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兔兒神

上回說道, 江千樹胡天保二人糾糾纏纏理個不清,遇上阿狗與馥香之事,竟又雙雙碰上,那兔兒神不管不顧偏偏與江千樹對着幹。

瞧江千樹不說話,兔兒神卻是不理,伸手點點馥香眉心,禦史忽覺不妥, 似想起什麽,出聲阻止道,“住手!”

可嘆稍慢一步, 只看馥香眉心起一點紅痣,那兔兒神笑眯眯道,“我瞧你好看,便收了你做徒弟, 給你引了仙骨,你便做個小兔子地仙, 替我留在人間,遇上斷袖之人便幫上一把罷。”

馥香二人雙雙跪地道謝。

兔兒神罷罷手,笑道,“阿狗身上有仙根, 你二人便長相厮守去,我可歡喜呢。”

禦史還要再說,卻看兔兒神美目一瞪,涼涼道, “我今日卻要保下他二人,你莫不是又要送我一刀?”

禦史聞言确是呆若木雞,原來自己在胡天保心中只剩那一刀。

是了,是了,除此之外還有個什麽呢?

可笑他竟暗暗想着,或許他還記得那日交纏,或是會記得他一身禀然正氣,或許還有別的什麽美好日子。

只是別說胡天保,細想來,兩次做了那鴛鴦皆不是甚正大光明的,一次他身中髒藥,一次他裝瘋賣傻,哪裏有個什麽美好日子?

實在可笑。

胡天保與他作對,不外乎舊日恩怨,其實他亦想補償,他想說若能讓胡天保別厭惡他,便是要了他一身修為,要了他仙骨仙脈,使其魂飛魄散都是好的。

若得如此,他便可告訴胡天保,他倆是不是也能重新來過,這一次,他斷斷不會這般愚蠢,他會傾盡全力愛護他。

只可惜,胡天保眼底的厭惡已然告訴這不過他臆想而已。

他們不能再重新來過。

跪在地上那一人一鬼,人鬼殊途,身份天理不容,倒讓他生出幾分羨慕來,罷了,既那鬼物已得仙骨,自己又何必多作糾纏,沒得惹胡天保沒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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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曉得自己不招待見,倒與衆人格格不入,沒得惹人心煩,便轉身走了。

胡天保又氣又痛,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不管自己作個甚,他總能毫不搭理,轉身便走。

馥香二人還要道謝,胡天保卻是精疲力盡,草草玩笑幾句,便推脫還有要事,匆匆離開,回到地府,陰司不知打哪兒湊上來,拿了串兒葡萄,笑道,“送你,可甜哩。”

瞧胡天保不甚搭理他,他嘆口氣仔細瞧了,才見好友面皮青白,往日最是愛臉莊重的,現下亦有幾分發絲淩亂,衣衫不整,整個人看着蓬頭垢面。

他曾聽好友無意念叨,“若巧合碰上怎辦,還是得好好打理自己。”

他知道,好友說的便是他那前世冤家,六界監察,叫什麽勞什子江千樹的,他對二人舊事只斷斷續續聽好友提起,并不甚清楚,只曉得那人給了兔兒神一刀。

陰司最是清楚的,是好友那孤魂野鬼模樣,初入地府,仿佛魂魄亦不在的模樣,到地府的,哪個不是死了的,倒是這胡天保,瞧着比死了更嚴重,莫說生氣了,便是幽冥河裏的怨鬼都比他有模樣。

連他這陰司,都不免暗罵一聲晦氣。

直到自個兒告訴他江千樹快要死了的時候,他掩蓋不住的着急叫他無端端氣憤,哪裏有這般人物,那人可是生生給過他一刀。

陰司瞧過冤家,一個人被另一個殺死,另一個又巧合死了,二人地府相遇,只要未喝孟婆湯,定是拳腳相向,便是隔過百年,仇恨依舊新鮮。

身為好友,他自想幫胡天保出這個惡氣,可等來等去,那人就是不來,再一打聽,才曉得此人因功勳彪炳竟得道成仙,倒比他們高上一層。

他眼睜睜瞧着特特打扮整潔的好友從開心到失落。

若有辦法,他倒真真想勸胡天保喝下一碗孟婆湯,挖掉有關那人的所有記憶,重新來過。

重新來過對凡人來說難上加難,可對他們鬼魂來說還不容易?

此等癡情未免傷人。

好友得封兔兒神,他自是高興,眼瞧着好友成全一對又一對,每每瞧着別人鴛鴦一對便是愣愣發神,他不忍,嬉皮笑臉只說要幫好友招個新人去,只他不肯,便是見了,亦告訴人家自己心有所屬。

氣得他真真恨不得叫他下油鍋裏去泡泡。

“你真真打算萬世如此?”

“若那江狗……江千樹又有了新人呢?你這幅模樣算個甚?真真個呆子。怪不得叫人騙了又騙,只作了擋刀子的使。”

他氣不過,說話難聽,看好友被罵得畏畏縮縮模樣又心有不忍,卻不想改口。

若能教好友醒個神,活得舒坦點,亦好。

他只不過想好友活得舒坦一點,熱鬧一點,不要總形單影只。

沒成想,好友醒是醒了,竟醒歪了去,開始着手打聽那人細致情況,他氣的汗毛直豎,不知該罵甚好。

好友卻道,“我們還有機會,還可以再來過。”

他怒極反笑,“哪裏來的機會?他可是生生捅你的仇人,自是厭惡你至深,他只恨不得萬世不再見你才好,再來過?笑話。”

好友略略遲疑,固執道,“就算他厭惡我至深,我亦要試試,沒他,亦無我。”

他毫無辦法,只得借助那人讓好友好受些許,至少,不像往日那般入腐肉行走于世。

他只暗暗希望那人已有新人,好友亦可死心,誰想那人竟……唉,說來都讓他後脖頸疼。

這下可好,好友又以為自己有點子希望,忙忙活活安排,只等與那人相遇,期間竟還有些笑模樣,直回憶他們初見,自己便是一見傾心,明明十分厭惡他潑皮模樣卻還勸他好好讀書,後來有過春宵一度,那人尋來幫他溫柔上藥,瞧着他身子便移不開眼。

陰司只覺得此人就是個好色猥瑣之徒,哪裏有胡天保說的什麽溫柔細致。

胡天保的計策還是失效了,明明作了如此多準備,抵不住那人一個轉身。

後來,此人尋來,陰司亦不得不承認确實是個好模樣。

倒是好友叫他刮目相看,平日裏那般溫和之人,竟能吐出如此尖酸刻薄之話,委實有些驚悚。

那個江狗……江千樹似十分尴尬,略略說了兩句便轉身離開,他以為好友能出上一口惡氣,便松快些,誰料到,痛苦更甚以往。

他實在是不懂,世人只說連理枝鴛鴦配,聽着便美好,可為了成就這美好實在太傷人,讓他冷眼瞧着,都難受得緊。

沒多久,判官拿來一冊陰陽簿來,叫陰司順着這名單勾人。

胡天保亦在一側,偶然翻開,竟像發現什麽似得,逮了陰司袖子求道,“你幫我個忙……”

陰司聽了,實在忍不住嘆息,唉,這年頭委實好友難做啊。

改生死簿他們不敢,若換魂調命,實際上,他們亦不是沒做過,聊齋那話本子裏寫換頭,可不就是蒲老頭與判官交好,幫自家侄女兒做的麽。

後來還寫個話本,亦未看判官惱怒甚。

只是為江狗……江千樹,他就不那麽情願了,可架不住好友的懇求。

唉,罷了罷了,誰叫他如此心軟。

誰料到竟出了事。

胡天保見江千樹未來找夏一二人便覺不對,回地府托人打聽,禦史竟毫無消息,他不由愈發急迫起來。

再問夏一二人亦一問三不知。

最終還是一位天庭好友傳來消息,說是江千樹深受重傷,此刻正在那蜀山之巅休養生息。

胡天保大驚,忙問為何,那好友道江千樹身上寶劍實乃兇劍,江千樹仙人之體被魔劍所傷,自是一番痛苦難耐。

陰司在一旁撫掌大笑,只覺痛快,轉頭便看好友眉頭緊鎖,心中一驚,忙問道,“你莫不是要去蜀山尋他罷。”

蜀山乃千年靈山,他們雖為鬼神,但因自身陰氣過重,受不得蜀山靈氣,輕者眩暈不适,重者可傷及修為,除閻王外,從無陰官願往蜀山。

胡天保只說不會,誰料陰司二日間去尋他,便已是無處可尋。

江千樹被魔劍所傷,實在無法只得上蜀山清修,亦抑制魔劍之力,修煉期間,痛苦難耐自是不提。

這日剛完一周天,便聽結界之外有響動,江千樹眉頭一皺,只得停下,外出一看,竟見胡天保站在那結界邊緣。

江千樹一驚,陰官入蜀山之事他亦曉得,“你快走。”

胡天保本就暈眩惡心,一聽此話,蒼白個臉強撐道,“我如何要走?不來看看你狼狽模樣委實對不起我費這一番功夫。”

江千樹自小便是天之驕子,長大了雖死于非命但世人皆道他公正廉明,是個好人,是個好官。

對于胡天保來說,他不是個好人,可能是個好官,可又有什麽意義?他不能為胡天保斷公道,他甚至就是胡天保的不公道。

面對胡天保明晃晃的羞辱,他甚至連回嘴的能力都沒有。

他沒有資格。

“你傷口如何了?”

寬大袖口掩蓋下的左臂已然通體漆黑,甚至已開始發出惡心的腥臭味道。

可他還是心中微微一暖,胡天保……就算是厭惡他致深,從根本來說,還是當初他認識的,那個良善的,會不忍心的小潑皮。

他曾經那樣過分,肆無忌憚,把胡天保生生逼死。

現在,他又如何有這個臉面貪婪的汲取胡天保的溫暖。

見江千樹不回答,胡天保又微微有些惱怒起來,“你不告訴我,我如何能快活,只瞧着你那傷口,我才舒坦,才能下山回去睡個好覺。”

見他還不說話,胡天保終于忍耐不住,大吼道,“這是你欠我的!”

江千樹垂下的眼簾微微一動,是了,他欠他太多太多,多到他們理不清,如果能還給他,是不是就不再欠胡天保呢?

如果不在欠他,那自己是不是有資格……重新開口請求他。

再給他一次機會。

再讓他好好愛他一回。

之前缥缈的如果仿佛落在實地。

現在,胡天保說這是欠他的。

那麽,他是不是可以還了呢?可以……重新再來過呢?

手臂傳來鑽心的疼痛,卻讓江千樹終于勾起愉悅的弧度。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仿佛記得我是個甜文作者???

兔兒神預計有二十多章。

想和老婆說話可老婆們都不愛給我留言的 可傷心QAQ

馬上就要虐完啦,給隔壁戰神坑增加一點曝光 老婆看我戰神坑嘛

講的上古秦國!我一定會好好寫的嘛

麽麽叽(我每次話好多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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