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堪

本以為藥酒提前在北邊出現的後遺症已經過去，結果還是引來了其他人。

楚信，程毓将這個名字在腦子裏過了千百遍，可惜沒能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是個直腸子，不習慣遮遮掩掩，有話就想當場說了。程小姐考慮好了嗎，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程小姐身邊的幾人真能聽上一耳朵？”

直腸子？程毓心道好笑，楚信要是直爽之人，天下再難尋心思多變之輩。程毓終究不願意将秦媽媽等人牽扯進重生一事中。

“我與楚大人有話要說，秦媽媽你們先出去。”

有外人在，秦媽媽不會質疑程毓的決定。外人在程家也傷不了程毓，程毓身上有藥，秦媽媽沒錯過福伯進門後給楚信下藥的動作，旁人不知道，秦媽媽與福伯相處幾十年，深知對方底細，不會看錯。楚信不動還好，若是敢對程毓不利，福伯保管讓楚信吃不了兜着走。即便礙于身份不取楚信性命，也會讓他後半生不好過。

秦媽媽福伯等人出去以後，書房裏只剩程毓楚信二人。良久，程毓開口打破沉默。

“楚大人有話請說，書房中除你我之外，再無第三人。”

“程毓，我是真心求娶，你真不考慮下？”楚信嘴角噙着笑，臉上看不出半點認真。

“不考慮，如果楚大人要說的是這些，我們沒什麽可聊的。”無視楚信直呼其名，程毓挑眉看過去，臉上找不到半點笑意。

程毓習慣謹慎，有時候卻膽大無比。女子都怕蛇蟲鼠蟻，程毓也不例外，可她年幼時就敢打蛇七寸，從蛇口下救出小兔子，就不是個怯懦的。或許成年後的程毓早已将此事抛諸腦後，但是存于骨子裏的某些東西不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被完全磨滅，而是等待時機迸發。

“啧啧，翻臉無情真快啊。”楚信輕笑，眼中滿是戲谑。

“楚大人有什麽話不妨直說，與我兜圈子實在沒有必要，不怕得罪楚大人，将我逼急了，會将楚大人請出程家。”

楚信哈哈大笑，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程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不枉我陪了十五載，寒暑不斷。”

一塊通體無暇的玉珏出現在楚信手中，程毓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信。十五載與玉珏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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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把一分為二終于合體的鑰匙，開啓了程毓塵封的部分記憶。

前世颠沛流離的十五年中，一刻不曾離開，陪伴着她的不是女兒，而是一縷幽魂。

楚信竟是那個幽魂！重生之後曾被她徹底忘記的幽魂。

記憶如潮，洶湧而來。程毓臉色煞白，雙拳緊握。她不願想起那一段過往，那一段為了活命聽從幽魂的話，将難民全都殺死的過往。

以往，程毓的記憶中，總有一抹鮮紅，她一直以為是城陷之日因兵匪屠殺染紅的宮牆，今日方知那一抹如同魔咒般緊緊纏身的鮮紅，是被她刻意隐藏在心底的殺戮。原來她的雙手早已沾滿了別人的鮮血。程毓渾身顫抖，因為恐懼，還因恨。

一切已經重來，這段過往甚至被她忘記，為什麽，為什麽楚信要出現，提醒她，曾造下那一段罪孽。

恨意一旦滋生，如同瘋狂生長的藤蔓，頃刻爬滿心窗。

沒有楚信所化幽魂的指使，或許她在逃亡的路上已經變成一剖黃土，可活着并不意味着可以得到幸福，有時候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程毓雙目通紅，卻不看楚信，抑制不住的憤怒在身體裏橫沖直撞，她怕繼續與楚信交流，會忍不住動手。

“恨我讓你活下來看到了不堪的将來？陸源權傾朝野，陪伴在他身邊的卻不是你。養女十五載，一朝為富貴将病重的你抛棄。獨子生死不知，老仆蹤跡難尋，容貌被毀，蜷縮在灰暗的角落裏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呵呵”

茶杯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汝窯新出的獨一套春江花月夜茶具再無法補全，如同記憶回來，程毓再無法恢複平靜的人生。

說吧，你今天過來的真正目的。”程毓緩緩擡起頭，努力壓下顫音。

決定與虎謀皮的那一刻開始，程毓就知道前世她再沒有回頭的機會，沒想到重活一世，昔日幽魂今日楚信，依然不肯放過她。老天真是給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如果重生的只有她與楚信兩人，她大可不認，可回來的人太多，程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冒出一個重生者，告訴她一段不堪的往事。與其終日戰戰兢兢掩着重生的事實，擔心被人發現的後果，倒不如往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也許是曾經殺的人多了，再軟弱的心也會被血光刀鋒錘煉成石。程毓知道，想起那一段血腥過往，她再回不到從前。

“嫁給我。”楚信臉上的笑依舊，程毓卻看到隐藏在那副玩世不恭的表象下的勢在必得。

“不可能。”以前為了活，她聽幽魂的話殺人，現在還是為了活，所以她拒絕楚信。

“明知陸源将來會為了權勢抛妻棄子，迎娶別的女人為妻，你還要嫁他，為什麽不能嫁我。你我

相伴十五載，這世上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我也不會像陸源一樣抛下你，再沒有比嫁給我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與虎謀皮，終身難忘，一次足矣。”憤怒被壓下，理智重歸，程毓平靜地看着眼前的人。尋常人穿上這一身寬大的綠色官袍，免不了擔個俗字，同樣一身官袍卻被楚信穿出了幾分出塵的味

道。

楚信的容貌，與記憶中的幽魂不同，若要說兩者有什麽相似之處，大約是那一雙被程毓抵觸的眼。程毓從未想過，有一日她會主動與曾經避之不及的眼對視。害怕依舊，卻不再惶惶不可終日。威脅還在，她卻不再是曾經孤獨無依的弱女子。

“你變了，是陸源？”挂在楚信臉上的笑，第一次消失得無影蹤，寒意爬上程毓心頭。

“你想做什麽。”程毓警惕地看着楚信，目光冰冷。此刻有第三人在場，定能發現，程毓眼裏的冰冷與楚信如出一轍。

作者有話要說： 陸源咬牙：作者你要不知道适可而止怎麽寫，過來我教你。

程毓：我的設定不是小白花可愛型？不要做變态殺人狂，不要····（以下省略一萬字）

楚信：程毓，我才是官配，快到碗裏來。

陸源抄刀直奔作者。

作者：不是我寫的，真的，相信我楚信是個大bug。

ps:昨天沒更新，真是抱歉，這一章是補昨天的，今天的更新要晚上。

感謝含韻的地雷，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