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身世
十分鐘後，招財貓終于翻過了身, 竄到了夏目旁邊。
他用警惕的眼神看着仁王：“你到底是人還是妖怪？”
“太失禮了, 貓咪老師。”夏目道。
他微笑着對仁王擺了擺手，然後露出一個好奇的表情：“你不是這裏的學生吧？我沒有見過你呢。而且你的校服……”
“這個用眼睛看就知道了吧！”招財貓哼哼唧唧地說。
仁王用可惜的眼神看了一眼招財貓。他撐着膝蓋站起來，扶了扶背後的網球袋：“我是來修學旅行的。”
“诶？！修學旅行來這裏……嗎？”夏目睜大了眼睛, “八原從來沒有修學旅行的學生呢。”
“允許自由活動, 我就自己過來了。”仁王想了想補充道, “就是剛才那個……妖怪？我跟着他過來的。”
“你也能看得到妖怪？”夏目眼睛亮了一些。
他說話的姿态和語氣與仁王熟悉的人都不一樣, 即使面對陌生人也帶着一種讓人動容的友善。仁王在這樣的問話下想象到了很多劇情, 比如天生陰陽眼其他人都看不到只有自己看得到的孤獨人生啦，又比如很難交到朋友還經常被妖怪吓到還被追着跑的凄慘日常啦。
“也許……？”他回答的有些猶豫, “有時候能看得到。”
“有時候？”
這種模棱兩可的說法……
看出了夏目笑容下的隐約失望, 仁王不自主解釋起來：“不是天生能看到, 就是幾個月前突然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了。但是妖怪的話……很少？”
“诶？”突然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還有比妖怪更奇怪的東西嗎？
森林實在不是一個适合聊天的地方。
夏目邀請仁王去了小鎮上, 并且極力推薦了七遷屋的流沙包。
“非常好吃哦！”夏目說着的時候招財貓已經扒住了他的褲腳：“既然來了這裏就快去買吧！我要吃要吃！”
“……會吃包子的貓嗎？”仁王盯着它。
“你小子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招財貓炸毛。
仁王：還是好想撸, 會說話的貓比不會說話的貓還可愛。
雖然不喜歡吃甜食也才剛剛吃飽沒多久, 但招財貓的眼神中有太多垂涎了，仁王也忍不住去買了一大份包子。他想, 拿着一包包子和剛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邊走邊聊, 這太荒謬了。
“立海大附屬中學……”夏目看到了他校服上的名字, “啊，都忘了問你的年級了。應該不會是我的前輩吧？”
個子倒是很高但臉看上去還挺小的, 不會是高中生……吧？
“我是國中二年級。”仁王看了一眼身邊比自己還矮一些的少年, 想起剛才路過的學校前面的名稱是“高中”。
“是我要叫你前輩呢。”他微眯起眼, 壓着嗓子說。
夏目笑着擺了擺手：“啊，聽起來好奇怪啊。你直接叫我夏目就……啊，對！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夏目貴志，目前是高一的學生。”
他都習慣了所有找他的人都知道他叫夏目（事實上是一見面都先喊他“玲子”）了，結果和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交流了這麽久居然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說嗎？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實在是沒有見過這個類型的人，仁王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他剛才集中在眼睛上的靈力還沒收回來，因此能看到夏目身上柔和的厚厚一層的光線。那應該就是屬于夏目的靈力。他沒見過這麽濃厚的靈力，但走在身邊也能感覺到純淨的氣息。确實非常的舒服。
世界上也是有這種人的嘛。仁王想着，難得直接地做了自我介紹：“我是仁王雅治，目前立海大附屬中學國中部在讀。”
“立海大啊。”夏目感嘆道，“是個很出名的學校呢。”
“前輩也聽說過嗎？”
“不用叫我前輩的。”夏目笑着搖了搖頭，“立海大棒球部連續兩年獲得甲子園的亞軍，去年差一點就打敗了明青學院。”
“棒球啊……”仁王仰起頭想了想，“高中部的成績那麽好嗎？”
“啊，對，仁王君是國中部的。”夏目有些苦惱地想，和人找話題真難，“你是打……網球的嗎？”
他想起了剛才砸中妖怪的兩顆球。
他離的近，感覺都能聽到那妖怪牙齒碎掉的聲音呢，想想就有點痛。咦？說起來那兩個網球仁王君好像沒有想去撿？
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把這個問題說出口了。
面對知道靈力的人，仁王覺得隐瞞就沒什麽意義：“那不是真的球，只是靈力而已。現在應該已經消失了。”
“靈力……？”夏目疑惑地問道。
“就是你這個笨蛋每次還名字時使用的東西啦。你不是每次用友人帳，都會很累嗎？那都是消耗過度的原因。”不知不覺把一整包包子都吃完的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竄上了夏目的肩膀，還順便撓了兩下，“你也早點學一學靈力的運用方式，就不用總是被追着跑了！”
“是，是。”夏目非常敷衍地應道。
靈力什麽的才不是重點，重點應該是……
“仁王君剛才說能看到奇奇怪怪的東西是指什麽呢？不是妖怪嗎？”夏目問道。
他覺得世界上大概沒有比妖怪更奇怪的東西了。
“我不太能看得到妖怪。”仁王說，“有人告訴我是因為時機還沒到。我只能看到靈力。就比如前輩你，在我眼裏就像是穿着一件銀光閃閃的衣服。還有更奇怪的人，頭上有刀子什麽的。”
銀光閃閃的衣服？
“聽起來很辛苦啊。”不自覺帶入的夏目忍不住道。
仁王被逗笑了：“前輩，我也是這幾個月才開始能看得到這些的。而且很有趣啊。”
“是……是嗎？”夏目眨了眨眼。
“就比如那個頭上有刀子的人吧。”仁王毫不客氣用真田舉例，“他平時就脾氣挺暴躁的，但只有真正生氣，情緒特別激動的時候才會抽刀。現在只要根據他頭頂上刀子的狀态就可以看出他這個人的狀态。很方便不是嗎？”
“這樣啊。”夏目若有所思，“聽起來很有用？”
“夏目你不要聽這小子胡說了！”招財貓不客氣道，“會靈力的人只要用‘心’去看，都能做到這個的。”
“這……這樣嗎？”夏目連忙去看仁王，想這樣仁王君會不會傷心？哎貓咪老師真是的。
仁王：啊，越來越想偷這只貓了。
雖然不太能看到妖怪，但仁王和夏目還是聊了很多。
一開始是夏目在絞盡腦汁地尋找話題，然後仁王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想要讨人喜歡的時候還是能表現得活潑又友善的，順便再從聊天裏套一點話。
不過這裏的妖怪真的是刀子們說的很厲害的妖怪？
沒東西吃到村民的家裏吃剩飯還會幫忙洗碗是怎麽回事？！
還有被這種妖怪追着跑為什麽還能笑的那麽開心？
仁王總覺得自己遇到了另一個世界的人。
鎮子裏的末班車很早。夏目聽說仁王晚上要會學校統一組織入住的旅館，就送他到了公交車站。他們交換了聯系方式。
“遇到危險，可以來找前輩幫忙嗎？”仁王開玩笑道。
夏目驚訝地睜大眼睛，然後笑着點頭：“嗯，那當然！”
車子開走了。夏目看着公交車遠去，有一種認識了新朋友的興奮感。
然後就被招財貓伸爪子撓了一下。
“貓咪老師……”夏目無奈地抱起招財貓，“你今天很沒禮貌哦。”
“嘁。”招財貓眼神犀利地盯着夏目，“你還承諾別人幫忙嗎？覺得自己的麻煩還不夠多嗎？如果不怕死，趁早把友人帳給我，省的到時候我拿到友人帳的時候裏面都沒幾張名字了！”
“是，是。”夏目彎着眉眼完全沒把這話當真。
招財貓在他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又翻了個身：“不過你還是死心吧，那小子不會遇到什麽危險的。”
“……诶？為什麽？”
“他身上有大妖怪的味道哦。”招財貓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我一靠近就發現了，是很強大的妖怪。”
“所以貓咪老師你才躺着不動讓他撓肚子嗎？”夏目眨了眨眼，“不是因為真的很舒服？”
“笨蛋！本大爺怎麽可能會像貓咪一樣喜歡被撓肚子！”招財貓生氣地翻了個身從夏目懷裏掙脫出來落在地上，“是那小子身上的氣味太重了！”
“是比貓咪老師你還強大的大妖怪嗎？”
招財貓僵了一瞬。
“哼，反正你不用擔心那個小子。”招財貓毫無根據地猜測道，“不是哪個大妖怪轉世投胎，就是哪個大妖怪的姘頭。我覺得是哪個大妖怪的姘頭，身上都是味道，熏死了。”它說着還打了個噴嚏。
“那小子還說他看不到妖怪。哼，哪裏有妖怪敢出現在他面前啊，除非是非常天真還不知道人情世故的小妖怪。”招財貓眯着眼語氣裏帶着有點嫌棄，“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大妖怪的姘頭，居然還用氣息限制了那小子的靈力發展速度。真的是完全給了他一個安全的成長環境呢。”
“所以仁王君才不會有危險嗎？”夏目笑起來，“那很好啊。”
招財貓哽住了。
他咕嚕了兩下，對夏目毫不客氣道：“但那小子以後說不定會變成妖怪哦。不再是人類了。”
“……诶？！”
“他現在是人類沒錯，但是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了血脈的力量。妖怪的力量來源于靈魂而不是肉身。”招財貓眯起眼，“不愧是大妖怪的姘頭，轉世之前也是一個大妖怪吧……不過現在就只是一個弱小的人類了，完全比不上大爺我，fufufufu~”
夏目無語：所以大妖怪的姘頭這個設定到底是什麽時候定下來的？就不可能是親人嗎？還有貓咪老師你這是承認自己沒有那個留下氣息的大妖怪強了嗎？
真是的。
他嘆了口氣。
“快點回家，不然趕不上吃晚飯了。”
“咪！不行！夏目我們走快一點！”
微風吹過黃昏的八原。
仁王在公交車上側過頭看了一眼窗外。被染上金黃的天色漂亮得像是神話裏鳳凰的羽毛。
他微眯起眼看着窗戶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那只貓……
雖然很可愛，但那真的是貓嗎？
怎麽覺得……
他掌心裏仿佛還留着皮毛柔軟的觸感。
“算了，可能是我太敏感了，puri~”他垂手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想貓妖和貓可能本來就不太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