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請期
“繼續跟着劉長青,京郊程家的莊子也盯着,有什麽動靜立刻向我彙報。”
得了付雲恒的命令,暗影立刻離開執行任務。
書房中,付雲恒取下随意懸挂在牆上的一把長弓,右手一點點感知長弓的每一部分,仿佛他摸到的不是弓身,而是一個有心跳有溫度的活物。現在他還能拿起這把長弓,誰能想到三年後,堂堂忠毅侯府的世子,竟然變成了癱瘓在床,手足無力的廢人。
付雲恒雙目似冰,渾身爆發出狠厲的氣息,與白日裏溫潤如玉的忠毅侯世子判若兩人。院外有輕淺的腳步聲傳來,付雲恒全身氣勢一斂,将長弓挂回牆壁上,從書架上抽出一本詩經,又恢複成人前的美玉公子。
書房的門被敲響,傳來玳瑁清脆的聲音。
“世子,佩芷姑娘親自下廚準備了飯菜,遣人來問世子什麽時候過去。”
“走吧。”付雲恒放下手中詩經,起身前往岸芷汀蘭。
佩芷原是伺候付雲恒祖母的丫鬟,也是前世付雲恒最寵愛的姨娘,更是一手将付雲恒推進地獄的兇手。常言道,畫皮畫骨難畫心,說的便是佩芷這類蛇蠍美人。
佩芷的美,動靜皆成畫。付雲恒記得,前世有人笑稱,佩芷做了他的女人後,越來越美,殊不知佩芷之美渾然天成,他不是那将頑石雕琢成美玉的人,而是美玉有心掩藏,靜待時機逐步露出真面目,引人墜入無盡深淵。今生他不會再碰觸這朵毒花,沒有在發現毒花的第一時間掐斷花,為的是在花凋謝前,找出種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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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程家的莊子裏,程毓接連數日心緒不寧,總覺得有人盯着她。這種感覺好像自劉長青來莊子以後就有了。程毓猜測,可能是藥酒的提前現世,讓人起了疑心,命人跟蹤劉長青到了莊子上。心中有譜,程毓行事愈發規矩,好在西山那邊已經有連方接手,無需與她商讨細節,免了暴露人前的可能。
連方是秦媽媽的次子,原在京城裏探聽消息,因程毓要在西山秘密修建密室,其他人貿然離開可能會引人懷疑,程毓索性讓在京城裏探聽消息的連方負責此事。要問程家誰的消息最靈通,非連方莫屬,程毓要尋可靠的能工巧匠,沒有比連方更合的人。
事情進行順利,除了感覺她被人監視外,程毓不需要應對突然狀況,每日繡幾針嫁衣,日子過得還算舒心。
十月初八這一日,媒人帶着陸源擇定的成親佳期上門,與程毓商榷成親的具體時間。提親仿佛還在昨日,一轉眼,她與陸源的婚事已經走到第五步—請期。看着灑金紅箋紙上并排寫着陸源與她的生辰八字,程毓平靜的心再次泛起漣漪。
這一回陸源定的日子是十二月初八,距離成親不過兩個月。日子很趕,也不是不可以嫁過去。尋常百姓成親,雖說會走完六禮,從納采到親迎,慢得花上一年半載,快的幾日能成,兩相比較,兩月時間足夠程毓将自個嫁出去。仔細算下來,她和陸源從議親到成親,也有半年時間,只是真到了請期這一步,程毓猶豫了。害怕算不上,她不是第一回嫁人,嫁的還是同一人,就更沒理由害怕。
為什麽會猶豫?可能是女子從待字閨中到嫁作□□必經階段。旁的事或許能說一回生二回熟,只這成親一事例外。亦或是少了當年的滿心期許,才有如今的徘徊遲疑。程毓如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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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初八太趕,程毓終究沒同意将成親的日子定在這一天。媒人在莊子與陸府之間跑了三回,才定下成親的日子--元和三十年九月十六日。将近一年時間,有再多遲疑,到時候也該坦然相對。除開程毓私心裏希望能在程家及笄外,她還有一重顧慮,既然定親下聘的時間已經與前世不同,成親的日子也該與前世不重,仿佛這樣,她就不會走前世的老路。
請期過後兩日,是朝廷規定的上旬休沐日。這一日,程毓沒等來陸源,卻在第二天入夜後,見到
了身穿夜行衣悄悄潛入她閨房的陸源。
陸源是下半夜潛入臨雨軒的,進來時帶着一身寒意。程毓是被陸源身上的寒意驚醒的,還沒來得及問陸源去了哪裏,怎麽又翻牆偷偷潛入她的閨房,陸源已經揭開錦被,躺在程毓身側,順手将人摟進懷裏。寒氣突然襲來,程毓打了個冷顫,殘留的睡意被掃得一幹二淨。
“數月不見,圓圓可有想我。”陸源的聲音微沉,略帶嘶啞,大約是連夜奔走的緣故。
“想你做什麽,我每日忙着瑣事,哪有時間惦記你。”陸源身上涼,被陸源摟在懷裏并不舒服,程毓不相信陸源不清楚。
“圓圓當真無情,我費心辦事就是為了早日升官,盡快給圓圓掙到诰命,誰知一片真心無人領。”黑暗中,陸源的聲音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分毫不差落入程毓心底,程毓心底沒由來陣陣犯虛。
“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也不是非得做什麽诰命夫人,正好免去進宮拜見貴人一事。”上一世程毓常忍不住想,是不是陸源的官做得再小點,她的品級不夠,沒了進宮的機會,就不會在城陷之日一個人抱着孩子從宮中艱難逃出來,不會同秦媽媽、福伯和陸笏失散,過上半生飄零的坎坷日子。
陸源抱着程毓,感受到她的情緒陡然低落,心知她可能又想到了前世。陸源不願意看到程毓時常回憶前世種種,那一段他不曾參與的痛苦過往。可每一回與他相處,程毓總免不了追憶往事。若因此叫他放棄程毓,絕無可能。前世之事無力更改,唯有用心守護今生。
陸源突然翻身将程毓壓下,強行拉回沉浸在過去裏的程毓。
“你要做什麽?我們還沒成親,你別亂來,忍着點。”程毓急了,有些語無倫次。
陸源還記得上回動情之事,不敢亂動。他的自制力一向不錯,只遇不得程毓。埋頭于程毓脖頸間,陸源沒再亂動,身體已然如箭在弦,一觸即發。
“圓圓不要動,我怕我會忍不住提前吃了你。”‘吃’之一字說的蝕骨銷魂,程毓聽得紅了臉,她暗自慶幸此刻屋裏沒有點燈,若叫陸源看到她因他一句話就亂了心,心裏保準樂壞了。程毓不想給陸源這個機會。
被人壓着,總歸不是件舒服的事。以往夫妻間,沒少行魚水之歡,那時并不覺得累,程毓想,許是當時忘情,忽視了其他感覺。今夜不同,她不能動,身體又處在禁锢中,更易疲憊。
就在程毓準備要求陸源放開她時,陸源抱着她一翻,程毓就穩穩地趴在陸源身上,驚呼差點脫口而出。
程毓沒忍住,一拳錘在陸源胸口,惹來陸源悶笑出聲。
“不許笑,仔細将秦媽媽吵醒了。”秦媽媽睡眠向來淺,程毓很擔心哪天被秦媽媽撞到她與陸源三更半夜同處一室的尴尬場景。
“好,我不笑了。但是我有一事要問圓圓,圓圓不能瞞我。”
程毓應了一聲,便是答應陸源,但有所問,絕不隐瞞。
“圓圓前世是否與忠毅侯世子相識。”
作者有話要說: 陸源:忍忍忍,什麽時候是個頭。
程毓:噓,作者今天加班,小心她聽到暴走,直接滅了你吃肉的機會。
陸源冷笑:她可以試試。
作者:······我什麽都沒說,你們至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