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合一
上回說道, 高家小少爺高念孝,為求得功名,一心只讀聖賢,嫌家中吵鬧喧嘩,特特央告父親兄長,搬來他高家一處清淨宅院,看顧奶娘亦不能跟從, 奶娘無法,卻送來一小厮,名喚和笙, 高小少爺從之,與那小厮同吃同睡,手足相觸間,不免動一絲癢心。
自打那日被和笙伺候個好歹, 這高小少爺便動了歪念凡心,再不是雙耳不聞窗外事, 一心只讀聖賢書,青天白日裏,亦是走神,不多時, 一雙翦水眼兒便尋摸到那小厮身上,不帶動的。
別提夜間,每每求了小厮伺候,他不懂那事, 只曉得讓和笙摸了他,伺候着發了一回兒,便心滿意足睡去,留後頭那人那(執)處(法)脹(為)痛(民),不管的。
一來二去,兩人關系不免親昵許多。
只有一樣奇怪,這和笙白日裏便不愛出門子的,每日往來于暖閣書房,高小少爺支使他去後院子拿了飯食來,他亦要打傘,高小少爺笑問,和笙只答,“自小皮膚經不得曬,只消曬了一會兒便傷痛難忍。”
高小少爺聽了哈哈一笑,只道,“原以為你長得高高大大,不想比那閨房小姐還要金貴,哈哈哈。”
和笙眉毛一挑,撲上榻,将人按在身(和)下(諧),笑道,“閨房小姐哪兒有我伺候的少爺舒坦?”
說罷,一雙大手作亂,逗得高念孝嬉鬧不止,好一會兒,又起了性子,在那榻上厮混起來。
這日間,連着幾日陰雨,難得日頭正好,高小少爺午後犯懶,便支使和笙搬了藤椅在那園中,且道,“我于那園中躺睡一會兒。”
和笙自當從命,一手拿傘,單臂擡起藤椅,走出去放好。
高小少爺看得眼熱,捏捏自個兒細白手臂,又捏捏和笙,心中不免氣惱,怄道,“咱們同吃同睡,你這一身勁道肉怎練得?偏我跟弱雞似的?”
和笙噗嗤一笑,見他瞪來,又不敢再說,只由得他在自個兒身上胡亂揉捏,不一會兒,便捏的他心頭鼓噪。
高小少爺亦摸出些許性子來,勾了和笙大手,便要往下。
那和笙卻道,“少爺若想,咱們回屋去罷,外頭風大,仔細傷了少爺身子。”
這高家小少爺和何許人也,那可是往日裏滿心滿眼,只認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的榆木腦袋,頭回兒忍了羞,青天白日的央人,竟斷斷被拒,怎能下了臺去,當下便冷個臉,甩開和笙大手,兀自生起悶氣兒來。
卻說這高家少爺,雖說一副冷臉,可那皮相,說是國色亦不為過的,就是這般皮囊,勾得和笙失了魂,也不知告罪,呆愣愣直颠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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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小少爺等了半晌,沒等到告罪讨饒,亦沒等着溫言軟哄,心中更是氣惱,發起脾氣來,一把打落和笙手中油紙傘。
且聽和笙慘叫一聲,他忙回頭去看,只看和笙滿臉漲紅,未蓋住的皮肉竟全都起了紅疹來,不多時,便成片兒似的落白皮,吓得高小少爺不知如何是好,連忙撿起傘,扶了人回屋。
待和笙躺下,這才雙目含淚,似一汪清水,懦懦道,“對不起……”
那和笙自當疼痛難忍,卻依舊溫聲安慰了人,道,“無礙,無礙。”
高小少爺心中愈發愧疚起來,心窩子都隐隐作痛的,好不難受,見和笙面露不愉,又觸他皮肉發燙,忙跑去打水,半路又想起該拿帕子,又倒回來,滿頭是汗的瞎忙活,活像那找不着路的小老鼠。
待他好容易打了水,和笙已然昏睡過去,高小少爺瞧他濕汗淋淋,忙褪了和笙衣褲,露出精壯身子來。褪到下頭,倒不知該不該脫,眼珠兒亂轉,一咬牙,紅着臉,竟連人家裏(廉)褲(明)一并褪了去。
我說這高小少爺,若想給人擦汗,何必褪得人光潔溜溜,說沒起些歪旁心思,各位看官可信?
原來是前兒些日子,這高小少爺出門訪友,訪得可是那兒時好友,慕家公子,這慕公子不像他,唯愛書中滋味,慕公子自小便有那纨绔底子,長得風流倜傥,日日流連花叢,在這揚州城裏,可是頂出名的。
只因倆家乃世交,兩位公子年紀又相仿,打小便玩在一處,這才有了好友之稱。
且說那慕家公子,瞧好友心不在焉,心中奇怪,好奇問了,這高小少爺又是個單純性子,三五下便交代個剔透,只說自個兒與那小厮,夜夜笙歌的,便是白日裏,也想着,末了,還焦急問,“你說我是不是中了邪?”
慕家公子指着人哈哈大笑,差點兒笑岔了氣兒,笑過後,單手一摟,攬着高小少爺便往外走,邊走邊道,“你這是動了凡心,管那小厮何事,今兒哥哥就帶你開個葷腥兒,保你不再想你那小厮。”
兩人這便到了一處小倌兒館來,這處小倌館名喚‘南風館’,聽說開館的是一對兒夫夫,叫什麽歡郎的。
高小少爺哪裏曉得這些,看着迎來送往得恩客清倌兒,羞得臉蛋兒通紅,起身便要走,卻被那慕家少爺攔了,笑道,“你羞什麽,是他們伺候咱們,又不是要你去伺候別人。”
說罷,拉着高小少爺點了幾名兒清倌兒,喝起酒來。
這酒酣耳熱,喝着喝着,慕家公子便放肆起來,伏在清倌兒耳旁不知說些什麽,逗得清倌兒直笑,轉頭一看好友,只瞧那好友盯着桌上酒菜發呆,連清倌兒喂他酒喝,亦不搭理。
他看得好奇,問道,“你發什麽愣呢?”
高小少爺苦了一張臉回道,“我還是想我那小厮,這可怎辦?”
哎喲,這可讓慕家少爺為了難,撓撓頭,自打出生,他周圍便沒斷過男男女女,從未對人如此上心,又怎麽能說些一二三來呢。
倒是一旁伺候的清倌兒咯咯一笑,道,“小公子怕是找着心上人了。”
高小公子眼睛一瞪,“渾說!我倆可都是男人!便是……便是……那也不成!”
那小倌兒倒也不怕恩客脾氣,嗔道,“都是男人怎麽了?都是男人便只能春風一度啊,我家兩位老板,那可是恩恩愛愛,比那尋常夫妻都要好上幾分哩。”
“可……可我……不知道……何為喜歡?”
清倌兒們也是些個爽利性子,當下起了熱心腸,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得問,倒把慕家公子冷落一旁,氣個好歹,什麽你可夜夜想着他?你可總想和他待在一處?你可與他上了榻?你可瞧過他……哈哈哈哈。
這可鬧翻了天去,高小少爺紅着臉搖搖頭,清倌兒們哄笑,那起先說話得清倌兒出主意道,“你現下整日想着他,這已是一遭,且再瞧瞧他身子,若是心頭躁動,又是一遭,這兩遭都有……你便是歡喜上這位小哥兒了。”
這便是高小少爺褪了和笙衣褲得原由。
且看現下,還未脫呢,只瞧了地方,便已是臉紅心跳,雙手發顫的,別說褪下,怕這高小少爺,連喘氣兒都忘了。
好容易褪得人赤溜的,高小少爺擰了帕子,便要往人身上擦,只是這手剛觸及皮肉,便似黏在上頭一般,取不下來了。
來來回回在人身上尋摸,從壯實胸膛,到勁瘦腰線,可摸了個實在。
光是這樣,還不覺過瘾,手不敢動,眼兒去老往那裏看去,心中忍了幾忍,終是忍他不住,剛要伸手,卻陡然被人抓住,便聽耳邊一聲低笑,“小少爺作甚壞事?”
高小少爺羞憤欲死,一雙翦水眼兒亦忘了閉,臉蛋兒更是紅的發紫,許久,才幹巴巴吐出一句,“你……你醒了啊。”
和笙回道,“自然,我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
“噢……噢……這就好,這就好,我……我去後頭看看今日吃什麽。”說罷,便起身想跑。
不料這和笙竟從後頭攔腰一抱,将人攬進懷裏,口中熱氣兒臊了高小少爺耳垂,低低啞啞得聲氣兒更是讓高小少爺軟了腰身,站都站不起來了的,“少爺還未說,剛才做甚壞事兒呢?”
高小少爺按住和笙作亂大手,卻被反扣住,只等和笙滑進腰側,倒吸一口涼氣,只聽和笙道,“可做了這般事?”
高小少爺忙搖頭,那和笙卻道,“這般呢?”
說着,轉了高小少爺頭,面對面,嘴兒了一口,見高小少爺呆愣樣子可愛,又上去嘴兒着,唇舌想貼,還要說話,“可舒服?”
那高小少爺被撩撥得難受,只覺口中似羽毛輕撩,忙點頭,雙手攬住和笙脖頸,直把自個兒嘴往人嘴裏送去。
和笙得了信兒,便放開了心,作起亂來。
勾得高小少爺,早不知今夕何夕,只覺身上虛軟,心窩子尖兒都癢癢得緊,恨不得讓和笙給他抓撓抓撓。
已然動了情模樣。
欲知這高小少爺如何動情,且看咱們下回分解。
——
上回說道,高小少爺出門訪友,迷迷糊糊竟訪到了小倌兒館裏,被清倌兒們一通教訓撺掇,只等着尋了機會,瞧上和笙身子一眼,不想,一日不察,竟讓和笙遭了難,忙扶人進屋伺候擦洗,這褪了衣褲,高小少爺臉紅心跳,手上不規矩,卻被和笙抓個正着,兩人說了些暧昧話,便滾上了榻去。
和笙那緊實身子,摸着皮肉便讓高小少爺動了情,別提緊緊貼了,那高小少爺腰肢發軟,躺在榻上,雙眼兒微閉,臉色緋紅似嬌花,一副任君采撷模樣,誰人看了不動心的?
卻看和笙撐起身子,正色道,“少爺若覺夜間那般爽利,和笙便如此伺候少爺,可少爺若想看了我的身子,和笙伺候的東西可就不一般,少爺可想好?”
高小少爺此刻雙眼迷蒙,心窩子尖兒癢癢得很,哪裏有那心思與他對話的,只想着和笙那雙大手和東西。
顫巍巍回道,“我……我不知你說甚,可我……可我整日想着你,只想和你做事兒,這……這算不算想好?”
和笙哪裏受得住懷中人這般剖白的。
一個猛子紮下去,實打實嘴兒了個大的,雙手又是止不住揉(和)弄(諧),高小少爺本就只與他耍過幾回,經不住和笙這般勾弄,不消一會兒便高聲叫喚起來。
直叫得和笙心中鼓噪,真真恨不得将人吞在肚裏去。
這高小少爺無師自通,不用人教,耍到厲害地方,自個兒曉得配合,乖巧得緊,勾得和笙止不住到處嘬(呵)弄(呵),只求解了這癢麻之意。
芙蓉帳暖,自是不必提的。
二日間,那高小少爺初經人事,難免身上不爽利,和笙得了人,自然比往日千般萬般對人好,真個應了那句俗語,捧在手心怕丢了,含在嘴裏怕化啰。
更別提兩人正是濃情蜜意之時,只消對視片刻,這兩張嘴兒便能黏糊到一起,分都分不開,直叫看得人臉紅心跳不知如何是好的。
待高小少爺身子爽利,更是沒了顧忌,誰也不見,整日與和笙胡天胡地,如同做了那夫妻一般。
這日,恰逢高小少爺爹爹,揚州知府大人過壽,前兒便派了人送信兒,叫小少爺回去一趟,自家爹爹過壽,高小少爺自是不能推脫的。
心中又舍不得和笙,便道,“不如你跟我一同回罷。”
和笙笑言,“我不過租來小厮,怎能進了知府大人府中大門,今日是你爹爹大壽,怎的也不能掃了他興致,你且回去,明日再回來就是。”
高小少爺想想也是,現下他的眼珠兒就圍着和笙轉悠,沒得一會兒便提溜到人身上,府中下人衆多,讓人在爹爹大壽時,看出端倪,總是不好。
如此便只得作罷,只是心中舍不得,膩了和笙道,“我可不管,你讓我忍了相思之苦,總要賠我什麽才好。”
這話說得純稚可愛,又大膽勾魂,只把和笙一顆心勾得軟軟,輕聲哄道,“好好好,你要做什麽都依你。”
高小少爺眼神一亮,“那咱們夜間再去院子裏耍上幾回?”
這高小少爺白日裏一副只讀聖賢模樣,夜間衣服一脫,哪裏還有什麽禮儀道德,活脫脫一野妖精,不知打哪兒找來些不正經書冊,總要央告和笙一起耍上幾回才肯罷休。
這不,又瞧了書上所寫之外間耍弄之法,想拉着和笙試上一試,只是和笙怕涼了高小少爺身子,斷不肯,惹得他生好大一頓悶氣,哄了幾天才哄過來。
這下得了機會,恨不得立馬試試。
和笙無法,只得答應,兩人又是相(和)處(諧)片刻,高小少爺這才依依不舍,打自家府上走去。
回了府,奶娘即刻迎了上來,打高小少爺搬去那院子,已有月餘,不許人來見,此番好容易見着,自然要仔細打量,深怕自家小少爺吃了苦楚。
可這細細瞧了,未見預想中那般清瘦,反而豐腴許多,亦有精神頭兒,說是容光煥發也不過的,看得奶娘直嘆奇怪,“小少爺可真奇了。”
高小少爺看奶娘亦是順眼,只道若不是奶娘做主,請了個小厮,自個兒哪裏能這般快活,自然要謝過奶娘。
恰逢知府大人身邊小厮來請,高小少爺笑眯眯拍拍奶娘便走。
只留奶娘一人站在原地,摸不着頭腦,許久才冒出一句,“我哪裏請了小厮?”
不管奶娘心頭如何疑惑,這頭高小少爺拜見了父親,又與滿堂賓客寒暄兩句,便退在一邊,深感無趣。
兄長瞧他百無聊賴模樣,用扇子打一下小少爺額頭,無奈寵溺道,“你便不用在這兒守着了,去祠堂替爹爹上柱香去。”
高小少爺得了差事,能離這是非之地,心中自然歡喜,朝兄長大大作揖,歡天喜地走了,留下兄長搖頭嘆息。
且說這高小少爺,虔誠上了香,正出祠堂門子,不小心撞了一小丫鬟,小丫鬟手中抱着一大捆畫卷,亦散得到處都是,兩人忙去撿。
卻不想散開幾幅,高小少爺去卷,卻看了其中一幅,眼珠兒瞪得奇大,呆愣原地,不敢動彈。
小丫鬟收拾好,瞧自家小少爺拿着一幅畫像呆愣愣看了,心中好奇,湊上去一瞧,了然笑道,“我當少爺是看什麽,這不是咱們家老太爺身邊得副将嗎?”
只瞧那畫中人一身戎裝,頭戴紅纓冠,身披棗紅大氅,端得是英武不凡,好一個壯志男兒。
“你說……他是誰?”
小丫鬟早間便分配來洗掃祠堂,對這裏頭畫像牌位自是清楚不過,當即回道,“這是咱們家老太爺身邊副将,聽說幾次三番救下老太爺性命,兩人親如兄弟,□□封爵後,入朝為官,後來家中遭難,老太爺深陷泥潭,最終壯烈成神,這副将亦随老太爺而去,可巧了,這副将最後住得地方,便是小少爺現下讀書那處宅院。”
家中之事,高小少爺亦是曉得,自家原來祖上本是武将世家,不料深陷前朝奪嫡,一朝被廢,全家貶為庶民,爹爹自小苦讀詩書,為的便是封官拜爵,為自家平反。
只看高小少爺失魂落魄,兀自搖頭,口中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小丫鬟心中奇怪,問了也不見回答,正想找了管家來瞧瞧,不想小少爺竟拿起畫卷頭也不回跑了出去。
任憑小丫鬟如何叫喚,亦是不理的。
小丫鬟撓撓臉,這是怎麽了?
再說這高小少爺一路狂奔,回了宅院時,天色已是漆黑,和笙出來打了門,詫異道,“少爺怎的這時回來?”
高小少爺一把拉了人進屋,展開畫像,問道,“這是誰?”
和笙一看便冷了臉,回道,“我怎曉得?”
外頭一陣風起,吹得房中燭火暗了幾暗,亦吹得高小少爺心中發抖,勉強再問,“好好好,你不肯說實話,那我問你,你是哪家小厮?哪個牙子手裏的?家住何處?家中幾口人家?都給我說來!”
和笙背過身去,不再看高小少爺,過了許久,這才嘆息道,“少爺可是怕我?”
霎時間,高小少爺心卻提到嗓子眼兒,雙手止不住發抖,“你……你……”
高小少爺這才曉得,哪裏是有什麽見不得光日的嬌貴皮肉,分明是怕了日頭,鬼……鬼都是怕日頭的!
再等和笙轉身,只看他沒了往日氣色,一張俊臉青白吓人,毫無生氣,輕嘆道,“你莫怕,我不傷你,我獨自呆在這裏太久了……久得我都忘了人是何模樣,久得……我已忘了人鬼殊途,你家老太爺對我有知遇大恩,原看你是高家人,只想照看你,卻不想……罷了罷了,你若怕,這便走罷,我保證不害你,不害你家人,你可放心。”
說罷,轉身便要出了門子,那背影,只留空寂。
高小少爺看他出門便是心頭一驚,想不得許多,伸手便拉了和笙衣袖,不肯放人。
和笙還要走,高小少爺不依,竟攔腰抱住人,斷然忘了那人是鬼,心中懼怕的。
和笙道,“你這是作甚?”
高小少爺委屈道,“我也不知怎的,我心中明明怕你怕得要死,可你要走,我這身子便不聽使喚,非不肯,定是你這鬼物給我下了毒,不肯讓我好過的。”
一番話說得和笙心中又酸又麻,可一想到高小少爺前程,只得狠心道,“我哪裏給你下了什麽毒,你快些回去罷,以後……以後不要來找我了。”
不料,這高小少爺哇一聲大哭起來,“我就曉得!我就曉得!你要了我的身子,現下又不肯認了,只糟踐我,還說什麽我家祖上對你有恩,我看你根本是報複我家,呸!”
這一番颠倒黑白的,直教和笙無奈,“我怎會糟踐你,不過是想你日後前程,畢竟人鬼殊途,你又這般怕我,如何……如何還能相處。”
卻聽那高小少爺一抹眼淚,神色認真,還帶着些許鼻音,正經道,“我不知自己是不是怕你,可你一要走,我便心中難過,想着日後不複相見,這心就跟被人撕成兩瓣兒似得,我從小怕疼,斷不能忍受這般苦楚的,至于怕你……我怕得東西可多了,怕熱,怕冷,怕蟑螂,相較之下,你也沒那麽可怕了。”
和笙只覺自個兒百年孤寂的心,一瞬間被這純真人兒填補個通透,只覺得此人,若是下一刻飛灰湮滅,他亦無怨無悔。
重回和笙懷抱,高小少爺滿足嘆息,“管你什麽人鬼殊途,我便要你陪我一輩子,待我一輩子過夠了,就死在這院子裏,陪你永世。”
“好。”
據傳,揚州西禦二道街口子,一處宅院,夜間時常傳來嬉笑聲氣兒,有好事者打門進去一瞧兒,又從未見過人蹤,心下懼怕,一來二去,這處宅院便被傳有鬼,再沒有人敢買下這裏,倒是成了揚州城,最是清靜所在。
豔鬼
——
卻說這揚州城裏,頂有名氣書畫商家,慕家,這慕家世代以書畫起家,在這揚州城裏,卻有三分顏色,今日便要說這慕家小公子,慕朝言。
這慕小公子打小聰明,八歲便能作文,家中瞧他有本事,送去書院讀了幾年聖賢,巧了,竟讓他考進鄉試,成了個俊俏秀才。
慕家上下,百年難得出一秀才,皆大喜,本想再進一步,不想這慕小公子整日跟了狐朋狗友,終日享樂,斷斷不願再回那書院頭做那苦行僧的。
慕家老爺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是沒奈何,無法無法,只得由了他,繼承家中店面,做個富貴閑人罷,只偶然想起,亦不免遺憾嘆一聲可惜。
可這慕小公子卻恁不在乎的,管他三七二一,只拿個鳥籠子,整日間學那纨绔,流連花叢,做了個風流才子,好不快活。
這日間,正值暑熱,外頭天曬,慕小公子不願出門子,只搬了藤椅,做在店中,品茶瞌睡,一副懶懶模樣,不肯動彈。
夥計們暗地裏瞧了,嘴上不說,心裏撇嘴,說家中小公子纨绔,只是這小公子長得恁好,男生女相,家中又很是嬌寵,端一副芙蓉花面,柳條腰身,顏色風流,一瞧便知是個一生富貴嬌寵的主兒。
正感嘆着,打外頭進來一書生,這書生衣着寒酸,手裏抱着幾捆畫卷,畏縮模樣,一瞧讓人曉得個通透,這斷斷是個來求伯樂的破落戶兒。
這樣的人,夥計可見得不少,一月裏,打十一二天,天天都有人上門,或謙遜或自傲,就為一事兒,求得伯樂看中自個兒的畫,賣個好價錢,打酒喝。
有的,甚至為了瞧上慕小公子幾眼,拿來個爛畫醜畫,也好意思往前湊。
只是這開門迎客,咱這第一件事兒,就是笑臉迎人,管他是富貴文雅,寒酸窘迫,進門,這便是客。
夥計走上前兒迎道,“喲,先生裏頭請,不知要看些什麽?”
那窮酸書生很是窘迫,結結巴巴道,“我……我想找你們主人,慕家……慕家公子。”
夥計打眼兒瞧了,這人看着也不像與自家小少爺作堆玩耍的,只是人家說了,也不好不應,只笑道,“巧了,咱家小公子今兒正好在店裏,先生稍等,小的這便去請。”
說罷,将人迎上坐,倒了茶,這才去請人。
那慕小公子聽了,斥道,“有書畫你們鑒定了便是,找我作甚麽,不見不見。”
夥計想那人眉眼愁苦,很是可憐,便起了好心多勸一句,“咱們鑒定書畫哪兒有少爺精通啊,我瞧那人也不是什麽愛吹牛皮的模樣,許真有好畫兒好字兒呢?少爺便去瞅瞅吧。”
慕小少爺經不得煩,只得起身,不耐煩道,“行了行了,去罷去罷。”
夥計這才露一張笑臉兒,應道,“哎!”
卻說這慕小公子磨磨蹭蹭走出來,那窮酸書生打一眼兒便瞅着人,忙站起來喊道,“慕朝言!”
慕朝言眼皮兒一擡,上下打量,認不出來,那書生尴尬道,“我……我是李生啊。”
“喲!”慕朝言露一張笑臉兒,這才想起,這人不是與自己同過幾年窗的書院學生麽?即是舊識,那慕朝言自然親切幾分,忙攜了李生的手,親熱道,“怎的是你?離了書院也不見你來找我耍?”
這李生雖說打扮寒酸,可這模樣可不差,清秀可人,眉眼含了些許愁苦,叫人看了可憐見兒的。
慕朝言可是個水旱不忌的,又摸了人家的手,只覺滑嫩,當下更是軟和,一副餓中某(和)鬼(諧)心态,偏模樣生的好,恁讓人看不出來,自以為他見了舊日同窗正歡喜呢。
李生瞧他不以自個兒寒酸衣着為意,又這般熱情好客,心中頗為感激,想起前來求的事兒,亦生出幾分勇氣來,道,“我……我是……”
那慕朝言別的不說,家中世代經商,自個兒又入這商道幾年,怎麽也練出幾分老練來,一眼兒便瞧出這李生有事要求,可又拉不下臉面,心中更是歡喜,忙體貼道,“咱們裏頭去說。”
轉而又吩咐夥計,“我和舊友有事要談,你們沒事兒別進來擾人。”
夥計答應一聲。
李生只以為慕朝言替他留下臉面,心中更是感激,便沒注意這慕朝言的手,可是攬上了自個兒的腰的。
待到了內廂,兩人坐定,李生才道,“我家中突逢巨變,聽信歹人所言,一夕之間被人騙光家財,愚弟無法,只得來你這處典當些書畫,若慕兄瞧的上,便……便賣與慕兄。”
當年慕朝言上得可是揚州城裏頂好的書院,能在此處學文習字的,家中亦有些錢財,這李生便是其中一個,瞧他現下模樣,倒不像說謊,商場如戰場,一夕之間賠光所有,亦是有的。
那慕朝言假模假樣遺憾安慰幾句,瞧那李生一張清秀小臉兒,心中愈發癢癢,便扯了人入懷,道,“我倒有個法子,能解李兄之難。”
李生急忙問道,“如何?”
慕朝言挑眉一笑,眼波流轉,似水潋滟,抱着李生低低喃道,“不若李兄跟了我,旁的不說,哥哥身上還有些錢財,養你們一家亦不是不可的。”
那李生好歹讀過幾年聖賢,只禮儀孝悌,廉恥文明,如何能平白受的這般侮辱,一副臉兒當下便漲得通紅,用力推開慕朝言,指着他,抖聲道,“你……你……”
慕朝言與那李生身材相當,平日裏又嬌生慣養,被人一推,竟推到那地上滾了一圈兒,當即撒潑痛呼,“你好好說話不行,作甚推人啊!”
瞧他一副腆不知錯無賴模樣,李生氣得恨聲道,“你……你簡直不知廉恥!”說罷,拂袖而去,竟把畫卷兒全都落在這裏。
慕朝言揉揉摔疼的屁股蛋子,嘴裏嘟囔幾句,“不肯就不肯嘛,恁大火氣作甚。”
又瞧李生忘了書畫,只朝外頭夥計吩咐追上去給二十兩銀子,當做買了,花了銀子買一頓氣,這慕朝言想來想去,越想越嘔,拿起一卷便往地上一甩,這一甩不要緊,到讓自個兒甩掉了魂兒。
這是如何說得?各位看官且看我細細道來。
原來這書卷本就未捆嚴實,遭人一甩,頃刻間便散了開來,露出一副人像來。
這畫中人身着湖藍緞子暗福字紋兒長衫,腳踩淺面兒繡牡丹套鞋,肌膚賽雪,劍眉墨黑,本一副柔氣兒模樣,偏五官英氣,女相沒有,到多幾分飒爽幹練,如那谪仙一般人物。
這慕朝言別的不愛,偏愛這嬌花美人,管他是男是女,只要生的一副好皮囊,便能入了慕小少爺的眼兒。
他自幼身旁男男女女不斷,還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物,當下撿起畫卷細細品味起來。
仔細瞧了畫兒,畫頭倒清爽,沒個詩文,只剩兩個蠅頭小字,喚作,玉郎。
口中還止不住嘆道,“玉郎,玉郎,真個玉面兒郎哩。”
那慕朝言獨愛美人,光瞧了畫兒,便像失了魂,做起白日夢來,只想着這谪仙似得人物,衣下又是何模樣,再想,若被自個兒……
不多時,竟起了燥氣兒,渾身發起熱來,沒奈何,他又是個不知臉皮的,瞅着當下無人,兀自脫了褲子,對着畫中玉郎玩(耶)了起來,還自個兒高(饒)聲(我)叫(一)喚(命)的,好不知羞恥。
半晌才松(哦)了(耶),又呆愣愣瞧了畫像許久,外頭夥計才來喚,說他好友相邀,請他去一趟南風館的,這位好友不日便要上京,此番便是踐行,如何也不能推脫的,那慕小公子只得一步三回頭得放下畫卷,起身赴宴。
南風館便是這揚州城裏,一等一的小倌兒館,愛來這兒的,不是達官貴人,便是顯赫子弟,尋常人給不起過夜銀子,倒是讓這些富家老少爺們,深覺高人一等的。
倒是這慕朝言,平日愛來,卻從不覺什麽高人一等,只覺這般想法之人,未免太過造作,玩樂便玩樂,還不肯褪了風雅高尚的皮,實在可笑之極。
卻說這廂宴會正酣,衆人各自作一首送別詩贈與友人,又尋了南風館裏上好的小倌兒唱曲兒彈琴,好不熱鬧,這是這慕小公子,卻提不起性子來,有一搭沒一搭,獨自飲了酒的。
友人看着奇怪,平日裏尋花問柳,這慕小公子可是頂頂愛鬧的,今日怎的失了魂般。
那友人亦是風流人物一個,心中暗道,此番尋常宴會,自然提不起性子,眼珠子轉了幾轉,說出一個提議來,“不若咱們作個戲子來玩兒。”
衆人皆問,“怎玩兒?”
友人道,“咱們差人唱曲兒,開唱滅燈,黑燈瞎火,願意抱着誰親便親,抱着誰(不)玩(要)便(狗)玩(臉),只是一闕一點燈,只要點了燈,沒尋着成對兒的人,便罰他作詩一首,再滅燈,便有黑燈瞎火亂摸索,不管幾人,都玩做一處也算。”
欲知後事如何,切看我下回道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第一次入V 感覺很……不知道怎麽說吧 我想最大的收獲就是 收獲了很多老婆23333
我寫的不好,老婆們也一直支持我,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
老婆我愛你們,這封情書只是第一封,以後我會寫好多好多情書,寫給你們看,希望能讓你們的生活多一點點的甜蜜,我就很開心很開心了。
總而言之,謝謝大家支持,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