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提

“陸師兄。”

程毓行了個福禮,陸源回禮。程毓還沒坐穩,就聽陸源說:“我以為師妹不歡迎我,卻是我想岔了。”

程毓一怔,心道:你沒想錯,程家确實不歡迎你。可她心中所想,是萬不能說出來的,嘴上便換了一套說辭。只是她嘴笨,哪怕多活了一回,腦子仍不太靈光,比不得旁人一個念頭轉三轉,說出來的話能颠倒乾坤。

“爹爹去世,我又在孝中,不好見外客,望師兄擔待些。”

“我年長于師妹,理應如此。何況老師臨終前将師妹托付與我,我與師妹便是未婚夫妻,情分不同一般人。”

“師兄,兩年前,我們不是說好,婚約不算數的。”陸源是什麽意思,程毓心微亂。

“父母之命,臨危重托,豈能失信。”

陸源不似說笑,程毓坐不住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嫁陸源一回,可她沒忘了身邊有秦媽媽等人,畢竟上一世的幾十年也不全是白活的。

“我爹臨終前讓陸師兄照顧我,那也是擔心我年紀小受人欺負。雖說婚姻大事講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也要兩情相悅。兩年前我曾說過,我對陸師兄只有兄妹之情,兩年後依然如此。陸師兄不必執泥于我爹的遺命,以至将來遺憾終身。”

“師妹不是我,怎能肯定我娶了師妹會遺憾終身。”

程毓不說話,也不知該怎麽說。她能當着衆人的面大聲嚷出來:我知道你有心上人,将來你會為了心上人丢下我?

“我與師兄只有兄妹之情,哪有妹妹嫁給哥哥的道理。”

“師妹當真不願嫁我?”

“不願。”

話落,小柯走進倉正堂,分散了程毓對陸源的注意力,也錯過了陸源雙眼微眯的表情。

“小姐,外面有一位徐公子,自稱是陸大人好友,現在門外要見陸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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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毓看過去的時候,陸源已經收起了情緒,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他之前一直在悠閑品茗,絕不會讓人懷疑他剛才被程毓拒婚,險些發怒。

“奉先身份貴重,不好怠慢,我借師妹的倉正堂招待奉先,師妹應該不會再拒絕我。”

就不借,無賴。

程毓想甩陸源五個字,話到了嘴邊,縮了回去。上一世,程毓嫁給陸源為妻,一直被陸源敬着,可以說沒有受過陸源的氣,聽過他的重話,卻不代表陸源是個沒有脾氣的老好人。能在短短四年中,從七品翰林院編修到大理寺少卿,陸源此人心性不一般。程毓不想和陸源有牽扯,卻也不想因此得罪陸源,何況她剛剛拒絕陸源,程毓本能不願在這種小事上再擄虎須。再者,徐乃國姓,陸源事先告之她來人身份貴重,這地方今日怕是由不得她不借。

“師兄随意,只是爹爹去世以後,人被我遣散大半,如今我身邊的老人只有秦媽媽和福伯兩家人,人手許是不夠。”

“無妨,師妹肯借地方就好。”

陸源嘴裏說着借,神色卻無半點謙遜,仿佛這裏是他的地盤。程毓眼不見心不煩,借口不便,帶着秦媽媽一行人回到她住的臨雨軒,獨自生了一回悶氣,過了大半日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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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正堂,徐晸從院中大步走進來,見到陸源,叫了聲‘重華’,等福伯等人退到門外,身體一歪,被身邊的古厲扶住,才沒有倒下。

“公子從淮中回來的路上被人伏擊,賊人招招斃命。非但如此,回京的路上,一共有三波人劫殺公子,若不是我們借商隊掩護,也不能順利回京。保護公子的十三人中,只剩我一人護着公子回京。”

古厲眼睛通紅,他跟在徐晸身邊最久,經過不少事,可以說沒有哪一次比這回更兇險。此番不單有他一手□□出來的十二名護衛折在外頭,徐晸也身受重傷,差點性命不保,這是古厲最不能接受的。

“奉先的傷不能再拖,必須盡快讓大夫診治。”

“傷了公子的兵刃上帶毒,尋常解□□材好找,只是熊膽和雪蓮兩味藥難尋,對方抓住這點,一路上通過藥鋪追尋公子的行蹤。”

“這裏暫時安全,奉先現在的情況再經不起折騰,解毒的方子拿來我看看。”

薄薄的一張紙,從古厲懷裏拿出來時,帶着溫度。二十三味藥材,除了熊膽和雪蓮,确實都是尋常藥材。

“方子是誰開的。”

“胡老三,人已經沒了。怎麽,方子有問題。”

“不,方子沒問題,只是有兩味藥我需要找人确定。”

陸源找的人是福伯,旁人不知道福伯熟悉藥理,陸源卻曾親眼見過福伯随手摘了兩株草,治好了一只花貓的腳傷。程岑過世後,程毓搬離同康坊的宅子住到京郊的莊子後,陸源曾命人潛入程家在同康坊的宅子裏帶回福伯侍弄的花草,果然在普通的花草中發現了數十種草藥,有幾種藥草很難栽培,卻在程家的花圃中活的很好。

“福伯,我有一張方子,勞您看一下是否會讓受傷的人大出血。”

“陸大人,我只是程家一個普通的管家,平時愛侍弄幾樣花草,不懂藥理,辨認藥方,陸大人應當請教大夫。”

“同康坊程家花圃裏種了幾十種藥草,其中不乏有毒之物,可三步之內必生有相生相克之物,若非有人精通藥理,程家花圃裏絕不可能出現這些藥草。老師說過,花圃一直由福伯親手打理,從不假手于人。能在程家花圃裏種出藥草的人,只有福伯你。”

福伯沒料到,陸源已将他的事情摸得如此清楚,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我可以幫陸大人辨方,只一點,陸大人若不答應,我就是死也不會看。”

“福伯請說。”

“我的事,我家小姐并不知情,我不希望陸大人因此打亂我家小姐的生活。”

“我與師妹的親事,是老師臨終前定下的,此事絕不能更改。”

乍聽之下,陸源的話與福伯說的相隔甚遠,仔細想來,一旦陸源娶程毓為妻,陸源與程毓将榮辱一體,只要陸源在漩渦中一日,日子就不會平靜,這與福伯期許的安穩不符。倘若陸源承諾不打攪程毓的生活,等于默認放棄娶程毓為妻,這一點,陸源不能同意,也絕不會答應。要娶程毓為妻,陸源勢必闖入程毓的生活,亂是必然。

福伯擔心的是陸源因為他牽連到程毓,卻不反對陸源求取程毓。程毓大了,總有嫁人的一日,陸源是福伯和秦媽媽熟悉的人,知根知底,又有程岑臨終托付,程毓嫁給陸源,他們放心。

聽明白陸源話裏的意思,福伯接過陸源手上的方子。陸源已經知道他懂藥理的事,與其讓他再找別的大夫辨方引來歹人,不如他看一眼,也好早日送走裏面的人。

“方子沒有問題,但是中毒之人耽擱的時間太久,只服用方子上的解藥,不能一次驅除體內所有的毒性,我再配置一味丸藥給中毒之人連服七日,你明日來取。”徐晸臉色蒼白,印堂發青,中毒時日顯然不短。

“多謝福伯。”

“陸大人不用謝我,我做的一切全是為了我家小姐。”

福伯轉身離開,卻聽陸源說:“我記得老師病重時,福伯曾抓過熊膽和雪蓮這兩味藥。”

“我等會兒給你送過來。”

陸源這邊的插曲,程毓一無所知,等秦媽媽告訴她,陸源要在莊子裏借住幾日時,程毓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氣‘咻’的一下竄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人嗎?

回音君:嗎?嗎?······

上帝視角:就這一米米貨,好意思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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