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過完年不久就要繼續上班。
特戰隊打從紀谌這一期開始就分成了兩支小隊，實行輪流作戰制，大大降低了戰損率，因此招納新兵的速度也慢下來，算起來已經快有兩年沒納新了。
但今年年後歸隊體檢的時候，一隊走了一批隊員。
他們大多是檢查出受傷預後情況不佳，沒辦法繼續留在隊裏了。
走的這十來個兵有的轉了兵種，到普通部隊裏繼續服役，也有的直接轉業退伍了。
隊裏少了十來號人，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戰鬥力也跟着下降，幾回外派的工作都被二隊接了，他們一隊留在軍區休整了個把月都待不住了。
三月底特戰隊開總結會時，紀谌打報告申請一隊提前納新，分管特種部隊的領導很快就給批了個條，但在負責人上沒給指示，讓他們自己決定。
辦公室裏幾個領導面面相觑，最後把視線落在了紀谌身上。
“你們看我幹嘛？”紀谌把正轉着的筆拍到桌上，“不去！我沒經驗！”紀谌雖當着一分隊的隊長，但基本上都是負責作戰指揮上的事，還從未有過納新的經驗。
但是從前負責納新的總隊長半月前得了個兒子，請假正在家帶娃呢，隊裏也不好意思因為這點事就把人給叫回來。
持續沉默了一會兒也沒人毛遂自薦，副總隊長一拍桌子：“反正也不是什麽難事，谌兒你就去吧，叫上段小呆一道，算我給你倆放假了！具體的考核标準和流程我跟總隊合計好了發給人事管理處，到時候這些活都是他們定。
到時候你跟小呆子只在那裏露個臉就成了。”
聽着的确很輕松，但是紀谌向來頭疼和人打交道，副總隊長循循善誘：“這活兒從現在準備怎麽着也得半個月，相當于給你們多放了半個月的假……”“好，我去！”紀谌拍着胸膛答應下來，“保證完成任務！”反正帶薪休假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這事便這麽定下來了。
回宿舍時他路過段蘅住的那個小單間，聽見裏面有說話的聲音，大概張崇陽那家夥又打電話來騷擾小呆子了。
過年的時候張崇陽給紀谌打電話，電話一接起來就劈頭蓋臉把他罵了一頓，控訴他居然跟段蘅合起夥來騙了他那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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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谌那時候才知道段蘅和他約會時抑制劑失效，倆人的第一次差點交代在電影院的衛生間裏，段蘅裝Alpha的“惡劣事跡”才終于暴露。
但就像紀谌說的那樣，張崇陽的“Alpha”男朋友變成了Omega，他一開始的确過于驚訝了，反應過來以後簡直像中了數億大獎，要不是段蘅還不能暴露性征，他都想要向全天下宣布他男朋友是個當特種兵的Omega了。
紀谌想着這件事，臉上不自覺露出點笑意。
房間裏的說話聲還沒停，紀谌原想着等一會兒再來給他說納新的事，猶豫了一下正要走時，他聞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仔細分辨了一下，有點像草莓味。
他原本以為是張崇陽早上來看段蘅時拿了草莓來，但那味道忽淺忽重，不像是水果能發出的味兒，倒像是……他心裏一跳，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看，這個時間大家都還在訓練，他立刻去敲門：“段蘅！”房裏的說話聲停了，段蘅走過來，紀谌聽見他要開門，忙低聲說：“先別開門！你是不是忘打抑制劑了？”“我打了啊……”段蘅小聲道。
“味兒隔着門都聞見了！”紀谌隐隐覺得身上有點熱，他不敢久待，“你趕緊再補上一針，把門鎖好，叫小陽快點來接你！”段蘅被他一提醒才覺得屋裏全是草莓味，連忙去他的小箱子裏拿抑制劑和隔離素。
紀谌回宿舍後身上還是熱，他洗了個冷水澡才好了一些。
過了半小時，手機上張崇陽發來消息，說他已經接到人了。
紀谌打電話過去：“怎麽回事？”“這事怪我，小蘅下午訓練完本來該打針來着，結果接到我電話他就把這事給忘了。”
張崇陽開了外放，能聽到有喇叭聲，應該是在路上。
段蘅在旁邊有氣無力地說：“謝謝紀谌……”紀谌原本還疑惑他怎麽管不住自己的信息素，聽到張崇陽的解釋便放下心來，又去教訓段蘅：“以後注意些！這回幸虧是我發現了，要是叫別人知道了，你就別想再隊裏待下去了！”“我知道了。”
“對了，還有個事，”紀谌想起來剛剛沒說的話，“過兩天咱們一隊得去國防大招新兵，尤副隊點名要咱倆去看着，你先有個準備啊！”段蘅應道：“好。”
紀谌看了一眼時間，估摸着趙成歌等會兒要打電話來了，就說：“行，沒什麽事了。
你好好休息。
張小陽——”張崇陽忙接聲：“哎！幹嘛？”紀谌十分冷酷地說：“你少折騰他，明早上按時把段蘅送回來！還得早訓呢！”“谌兒你還是不是人！””張崇陽大叫：“他是我男朋友！要是你家趙先生柔柔弱弱地站你跟前，你能坐懷不亂啊？”紀谌懶得理他：“信不信我把你通行證沒收了？”張崇陽像是被一把掐住脖子公雞，息了聲，委委屈屈地說：“明天下午。”
“行。”
紀谌很痛快地同意了。
收了線，他打開電腦登入內網，找出上次納新的通告來看。
沒過一會兒趙成歌的視頻電話就打進來了，屏幕上一亮起“趙先生”三個字，紀谌便迅速接起來了。
“晚上好呀，小豹子。”
趙成歌的聲音傳過來，屏幕上卻沒有人。
“趙先生晚上好。”
紀谌乖乖坐着等人過來。
過了半分鐘，趙成歌擦着頭發走進鏡頭裏，紀谌盯着他的手，有些強硬地命令：“去吹一下。”
趙成歌笑着說：“頭發都剪短了，擦一會兒就幹了。”
“不吹幹會頭痛。”
紀谌皺眉。
趙成歌把濕發往後攏了一下，露出光潔的額頭：“沒關系，睡覺還早呢，等會兒打完電話我就去吹。”
紀谌的眼神在他臉上久久地停留，半晌才洩氣：“好吧，但是必須要吹幹了才能睡覺。”
趙成歌點頭，逗他說：“小唠叨。”
紀谌不氣不惱，端端正正坐在手機前面像是在聽講的小朋友，“今天好好吃飯了嗎？”“嗯，”趙成歌坐在床沿上，“晚飯小叔叫我回家吃的，老頭兒看着我就煩，我看着他跟我小叔膩膩歪歪也煩，兩個Alpha都這麽大年紀了也不害臊，吃飯就吃飯吧，還在那裏喂來喂去，我吃完飯就趕緊回來了。”
他毫不避諱地對紀谌吐槽他家裏的那對AA戀楷模。
紀谌不知怎的聯想到了張崇陽和段蘅，于是他問：“叔叔他們在一起很久了嗎？”“嗯，他倆在一塊二十多年了。”
趙成歌回想起小時候被塞狗糧的時光，忍不住笑了：“我爸真的很敢，那時候我小叔才二十歲吧，他倆就勾搭上了。
我爸總說是他追的我小叔，其實他才是被我小叔一步一步騙到手的。”
“嗯？”紀谌有點懵。
“我之前沒跟你細說過，這會兒有空就跟你簡單講講吧。”
趙成歌欠身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我媽和我爸是商業聯姻，我媽為了從我外公那邊多分得點家産，他倆結婚沒多久便有了我。
結果我媽命太差，生我的時候難産沒了，一大堆股權、遺産什麽的都得處理。
我小叔的爸爸，也就是我三叔公，因為賭博欠了一屁股債，還挪用公款把公司弄得一團糟，三叔婆和他過不下去了又要離婚……那時候我爸剛從我爺爺手裏把公司接過來，這些爛攤子全堆在他一個人身上，根本顧不上我。”
“我小叔那時才十四五歲，因為父母鬧離婚也無處可去，就被我爸領回了家，讓他幫忙照顧我。
後來叔公叔婆折騰了幾年終于離了婚，叔公才想起來要把我小叔帶回去，準備給他找一門親事好再撈點錢，可是那時候我家裏裏裏外外的事都是我小叔操持，我爸早就離不開他了。”
紀谌眨了眨眼睛：“後來呢？”“後來我爸思前想後怕我小叔真跟他回去了，幹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拐上床了。
後來這事捅到我爺爺面前，老爺子差點沒把我爸打死。
要不是我姑姑求情，這倆人估計只能到地下做鴛鴦了。”
說到這裏時趙成歌一臉的感慨，“他比我小叔大了十來歲，真不知道我小叔看上他哪裏了。
為了跟他在一起，小叔還自願放棄了他爸那一邊的繼承權。”
“小叔真勇敢。”（公 衆 號：盒 子 呀）
紀谌由衷道。
“是啊，”趙成歌嘆息一聲，“他是個特別優秀的Alpha，但是因為他和我爸的事，最初進公司的時候還被人指着鼻子罵過，說他靠亂倫爬床上位什麽的，反正都很難聽。
我開始也不太理解他們，明明他可以找個溫柔漂亮的Omega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為什麽偏要跟我爸這個帶拖油瓶的Alpha糾纏不清。”
紀谌撐着腮，說：“愛情這種東西誰都說不明白。”
趙成歌擱下水杯，“是啊。
我原以為他只是年輕好玩，過幾年厭倦了說不定就把我爸一腳蹬了——畢竟他們都是Alpha，能在一起靠的只有感情，連一點保障都沒有。
我早做好了他倆遲早分道揚镳的準備，誰知這麽多年過去，他倆還好好的。”
紀谌彎了彎眼睛：“可見沒有匹配度也一樣能夠長久。”
趙成歌聽出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心裏驀地一軟，“是啊。”
紀谌往屏幕前湊了一下，“趙先生，”他的聲音很輕：“你什麽時候帶我去見家長啊？”趙成歌怔住了。
紀谌沒在意，笑了一下開玩笑道：“看來我只能當個被藏起來的小情人了。”
趙成歌笑了：“誰藏你了。”
他看了一眼日歷：“你不是快休假了？等休假時我帶你去玩，我小叔養的德牧要下崽了，到時候咱們去問他讨一只來。”
紀谌的眼睛亮了起來：“好呀！我喜歡小狗！”趙成歌摸了摸他的頭。
紀谌開心了一陣兒才想起來跟他說正事：“對了，我四月中可能要去國防大招納新兵，這段時間都可以不在隊裏了。”
趙成歌挺高興：“那你回來住。”
“嗯！”紀谌點點頭。
門外喧嚷起來，是隊員們收操回來了。
紀谌戀戀不舍地說：“我要挂電話了。”
趙成歌隔着屏幕親了他一下：“好。”
“明天晚上見。”
紀谌也回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