒂成功拿到蘇深雪二十九歲生日當晚由他拍攝的五分鐘幕後花絮原片。

五分鐘幕後花絮存放器被丢進抽水馬桶裏。

“嘩啦”一聲,無影無蹤。

猶他頌香肩靠在牆上,此時,他很想來上一根煙。

誰都知道,首相先生不沾煙,但就只有兩人知道他不抽煙的真正原因,猶他頌輕喜歡抽煙,那麽猶他頌香必然不喜歡抽煙。

知道他不沾煙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姐姐,一個是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最近讓他很頭疼。

“蘇家長女最近讓人頭疼”的信號讓猶他頌香觸到隐隐約約間,一些東西正在偏離軌道。

不适感來得很快。

一定是這個近乎密封式的空間讓他産生了不适感。

快步往前,打開洗手間門,一出休息室,寬闊的空間讓猶他頌香大大松下一口氣。

克裏斯蒂告訴了猶他頌香一些情況。

和首相先生通完話後,克裏斯蒂就前往放映室。

放映室,三十分短片剛播完一半,兩名電視臺高層在她的要求下把首相拍的五分鐘幕後花絮交到她手上。

兩位高層還和她保證:女王沒看到五分鐘幕後花絮片段。

“首相先生的拍的五分鐘幕後花絮原片遭遇損壞。”兩位高層向女王表達歉意。

在首相先生車子抵達何塞宮時,女王已經看完三十分鐘短片回房間。

最後,克裏斯蒂說:“首相先生,請您去看看女王陛下。”

為什麽要去看女王陛下克裏斯蒂沒說原因,一名丈夫去看妻子從來不需要什麽原因。

但,這名丈夫最近有點害怕看自己的妻子。

約十分鐘後,猶他頌香見到了蘇深雪。

目觸到蘇深雪的第一時間,猶他頌香想給王室醫療團隊打一通電話,把他們狠狠痛罵一通,上至醫療團隊負責人下至薪金最少的那名員工“你們這些笨蛋,都給我滾出戈蘭,滾出何塞宮,滾出她的視線範圍”,勒令他們“不管用什麽辦法,我要讓她臉色好起來,馬上,立刻!”

醫療團隊之後就輪到女王形象團隊。

沖那些人大喊“你們一個個給我閉嘴,她想幹什麽就讓她幹什麽,她想要什麽你們就給什麽,不要對她指手畫腳。”繼而,是她的塑身教練“抱着你的‘魔鬼減肥訓練’有多遠滾多遠。”

最後,輪到猶他頌香。

此刻,猶他頌香應該上前去,捧起她的臉,輕輕吻深深吻,把蘇深雪昔日紅豔豔的嘴唇吻回來,深雪寶貝,你這是怎麽了,嗯,告訴我,告訴我,是誰讓你臉色這麽糟糕?深雪寶貝,請告訴我,讓你臉色變得這麽糟的不是猶他頌香。

又,又來了,嘴角抿得緊緊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的。

深雪……別……請!

請別用這樣的眼神看我,你知不知道,你以這樣的眼神看我,讓我覺得非常難受。

這種難受怎麽想,都像極了心碎。

不,不,也不一定是心碎,肯定不是心碎。

從未曾有過“心動”何來“心碎”。

所以,肯定不是心碎。

我應該只是不習慣你現在這個樣子而已。

你這幅死氣沉沉的樣子。

比起你現在這幅死氣沉沉的樣子,我忽然間覺得,那天早晨,陽臺上,你用紅紅的嘴唇說出“頌香,我愛你”不怎麽肉麻了。

朝蘇深雪一步一步走去。

約十分鐘後,猶他頌香離開蘇深雪的房間。

在近十分鐘和蘇深雪相處時間裏,猶他頌香覺得沒問題,他和她說“臉色有點糟。”“最近公務多。”她回。

的确,最近王室給女王安排了諸多公務,有時候一天兩次,她才康複不久。

猶他頌香撥通王室辦公室負責人電話。

挂斷電話,猶他頌香發現自己前行的腳步在逐漸變慢,慢得幾乎處于停滞狀态,似乎,有什麽正在拉扯他的腳步,迫使他思考。

猶他頌香停下腳步。

腦海泛起一張蒼白沒有血色的面孔。

“那張蒼白沒有血色面孔主人是你的妻子。”一個聲音在叫嚣着。

瞬間,走廊空氣變得稀薄。

猶他頌香再次撥打克裏斯蒂電話。

“你确信她沒看到……”艱難擠出,“我拍的那些幕後花絮。”

沉默隔着電波于周遭蔓延,讓他有窒息之感。

該死,快回答。

我需要你用堅信的聲音,回答“沒有!”

終于,電話彼端傳來克裏斯蒂的聲音。

“是的,首相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累~大寫的累~

所以,這個系列貼完要躲起來碼字了,因為接下來就是我特別想寫好特別喜歡的【離婚公投】,這個文是圍繞着這個而存在的。

今晚把兩章弄在一起了,明晚後天晚也是,明晚是【女王知道所有真相】後天晚上是【女王和首相提離婚】

那這個系列就結束了。

關于【離婚公投】我得寫完才會貼出來,不然太影響狀态了,老讀者都知道我不怕惡評不怕負評,但非常怕催劇情,因為催劇情就會失去節奏,寫文節奏非常重要,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把一名首相和一名女王決定離婚的契機想得那麽容易,這兩人的婚姻是建立在一個國家的體系中,涉及到經濟穩定國家形象。

現在虐文生的空間越來越小了,寬容些吧,不要動不動就說“水”說“拖拉”,我有我的想法和堅持,今天後面的評論都沒有回,本來這文是和老讀者的自娛自樂的,現在的網文環境讓我逐漸失去每晚更新時的樂趣。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