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願

“連總管快請進，這位可是程小姐？”

葫蘆山南山的主人姓程，胡大牛一早知道這點。連赫前天登門找他商量買西山的事，出價就是三百兩，叫胡大牛十分動心，雖說林旭凡先一步付了定金，胡大牛卻沒将話說死。程家的小姐今日登門，必是為買山一事而來，林旭凡拿不出銀子，西山自然不能賣給他，能多得四十兩，胡大牛心中大喜，招待程毓一行人更加盡心。

“葫蘆山南山的主人正是我家小姐。”

“程小姐快請坐，老婆子，貴客上門，趕緊泡茶。”

程毓到底不是前世那個膽小的人，心中再不想見到林旭凡，在沒弄清林旭凡知否是重活過一回前，他們還是陌生人，也只可能是陌生人。這樣一想，程毓忽然覺得與林旭凡同處一室沒有多難

捱。

與程毓受到的熱情招待不同，出價低又拿不出銀錢買下西山的林旭凡顯然被胡大牛薄待，林旭凡面上不顯，心中對胡大牛的恨又深了一層。但林旭凡不是一個會被恨意完全左右的人，否則他也無法在嫡母平安長大，還瞞着嫡母在外經營鋪子。沒有庶妹的黑狀，假以時日林旭凡必有所成，正因期許之高，落得如今地步，林旭凡的恨才更濃。

眼下不是得罪人的時候，林旭凡惱胡大牛見錢眼開，卻不會遷怒程毓。林旭凡一早知道葫蘆山南山的主人是同康坊程家的人。說起同康坊程家，京城中但凡有些閱歷的人家都知道，兩年前過世的程家主人程岑是元和四年的探花郎。

程岑有功名在身，卻沒有踏足官場一步，轉而做起了教書先生。有探花郎的名頭在，程岑不愁沒學生，無奈程岑收學生的條件太高，一般人入不得他的眼。可程岑教過的學生，無一不是兩榜進士，程岑的名頭也愈發大了，京城裏的權貴子弟，想走科舉路子的都希望入程岑門下學習，誰知程岑卻不肯再教學生，攜夫人離京游山玩水，直到獨女出生才回到京城。

元和十六年到二十年間，程岑先後收了伏許、顧河越、陸源三個徒弟，伏許是元和二十二年的榜眼，顧河越是元和二十五年的探花郎。元和二十八年陸源參加科舉，取一甲頭名，因病沒有參加殿試，依然入翰林院做了七品編修，據說是陸源的文章得到當今聖上青睐，特此嘉獎。

陸源得聖上看重，因程岑的過世漸漸退出京城衆人視線的程家再次受到關注，原因無他，京中有權貴人家想招陸源為婿，卻被陸源用‘早與恩師獨女定親’的理由婉拒。林旭凡曾聽說程岑的獨女搬離了同康坊的宅子，卻不知程毓的去處，他原來雖有打算買下西山後再登程家的門商讨買下南山事宜，奈何計劃比不過變化。事發突然，如今西山他已經買不成，倒不如讓程家買了去，他正好做個順水人情，給人留給好印象，日後好辦事。

“胡村長，這一位想必是連管家與我說的日前付了定金，有意購買葫蘆山西山的林爺。”

程毓的聲音輕而不柔，清而不濁，似一股清泉從山澗緩緩流出，別有一番韻味，很難讓人反感。便是林旭凡迫于無奈不得放棄西山，聽程毓提及此事，心中的不滿也少了許多。程毓戴着帏帽，進屋後也沒取下，林旭凡看不清程毓的模樣，卻忍不住好奇，程岑的獨女生得如何，竟能叫陸源一口回絕京中高門貴女，絕了一步登天的大道。

“是老漢疏忽了，這一位正是五日前同老漢商量買下葫蘆山西山的林爺。林爺今日上門，為的正是買山一事。”

林旭凡現在拿不出銀子，出價又比連赫低，胡大牛自然不想将西山再賣給林旭凡。何況胡大牛與林旭凡說的朝廷征稅一事，确是事實。這兩年來，老天爺沒有降下大災，西山村的收成卻不知因何下降，村民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就打起了葫蘆山西山的主意。一年前，胡大牛找連赫賣山，連赫因為程毓正在守孝中，沒有立刻應下。

那時的西山村還沒到現在這個地步，要不是眼看今年豐收無望，胡大牛也不會同意以二百六十兩銀子的價格将西山賤賣給林旭凡。可惜人無法預知未來，林旭凡來買山時，他要一口咬定不賣，如今三百兩銀子已經到手。好在林旭凡生意出了變故，暫時拿不出銀子，這下他又能将山賣給程家，多得四十兩銀子。胡大牛不認為這樣會得罪林旭凡，畢竟林旭凡拿不出銀子在先，他将山賣與程家在後，就是鬧到官老爺面前，他也是不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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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大牛話未說完，被林旭凡搶了先。

“我原先與胡村長約定用二百六十兩銀子買下西山村，今日是付清款項的日子，可惜我生意上出了事，暫時拿不出銀子，已經失信在先，斷不能再做出強壓着胡村長不将山另賣的失禮之事。我是生意人，誠信是商人的立足之本，強買強賣乃行商大忌，雖說先前我還盼着胡村長能寬限些日子，方才得知胡村長急需用銀，我怎好強人所難。未能如約付清銀錢，是我的過失，先前放的定金也歸胡村長。”

林旭凡話一出口，胡大牛臉上兜不住了。程家在南山種植藥材，每年都要從西山村請勞力幹活，給的工錢還不少。只說這一點，胡大牛就不能為了一時利益，以三百兩的價格将葫蘆山西山賣程家。眼看四十兩銀子從他手心裏飛走，胡大牛心都在滴血，卻不敢怪林旭凡，畢竟當時他與林旭凡敲定的價錢只有二百六十兩，好在林旭凡不要那十兩定金，略寬慰了胡大牛的一顆心。

胡大牛哪裏會想到，他在拒絕林旭凡後，已将人得罪。林旭凡坑了胡大牛一把，又自以為在程毓面前展現了良好的風度，心情大好，殊不知程毓因為上輩子的遭遇，一早看穿林旭凡的表裏不一，對他避之不及，更別提多看他一眼。

“既然林爺放棄買下西山，胡村長可願将西山賣與程家。”

“自是賣的，老漢已經讓家裏小子去請裏正過來，今日就能将山轉到程小姐名下。”

“這是再好不過了，連管家，取二百六十兩銀子給胡村長。”林旭凡坑胡大牛的心思，程毓裝作不知，更不會領情。既然胡大牛願意用二百六十兩銀子将葫蘆山西山賣給林旭凡，程毓不會犯傻，多出四十兩銀子買山。

胡大牛得了二百六十兩銀子面上在笑，心裏委實高興不起來。那損失的四十兩銀子，窮苦人家一輩子也攢不起來，眼看着從他手裏溜走，胡大牛滿身難受。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胡大牛只得咽下滿肚子苦水。

敲定買山事宜沒多久，裏正趙虎就到了胡大牛家裏。很快，葫蘆山西山就從西山村轉到程毓名下。程毓得償所願，走得時候步子輕快許多，連帶着在見到林旭凡後生出的不快也消散了許多。

事情辦完，程毓沒心思在外久留，依舊乘車回莊子裏。

暑熱難耐，程毓本是貪涼之人，連吃了兩個冰碗仍覺不夠，又喝了一大碗冰鎮酸梅湯。要不是秦

媽媽不許她再吃涼的，程毓還要吃冰鎮西瓜。

許是吃了太多涼的，到了晚間，程毓開始渾身發熱。

作者有話要說： 陸源：我老婆不是胭脂俗粉能比的

程毓笑：要不然怎麽是女主

作者：你們夠了啊，沒聽過秀恩愛死得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