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夜春宵,讓白惠靈在彭聿倫心中的地位更加吃立不搖。簡單地說,就是他認定了她是他未來的老婆,非她不娶。

問題是,受寵的女人會拿翹,不管彭聿倫如何軟硬兼施地向她提出關于結婚的事,她一律假裝沒聽清楚,再不然就找藉口推托,導致結婚的事始終沒有一個定論。

不過雖然他老是“闖關”不成,可那并不影響兩人感情的滋長,愛苗反因兩人朝夕相對而更為茁壯。

白天他上班的時候,她為考會計師執照努力K書;等他下班回來,兩人再一起吃飯、看電視,或者各自看書、畫工程圖,相處得相當融洽。

這日下午,兩人相約在臺中車站前碰面,再一起去産檢,她下了公車後走往相約的地點,此時她的肚子微凸,算算日子也已懷孕四個多月了。

這段期間,大嫂生了她的小侄子,她趁肚子還看不出來時回家過一次,而平常除了三不五時打個電話回家報平安,并沒有和任何朋友聯絡。

擔心姐妹淘們打來會東問西問,萬一不小心露了餡反而麻煩,所以徐采琳和吳青桦的來電她總是刻意忽略也不回電,想必她們應該将她罵翻了。

因此現在她的生活裏,除了K書及偶爾聯絡的家人之外,就只剩下彭聿倫。

雖然有他的陪伴稍稍彌補了她的寂寞,可當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就有種說不出的空虛感,那是任何事物都無法填補的心靈空缺。

由于公車站與火車站之間有段距離,因此她邊走邊瞧着街邊商店的櫥窗,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只是當她突然看到櫥窗裏的婚紗時,她竟怔忡了。

柔和的LED燈打在粉紫的婚紗上,雖是穿在假人模特兒身上,可任她怎麽看,都覺得那個模特兒的笑容好幸福,幸福得幾近剌眼……

誰說非得要結婚才會幸福,一切都是商人炒作的手法,要讓适婚男女掏出皮包裏的“樞樞”。

像她和聿倫目前的相處情況也很好,縱使沒有婚姻的羁絆--

“惠靈?你怎麽會在這裏?”

就在她陷入自己的內心對話時,突然有人在極近的距離叫喚她的名。

她略顯茫然地循聲望去,只見不知何時已在她面前站定的白蘇媛在看見她的肚子時狠抽了口氣,令她警覺地振了振精神!

完了!穿幫了!她怎麽想都想不到自己躲到臺中來,還能巧遇遠在臺北的大嫂,這世界未免太小了吧!

她本能地拿了側背包擋住自己的肚子,卻不曉得這個舉動根本是欲蓋彌彰。

“呃……你最近……好像胖了不少。”白蘇媛語氣支吾地說着,一雙眼緊盯着她的小腹,好像在确認什麽似的。

“呃……是胖了點。”因大嫂的刻意探問,加上心虛,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支吾起來。

白惠靈沒敢放松地緊抓着自己的皮包,就怕被大嫂瞧出端倪。好在大嫂只認為她變胖了,這教她暗暗松了口氣。

“你好些時候沒回家了,爸媽老念着你呢!”白蘇媛不好意思直盯着她的肚子看,可轉往她臉上的視線總禁不住會偷觑她的肚子,心裏的疑惑愈來愈大。

“就最近……最近公司比較忙,所以抽不出時間回臺北。”應該沒穿幫吧?她不甚确定地回應着,試圖轉移白蘇媛的注意力。“大嫂呢?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我爸這兩天因盲腸炎開刀,我跟你哥下來看他,正準備搭火車回臺北,你哥先去買飲料了。”

對吼,她都忘了大嫂的娘家就在臺中……慘了,怪只怪世界太小,親家公病得太不是時候了啦!

“來了來了,你哥過來了。”白蘇媛頭一擡,恰好看見老公由惠靈身後快步朝她們走近。

“嗄?”連大哥都來了?完了完了!這會兒恐怕瞞不住了!

白惠剛走了過來,在這巧遇小妹也讓他感到驚訝,熱絡地與她寒暄,卻也同時

察覺老婆的視線不住往惠靈的肚子瞧,害他也理所當然地跟着望去--

“惠靈?”男人就是男人,他可不像妻子那般小心翼翼,一看小妹的肚子大得不尋常,馬上就地“開審”了。

“孩子是誰的?”

白惠靈臉色微變,硬着頭皮裝傻。“哥,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難怪你突然說要搬家,我就覺得奇怪,原來你……說!孩子到底是誰的?我非得幫你讨個公道不可!”白惠剛可氣了,直覺她遇到了不肯負責的壞痞子。

他就這麽一個妹妹,不只白白被欺負,還逼得她要瞞着家裏搬到外頭住--這種只會在連續劇裏上演的情節,竟然活生生地發生在他的寶貝妹妹身上,那種吃了不負責任的混蛋,怎能不好好抓起來修理一頓?

要知道他白家人什麽都吃,就是不吃虧!

“欸,你好好說嘛!”原來她真的沒看錯,惠靈懷了身孕,這公道絕對要讨,可也不要在大街上就這麽嚷嚷,總得給小姑留點面子啊!白蘇媛趕緊拉住老公,企圖緩和他的情緒。

“這種事怎能好好說?”看惠靈一副就是不準備供出“奸夫”的名字白惠剛更氣了,差點沒失控地揮開妻子的手。

說時遲,那時快,白惠靈放在包包裏的手機響了,三人仿佛同時被那道手機鈴聲束縛住,所有争執都暫時中止。

“接電話!”見白惠靈抓着包包沒敢動作,白惠剛火大地命令她接聽電話。

白惠靈咬了咬唇,不敢反抗地拿出手機接聽。

她太了解哥哥的個性了,平常他絕對是個好兄長,只要不是太離譜的要求,他一律會說OK,可一旦惹毛了他,這男人可是任何時間、地點都能大發雷霆,不管會引來多難堪的局面,非得當場解決不可。

“喂……嗯,我就快到了。”她一聽對方的聲音,暗暗呻吟了聲,果然是彭聿倫打來的,他已經在車站前等她了。

“你還要多久才會到?還是你告訴我你在哪,我過去跟你會合。”車站前人有點多,彭聿倫踮着腳尖向四處探看,沒看見她的身影。

“呃……我們恐怕得改天才能去看醫生……”不安地睐了眼哥哥,她突然警覺自己說溜了嘴,臉色猛然一變,急着想收線。

白惠剛眯起眼,哪容得了她“胡作非為”--除了那顆隆起的肚子之外,她看起來好得不得了,還能看什麽醫生?一定是看婦産科不會錯。他不由分說地搶走她的手機,惱火地對着手機低咆。

“你!就是你把我妹的肚子搞大的吧?!你該死的給我出面講清楚要怎麽處理!”

原本該是一家和樂融融共進晚餐的時刻,白家的氛圍卻壓根兒不是那麽回事。全家人聚在客廳裏,丢下餐桌上已逐漸變涼的飯菜,氣氛……只能用詭異來形容。

當白惠剛得知“奸夫”……不,未來妹婿的真實身份,還真如當場被澆了盆冷水,畢竟那家夥和自己有着不錯的情誼,而且自己當初還力薦給老妹,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以這樣的形式碰面。

沒錯,小妹是個成年人了,但家裏還有父母在,所以小妹和這家夥的未來說什麽都得讓爸媽做主,所以在四人會合之後,他不由分說地拎着他們倆回家,任憑老婆說什麽都沒用。

果然,老爸、老媽看到小妹隆起的肚子相當震驚,但得知孩子的爸竟然是他們印象相當良好的彭聿倫,更是令他們難以置信。

“孩子……多大了?”可不管再怎麽尴尬,該解決的事總得解決,再這樣拖下去,孩子都要落地了,白家家長白元軒率先開口詢問自家女兒。

多了個外孫理應是件喜事,可這情況煞是棘手,他從沒遇過,但也容不得他閃躲,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白惠靈輕顫了下,深吸口氣。“四個多月了。”

四個多月?那不就是農歷年剛過,他們藉着家庭聚會的理由,偷偷安排這兩個小輩相親,也是全家人第一次見到彭聿倫的時候?

所以他們是一見鐘情、迅速擦槍走火嗎?不然怎麽可能孩子都四個多月了!

“白爸、白媽,事實上在我們公司的尾牙宴之後,惠靈和我就開始交往了。”見白家人全是一臉茫然,彭聿倫暗嘆一口氣,沒經過白惠靈的同意,便自作主張地跳出來為她解圍。

當然,他說的不是事實,可他不能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在她父母面前擡不起頭。

依老人家保守的觀念,一定無法接受自己捧在手心裏呵疼的女兒和不認識的野男人發生一夜情,至少他就不能,因此他只好選擇善意的謊言。

白惠靈擱在膝上的手緊了緊,感激地偷偷睐他一眼。

“啊?”這個答案令人錯愕,尤其是白惠剛,立即由沙發上跳了起來。“你這小子!保密功夫不會太到家了嗎?我一點都不曉得!”

“人家談戀愛,幹嘛讓你曉得啦!”白蘇媛拉了拉老公的衣角,要他別那麽激動。

“是沒錯,可是你到家裏吃飯那晚,我們都看不出來你們彼此熟識。”白媽忍不住發言了。他們甚至以為兩人是第一次見面,因為女兒的反應看來就是完全不認識彭聿倫。

“抱歉……白媽,都怪我不好,那時我們才交往沒多久,她臉皮薄,不讓我跟你們說明,請你見諒。”見白惠靈微微變了臉色,彭聿倫擔心她為難,二話不說為她背負起說謊的罪名。

這樣也說得通啦,他們的女兒就是如此,女孩子家矜持也是應該的。白元軒和妻子互看一眼,接受了彭聿倫的說法,但是……

“你這孩子也真怪,交了男朋友怎麽不講?講了我就不會再逼你去相親了啊!”白媽心疼自己的女兒,忍不住責怪了起來。

相親?彭聿倫挑了挑眉,原來在他之前,她還被安排過和別的男人相親嗎?他一點都不知情!

“連孩子都有了,講這幹嘛咧!”當一個問題解決,另一個問題就會自然而然的冒出來,白元軒順勢再問。“我問你們,有了孩子為什麽不讓我們知道,還找藉口搬出去,難道你們不想結婚嗎?”

“呃……”這可考倒了彭聿倫,他頓時語塞。

他也很想盡快把她娶回家啊!這樣才能确保他的地位,可是她就不肯咩,他才是最無奈的啊!

“別鬧了!爸,結婚可不是那麽容易。”白惠靈翻翻白眼,拯救她的男人于萬分之一秒。

“要拍婚紗照、印喜帖、找飯店,林林總總的時間加起來,我的肚子早跟皮球一樣大了,穿婚紗能看嗎?”

當男人解決不了問題的時候,女人就該适時地站出來!

“……”

一句話堵得老夫妻倆面面相觑,無辜地尋求兒子、媳婦的援助,沒想到兩個小輩只是聳了聳肩,無能為力。

“那就等孩子生下來再談結婚吧!”白媽放棄了,反正生米已煮成熟飯,現下的年輕人都很有主見,這部分就由他們自行決定。

“倒是你,什麽時候搬回來?”她可以忍受先有後婚,卻很難接受懷孕的女兒獨自一人住在外地。孕婦是很脆弱的,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可怎麽辦?還是早早叫她搬回來住才實在。

“我住得好好的,幹嘛搬回來。”不意白惠靈聳聳肩,沒有搬回家住的打算。是啦,現在躲藏的主因曝光,好像應該搬回家才合理。但搬回家住雖然可以得到老媽無微不至的照顧,可這樣她和幸倫之間的一舉一動都得被放大檢視,她才沒那麽笨咧!

“你這孩子……”白媽氣結,不料自己的好意竟被女兒如此直白地拒絕。“我是關心你,你知不知道?”

“那個……白媽,不好意思。”見老人家激動了,彭聿倫不得不再度出來滅火。“事實上,這個部分我可以代勞。”

“啊?!”這次不只白媽,是全家人一起“大合唱”,專業一點搞不好還能幫他們分聲部呢!

“呃……別亂想喔!他只是“剛好”搬到我家對面、當我的鄰居而已。”白惠靈脹紅了臉,趕緊出聲消毒。

“切~~”孰料此話一出,立即引來白惠剛的噓聲。“怎麽可能有這種事?他自己在臺北有房子耶!哪可能跟你搬去那個什麽……欸,等等。”

他原本大聲說着,突地想到什麽似的頓了下,然後瞠大雙眼瞪着彭聿倫。“你該不會是丢着臺北的房子不住,故意跑去跟我妹當鄰居吧?”

有這麽笨的人嗎?擺着幾百萬的房子不住,還另外花錢租屋?如果他真那麽做了,那他願意相信他對老妹絕對是真心的!

彭聿倫聽了只是笑,并沒有開口多加解釋。

“你這家夥!沒想到你心機那麽重!”

對他有某種程度認識及信任的白惠剛笑了出來,對他豎起大拇指。他和老妹的婚事,他絕對舉雙手贊成了!

“安啦,爸!你就相信我和小妹的眼光吧,這家夥為了你女兒,丢着幾百萬的房子不住,跟她搬到臺中去,還得忍受臺北、臺中兩地奔波的辛苦,你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咧?”他這人可不輕易為人背書,為了小妹的幸福,他蓋章認證啦!

白元軒和老婆互看一眼,安靜地領着一家人包括彭聿倫上餐桌吃晚飯,席間就看他為白惠靈又是挾菜又是盛湯的,關懷備至。

離開前,白元軒趁着白惠靈上洗手間的空檔,将彭聿倫拉到一旁,拍了拍他的肩小聲叮囑:“我把女兒交給你了,你可千萬要好好待她!”

“伯父放心,我會的。”

這意謂着白家雙親,親手将自己的寶貝女兒托付到彭聿倫手上……

經過一晚的折騰,回到臺中已将近十一點半了,兩人都感到相當疲累,不是因為舟車勞頓,而是才經歷一場争戰,很難不感到分外疲憊。

回程時白惠靈已在車上睡着了,所以當彭聿倫停好車後,見她睡得沈,舍不得喚醒她,便輕手輕腳的将她抱出車外,移動間她呻吟了聲,他連忙再放輕動作,免得擾醒她的睡眠。

他注意到近日她的睡眠時數似乎增長了,或許和她懷孕有關。

抱着她小心舉步上了樓,他拿出鑰匙打開大門--由于近日兩人之間的關系愈來愈親密,她由原先的抗拒慢慢轉為接受,所以他已經得到她家的通行證--鑰匙。

原本他還考慮是不是退掉其中一間,幹脆住在一起算了,但現在情況又有所變化白爸和白媽顯然已默許他們在一起,現在應該考慮的是,是否該勸她和自己一起搬回臺北,住到他家。

當然,如果她願意嫁給他,那是最好的結果,但以她倔強的程度,他不得不懷疑可行性有多高,唉~~

輕手輕腳進到屋裏,他思索着該利用何種方法讓她點頭嫁給他,或許該用什麽苦肉計或剌激法之類……有機會真得找時間再問問那個八卦王司滌泛。

将她抱到房間安置在床上,他伸了伸懶腰,瞧她睡得香甜,連他都感染了她的睡意,眼皮瞬間變得好重。

他脫去衣服躺到床上,閉上沉重的眼準備安穩入睡,誰知才一閉眼,身邊的人似乎醒來了。

“聿倫?”她輕喚。

“嗯。”伸手将她摟進懷裏,讓她在自己的臂彎找到一個舒适的位置枕上,他溫柔地輕應了聲。

“對不起,都怪我太自私才讓你經歷這一切。”她有點鼻酸,微顫地更偎近他。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且太震撼了,卻也讓她清楚地看見他對自己的在乎。倘若今天他不在身邊,她不曉得自己要如何面對這一切。

但他在,而且不只陪在她身邊,還将家人的所有責難一肩扛起,卻連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

像她這麽難搞又不想結婚的女人,恐怕沒幾個男人受得了,幸好他沒有放棄。在她發現懷孕前的“熱線你和我”,到她搬家後的“千裏跟随”,兩人俨然在上演着一部她跑他追的連續劇,若換成是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啦!

如果她不是那麽機車,如果她能更坦然的面對自己的感情,或許他這一路就不必走得如此艱辛,甚至不必面對今晚被老哥硬押着回家“開堂公審”的窘境。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引起的,他卻毫無怨言地概括承受。

這個男人到底要為了她,委屈到什麽樣的地步?

“傻瓜,說什麽傻話?”他輕笑,溫柔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愛一個人,不就是要愛她的全部?

她或許不夠完美,但他也不是沒有缺點,兩人相互了解、相互忍讓,這不就是夫妻嗎?

雖然在法律上她還不算他的妻,但在他心中早認為她是了。

“我不會因為沒有那張紙,就把孩子占為己有,我可以和你共同監護。”她突然起身,居高臨下地在不甚明亮的夜裏凝着他的眼,驀然為他心疼了起來。

她有什麽好?一個倔強又愛逞強的壞女人,既沒有天仙美色,也沒有萬貫家財,他為何就不懂得放棄?

難道……就因為她有了他的孩子?

那到底是她重要,還是孩子更重要?她忍不住想問清楚。

“……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為了孩子才這麽做?!”他窒了窒,緩緩坐起身來。他受傷了,他無法否認孩子很重要,但她更重要啊!他心甘情願的為她付出,難道她絲毫感受不到?

他曉得她已經逐漸接受他的存在,也願意與他過着如同夫妻般的生活,但到底要到什麽時候,她才能完全敞開心扉接受他的情愛,甚至如他一般的愛他呢?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一湧而上,無關身體的疲累,而是心靈上的疲憊。他掀開被子,起身下床。

“聿倫?”她眨眨眼,感覺有點慌。

話還沒說完,他要去哪裏?不是該睡在她床上、在她身邊陪着她?那是他這幾個月來一直做得極自然的事啊!

“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是因為甩不開還是習慣?”背着她,他的喉嚨有點緊。

這是他始終不敢提起的問題,但它一直存在他心底深處,像潘朵拉的盒子般禁忌的存在,但現在,他不得不親手打開這個盒子,即使事情的真相可能會令他心碎,他也不得不弄明白。

“還是,你是為了孩子而不得不跟我在一起?”曾經,他是如此感謝并欣慰這個孩子的到來,可現在他突然不那麽确定了。

孩子是上帝的恩賜,他從不懷疑這一點,但如果為了這個孩子,逼得她不得不和他綁在一起,那麽這孩子,未必能讓她得到真正的幸福……

“你在說什麽啊?”不安迅速的在她心底凝聚,她想伸手觸碰他,但不知怎的,竟提不起勇氣。

“我不懂你的意思。”天啊!她的聲音都打顫了!

兩人維持這姿勢僵持一會兒,終究,還是男人出聲打破沉默。

“原來人都是貪婪的,我也是。”他依舊沒有轉身看她,聲音在不算大的房間裏淺淺漾開。“我以為只要癡癡地守着你,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心意,就算沒有那張紙,只要你不厭煩我,我可以始終如一地伴随你。

“可當你終于願意像這樣和我在一起,我的野心愈來愈大、愈來愈貪婪,我貪心地祈禱你能像我愛你一樣的愛我,但,顯然是我一廂情願。”

木然地抓起衣服套上,他對自己的動作毫無自覺,只想找個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不再只是單純地想守護她,他渴望得到更多,甚至,貪婪地想得到她承諾一生一世……

他知道自己不再滿足于只能這樣擁有她,對愛的渴望像只巨大的獸吞噬着他,令他身心憔梓。

他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好女孩,貪求他的溫柔、眷戀他的付出與體貼,卻不肯輕易交付自己的心。如今他終于發現了她的自私,所以決定離開她了?

“我不會棄你和孩子不顧,但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審視自己的心,為什麽還肯跟我在一起。”他艱難地接續說道。

“我們應該彼此冷靜一下,思考未來該怎麽走下去,或許……分開一段時間對現在的我們來說都是必要的。”

他要的不只是能煨熱彼此的女人,他要的是心靈相通的伴侶。

或許是他太貪心,才會遭到這等懲罰,不管他再怎麽努力,都得不到他心愛女人的真心。

他舉步走向房門,才伸手貼上門把,卻被一雙嬌軟的雙臂緊緊由身後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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