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王的世界(9)
在追查殺害十束多多良的兇手這件事情上,吠舞羅衆人從來沒有停止過。因爲死去的是他們最愛戴的一個人,仇恨不可能被時間磨滅。衆志成城,他們很快就查到了一點眉目,那就是被兇手遺留在兇案現場的那把手槍來自于另外一個專門販賣槍支的國外組織。
得到可靠消息之後,周防帶着吠舞羅衆人出發了,身邊還跟着安娜和越前。如果說讓安娜同行是因爲她身上那種奇妙的預測能力,那帶上越前則屬周防妥協的結果。周防也很無奈,他的本意是幷不想讓越前攙和到這件事情當中,但随着彼此關系的越見親密,他妥協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讓草剃帶着安娜先行一步,周防叼着煙同越前一起慢慢走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看着那張依然慵懶的面孔,越前微蹙着眉,低聲問:“今天找到的那個人,會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十束先生嗎?那個自稱無色之王的男的,你們有沒有查到下落?”
“嗯?”回了一個可有可無的字,周防吸了口煙,伸手揉着越前的發,柔軟順滑的觸感讓他滿意的眯了眯眼,道:“沒那麽簡單的。”如果這是個針對他布局的陰謀,那個殺人兇手當然不可能那麽輕易被找到,他早已做好了應對。現在要看的,就是有個家夥會不會如他所願幫忙完成這個局了。
不滿周防模棱兩可的回答,越前突然頓住腳步,仰頭不悅的瞪視着他,用力擰着結實的手臂微怒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想想就覺得可疑,沒有任何動機的去殺害吠舞羅一個很重要的人,兇手可能會是普通人嗎?又或者會被普通人指使嗎?怎麽可能像這家夥所說的是十束被牽扯到了黑幫之間見不得人的交易?
“啧!”被越前毫不保留的力道捏得有點生疼,周防皺眉垂頭看他,在看到氣呼呼的精致面孔時又忍不住覺得好笑。這小鬼,真的像貓一樣,稍微有點不如意就會亮出鋒利的爪子。如果要問他什麽時候最乖最聽話,恐怕只有他們在床上的時候了。
想到昨夜那番酣暢淋漓的肢體糾纏,又看着白晰姣好的頸上還沒來得及淡去的吻痕,周防的眼有些深沉。抓住越前的肩膀往旁邊的一條暗巷裏一拖,俯身狠狠吻住微腫的嘴唇,直到越前回過神來開始抗拒,周防慢慢擡起頭,眼中帶着些意猶未盡,啞聲低笑道:“乖乖的。”
到底要乖乖的怎麽,越前沒有機會問出口,被周防一路摟着很快便抵達了他們要去的地方。在跨進那座大樓之前,周防伸手輕輕拂過越前的臉,目光微微閃動着,眼底漾開一抹極難見到的寵溺,輕輕的說:“聽話,辦完這件事我好好陪你過個生日。”說完,不給越前開口的機會,他松開手大步朝前走去。
就如同越前懷疑的那樣,那個組織的首領根本就是個普通人,完全說不清楚槍是怎麽到了兇手那裏的,跟随而來的安娜也印證了對方幷沒說謊。面對這樣的結果,周防幷不失望,或者說他早就料到了。
不過,越前卻親眼見識到了王權者可怕的力量——明明好好的一面墻壁,他連周防是怎麽出手的都沒見到,墻壁上直接就開了個大洞,周防帶着一幫子人揚長而去。雖說一直以來很讨厭別人說自己是小孩,可看到如此“壯觀”的一幕,越前終于無法克制小孩子心性,快幾步追上周防,好奇又興奮的盯着他問:“你是不是一向都不走正門的?”
正在低頭點煙,聽越前這麽一問,周防被嗆了一下,微眯着赤紅的瞳看向圓圓的眼睛,似有些無奈。伸手揉着墨綠的發,摟着越前一同前行,一直走到二樓走廊的時候,他的腳步頓住了,喉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站在樓下大廳裏的,是由青王宗像禮司帶領的Scepter4衆人,他們似乎掌握了吠舞羅的動向,早已等候在此。望着站在最前面穿着筆挺藍色制服的男人,越前微微皺了皺眉,突然聽得草剃在一旁輕笑一聲,道:“沒想到Scepter4各位也會大駕光臨,要怎麽辦呢,尊?”
唇角微微一揚,周防緩緩吐出一口煙霧,用慣有懶洋洋的聲音道:“燒了他們。”說完,他輕輕把越前往身後一推,一腳踩在走廊的欄杆上,直接從二樓躍下。
就在周防落地的同時,他身上暴漲開一片赤紅的火焰,灼熱的氣息帶着焚盡一切的毀滅感在四周散逸開來。大樓裏好多東西都在火焰中融化,就連守候在外的Scepter4成員也被震得站立不穩。隔着遠遠的距離,越前感到一陣熱氣撲面而來,略微愕然的看了看草剃,似乎在疑惑一向主張節制赤王力量的人爲什麽此刻什麽都不說了,任由周防亂來?但見草剃已經得令轉頭去吩咐衆人,越前也只得轉過頭,動也不動的盯着被籠罩在一團赤紅光暈裏的周防。
頭頂傳來一陣明顯的波動,等越前擡頭仰望玻璃天花板時,赤紅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已穩穩懸停在他們上空。似乎比起上一次見到,那劍顯得更破舊了,雖然靜靜的懸空,可他仍看得到有碎片不斷從劍身上掉落,甚至還能聽見碎裂的聲音。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讓越前不由自主的咬了咬牙,總覺得總有一天這把劍會掉落下來,而在劍掉落之時,也就是那個人的死期。
面對周防強大的攻勢,宗像的表情依然淡定,只是在副手詢問要怎麽辦時,他用修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勾唇道:“好吧,那就以劍制劍,我等大義毫無陰霾。”
Advertisement
緊接着,越前看到了讓他想笑的一幕,宗像身後站着的每一個人都在拔劍的同時說出一句“某某某,拔刀”,就連那個看起來高冷的青王也不例外。知道此刻不是該笑的時候,越前抿唇默默仰起頭,望着天空中伴随宗像拔出佩刀出現的藍色達摩克利斯之劍。
巨劍在天空對峙,巨劍之下,吠舞羅和Scepter4的成員立于他們的王身後,一紅一藍兩團球形的光幕罩住兩群人,發出能量碰撞時“滋啦滋啦”的聲音。在劍拔弩張的對峙裏,宗像的表情淡淡的,也不發布命令攻擊,他就這麽望着周防,眼神有些古怪。看了對方好一會兒,他平靜的開口道:“在平民的地方造成如此壞的影響,周防尊,你身爲赤王,理當束手就擒。”
唇間發出一聲低低的嗤笑,周防擡手抓了抓赤紅的發,就在越前以爲他要發動進攻的時候,匪夷所思的一幕發生了——他主動撤去了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邁着慵懶的腳步走到宗像面前,雙手一伸,回頭對吠舞羅衆人道:“散了。”
“尊!”愕然瞪大雙眼,越前快幾步沖到欄杆邊,低低叫了一聲。他不敢相信心高氣傲的周防會就此屈服,就像他不敢相信一向火爆的吠舞羅衆人見到王被戴上手铐也只是在原地罵罵咧咧,卻沒有任何營救的舉動。如果這一切不是周防事先安排的,他到死也不肯相信。雖然他也認爲能不動武是最好的,可他卻不能不憤怒,因爲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
聽到這焦急擔憂的叫聲,周防慢慢轉過頭,望着那雙死死瞪着自己的眼睛,他唇角微微一揚,用口型對越前無聲的說了一句話。然後,他轉身走了,不帶絲毫眷戀。
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越前看清楚了,周防對他說的其實只有兩個字:“聽話”。那一刻,越前什麽都明白了,之前周防所說的“乖乖的”、“聽話”,原來這麽一個意思。今天的一切不過是赤王所主導的一場戲,至于原因,他還是不明白。
不願被周防什麽都不解釋就丢下,越前一咬牙,幾步沖下樓梯,靈巧閃過草剃等人的阻攔,眼看就要追上周防了。可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的宗像突然擋住他的去路,毫不在意的注視着滿含憤怒的貓眼,淡淡的道:“請不要阻止我辦理公事,越前龍馬。”
“讓開!”咬牙切齒的從唇間擠出一句話,可越前發現自己無論怎麽都越不過宗像,而周防也在視線裏越走越遠。終于,他的憤怒爆發了,對着那個從始至終都不曾回頭看過自己一眼的人怒吼道:“周防尊!你這個混蛋!”
沒有忽略那一聲怒罵中帶着微微的哽咽,周防腳步微微頓了頓,依然沒有回頭,只是擡手摸了摸耳廓上那只裝着十束血液的玻璃耳扣。有那麽一個短短的瞬間,他突然有點厭倦自己身爲王權者的身份,但也只是那麽短短的一個瞬間。
回頭吩咐衆人先行,宗像獨自站在越前面前,褐色的眼眸裏飛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似不忍,又似憐憫。末了,他輕聲對越前說:“王與王之間需要相互節制,但幷不代表我們就是仇敵……倒是你,如果可以,你還是離開他吧,你陪他走不到最後的……”
說完這麽一句,宗像轉身離開了,他沒有告訴越前,那個看似至高無上的王座,其實是和死亡伴生的,只要一旦坐上去,就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他想,以赤王的爲人是不可能告訴這孩子這些東西的,因爲舍不得。所以,他也無需多言了,既然選擇了站在同一陣線,那麽他撇開王的身份,就算是爲舊友做一件事吧。而且,他也不忍。
“越前。”見青王已離開了許久,越前仍倔強的站在原地,就像要把周防等回來一般,草剃慢慢走了過去,伸手拍了拍他單薄的肩膀,道:“很抱歉瞞着你,但這也沒辦法。如果尊不走,隐藏的敵人就不會出現,他的目的是讓王之間相互厮殺,坐收漁翁之利。其實,尊在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是考慮到了你的,你就多理解他一點吧。”
用力閉了閉眼,越前仰頭望向草剃真誠一片的臉,輕聲問:“隐藏的敵人是誰?”
稍微猶豫了一下,草薙道:“無色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