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終究徒勞
我爸說真愛是兩心相悅、彼此依靠,我試着去尋找,卻發現這對我來說太難了。
我知道自己善變,也常以己度人,故而很難依靠誰;我貪新鮮,卻不貪心,在不同的人身上體驗快樂,從未要求任何人長久地喜歡我;我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它能長久,故而在被棄之前,總要先棄他人。
這是身為格格的尊嚴。
我其實一直知道,所有嘗試都是徒勞。可正因不會有結果,我才不會有負擔。
我就像個在試卷上亂塗亂畫的孩子。我不想要正确答案,只想要一個奇怪的考場,能永遠容許我犯錯。
顯然聞氏醫院不是這樣一個考場。我未必能借着救遲源跟他一起逃出去,也許會留到聞江潭輸的那一日。他如今嘴上說得好聽,屆時未必真肯為我打算,為免他拉我一道倒黴,我只能操縱孕檢結果,給自己留一塊護身符。
許醫生好人做到底,連延遲例假的藥都給了我。
我想聞江潭不是不懷疑,卻終究是更高興。眼角眉梢都藏着笑,不停翻着孕檢報告,生怕看錯哪個指标。等醫生護士走了他過來摘了我的墨鏡,問我高興嗎。
問完他自己都覺得傻,只能找補一句:“今後想吃什麽随你。”
格格算是看出來了,這貨想套牢我。
沒那麽容易。
我又住進了VIP病房,很快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去救遲源,因為聞江潭壓根兒就不肯給我放水,非但加了不少保镖,甚至親自來看着我。理由是現在我成了孕婦,應當安心靜養,不宜勞心勞力。
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嘤嘤嘤我太難了!
好在死警察也不吃素。他在聞江潭身邊居然還有內應,非但從醫院的器械倉庫裏逃了出來,還引|爆|了危|險|品倉庫的氧氣瓶,接着換上醫生制服,在醫院開了槍。
他給我的那個手機也藏了一個微型通訊器。我不大會用,來了醫院才聽見聲音——他問我是不是也在醫院。
死警察身上也藏了通訊器,還是能定位的那種。
他知道我沒逃掉,竟一路開槍來了我的病房。
遲源沒跟他師兄動手,而是直接繳|了|槍,表示要進去跟聞董談談。危師兄出手揍他,他邊躲邊在門外挑釁,說警方已包圍醫院,聞董還要躲着嗎。
彼時我正坐床上喝燕窩,聞江潭奪了我的碗,叫遲源進來時,正一勺一勺地喂我。
病房裏也有保镖攔着。遲源立于數步之外,笑彎眼眸:“不知聞董是否聽過一句話,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小夥子,你很狂嘛。
聞江潭并不看他:“這話我也原樣送給你。”
要讓我說,這倆都在強求。因為格格不可能屬于任何一個人,而永遠只屬于我自己。
如果當真如遲源所言,警察已經包圍醫院,那麽這是我逃脫聞江潭掌心的唯一機會。遲源跟我交換一個眼神,說危|險|品倉庫已經炸了,裏面還有槍|支|殘|骸,聞氏醫院私藏槍|支|嫌疑已定,如果聞江潭不想我卷入這場風波,就該讓他帶我走。
這話說得很有技巧。唯恐聞江潭錄音,他只陳述事實,并不說是自己所為,仍将自己矯飾成一個卧底醫院的刑警。
聞江潭放下碗,似乎有點遲疑。握了我的手,嘴角輕勾,“想跟他走嗎。”
這個問題依然很傻。我看着他,無聲作答。
他一遍遍地撫着我的發,似乎在說服自己,終是沒忍住攬我入懷。我感覺有顆腦袋擱在了我肩頭,猜想那張臉上定有挫敗,遺憾未能得見,好在能聽聲音:“時間過得真快啊,一眨眼,你都有孩子了。”
他拉着我的手去碰我的肚子。
這舉動沒由來地叫人難受。
女人利用男人的愛意是天生的本事。格格一般不愛用,但該用時,亦不得不用。
遲源先是炸了危|險|品倉庫,接着在各樓層放|空|槍,醫院本就陷入混亂,警報器、驚叫聲響作一團。門外的嘈雜聲越來越大,窗外傳來警笛聲,警察終于到了。
我換上醫生制服,戴上口罩,轉身欲走,聞江潭卻拉住了我,給我理了理袖口。理完他擡眼,如交代小孩子那般道:“慢些走,別摔着。”
我終于看清那雙眼睛藏起的情緒,那是一種深沉的無力和哀恸。
驀地,我覺得他有點可憐。
我安全出了醫院。
林氏退了一步,聞江潭仍是聞氏集團的法定代表人,聞氏醫院出事他自然脫不了幹系,離開并無意義,便留在了那裏。
我終于擺脫了老東西。
合該好好慶祝。
聞江潭把手機還給了我。我跟我的保镖會合,請他們吃飯甄別老聞的卧底,剛開一瓶酒,就接到一個陌生電話。
是許醫生。
他說聞江潭已經被警方拘捕,他現在無處可去,如果我不收留,就把我的孕檢報告散播出去。
頂着對面遲源征詢的目光,格格大言不慚地答應了電話那頭:“三七開,我七你三,否則免談。”
警察蜀黍真心佩服我:“這時候還有心思做生意。”
我意興闌珊地放下了酒,問這貨到底有幾分勝算。
他把一盤烤肉推到我面前:“吃飽了,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格格剛剛虎口脫險,腦子裏一團漿糊,便沒細想“明天”二字的深意,被他這麽一順毛,理所應當地覺得自己該歇歇,于是歡快地吃起肉。老聞的卧底太過狡猾,遲源還沒幫我甄別出來就要走,我以為他要回去參與老聞的案子,就讓他先忙他的去。
然後我就被他拉出去看星星了。
天怪冷的,天上星星也不多,我坐在餐廳外圍的欄杆上,瞪了半天眼睛也沒看出來他指的北鬥七星,他就無語,說難怪你不認路。
“我不是不認路,只是每條路都想試一試。”
“你就不怕走不回來嗎?”
格格嘆了口氣,承認錯誤:“我以後會好好甄選的。”
遲源說他想家的時候就會去看北鬥七星,這樣心裏就有了方向,也不會怕回不去。我忍不住拆他的臺,說他們家老爺子太狠心了,如果是我爸一定不會舍得我去做警察的。
“不做警察,也碰不到你了。”
他說要給我摘顆星星,一個虛晃就把個小東西放在了我手心。
是警服上的四角星花。
放完他就跳下了欄杆。我不想要,趕緊叫住他:“诶!”
他說他不叫诶,我就叫了他真名。但他還是不肯收回去,理由是我記性差,總要有什麽東西提醒我。
他頭也不回地走了,我跟不上,就只好先收下,決定下次再還給他。
遲源一走,老聞的卧底也借口走了,我不費吹灰之力甄別出了|內|奸,慶幸之餘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
但又想不起來。
許醫生好像愛上了我,給我打了好一通連環奪命call,當天晚上就要住到我租的別墅裏去,我只能安排他跟保镖一樣住隔壁。
這貨三十出頭,還算有幾分姿色,就是職業病太重,上來就問我心情如何,胃口如何,還強烈建議我戒酒,我嫌他煩。
格格洗完澡倒頭就睡,自去夢周公。
我睡到下午才起來,洗完臉敷個面膜。正邊敷邊慢條斯理地吃着保镖給我送來的法餐呢,一個瞳孔地震的保镖就沖了進來,在地上還摔了一跤,吓得我一哆嗦。
這沒用的東西居然自己還敢哆嗦:“大、大、大、大、大小姐,大、大、大、大、大事不、不、不、不妙了!”
“天塌下來了?”
“不是!你情人進去了!”
智障!我情人那麽多你不說我哪知道是哪個啊?
“就昨晚上那個!!”
他把手機遞過來,那是國際新聞板塊,我一眼看見了遲源,身後還有不少人跟他一樣戴着手铐。頭條文章的标題是:震驚!國際刑警竟成盜竊團夥!
這個“盜竊團夥”盜竊的東西我很熟悉——正是我舅鐘愛的名畫。
這就是我忘了的事情,也是聞江潭設下的陷阱。
他先借U盤讓遲源知道有軍|火|交易這麽一回事,遲源卻無法确定他放置軍|火|的地點,于是在醫院鬧那麽一出,為的是讓聞江潭警覺,動手運走那些所謂的“軍|火”,遲源才好發覺異動,确定地點。
我以為引出了老聞的卧底能對遲源有所助益,沒想到這只卧底将計就計,裝作跟過去監視遲源、再反過來被遲源跟蹤,實則引他們去了那間倉庫。
那間倉庫裏當然沒有軍|火,只有失竊的名畫。
聞江潭正式打響反擊戰。
他利用警界遲源的對頭給他設下陷阱,遲源及其同事一進倉庫就被包圍,就此得了盜竊并囤積名畫的嫌疑;接着翻出上回我舅的舊賬,指出盜竊團夥全因械|鬥|而亡不是巧合,而是遲源為了殺人滅口,在他們的飲品裏加了致|幻|物。
聞江潭料定我為了保全自己,不會為遲源澄清。
致|幻|物的确是遲源做的手腳,我本以為一切證據早已湮滅,沒想到聞江潭的心思生得這樣長遠。
一切終究,都只是我以為。
作者有話要說:格格理想中的飯票是給彼此玩樂的空間、同時也是利益同盟的一種關系,所以沒考慮過老聞。
黔驢技窮的格格只會無能狂吼:我太難了!!
老聞:小白癡,我讓你去醫院本來就不是為了救那個警察,不過既然你要這麽想,騙騙你也無妨。
高能預警:《成臻日記》“我”的夢想是追妻,最終夢想成真;《關心則暧》“我”的夢想是棄夫,最終夢想破滅。《成臻日記》講的是完美,《關心則暧》講的是殘缺。
其實這是一個男女平權的文,男性可以單純享受|肉|體,女性也是一樣,男性可以挑揀伴侶,女性也是一樣。在格格看來,只要讓她舒适,誰占誰便宜還不一定呢。而且不是誰對她好她就要愛誰,她覺得可以許以好處,但不必許以真心。
林坳第一次說真名的時候是為了威脅暧暧,這次說真名卻是為了讓她記住他。
點一首《美人吟》送給本文所有帥哥:自古紅顏多薄命,來生別再遇渣男(渣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