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長這麽大以來,頭一回被一個男人如此感動,白惠靈哭得淅瀝嘩啦,可她這一哭,卻把彭聿倫給吓傻了。

完蛋了,他對女人的眼淚最沒轍,況且他什麽都沒做,她為何哭得這麽慘?彭聿倫一整個慌了手腳,只能笨拙地拍撫她的背脊,讓她在自己懷裏哭個痛快。

“怎麽哭了咧?唉~~”他一聲長嘆,不曉得該拿她怎麽辦才好--事實上從認識到現在,他一直不曉得該拿她怎麽辦,即使相處了數月,也不曾有過變化。

“你很奇怪耶!我對你又沒好臉色,你幹嘛要對我好?”最讨厭的就是他這點,害她的心不斷淪陷,變得都不像自己了。

“對你好,不好嗎?”他好無奈,這樣不好、那樣也不好,她到底想要他怎樣?

“不好!不好!”她連聲說道。

“偏偏我只想對你好。”凝着她的淚眼,他心疼死了。

“你笨死了!”她淚眼朦胧地罵道,其實心裏感動到無以複加。

“我是笨,不會說甜言蜜語,你才會一直不喜歡我。”他顫着唇,卑微地吐露自己的心聲。

“誰說我不喜歡你?”她錯愕,不禁脫口而出。

原來她的表現在他眼裏是這樣的,她一點都不知道。

“啊?!”這下換他愣住了。“難、難道不是嗎?”他以為她一點都不喜歡他,只是因為孩子才不得不和他有所接觸。

“不是!”她斬釘截鐵地否認,雙手微顫地捧住他的臉。“我本來也以為自己不可能喜歡你,可是……可是那是以前。

“我經常在你面前無理取鬧,是因為我知道不管我多任性,你都會包容我,所

以我才會任意地在你面前發脾氣。”

“人都有情緒,發洩情緒是正常的啊,我不會介意。”他淺笑,卻沒有因她的話而感到開心一些。

人家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恐怖,可男人的直覺也不差。她果然承認她曾認為自己不會喜歡他,雖然她用了以前兩個字,卻不表示她現在已經喜歡他了。

不了解女人的想法,尤其是不了解“她”的想法,這一直是最困擾他的事,加上她剛開始不斷的拒絕,讓他對這段感情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你不要對我這麽好啦!”她忍不住又哭了。

“別哭啦,我搬來這裏是為了照顧你,不是來惹你哭的。”媽啊!孕婦的情緒真是難以捉摸,他都快被她的淚給淹死了!

“吼!抓到了出!”她突然飛快地擦幹眼淚,一副抓到現行犯的興奮表情。“你還說是為了工作才搬到這裏來的!”騙子,根本和她原先猜想的情況一樣嘛!

“呃……”他顴骨泛起可疑的緋紅,霎時支吾了起來。“也、也确實是為了工作……”

“真的嗎?”她眯起眼,危險地睨着他,可惜泛紅的眼眶大大減低其威脅性。“不要想騙我,我最讨厭人家騙我。”

彭聿倫窒了窒,未幾,壯士斷腕般的嘆了口氣。

“好啦,我承認工作不是重點,我之所以搬來這裏,最主要是我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這不熟悉的環境生活,才決定搬過來照顧你。”

“你是笨蛋嗎?這樣不就又多花一筆租金?”她不敢置信地罵道。

現在時機那麽差,大家都能省則省,只有他這個笨蛋,竟然好好的社區房子不住,跑來另外再租一間房,他到底會不會算啊?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麽我都不在乎。”他發自內心地闡述。

就算真的沒錢了,他還有房子可以賣啊!他根本不在乎錢,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你真是……”笨到一個極致,可為什麽她會感動到不行,甚至想在這一刻把自己的未來托付給他呢?

“惠靈,我真的很想照顧你一輩子,就算你……不愛我也沒關系,我只想陪在你身邊。”他卑微地請求她的應允。

“你真是個大笨蛋!”她又落淚了,可這回是喜悅的淚水。她首次主動伸手環住他的頸項,用力地将他抱緊。

“惠、惠靈?!”他吓壞了,一雙手不知該往哪裏擺,傻愣愣地僵成雕像。

“對不起,辛苦你了……”她邊哭邊說,紅唇情難自抑地親吻着他的臉頰。

她何德何能遇上一個如此專情的男子,将他一生的情愛全灌注在她身上。她卻還不知珍惜,不斷地拒絕他,害他像只無頭蒼蠅跟着自己胡亂轉,生活全被她打亂。

這樣的男人找不到第二個了,她若還不懂得珍惜,肯定會遭天打雷劈。所以現在她的心融化了,因他的深情而完全融化,她不再堅持體驗什麽戀愛感,因為她已接收到他傳遞而來最真誠的愛情。

雖然不是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驚天地泣鬼神的濃烈情愛,卻是足以堅持一輩子的平淡幸福,她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只是,他到底是何時開始喜歡她的?她竟然一點都未曾察覺。

“你這是……”什麽意思?感覺她的淚浸濕他的肩,她的唇胡亂地親吻着他的臉頰,害他也好想哭喔!

被自己心愛的女人親吻,應該是件令人歡喜的事,可她什麽都沒說明白就這樣對他“手來腳來”,他……他很怕那件她不準提起的“往事”又會再一次失控上演啦!

想那晚也是因為她“餓虎撲羊”他才會城池失守、棄械投降……不,提槍上陣……呃,該死!反正最後是生米煮成熟飯,木已成舟,然後就開始了他追愛的不歸路……哎~~

霍地,腰側傳來一陣搔癢,接着一只稍嫌急躁的小手“非法入侵”,溫熱的指腹在他的皮膚上游移--

哇哩咧!這是哪招?她又想如那晚一樣進行“色誘”嗎?

喔不,這次他絕不能再輕易向欲望低頭,一定要跟她說清楚、講明白!

他咬了咬牙,握住她的肩,稍稍将她拉離自己的身體,不意白惠靈的淚水再次撲簌而下,瞧得他心亂如麻。

“你不喜歡我了嗎?”為什麽?既然他說喜歡她,理論上會迎合她的主動,可他卻偏偏将她推開,難道這男人口是心非,變心竟在不知不覺間?

“你在胡說什麽。”他皺眉,氣惱她老是胡亂解讀他的行為。“你很清楚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心急且嘴笨的男人想乘機厘清兩人之間混沌不明的關系,沒想到那位敏感的女人解讀出與他心裏所想完全相反的訊息。

“所以……你想搬回臺北了嗎?”她問得艱澀,感覺胃部一陣痙攣。

“你又在想什麽……惠靈?!”責備的話來不及說出口,下一秒彭聿倫就被她的反應吓到了。

又嗆又酸的胃液由白惠靈的食道向上沖,毫無預警的以萬軍難擋之姿竄向她的喉嚨,她臉色一變,直覺往浴室沖去--

“惠靈!”輸郎嗯輸陣,彭聿倫都跟着她到臺中住了,哪可能這時候還留在原地?

他立刻拔腿跟在她身後,一沖進便看見她抱着馬桶狂吐!

“嘔!嘔……嘔!”白惠靈眼淚、鼻水齊流,那模樣實在可憐。

顧不得整間浴室裏充滿不怎麽好聞的氣味,彭聿倫上前溫柔地拍撫她的背脊,幫她順順氣。

“你出、嘔……出去啦!”她邊抱着馬桶幹嘔邊推開他。

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模樣,她平日刻意保持幹淨清爽的形象全毀在這一刻了啦,嗚……“不,我要留在這裏陪你。”他堅定且毫不猶豫地說道。“等你吐完,好一點了,我再帶你去看醫生。”

她低咒了聲,眼淚再次狂噴--該死的臭男人,她都吐到快挂點了,他還在講那些一點都不浪漫,卻高心到心坎裏的話,實在……讓人又愛又恨啊!

五分鐘後,惡心感總算漸漸散去,她接過他事先為自己準備好的面紙擦拭了下,按下沖水鍵沖去馬桶裏的穢物,紅着眼眶向他道謝。

“謝謝。”她脹紅着臉睐他一眼,眸底寫滿抱歉。

“這是我該做的,不必道謝。”雖然換做是他也會道謝,可這時聽在他耳裏

卻成了拉開彼此距離的辭彙,心裏着實不怎麽舒坦。他暗嘆口氣,轉開臉背着她站起。“去你那邊拿健保卡,我們去看醫生。”

“又沒有怎麽樣,不用看醫生了。”她吸吸鼻子跟着起身,遠離她依附了好幾分鐘的馬桶。

霍地,他回頭眯眼瞪她,那兇狠的眸光教白惠靈吓一大跳。

“……幹嘛?”她從沒見過他用這麽兇的眼神看她,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我說去看醫生就去看醫生,去拿健保卡,我們馬上出發。”他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哇咧!這男人是吃錯藥了嗎?幹嘛突然這麽兇又這麽大聲?

可在他淫威之下,她也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地越過他往自己租賃的住處走去,當然是為了拿健保卡。

“我跟你一起去。”好像怕她不聽話似的,他倏地拉住她的手臂,堅持和她一同前往。

“……你當我是犯人嗎?”她大小姐不太開心,臭着一張臉質問他。

“想太多。”他伸手半推着她走,當然還是得安撫一下這小心眼的女人。“反正要出門,不差多走這幾步。”

也對,樓梯間就在兩戶中間,真的就差那幾步,她實在沒什麽好計較的。

回家拿了健保卡,她和彭聿倫一起出門到婦産科就醫。

“每個孕婦反應不一樣,吐不是絕對,只是一個過程。”醫生聽診過後,笑咪咪地對她說:“胎動一切正常,你的身體也沒有特別的反應,我會幫你開點止吐劑,不舒服的時候可以減緩孕吐的症狀。”

謝過醫生領了藥,兩人又一起散步往回走,途中,彭聿倫牽起她的手,她也沒異議地任由他牽握。

他問她要不要吃晚餐,她表示不餓沒胃口,且下午有吃了些點心,因此他們便打消了吃晚餐的念頭。

對于不久前彭聿倫那兇惡的态度,經過約半個小時的沉澱後,白惠靈已不再将那件事放在心上,因為如果換成任何人在她面前吐得那麽凄慘,她也會逼那個人非去看醫生不可,尤其是她如此雞婆的性格,就算對方與她一點關系也沒有,她還是會這麽做。

既然連不認識的人她都會凍未條了,何況是自己重視的人?因此她實在沒有理由埋怨他。

“對不起。”沒想到在臨近公寓大門時,彭聿倫霍地開口向她道歉。

“啊?”她一臉莫名地瞧他。

“我不該對你那麽大聲。”他拿出鑰匙打開公寓大門,邊動作邊向她說道。

“幹嘛突然這麽說?”她心裏有點小竊喜,縱使她不介意,但心下還是很開心他能為那件事道歉。她邊拾階而上,邊裝迷糊地反問。

“我不該對你那麽大聲,即使我是好意。”他也反省了下,對自己的火氣感到極度沮喪。

“知道錯了吼?你自己說那樣兇對嗎?不管對象是誰。”她停下來喘了口氣,乘機對他進行機會教育。

她現在才知道孕婦的負擔有多大,才走一小段路她就覺得喘,看來得花點時間多散步,讓自己體力好些才行,不然幾個月後哪有力氣生小孩。

“對不起。”他受教地颔首道歉,注意到她的呼吸不太平順,體貼地轉身詢問。“還好嗎?要不要我抱你?”

她詫異地回頭瞪他。

“神經病喔?我都已是大人了,怎還要你抱?!”拜托--被人看到可要笑掉大牙了!

“這裏又沒別人,怕什麽?”他說道,還當真在她面前伸出手。“來,我抱你上樓。”

她翻翻白眼,凝着他略微結實的手臂,她難忍地吞了下口水。

怎麽辦?挺誘人的耶!到底要不要讓他抱?

“快啊!”彭聿倫出聲催促。

“可是……我很重耶!”女人嘛,總是怕人家說她胖,體重更是超級敏感的話題,因為怕被他取笑,她索性自己先打預防針。

“能有多重?我在工地随便一包砂石都比你重。”別看他好像瘦瘦的,他在工地可猛了,閑暇時和那些工人比體力,青青菜菜都能一次扛兩、三包砂石,區區一個她難不成能壓扁他?

若真能壓扁他,他也心甘情願呵~~

“……”拿她和砂石比?這個男人真是夠了!

懷着些許報複的心理,她用自己身體的重量“壓制”他,心裏産生些許快感。“抱好喔!我要上樓了。”沒想到彭聿倫還真的不痛不癢,起步前不忘交代她抱緊。

她記住了,小心地抱住他的頸項,倚着他的胸膛聽着他平穩的心跳。

随着他的腳一步步踩上階梯,不知怎的,她的眼眶愈來愈熱,心裏漲滿無處宣淺的感動。

長這麽大還被人抱,着實是件很丢臉的事,可他卻抱得如此理所當然,一點都不怕被別人看見,怎不令她感動?

“鑰匙。”彭聿倫的腳步停在她家門口,努了努唇示意她開門,手臂仍穩穩地抱住她的身體。

白惠靈微顫地拿出鑰匙開門,抿不敢發出聲音。

讨厭!她怎麽變得如此愛哭了?她都快不認識這樣的自己了。

待她打開大門,彭聿倫大腳一跨踩了進去,并反腳踢上門,動作有點粗魯,但白惠靈完全沒有意見,她忙着和自己心中早已滿溢的感動情緒争戰。

彭聿倫筆直地走進她的房門,直到床邊才将她放下,卻驚見她滿臉淚痕,差點沒讓他吓到跌倒。

“怎麽了?還很不舒服嗎?”媽啊!她的眼淚未免太多了吧?動不動就來這麽一下,他怎麽凍欸條!他趕緊蹲在她腳邊,擡起臉凝視她。

“要不要先吃藥?”她搖頭,眼淚愈掉愈兇。

“你好歹說句話啊!你光是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伸手拭去她的淚,感覺那溫度甚是灼人。

白惠靈沒有回答,她只是用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淚便沿着她的臉頰滑向他的指尖……

“太累了嗎?”有時情緒太緊繃或身體太過疲累,确實會控制不住的想哭。找不到令她哭泣的理由,他只能拿這緣由來說服自己。“那你早點休息,我先回去了。”

她倏地深吸口氣,撇開臉不好意思地看他。“你……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嗄?!”彭聿倫怎麽想都想不到這會是由她口中說出來的請求,他驚訝得幾近犯傻。

“我留下?”

她邀請自己留下,會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喔不,他在想什麽啊!她可是孕婦啊!

“嗯……當然啦,如果你不願意也不勉強啦!”被他這麽一反問,她反而尴尬了,一張小臉脹得火紅,也不曉得在心虛個什麽勁兒。

盯着她泛紅的俏顏,彭聿倫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愈跳愈快,甚至感到些許燥熱……天啊!他感覺自己好像快流鼻血了。

“不、不勉強,我可以留下來。”他咬牙應允,可答應之後,他又感到些許後悔。

她的房裏就一張床,他那裏也沒有折疊墊……對了,他還有棉被嘛!可以拿過來當地墊,鋪在她床邊的地上窩一晚就好。

思及此,他說完話便急着走出她房間。

“你要去哪裏?不是要留下嗎?”一見他往外走,她竟心慌了,心想是不是自己不再有吸引力,怎麽他才答應就一副急着離開的樣子?

“我回去拿棉被鋪地板啊!”他的腳步停在房門前,回頭交代一聲。

“不、不用了。”她心口一縮,吶吶低語。

“你說什麽?”該死,聲音這麽小,他根本沒聽見她說了什麽。

“我說我的床不小,還能再擠一個人啦!”她感覺自己的頭頂都快冒煙了。剎那間,房裏的溫度至少急升兩度,他們望着彼此,即便兩人之間還隔着一段距離,卻似乎能清楚地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那……”接下來呢?他該怎麽做,又該做什麽呢?

“浴室有新的牙刷,不過我這裏沒有男人的衣服。”她努力将話說得平順,盡力遮掩自己輕顫的羞意。

“喔!”他傻傻的回應,想起自己才剛下班就忙到現在,還沒洗澡呢!“那你等我,我先回去洗個澡再過來。”

這對話很是好笑,明明兩人的住處才相隔幾步路的距離,光是洗澡就搞得那麽複雜,若不是白惠靈太害羞,她還真怕自己會笑場。

“嗯,鑰匙給你,等會兒你自己過來。”她将鑰匙遞給他,差點擺出娘娘的姿态,叫他退下。

“等我,我很快就回來。”彭聿倫接過鑰匙,心情飛揚地颔首,有點像電視劇裏的小太監,只差沒喊聲“喳”!

他丢下話轉身離開後,白惠靈才下床,拿了換洗的衣服走向浴室。她也是在他那裏忙了半天,還沒盥洗。

将衣服放在浴室裏的置物架上,她望着鏡子,竟有點不太好意思看自己的臉。

一張臉紅撲撲的,加上那些許悸動的心情,仿佛在等待着什麽……媽啊!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她都要腿軟了!

她毫不含糊地從頭到腳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待衣服都穿戴整齊,她才用大毛巾邊擦拭濕發邊步出浴室。

“咦?你洗好啦?”一走出浴室,她錯愕地發現他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了。

“是啊!”他尴尬地搔搔發,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太過期待,所以洗戰鬥澡解決。

白惠靈好笑地睐他一眼,便走回房間拿出吹風機,才坐在床畔準備開始吹頭發,便見彭聿倫跟着進到房裏來。

“我來。”一見她一頭濕發,他自告奮勇地接下這工作,自顧自地坐到她身邊,雖然他從來不曾為自己以外的人吹過頭發。

白惠靈淺笑,沒有拒絕地任他拿走手中的吹風機。

吹風機的轟轟聲響占據她的聽覺,他修長的指稍嫌笨拙地穿梭在她發間,嗅到些許洗發精的清香,她放松心情享受着這片刻的溫馨。

“好了。”仔細吹幹她的發,再三确認後,彭聿倫關掉吹風機,耳朵霎時清靜許多。

“謝謝。”她輕笑道謝。

“嗯~~好香喔!”他伸手撩起她一絲長發,似乎有股淡淡的綠葉香。

“喜歡的話我那裏還……呃……”她正想告訴他,她還有多的“存貨”,可以讓他帶回去使用,可一轉頭,驀然發現兩人貼靠得極近,她清楚地看見他眼底的深青。

噢~~別用那種眼神看她啦!瞧得人家心裏小鹿亂撞呢!

“嗯?你想說什麽?”帶着些許逗弄的意味,觑着她頰側竄起的兩朵小紅雲,他瞬也不瞬地凝着她的眼,沙啞輕問。

“我……”平日的伶牙俐齒在他的凝望下,神奇地不翼而飛,她吶吶地說不出話來,急促的心跳令她胸口急遽起伏。

“嗯?”他再湊近了些,作勢想聽清楚她說了什麽。

“那個……”望着他在自己眼前放大的俊顏,她的腦袋當機了,呼吸急促了,好像喝了巫婆毒藥的小美人魚,在看到王子之後聲音也莫名地消失了……

兩人之間宛如有種莫名的磁力相互吸引,他靠近,她也沒後退,直到臉與臉之間的距離剩下不到一公分,她緩緩閉上雙眼--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