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接管鋪子
? 張秦氏如意算盤落空,替人做嫁衣,白忙活了,氣得鼓鼓的,甩臉子對月娥,“姑娘小小年紀,知道的事情不少,打哪裏聽來的,胡編派人,偏姑娘就信。”
月娥笑嘻嘻的,“有便有,沒有就沒有,姑母何必生這麽大氣”
季氏看小姑子生氣,忙勸解,“你侄女也是閑聽來的,不定是那起子小人憑空捏造,你侄女聽見,自家人不能不說一聲。”
“是啊!姑母,您老也別真生氣,将來表哥出息了,讓那起子小人自己打嘴。”月娥擁着張秦氏,撒嬌又讨好地說,“今年過年我母親給表哥們預備了大大的紅包,還吩咐鋪子裏給表哥每人做兩身新衣裳。”
張秦氏被侄女磋磨得沒法翻臉,氣不是笑也不是,又好奇紅包包了多少銀兩,心想,鋪子的差事沒了,先得些實惠,略描補。
既然差事沒戲,張秦氏也不想在呆下去,語氣生硬地道:“嫂子既然忙,我就不打擾了。”
“妹子等會”季氏招呼已站起身的張秦氏,命丫鬟道:“把我前兒找出來的衣裳包上,給姑太太拿着。”
一會,丫鬟從東稍間出來,手裏提着個大包袱,季氏遞給張秦氏,“前兒收拾箱子,這是你哥哥原先的衣裳,也沒怎麽穿,都八成新,半大小子長的快,新衣裳沒幾天就穿小了,可惜了了,這個拿回去給孩子們改改,就活着穿。”
張秦氏接過,家裏幾個小的,竟撿大的穿小的,人窮也說不得講究,她嫂子每次給的衣裳是好的,有的都沒過水,看季氏沒什麽才幹,偏生得命好,吃穿不愁,就是丈夫不在跟前,又有何妨。
這時,季氏又命小丫鬟取出銀子,五兩一封白花花的銀子,兩封共十兩,略覺不滿,可臉色比方才好看多了。
月娥退下手上銀镯子,塞給她姑母,“這镯子小表弟拿去玩吧,不值什麽錢。”
張秦氏看銀镯子褪了寶色,不像是新打的,是老款,對月娥露出一點笑容,“侄女越來越懂事了。”
母女倆哄得張秦氏高興,張秦氏出秦府大門,這一趟,收入頗豐,東西是東西,錢是錢,細一琢磨,鋪子如今就剩下空架子,管不好,落埋怨,将來就是跟哥哥也沒法交代,何況哥哥過年就歸家了,難以施展做手腳,還不如得東西和現銀來得實惠,這樣一想,把怨憤的心,就沒了,反倒高興起來。
月娥這廂,等張秦氏走了,就賴在季氏屋裏軟磨硬泡,“娘,鋪子裏的事讓我先管管看,萬一将來男人靠不住,我也有一技防身,母親既然把鋪子給女兒做嫁妝,女兒将來總要學着管,您老就放一百二十個心。
季氏被她磨得沒法子,只好答應,“你先管兩天,我也物色人選,等有了合适的人,你在交給他”
月娥打好了如意算盤,先接下來,上手後,就由不得別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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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一早,月娥便告訴母親一聲,去鋪子裏,季氏叮囑,“不行,別硬撐着,看累壞了身體。”
“母親放心吧!”
秦家鋪面是前店後廠,店裏活計一老一少,老的是在秦家幾十年了,人可靠,也有經驗,姓顧,看見二姑娘過來,颠颠跑出來,迎着月娥道:“二姑娘來了,小的這幾日正犯愁,遇事沒個人請示,二姑娘來了就好了。”
月娥笑着往裏走,“顧叔,我年輕沒什麽經驗,母親委了我暫時管,顧叔可要多幫幫我,好歹混過了年,老爺來家就好了,我也卸下身上擔子。”
“姑娘還是叫我老顧,叫叔小的實在不敢當”顧誠謙恭地說着,讓姑娘先走。
秦月娥看鋪子裏有顧客,忙對顧誠說:“你先忙活生意,我随便走走。”
這是前面門市,到底二進的大院,織布、印染、成衣一條龍,
老顧交代小夥計幾句,忙緊走幾步趕上往後院去的二姑娘,邊走邊介紹,“我們秦家作坊用的都是天然植物染料,紅色類的用茜草、紅花、蘇枋;黃色類的荩草、栀子、姜金和槐米;藍色類的鼠李;黑色類的皂鬥和烏桕…….”
“經由媒染、拼色和套染,可變化出無窮的色彩”月娥頻頻點頭,耳濡目染一說就明白。
工人們看見秦月娥都停下手裏的活,熱絡地打招呼“二姑娘好!”
跟在月娥身旁的旺財道:“大家繼續忙,主子就随便看看”衆人埋頭接着忙活手裏的活計。
後面管事的是個四十幾歲的婆子,在秦家作坊裏也幹了有些年頭,聽人告訴說主子來了,忙颠颠跑出來,在圍裙上抹手,行了個福禮,“老奴來遲了,姑娘莫怪罪。”
秦月娥笑着道;“大娘辛苦了,我看沒一個閑人,說明你管理得很好。”
對身後的旺財道:“賞黃管事二兩銀子”
黃婆子搖手,不敢接,“老奴出力是應該的,主子給工錢,不用額外破費。”
月娥笑着塞在她手裏,“有功獎有過罰,這是辛苦該得的”
黃婆子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接過,踹在懷裏,表決心似地道:“聽說姑娘管,老奴高興得不得了,這回好了,鋪子生意有起色,我們也能長長久久幹下去。
顧誠把主子讓到倒座一間客房,黃婆子殷勤沏茶倒水,月娥阻止,“不用忙活,我今兒是想探個實底,倉庫裏積壓多少布料子。”
黃婆子過一會取來一賬本,上面記載着入庫多少,出多少,就是一個倉庫保管帳,賬面清晰幹淨。
月娥點點頭,看賬上庫存積壓不小,除了綢緞料子還有絹、羅、棉……
“臨年下,一年中銷售最好,想辦法把庫底子清一清,有資金周轉,開春好換新貨”月娥翻看,沒擡頭。
“姑娘說得極是”說到顧誠心裏,秦貴升管時,心思不在這上頭,因此鋪子經營半死不活的,勉強維持。
月娥讓老顧把成衣鋪子裏的兩個裁縫找來,一男一女,男的姓戴,女的夫家姓金,人稱金娘子。
月娥道:“你們幾位都是行家,我說說我的想法,成衣要針對我們庫存的料子設計,常言道,紅裙妒殺石榴花、藕絲衫子藕絲裙、折腰多舞郁金裙,足見鮮豔的顏色明快讨喜,尤其年下,年老年少都圖個吉利,但是一味老套傳統,就沒什麽新意,能不能在個別地方做些改動,大膽配色,比如,正紅壓三寸寬瀾海水藍閃光緞,效果誇張,喜慶,翠綠壓嫩黃,明亮…..粉紫…….”
月娥提個頭,幾個人就不拘束,七嘴八舌,金娘子提議在領口做改動,增加亮點,黃婆子出主意裙腰部加寬,突出女性楊柳細腰之美,戴師傅點子更新奇,“要是把錦緞做裏裙外罩薄羅,清水紗雅致,寒風凜冽的冬季,年輕姑娘穿上走路隐隐綽綽,飄渺靈動之感”
月娥總結一下好點子,都是針對女衣,男衣無外乎幾款樣式,也翻不出什麽新花樣,還是從女眷身上下手,更能獲利。
綜合起來,添減,寥寥數筆,勾勒出幾款服裝草圖,吩咐老顧先打幾個樣板。
老顧手裏拿着二姑娘出的設計圖,憨厚地笑道:“小的們都是粗人,觀念陳舊,就知道按老路子做活,二姑娘這一點撥,茅塞頓開”
月娥鼓勵大家,“若誰又想出好點子,提出來,大家商議,把庫裏積壓的貨賣出去,過年每人包個大紅包”
衆人喜悅,齊道;“謝姑娘,姑娘有這句話,沒有不盡心的”
月娥幾個從鋪子裏出來,快晌午了,天上飄雪,雪薄薄的,遠近景物如畫,“姑娘快看,前面那人好像是方家大公子”
說這話的同時,那男子脫口喚了聲,“秦姑娘”
“方公子”
方子謙剛下轎,一側頭,看見飄揚的細雪中,一個身披大紅羽緞面鬥篷,戴着白貂毛風雪帽的少女,皚皚白雪中格外嬌豔。
月娥見一把油傘下方子謙一襲天青錦袍,神采依舊。
方子謙舉步過來,“秦姑娘買料子?”
月娥福一福,笑道:“原來是方家表哥” 朝後一揚臉,“這是我秦家的鋪面”
二人離着三兩步遠站定,方子謙朝她身後看看,笑道:“原來這是妹妹家開的,巧了,我府上的人年下要做新衣裳,針線上的人留在京城沒帶來,正不知哪裏去做好,如此就在妹妹家鋪子裏做,妹妹可願意幫我這個忙”
月娥盈盈淺笑,“有生意可做,哪有不願意的,我正巧要看看玉表姐,若方便,我登門造訪,帶人過府量尺寸”
方子謙的雙眸,雪光映着,格外明亮,像蒼穹中最亮的兩顆星,“如此甚好,有勞妹妹,我們老太太帶大妹妹出門去,過幾日便回,”
“說定了,我還有點事,告辭”月娥一福,輕移蓮步,款款朝轎子走去。
“我派車接妹妹過府”方子謙清明的聲兒在身後透過清涼的空氣傳來。
月娥回府,就見上房進進出出的下人,都滿臉喜色,頂頭程春家的走路帶着風聲,喜眉笑眼,“二姑娘,大喜,老爺那頭已經上路了”
月娥詫異,“不是說過了年才回來?”
“老爺捎信來說,那邊的事都處理完了,趕在年前回來,一家子團聚。
月娥卻沒有那麽高興,父親帶着外頭娶的女人和那個女人生的兒女回來,秦家再難有清靜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