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倒黴了,在法治社會的今天我居然會在大街上被人強行擡走,或許路人只當我是個不值一提的醉鬼。
我被夾在保镖中間不怎麽舒服,我向前排的陳闵說:“陳少爺,我今天醉了,有什麽賬我們改日算可行?等下我動作粗魯沖撞到你,得不償失。”
說着我還在企圖掙紮,妄想讓他們丢下我這個煩人的醉鬼。
陳闵今日跟平時不太一樣,至少跟我接觸到的他不太一樣。
幾個月前我僞造身份作為獨立設計師被挖去跟做一個項目,本來大部分機密文件不能透露給非本公司人員,我努力工作,私底下跟陳闵漸漸交好。
我知道今天他逮着我是要跟我清算舊賬的:“陳少爺,說句話啊,綁人你也得告訴鴨子什麽時候死啊。”
陳闵終于忍不住說話了:“醉鬼給我閉嘴。”
身邊的人忽然把我架住,這下我動彈不得,車輛行進中我缺心眼地睡着了。
意識模糊間覺得胸口壓着什麽東西,想開口說話好像是被一條蛇纏住,蛇還繞到我的雙手上,我難受地說:“拿走,什麽東西。”
夢深了些,我感覺自己的雙手被束縛,記憶回到十多歲的時候,我偷偷向外供稿,被龔二姨發現,她讓人将我的雙手反綁,昏暗的小黑屋裏,我覺得我的手腕一點一點沒有知覺,後來龔若雲把我從房間裏抱出來,繩子解開反複幫我活動,我流着淚看着兩人相握的手,忽然眼前的小龔消失了,我的手背一陣涼意襲來,長相猙獰的蛇慢慢絞緊我的指頭,骨頭像是要被掰碎。
我猛地驚醒,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大床上,陳闵熟睡的面孔出現在我眼前,窗外太陽還沒升起,但看到陳闵俊俏的臉給我沖擊一點也不比毒蛇小。
我小心掙脫陳闵的手,看到自己身上衣服沒換,松了口氣,內心直罵他神經病,沒事牽着我的手睡覺。
我也不敢動房間裏的東西,萬一弄壞又這筆賬更算不清,幹脆找到書房憑記憶把下個季度龔氏和純顏聯名的稿子複寫下來,陳闵雖然不知道昨晚腦子出什麽毛病,但關鍵時刻很有頭腦,他知道怎麽利用這個東西給企業創造價值。
我估摸着這次賣老東家大概能抵一部分之前的欺騙了,又在稿子背後悄悄寫下“龔氏新品,剩下的我會盡快,之後我們兩清。”
做完事情一身輕松,我打車回昨晚的酒吧,又開車回自己家。
、天已經大亮,我不放心地趴到床下翻出一個密碼箱,打開來數數裏面的物件和現金,随後又逆着陽光看看自己的一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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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給我機會,我一定能發揮出更好的水平,只是現在不能起步,我這些年一無所有。
等等,我做到床前翻開手機,微信上莊清朗發來消息。
“楊老師,最近身體狀況如何呀?我最近在y小鎮寫生,這裏氣候應該很适合你。”
我點開他的朋友圈,裏面是一些他在y小鎮拍的人或物,還有他幫當地來旅居的客人繪畫的樣子。
我知道莊家不差錢,估計是小少爺想去體驗人生百态。
不過他的做法給了我靈感,我匆匆收了些工具,把床底的箱子又打開。
若無其事地回他信息說:“很漂亮。”
“你最近工作忙嗎?可以來這邊試試。”
我本能地撒謊:“最近龔氏這邊還挺忙的,謝謝你小莊,下次吧。”
莊晴朗是我大學時期教過的小孩,全方位輔導,繪畫學業兩手抓,相應的報酬也不少,本來他考上頂尖藝術學院之後我的工作就結束了,但他之後總是找各種理由請我出門玩,我都本能地拒絕了,這麽多年來,我都不太能欣然接受別人莫名其妙的好意。
兩小時後我落地x城,不管陳氏龔氏鬧得多慘烈,在這個悠閑的三線城市,一切與我無關。
我曾以為龔若雲會給我想要的機會,人就是會騙人的生物,我也不例外,此番出走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新生,靠別人的許諾從來都沒有兌現過,我當初又在奢求什麽呢?我在這裏自稱是日本來的畫家,假裝自己的國籍,當初在歐洲那一年我就試過。
日子過得平靜,那是自然,我把手機關機,電話卡也扔到隔壁客棧的栽培土裏了,今日一位丹麥的收藏家說想與我談談作品,價格開得很高,看樣子很喜歡我的畫。
沒想到此番聚會還有別人,丹麥人熱情地向我介紹:“這位是伊蘭,他同您的作畫有很多靈魂共同之處,我想介紹你們認識定能有好的藝術的碰撞。”
“伊蘭,這位是日本的三重野先生。”
對面的混血青年表情是有些錯愕,我覺得尴尬極了,不知道該用哪國語言打招呼。
伊蘭用不确定的中文說:“師,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