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登門

楚信？要拜一道人為師的楚信？在城門口攔人馬車的人？他來程家做什麽？

程毓心頭有一堆疑問，卻不能将人晾在外頭。許達的話程毓沒忘了，楚信不但是官身，還是中宮的親侄兒，聖上青睐的後輩。她無權無勢，将這樣一個人拒之門外，叫人記恨上，會給程家招來大禍。

“許管家，請楚大人在外書房歇息片刻，我稍後就到。”

楚信的來訪，讓許達有些摸不着頭腦，但不會以為，人是因他在程毓面前念叨招來的。不論目的何在，楚信畢竟是官身，有程毓的吩咐，許達不敢怠慢。

程毓方才忙着整理物件時，将裙子弄褶了，不能穿着見外客。在秦媽媽和素香的伺候下，程毓迅速換了一身衣裳，帶着秦媽媽和素香往外書房走去。等到了書房外的長廊，程毓心中不安登時放大，腳步一頓。

“小姐？”秦媽媽的聲音傳來，程毓的心稍安。

“我沒事，走吧。”如今程家當家作主的是她，楚信有備而來，容不得她不見。

外院，程毓不陌生。外書房是程岑以前見外客的地方，與之相對的是程岑教學生讀書的地方。程毓小時候由程岑親自教養，幾乎是走到哪裏帶到哪裏，連程岑上課時也不例外。程毓因此跟着旁聽過幾年課，可惜她不是讀書的料，程岑教的所有學生裏，就她不成材，好在她是個女子，不用參加科舉考試，沒有出仕的煩惱。

程毓走進外書房時，楚信正招呼人給他添茶，使喚人的随意神态，好像是在自己家，讓程毓不禁想到陸源。

“你就是程家的主人？”程毓尚未開口，楚信的話奪口而出。

“家父家母離世，程家現在由我主事。”楚信的話很失禮，尤其是一上門就盯着主人家看，更讓人惱火。程毓強忍着楚信毫不避諱的目光，走到主位上坐下。

“程家的主人竟然是個嬌娘子。”楚信咂舌。

“楚大人光臨寒舍，不知所為何事。”程毓心生疑惑，楚信既然找上程家，怎會不知道同康坊程家只剩她這個孤女？

“你今天在城門口偷看我了？”楚信沒頭沒腦地一句問話叫程毓一愣，接着便是尴尬。

程毓确實坐在馬車裏看了楚信一眼，可楚信那時坐在城門口，看他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五百，偏他的行徑又惹人注視，被經過的人看一眼再尋常不過，難不成所有看他一眼的人，他都要上門拜訪一番。程毓對楚信的印象更差了。

“今晨，程家的馬車進城時，我确實坐在馬車裏。”要程毓承認她偷看楚信，絕不可能。何況她并沒有偷看，她是光明正大的打量。楚信要因為這個就要找她麻煩，才是天大的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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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了。我和大豆說，有小娘子看我，他還不信，說我想入非非，這下他沒話了。”

程毓一口氣憋在胸口，半響沒晃過來，臉上還得維持笑容，別提多難受。對面坐着的人也就是楚信，換了第三個，必能看出程毓不快。

“程小姐，你定親沒？你要沒定親，我娶你成不成？”誰料楚信再出驚人言語，程毓臉都白了。如果不是楚信眼神清明，沒有淫/邪之意，程毓非叫人将他打出去不可。

“楚大人，請慎言。我是定了親的人，若與楚大人初次見面就傳出些流言蜚語，再沒臉做人。”

“怕什麽，你未婚夫要嫌棄你，我娶你。”楚信一副天塌下來有我頂着的無所謂的樣子，叫程毓氣極反笑。眼前人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郎，一看就是家裏寵着長大，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便是領了官職，為的是便宜行事。她活了幾十年，再同他較真，豈不是笑話。

“楚大人的好意我心領了。便是有流言傳出，陸師兄也不會聽信流言蜚語。何況我與陸師兄的親事是父親臨終前定下的，如今婚期已定，中途毀約不行。”

“哼，也不知陸重華用了什麽法子，哄得我姑父對他另眼相看，竟讓他一個翰林編修入大理寺。”

楚信知道陸源，是不是也知道她是陸源的未婚妻？楚信來此試探成分有多少？這個看似單純的少年郎，表裏是否如一。

程毓收起旁的心思，慎重以對。她實在害怕遇到的是重生之人，叫人從她不經意間透露的某些信息得知她也是重生的。

“程小姐，陸重華不是什麽好人，你嫁給他肯定會被她吃得骨頭都不剩。我比他好多了，你嫁給我，我保證會一輩子保護。”楚信的話不着邊際，程毓警惕依舊，不敢松懈。

‘與其被人逼得步步後退，直至退無可無，不如主動出擊。’陸源曾在她耳邊叮囑的話，突然浮現在腦子裏，程毓豁然開朗。

程毓直視楚信，用不大的聲音說道：“哦，多謝楚大人提醒。不過當今聖上是聖明天子，慧眼識人，倘使陸師兄德行缺失、才幹平平，怎會被聖上許以重任？再者，我與陸師兄的親事是家父定下的，家父是陸師兄的老師，對陸師兄的品行知之甚深，一旦陸師兄品行有缺，家父不會将我推進火坑。今日親事既定，此身非陸師兄不嫁，縱然前面的是萬丈深淵，我也甘之如饴。”

程毓從未對旁人說過這番話，這是她今生決定嫁給陸源前，反複思量的話，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訴諸于衆，還是當着一個初次相見的人的面。

“要是陸重華注定負你，你還要嫁給他？”

楚信饒有趣味地看着程毓，那目光似在逗弄家養的寵物。程毓心底一沉，臉上的笑容不再。楚信果然不像他初始表現的那樣簡單。

“楚大人登門目的何在，不妨開門見山。我是個愚笨的，猜不透楚大人的想法，恐怕無法領會楚大人的深意，耽誤楚大人的差事。”

“可惜呀可惜，這話可不是誰都能聽的。”楚信與程毓對視，眼裏玩興正濃。

“秦媽媽等人伺候我多年，我沒什麽話不能對她們講。”

“是嗎？莫非不是同道中人，可憐我白費了一番心意。”

楚信嘴上說着可惜，程毓卻沒從他眼裏看出半點遺憾。程毓心中不安，臉色同樣不好看。‘同道中人’四字敲打在程毓的心頭，久久不能平息。楚信竟然也是重生的人，究竟有多少人回來？楚信在她回京第一日就登門拜訪，真的只是因為她在城門處看了他一眼，還是因為藥酒提前現世，将楚信引來？

作者有話要說： 陸源：算算，這低出現頻率，真不是換男主的節奏？

程毓：作者作者，給我一個‘萬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機會。

陸源冷笑：你可以試試。

作者：我什麽都沒看見，關門放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