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兔兒神
上回說道, 胡天保江千樹二人各自際遇,皆封做仙官,一人監察六界,一人專司男男,本無交往,卻因王母大壽巧遇蟠桃園,胡天保暗罵江千樹恁不識趣, 精心制作一場竟落得這般下場,真真個氣人。
原來那胡天保自位列仙班後,亦上天入地尋蹤江千樹, 二人皆如此,只胡天保快上一步,率先曉得他蹤跡,兀自設個局引他來, 不想竟被這呆頭鵝生生破壞了去。
胡天保愈想愈氣,尋來閻王判官二人推辭只說有事先走一步, 他本為小仙,王母玉帝哪裏曉得他這號人物,便是離了席亦無人注意,判官瞧他面色确實不善, 自放行了去。
謝過二人,胡天保頭也不回直下凡去尋了桃花來喝酒。
桃花此人,本為妖,兔兒神偶然路過一靈氣花澗, 得遇一花枝修煉而成精怪,瞧他天真可愛說話稚趣便收他做個弟子,只望他一心向善,早日得道成仙,不想那桃花竟喜歡上凡間男子,兔兒神瞧他倆琴瑟和鳴心中甚為羨慕,便允了殷善仙氣,只盼二人做對逍遙地仙。
今兒巧,殷善外出辦事,桃花真真無趣,瞧兔兒神尋來,更是許久不見膩他身上撒了嬌去,嘟嘴告狀,“殷善好沒良心,夜夜玩我,白日還不陪我,你快去幫我罵罵他!”
兔兒神搖頭苦笑,自己本來尋他解悶,倒見他倆恩愛如此想起江千樹來又是一頓冒酸氣。
桃花兀自罵半晌,見兔兒神一語不發,眉頭攏愁緒,疑惑道,“你苦臉作甚,可遇見壞人?我叫殷善揍他去。”
兔兒神摸摸他發頂,愣愣道,“我只想你與殷善好好兒的,替我做一對兒有情人。”
他二人說得熱烈,不曾想角落處倒隐了個神仙身影。
此人正是禦史江千樹,打從天宮見過,他便滿心滿眼全是胡天保,見他辭別閻王判官,自己未作他想便火急火燎跟了去,直直跟到這兒,隐在角落瞧他與一花妖相談甚歡。
禦史不禁苦笑,往日那胡天保明裏暗裏窺伺與他,現下竟調了個兒,換做他窺伺人家,只他實在無顏再見胡天保,別提自己竟還對那胡天保心生那不軌之心。
想起前兒見了胡天保猶抱琵琶半遮面模樣,自己火氣燥熱他便是一陣羞愧,只恨不得打死自己,如何還能對他起這般心思?
卻說禦史躲那暗處冷眼瞧着,胡天保身邊卻來一位通身衣着漆黑男子,那男子長得英俊,身姿高大,本無甚,只他一來便伏了那胡天保肩頭,一派親密模樣。
禦史暗自皺眉,不想卻是一驚,那男子竟攬過胡天保細腰,二人同坐一個石凳之上,親密和諧,那胡天保亦無反抗之意,倒似十分平常。
那禦史着實忍耐不住,又找不着甚由頭,只得跳出來大喝一聲,“哪裏來的花妖作害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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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天保一驚,轉頭便見江千樹逼近,情急之下,只得先護住桃花,凝神念訣,喚出法力來生生抵過禦史,那黑子男子正是陰司,亦助胡天保同抵禦史。
江千樹心中惱怒至極,二人沆瀣一氣模樣生生刺痛他雙眸,又不忍真心傷了胡天保去,手上攻勢便緩個下來,哪裏想到陰司窺得其機會,反手一掌直指江千樹心窩。
雖說二人法力不及他,可那陰司着實找得好罩門,硬生生逼出他兩口鮮血來。
他後退兩步,見二人一俊美一絕色,負手而立于他前,真真一對仙俠眷侶模樣。
江千樹忽醒悟,他與胡天保生死糾纏,看似千絲萬縷,實則不然,他自诩胡天保糾葛之人,卻不曾想過,那不過上世之事,胡天保自有新人,亦無可厚非。
他亦無臉無面惱羞成怒。
胡天保足有萬般由頭,不再見他,是了,蟠桃園再見,瞧他模樣并不驚詫便知他早已曉得自個行蹤,卻從不來尋,亦不讓他尋到,禦史苦笑一聲,莫不是自己實在太過癡傻,竟連這般淺顯之事亦看不出來。
平白惹得胡天保一頓煩擾。
“你跟着我作甚,莫不是想再暗地裏來上兩刀以解你心頭之恨?”
“我……”江千樹卻是一番話語啞在後頭說不出來,瞧瞧他厭惡自己至此,舊日那羞紅面皮如水眸子如今只剩厭惡冷漠。
他默然下來,胡天保似等得不耐煩去,低咒一聲,皺眉道,“你到底想說甚?”
他想說對不起,想說他很想他,想說……想他不要與那男子一處,能不能與他重回舊日時光,依舊伴在他左右。
可他說不出口,他以欠他良多,如何還能這般沒臉沒皮求胡天保做回舊人。
思來想去,胡天保還能出現在他眼前,亦是他萬世僥幸,他能給的,不過只是不在惹他厭惡,只求他能平安喜樂做了那逍遙神仙,再不用受那刀劍情愛之苦。
最終,他只憋出一句,“無甚,你手帕掉在蟠桃園中,我來還你。”
胡天保先是沉默,繼而諷刺道,“哈哈哈,多謝禦史費心,只這手帕染了髒污,惡心至極,我只恨不得能将它丢下十層地獄下去,以免再髒了我的眼。”
江千樹從不知曉,原來胡天保亦這般伶牙俐齒,字字誅心,舊時,在他面前,胡天保總有些結結巴巴,不然便是吞吞吐吐,害羞得緊。
想來,是恨自己極深罷。
惡心的不是手帕,是他,想丢下十層地府的亦不是手帕,是他。
“你若不要……便算了。叨擾。”
說罷,江千樹轉身便走,片刻便消失不見。
桃花這才敢吐出一口氣來,驚詫道,“此人是誰?好生厲害,真真把我吓死。”
陰司略略瞧一眼胡天保,随口道,“舊怨之人,不必理會。”
正相對無言之際,胡天保展顏一笑,道,“罷了,何必提他,咱們喝酒。”
清酒入喉嚨灼熱嗆人,入心則漸漸升出一團火氣,總是這般,總是這般!
總是這般義正言辭,總是這般……決絕。
即便他設局勾引,即便他口出惡言激他,亦……得不到他一句挽留。
胡天保不自覺伸手摸上小腹,便是隔過幾層紗衣,微微使勁,亦覺凹凸之感,得閻王封神後,他亦可撫平刀痕,使其光潔如初,只是他還心存僥幸。
這是江千樹留給他最後的東西。
他握緊酒杯,細白手指因用力而透出些許青白,眼眶有些發酸卻兀自強忍着。
就算是他不願憶起的舊人又如何,只要有這羁絆,江千樹別想再甩開他?。
陰司面露不忍,勸慰道,“當日我不過戲言,你給他個教訓便算……放過自己罷。”
“放過自己?”胡天保仰頭喝下一杯,雙唇如血泣紅,“你告訴我,如何能放過自己?”
上世窺伺,黃泉路等待,他的目光從未移開半分,滿心滿眼只有江千樹,如何能放過他,放過自己?
他窮盡一生所有珍貴,盡數付與江千樹,若放過他,自己又有甚由頭茍活于世,封神成鬼,天地長存之壽命,對他而言不過萬世苦難而已。
“我絕不會放過他。”
陰司長嘆一聲,相勸卻無從勸起,只得默默陪他飲下一壺。
不久,江千樹幺指跳動,略一思忖,便下凡往蘇杭之地而去。
果然見阿狗喚他。
這阿狗與他有救命一恩,六界萬物精怪衆多,雖他法力高強,亦有一時不察之時,一次,便因他察懲仙界一人偷煉禁藥,此人竟派妖物追殺與他,他與衆精怪大戰幾天幾夜,終是不敵對方人數衆多。
慌忙逃至蘇杭一帶,卻被這阿狗少年撿回去悉心照料,這才得以屏息修煉,恢複法力。
這少年澄澈純稚,頗有靈氣,他便許這少年拜他為師,不想少年竟搖頭拒絕,只道,“若跟了你去修仙,那我老娘恁辦?不行不行。”
江千樹感其孝心,便許諾他,待他老娘壽終正寝他便再喚自己來,特留下黃符一張,若遇急事,可燒黃符,尋他而來。
聽阿狗講過來龍去脈,江千樹心下一沉,呵斥道,“你怎能與一鬼物天道交合?人鬼殊途,你莫要一錯再錯。”
阿狗不聽,只叫他救那鬼物。
江千樹恐這鬼物迷惑阿狗心智,便狠下心道,“胡鬧!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二人人鬼殊途,且都是男子,如何能私定終身!”
阿狗卻是不怕,直接嘟囔一句,“你若不肯,我便找來兔兒神幫忙,總歸,他是不會不管的。”
禦史一哽,不知為何阿狗會知胡天保,他不願擾胡天保煩憂,眉頭緊皺,終是不再說話,兀自施法,帶阿狗憑空消失了去。
只想先了結了這鬼物再說。
不想那胡天保提早一步護住那鬼物,朝他擡起下巴,眼神輕蔑,“我就要救他,你待如何?”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 哎呦喂,沒有老婆抱抱伐開心QAQ
禦史要虐的嘛,不虐怎麽對得起流氓兔,對得起我老婆。要虐的要虐的。
周末愉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