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計劃得逞
時間倒轉到四個小時以前。
立海大國中部下午的放課時間是三點半，網球部的部活在四點準時開始。
非校隊隊員懷着不安又期待的心情提前找到了貼在社辦前的公告欄上的正選選拔賽的對戰表。
這是這一學年最後一次正選選拔賽。要說實際意義, 并沒有特別多, 因為所有的校際選拔賽和淘汰賽都結束了。它更多是一種更新換代的含義, 三年生默認不參加此次選拔賽, 正選陣容則補入有天賦也有實力的一年生。
切原好說歹說逃掉了又一次的留堂。
他一路跑到網球部，差一點又走錯了路。還是中途同樣要去參加部活的籃球社的人見他走錯了方向提醒了他。
“讓一下讓一下！”他一路沖到公告板前。
白板上很大的名單裏，A，B, C, D四個組清楚地寫着各個人的出賽場次和分配的球場。
“切原……”他念叨着自己的名字, 一路從A組找到D組, “啊啊，這裏！切原赤也！什麽嘛, 第一輪和第二輪根本就——咦？”
他的目光在同組其他人的名字裏劃過後, 停住了。
“幸村？”他疑惑地摸了摸下巴, “部長不是請了長假, 不來部活了嗎？”
同一時間，社辦的最裏面的正選專用會議室裏，真田和仁王正在吵架。
對，真田，和仁王。
“我說沒必要再把幸村的名字寫上去了！”真田壓着嗓子，“你那天也聽到了吧？他自己說的, 部長沒必要是正選！”
“哦, 什麽, 他說了你就聽？”仁王冷笑，“你用腦子想想！部長不是正選，那就全亂套了！”
“這是規矩！”真田擡高了嗓音，“幸村現在沒辦法出賽！你要怎麽讓他變成正選？！”
“你不會打球還是我不會打球？這裏有六個人，随便那一個人上場都能拿到正選名額吧？”仁王也跟着擡高了聲音。
原本有些低啞的嗓音擡高後莫名帶着挑釁的語調，真田看着仁王的臉，被這語調激起火來：“仁王雅治！你是打算打假賽嗎！”
“你會不會說話，這叫假賽？！”仁王睜大了眼睛，“那中學聯賽八個人還安排一個替補呢，你也覺得替補出賽是打假賽？！”
“不要轉移話題！替補是為了……”
“防止意外！”仁王冷哼一聲，“所以現在這不算是意外？”
“強詞奪理！”
真田的聲音在會議室裏響起了回音，旁聽的丸井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伸手捂了耳朵：“來了，真田的聲波攻擊！獅子吼！”
“那麽仁王會怎麽應對呢？”他小聲地用游戲解說的語氣解說着場內的情景，“仁王，嘲諷攻擊！啊，笑的太讨人厭了，真田HP減一，即将進入狂暴模式。”
柳生在他旁邊推了推眼鏡，有些無奈：“丸井君……”
“怎麽了怎麽了？”丸井斜了他一眼，“你不要這麽嚴肅嘛。”
“就讓他們這麽吵？不用阻止嗎？”柳生蹙眉道。
丸井手放在眼前揮了揮：“不用擔心，他們倆不是天天吵架嗎。也該發洩一下了，不然憋在心裏，哪天玩個大的，我們會更慘的。”
柳生暗自咽下一聲嘆息，又側過頭看着另一邊的好友。
柳也和他們一樣站在角落裏，完全沒有去勸說的意思，反而拿着筆記本一邊聽一邊記。
這樣真的沒事麽……
柳生又忍不住推了眼鏡。
他們小聲交流時場內的争吵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真田氣了真火，仁王也是。
他們都覺得，哇我看對面那張臉真是太不順眼了。
“真是太松懈了！”真田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仁王冷笑着微揚起頭：“有本事就往我臉上砸啊，講不了道理就動手嗎？”
“不講道理的到底是誰！”真田上前一步就抓住了仁王隊服的衣領。
他們在體型上對比其實很大。真田毫無疑問是正選隊伍裏最壯的一個，就連個子更高的毛利和柳都沒有他的結實身板。類似丸井這種小個子靈活型選手，那都是平時再能造作，一旦發現惹過了頭真田有要動手的跡象，就馬上逃之夭夭。
但仁王就沒怕過真田。
有好幾次他們差點動手，也有幾次他們真的動了手。
真田抓上來時仁王條件反射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這段時間他在本丸并不只是學靈力基礎和哲學，也間歇性地上了幾次刀劍們的劍道課。實在是不學太浪費了。那麽多名刀敗在他面前，光是握住他們的本體而不去試着使用，真的非常浪費。
這些刀劍們給他上課時就算留手，過大的實力差距也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于是幾次下來他倒是學了不少反擊的招式。
比如現在，真田還沒真打算做什麽而只是象征性地抓了衣領子，仁王就反手握着真田的手腕，拇指在他脈搏的位置一錯。
手腕一疼，真田下意識地用力。他抓着仁王衣領的手往下揮。
而仁王則接着力反推向真田的臂膀。
這情勢進展太快，旁觀的其他人只是一眨眼，這兩個人居然就糾纏在一起了。
“等等！”這下丸井慌張起來，“你們別打架啊！再過五分鐘就要開始正選選拔賽啦！”
他放大了聲音，偏高的語調營造出類似尖叫的效果。
真田和仁王下意識的停住了，兩個人都愣了一下，想我什麽時候和他打起來了？我沒打算打架啊！
然後柳啪地一聲合上了筆記本：“說實話我覺得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這件事到底怎麽解決……是不是去問問幸村本人比較好？”
時間回到現在。
“事情就是這樣了。”講完全部經過的柳退後一步，“讓他們每個人再說說看法？”
幸村揉了揉額角。
他吐出一口氣後才發現自己一氣之下從床上站了起來，現在雙腿有些麻。他便想起上午醫生看過他的檢查報告後給他說的具體病情，一下子也沒了計較的心思。
他重新坐回病床上，還給自己拉了下被子，才看向眼神閃躲的真田和仁王：“你們呢？說說看吧？”
真田沉着氣：“我沒什麽要補充的。”
幸村被他哽了一下，挑了挑眉又看向仁王。
銀發的這個開口時的語氣也還帶着一點別扭：“我們只是在讨論問題。”
“用打架的方式？”幸村反問。
仁王毫不猶豫地點頭：“肢體交流也是一種交流方法嘛，puri~”
真田忍不住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帶上了震驚。
幸村原本有些生氣，此時倒是被仁王這種反應給弄得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兩個人，問：“所以？讨論的結果呢？”
“這個嘛……”仁王擡起一只手撓了撓自己的臉頰。
幸村搖了搖頭。
他看了一眼真田，覺得自己很明白這個幼馴染到底在想什麽了，就沒追問。
“你說替我比賽？怎麽個‘替’法？”他問仁王，“今天的比賽又是怎麽解決的？”
仁王摸不準幸村到底有沒有在生氣——語氣确實還是平常的語氣可表情和神态都有些讓人背後冒冷氣。他猶豫了一下，給了一個答案：“今天你輪空。至于怎麽比賽……無我境界？”
“疑問句？”
“陳述句。”仁王迅速地反應過來，又重複了一遍，“無我境界。”
這次的語氣變得确切許多了。
幸村對這個話題起了興：“無我境界确實能‘模仿’別人的招式，自主控制無我境界也能只使用一個人的招數。不過這還不夠吧？你總不能真的變成‘我’吧？”
“可以的。”仁王說。他收斂了表情，有些猶豫。停頓了幾秒後，他看到幸村的笑，才半是懊惱地啧了一聲：“疊加上精神力就可以的。你知道原理，部長。”
精神力。
幸村聯想到自己未開發完全卻已經有了雛形的“夢境”，心裏有了底。
他含笑看着仁王：“我确實知道。但你難道打算替我打完全部比賽？時間不沖突？”
“不沖突。比賽名單我微調過了。柳也知道。”仁王迅速地賣了隊友。
他忽略了身後柳睜開一條縫後暼過來的眼神。
而幸村聽出了他的潛臺詞。
“原來如此。”他看着仁王，居然有一些滿意，“我該說做的不錯嗎？”
“那謝謝誇獎？”仁王歪了歪頭。
“等等。”一直聽着卻越聽越糊塗的真田猛地打斷了他們的對話，“你們到底在說什麽？！你和柳瞞着我做了什麽？！”
他回過頭去看柳，一向溫雅的小夥伴側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他咬了咬牙又去看仁王，眼神裏仿佛帶着刀子。
而仁王也确實看到了逐漸顯現在空氣中的刀。
啊，真的把真田給惹急了啊。
他這麽認知着，卻并不着急。
他看着幸村，等“部長”給一個更有偏向性的答案。
“看起來你還沒有征得所有人的同意。”幸村意有所指，“現在要怎麽辦呢？”
“打一場。”仁王說。
病房裏忽然一片寂靜，然後仁王反應過來：“不是，我說的不是那個打一場！我說的是網球！”
“哦？”
“我和真田的比賽就在第二輪，明天第一場。”仁王說，“我贏了，就聽我的。勝者至上是網球部的法則，沒錯吧？”
“贏的人會是我！”真田冷哼一聲道。
他沒有拒絕仁王的這個要求。
于是幸村笑着點了點頭：“這算是達成共識？”
雖然整件事的發展大部分也在仁王的意料之中。自己的幼馴染真是不知不覺就被掌握了行事風格，從而非本意地讓事情随着更偏向仁王計劃的方向發展而去了。
幸村沒有說出他的這個想法。
他覺得這不算是壞事。
對于立海大來說，完全不是壞事。
“雖然達成共識，但打架的問題，還是不能這麽算了。”他說，“你們想過被發現會被禁賽嗎？”
“在社辦最裏面的會議室，沒有攝像頭隔音也很好，根本不會有其他人發現的。”仁王小聲反駁。
幸村反問：“那隊友呢？就不怕被隊友發現告密？！”
“不是，部長，你要相信我們的人品啊！”丸井馬上反駁道，“我們怎麽可能出賣隊友？！”
“那這件事還不是被我知道了？”幸村說。
突然好像被捅了兩刀的柳：“……”
不，等等，我和你說是為了什麽呀？！難道不是為了網球部的穩定嗎？！
仁王出賣我就算了連幸村你也？！！
“總之，這件事不能這麽算了！”幸村說。
仁王都不忍心回頭，總覺得柳的方向傳來一陣陣的怨念。
“你直說吧部長。”他舔了舔唇，“加訓？跑圈？”
“不，等你們比完賽，在賽後禮儀的時候來個擁抱吧！”幸村笑着下了決定，“一定要當着所有人的面，來一個友好的擁抱。肩膀得貼在一起。你們其他人負責監督。”
全部人安靜了。
“擁……擁抱？”丸井用氣聲哇哦了一聲，“不愧是幸村啊。”
他們都看向站在前面的仁王和真田。
真田整個人都僵住了，幾乎成了石頭人，僵硬的程度創下了歷史記錄。
而仁王呢？
仁王抽了抽嘴角，啪的一聲擡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擁抱？那幹脆順便再說一聲‘我喜歡你’算了。”
“仁王雅治！”真田猛地爆出一聲咆哮。
護士小跑着推開了病房的門：“哎呀，你們在裏面幹什麽？病人要休息的呀！再吵就全部出去別來了！”
真田猛地紅了臉：“啊，是……是！”
門關上了。
幸村用一種“你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眼神看着仁王。他說：“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幸村——？！”
“但這句話不太好。”幸村決定考慮一下自己可憐的幼馴染的承受能力，“換成‘你的實力我認證了，一起稱霸全國’吧。”
仁王：“……贏的人說？”
“對啊。”幸村彎起眉眼，“輸的人要大聲答應哦。”
其他人：“……”
真不愧是大魔王幸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