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忙活自己手頭的工作。蘇秉沉盯着她,見她這會兒倒不敢看自己了,問她:“穿成這樣給誰看呢?”
安秋一愣,擡頭看他。
蘇秉沉起身走近她,又問:“問你話呢,聽不懂啊?”
安秋退了一步,推開他,咬唇道:“哪樣啊?怎麽着別人了?”
蘇秉沉眼神一暗,道:“哪樣?就這樣,沒怎麽着別人,就是讓人想怎麽着你。”說完沒等安秋反應,把人抱起來舉到會議桌上,安秋尖叫了一聲,嘴巴便被捂住,手腕被繞到身後用力抓住,他手上一用力,安秋就沒力氣反抗。
瞪着水潤地大眼睛控訴他。
蘇秉沉道:“噓,叫那麽大聲幹嘛,是不是又想問別人想怎麽着你到底是怎麽着?我教教你,怎麽樣?瞪我做什麽?好,今天就教教你...”
說完手從她的嘴上拿開,人往胸前一攬,嘴唇附上去。
安秋掙紮,手推着他的胸口,試圖拉開距離,隔着薄襯衫,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裏面的溫度,身體透過來的溫度越來越高,心跳也随着肆意的動作越來越快。
灼熱粗糙地手掌從領口滑進去,熟門熟路地握住她,安秋戰栗,腦子短暫空白。蘇秉沉看到她的反應,更加滿意,嘴唇順着線條滑下去,流連在白皙地脖頸處。
另一只手順着大腿伸進窄裙裏,滑不溜秋,觸感帶動生理反應,頭腦一熱正要不管不顧地伸進最裏面。
“蘇秉沉!”安秋抓住他的手腕,有些急,叫他的聲音也跟着高起來。
他聞聲頓住,低頭看她,嘴唇被他親的透着殷紅,這個角度看過去,脖子也有幾處滲着血絲,胸口那裏最顯眼,勾人,要命地勾人。
只見她又咬着唇不吭聲,蘇秉沉也沒耐性,試問哪個男人在這當口有耐性?要真忍得住,肯定不是他媽男人。
安秋愛矯情,蘇秉沉最讨厭放不開的女人,可還真拿她的矯情沒辦法,以為她又在別扭,想着人早就是他的了,不是第一次做也不是第二次做,多一次少一次別扭個什麽意思?他眼色一暗,也不管她樂意不樂意,把人推倒,按在黑色玻璃會議桌上,不等她反抗,解開皮帶,擠進她的兩腿之間。
安秋也急紅眼了,不僅推他兩只手還啪啪地打他,有幾下打到臉上,下手也不輕,他吃痛,也不管傷不傷到她,用力握住她的手腕按到頭頂,沉聲道:“你嗑藥了還是打雞血了?老子還沒開始呢你就這麽激動?別看現在不願意,一會兒進去了你得求着我弄你。”
Advertisement
安秋還是掙紮,眼眶也濕漉漉地,見他是真動勁了才哼哼唧唧地道:“不,不方便...你才打雞血了,見不得女人了還是怎地?”
蘇秉沉一笑,道:“不方便?哪不方便了?”
安秋臉一紅,扭着頭不看他,見他作勢要再來,趕緊求饒道:“真不行...姨媽,姨媽來了...”
蘇秉沉臉一沉,表情變化萬千,在安秋看來,活生生像吃大餐吃出老鼠屎一樣,滿臉膈應。
作者有話要說:
☆、買房
他從安秋身上起來,放開她,兩手撐在她的身側,道:“你這姨媽還挺懂事,想來的時候就來了。”
安秋知道他不信,可也知道他不會伸手檢查,這種事男的一般都忌諱。不過她真沒說假話,的确是來了,昨晚突襲,弄的她手忙腳亂,她也有點強迫症,半夜非要洗了床單才安生。
今早起來肯定不好過,腰酸背痛外加黑眼圈,不化妝是真不敢出門。
安秋被他盯了幾秒,盯得有些別扭,撐起身子要從桌子上下去,蘇秉沉下身還貼着她,安秋一動肯定蹭到,一蹭之下上面的人立馬不淡定了。
脾氣也有些壞,斥她:“動什麽動?你老實點!”
安秋有些委屈,皺着眉頭看他。
又過了幾秒。
蘇秉沉吸了口氣,臉色緩和下來,笑着說:“你不能伺候我還不老實點?我要是忍不住了,你說你是用手還是用嘴?”
說完抓起她的手放到下面,果然...又硬了。
安秋像摸到燙手的山芋,嗖地一下丢開,抖了半天才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瘋子!”
男人一般分不清綠茶婊和白蓮花,不過男人一般都喜歡白蓮花,在女人上的追求也大同小異,如果把女人比作宣紙,那男人就是畫家,誰都希望拿到的是白紙,再不濟是素描,再不濟是水墨畫,最下等的便是水彩,花裏胡哨,可沒有一樣是自己留的。
在蘇秉沉看來,安秋就是水墨畫,不夠純,但古典,端莊,假正經。欲拒還迎這法子,是男人就好這一口。
主動送到手的不一定稀罕,但越是不願意的越有嚼勁,讓他覺得挫敗了,他越有挑戰的興趣。
安秋見他收拾好,岔開話題,問他:“欠你的錢給你打過去了,你收着沒有?”
蘇秉沉漫不經心地點了下頭,拿起外套穿上。
安秋站着看了會兒,也不啃聲。
正在這時蘇秉沉電話響了,他對安秋說了句你先走,轉過身聽電話。
聽到那邊隐約傳來女人的聲音,說的什麽聽不清,不聽也知道是什麽人,她目光有些失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正要走卻聽他道:“先放着,不急...讓劉特助去辦公室等我,我這就回去。”
安秋頓了頓,舒了口氣,推門出去。
簡寧吩咐的人此刻正站在外頭,見安秋出來一愣,安秋被吓得也是一愣。
見他伸着頭往會議室裏面看,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把門關上。
那人嘿嘿笑了笑,估計是見過安秋,熱情打招呼:“呦,你怎麽在裏面?裏面沒人了?不是我們老板在嗎?”
安秋看了他一眼,也沒搭腔,若無其事地離開。那人看安秋不理人,也不尴尬,摸摸後腦勺自言自語道:“咳,還不理我,有個性...”
蘇秉沉挂了電話也沒立馬跟出來,在裏面坐了一會兒才走。
剛下班,房東破天荒地來了一通電話,對安秋說,他們賣房子不完全是為了錢,跟安秋有眼緣,他回去跟老伴兒也商量了商量,要真想要,他們可以再讓五萬,這是最大限度,她要是同意,明天中午就趕緊把合同簽了,免得再等,一直拖着也不是法子。
安秋當時真有種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的感覺,暈乎乎地,幸福指數攀升。可高興完了,又覺得不安,她明明都同意了原價格,也說好了下周簽合同,怎麽對方突然降價?什麽眼緣不眼緣,她可不信這個,誰跟錢有仇,除非是傻子,這房子有問題,肯定是有問題,急于出手。
這麽一想,安秋不淡定了,更不敢拿主意,想來想去,只好跟蘇秉沉打電話。
她把事情大概說了說,又把自己的疑慮說出來,然後問他:“你說這房子我買是不買?”
蘇秉沉聽了一點不驚訝,卻是笑了笑,低沉的嗓音透過手機傳過來,讓她不明所以。他沉吟了片刻,道:“你當這是諜戰片?他不降價你嫌貴,他給你便宜了,你又想了這麽一堆沒用的。”
安秋不贊同,道:“我當然要多想一些,萬一上當了怎麽辦,買回來要是遇到漏水漏電這種事還不夠糟心的呢。雖然是二手房可也不能将就,房子又不是小錢。”
蘇秉沉道:“你說的自然有理,可你也不是傻子不是?他騙你你就上鈎?你做銷售幹的不就是騙人,怎麽還能讓別人騙,怕上當就在合同上多做做文章,還用我教你?”
安秋經他一提點恍然大悟,挂了電話便給房主打過去,讓他把合同用電子稿發過來,自己要看看,沒問題再說簽合同的事。
房主也爽快,二話不說便應了,看着也不像會給人下套的人。
如此忙活了一天,安秋便下了決定。第二天中午,她又請蘇秉沉陪同,他倒是沒說什麽,安秋卻有些不好意思。
他怎麽說也是上司,被自己吆五喝六地指使的确有些不妥,左右就這一次吧,再說,經常靠別人怕會依賴。
因為事先都看過,所以流程走的很快,安秋雖然只拿了一部分錢,以後還要每月還房貸,可好歹也是有房地人了。
安秋先出來,蘇秉沉跟房主跟在後面,房主看看安秋,又看看蘇秉沉,笑着點頭,低聲感嘆道:“女人吶,就是會過日子,有些能省,有些不能省,這點還是我們男人想的明白。蘇先生真是有心,她舒坦了,咱們男人才舒坦。”
蘇秉沉也看了眼安秋,而後朝房主道:“可不是,還得麻煩你。得讓她滿意,又不能知道。”
房主搖頭,朗聲道:“不麻煩不麻煩,這能多麻煩,話到我這算是咽肚子裏消化了,頂多就是多寫幾個字的事兒。”
安秋隐約聽見房主的話,一時不解,轉過身問道:“說什麽呢?”
蘇秉沉笑了笑,道:“說這位先生字寫的好,正請教他心得。”
安秋“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多寫幾個字就能寫好?這房主可真謙虛。”
房主也不點破,與蘇秉沉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看到有親催更都不好意思不更,昨晚連夜寫的,謝謝你們的支持!
☆、搬家
安秋帶着兒子住進了新房,搬家那天秦梅趙佳佳都來幫忙。以前總覺得家裏沒幾件有用的東西,真到搬家了,東一件西一件,這個不舍的扔那個也不舍的扔,到最後帶走了不少東西。幸好提前請了搬家公司,所以也不算太累。
收拾東西有些磨時間,晚上忙活到十點多,家裏沒有食材,安秋在冰箱扒拉了半天,就找到倆雞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安秋絞盡腦汁也只好煮了些泡面,端上桌時秦梅和趙佳佳都愣了,直說就拿這個對付我們?真是鐵公雞。
安秋只笑了笑,把碗筷擺好,道:“你們不吃?那我可不客氣了。”
最後三個人坐下,你一口我一口,掃蕩的幹幹淨淨。
大多數女人都有個沒出息的愛好,那就是喜歡吃泡面,大學時簡直是人間美味。什麽山珍海味啊,還不如兩塊五一包的泡面,吃的實惠,也實在。
那時她們管泡面辣條這種東西叫垃圾,可還忍不住,老吃垃圾,整天嘴裏喊着吃這個不好,吃那個長痘,每每遇到泡面,總是管不住嘴。
吃飽喝足,安秋收拾碗筷。
趙佳佳在客廳轉了一圈,惋惜道:“房子挺好的,以前那房主裝修的也不錯,挺有品味,可惜你這家具太舊了,不準備買啊?哪天買找我,我幫你挑。”
安秋“嗯”了一聲,盯着屋子掃視一圈,心裏卻道:是舊了,舊就舊吧。
這些家具是安秋剛來臨安時買的,在柳泉路剛租房子時,那時候那地方也金貴,誰都沒想到幾年後會拆遷,花錢租房子那可是真的只租給你房子,別說家具,就是一張床也沒被褥沒木板,就只有架子。
秦梅精明,見趙佳佳直腸子似的,有話就憋不住,不管好的壞的,安秋好面子,買了新房子被人挑三揀四的換了誰都不樂意,更可況安秋現在手頭緊,根本沒錢買新家具,擡胳膊肘捅了她一下,見趙佳佳看她,笑道:“沒事陪我聊會兒天,我現在見你一次不容易啊,你整天忙什麽?我看老劉在蘇氏混的如魚得水,你守着個搖錢樹還忙的抽不開身?”
趙佳佳坐下來,對秦梅道:“就是守着一棵搖錢樹才忙,他要是不會賺錢我也不用整天守着了,現在的小姑娘太不地道了,別說人家有女朋友了就是有老婆了都敢搶,不光小姑娘這樣,有些過氣的女人也這麽着,不僅要防小的,還要防老的...”
趙佳佳說到這裏突然閉嘴,拿眼瞅了秦梅一眼,見她臉色不似之前,有些陰沉。
安秋對她使使眼色,她幹笑幾聲,轉口道:“我還是陪和和看動漫吧,這多好,不用動腦子。”說罷拿起電視機遙控器要換頻道,安和雖然眼睛盯着電視機,但卻支起耳朵聽大人講話,聽到這裏眉毛一皺,可又不能拒絕,只問道:“阿姨,你想看什麽?”
趙佳佳看了看安和,又看了看電視,道:“你想看什麽?阿姨給你找。”
安和頓了頓,誠懇道:“剛才那個就不錯,不如看看?”
趙佳佳調回去,過了半天,擔心道:“和和,你這麽小就看這麽暴力的可不好,我看你還是看國産動畫片比較好,安全又科學,關鍵是适合你們這個年齡的智商。”
安和抿了下嘴,點點頭,道:“你真的覺得天線寶寶最适合我看?”
秦梅頓了下,随口問了句:“天線寶寶國産動畫片?這水平,果然看着不傷腦筋。不錯。”
趙佳佳研究片刻,忍不住道:“這麽洋氣,應該不是國産,日本的吧,看着多像充氣,娃娃。”
說完自己也楞了,不僅秦梅瞪她,安秋都差點拿盤子掄到她頭上。安和看看衆人反應,本來還沒上心,這下倒是有些好奇,問道:“充氣,娃娃是什麽?”
安秋一怔。
安和擡頭盯着趙佳佳,可是見她撇開視線不回答,只好眨眨眼睛扭頭看安秋。
就在三人沉默之時,趙佳佳又不怕死地道:“芭比娃娃你知道吧?其實跟這個一樣,就是一個是女孩子愛玩的,一個是男孩子愛玩的。就是這麽回事,你以後就知道了。”
安和更好奇,道:“是嗎?我怎麽沒有?我是男孩子,卻沒聽過。”
趙佳佳又道:“因為你太小,還沒長大。”
安秋聽不下去,要是不立馬打斷,估計會更深度地探讨,她咳了一聲,臉色陰沉對趙佳佳吩咐:“你進來跟我一塊刷碗吧,正好閑着沒事消化消化。”說完端着碗筷進了廚房。
趙佳佳自己開了車,安秋和秦梅送她上車,目送她出了小區,才後頭往回走,安秋問秦梅:“最近身體養的怎麽樣了?我說不讓你工作吧,你是肯定不同意的,但也不能太賣力。”
秦梅笑了笑:“你就把心放肚子裏吧,你現在欠了一屁股債,自顧不暇,還有空管我?好好賺錢還貸吧。”
安秋說:“那倒是。”頓了頓又問:“你沒開車來吧?怎麽走?一個人大晚上不安全,我送你回吧?”
秦梅看她,輕輕一笑,坦蕩地說:“我現在大部分時間不住自個家了,搬去謝中軍那去了,那邊有人照顧...一會兒有人來接我。”她伸手看了看手表,也不敢與安秋對視,又自言自語道:“這個點兒該來了,怎麽還不來?真是的...”
說話間,遙遙望見對面駛來了一輛車,車速不算快,前燈刺眼,安秋忍不住眯眼看過去。
那車停在距她們五十米處,中規中矩地黑色奔馳,外形也不算搶眼,車牌號不錯,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更顯的車主低調中有幾分神秘。
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位三十五歲上下的男子,穿着藍色沖鋒衣,相貌堂堂,赫然是花店裏遇見的那個買白玉蘭地男人,安秋早就猜中,因此看到他也沒有太驚訝。
謝中軍沒看秦梅,倒是先跟安秋打招呼:“你就是安秋?只聽秦梅講,今天可算是對上號了。咱們見過,記得吧?”
安秋點了下頭,見他伸手也象征式地握了握,秦梅一聽很是好奇,問道:“你們認識?在哪見過?”
謝中軍沒答,安秋也沒說話,秦梅看這情景更是好奇,又問了句:“怎麽不說話啊?都不說話?”
謝中軍笑了笑,卻是對安秋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走了,希望沒打擾你,梅梅身體剛複原,還需要多休息,那先告辭。”
安秋忙道:“不打擾不打擾,既然有您接她,我也就放心了。”
謝中軍又笑了笑,讓安秋趕緊回去,說罷拉着秦梅走向停車處。
安秋沒立馬回去,站在原地看他們離開。
雖然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但是到了夜裏還是有些涼,今晚有些風,暖風,卻有些大。謝中軍看看秦梅,灰白色針織開衫裏面着了一件黑色吊帶,他皺了下眉頭,吊帶秉承有溝必火的原則,針織衫也就是花架子,好看不中用,穿這個連個屁都兜不住。
他二話不說,脫下身上的沖鋒衣,道:“穿上。”說罷撐着衣服讓她把手伸進袖子裏。
秦梅有些受寵若驚,寵沒大感覺,主要是被他的舉動驚着了,頓了下才說:“我不冷,能不穿嗎?”
黑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秦梅今天穿的平底一腳蹬,側眼堪堪平視他的下颌。謝中軍在男人中算高大,秦梅在女人裏身高也挺占優勢,但相較之下,大有小鳥依人之意。
秦梅知道他肯定瞪自己,說不定臉都綠了,她皺眉,擡眼看他,卻沒等來呵斥,只聽他回道:“不行。”
兩個字,簡短有力。
秦梅無語,撇撇嘴,不情不願地穿上,她習慣了倆人床下正正經經地模樣,乍一這樣還真适應不了,磨叽了一會兒,又問:“剛才出了很多汗,可以不拉上拉鏈嗎?”
謝中軍瞥了她一眼,沒啃聲,手腳麻利地直接幫她拉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網太弱,發上來真不容易。
☆、波瀾再起
人到了三十歲的年紀,世間百态嘗了一半,生離死別的戲碼也會逐漸登場。安秋不是孝女但也不是沒有良心的人,人最怕的就是沒有良心,沒有良心了什麽都不怕,最容易妥協最容易被牽絆的也是因為有良心,這個良心也叫良知。
她覺得現在遇到的很多事都在考量她的良知,一個是蘇秉沉,一個是李經理,還有一個就是安家的人。
安秋大學時去旅游,在古城裏遇到一位算命先生,她不太信這種東西,再加上現在社會上大多是以此行騙,算命先生說免費給她看看手相,請她進門細說。安秋心裏防範,沒有進去,臨走時那人送了她一句話:掌心亂,心操斷。
意思是說掌心的手紋亂的人,命苦,天生操心的命。
安秋聽了也沒放心上,農村人迷信,她從小沒少聽這種話,比如說一鬥窮二鬥富,三鬥四鬥賣豆腐,五鬥六鬥開當鋪,七鬥八鬥把官做,九鬥十鬥享清福,男子十螺中狀元,女子十箕吃莊田。
這裏鬥和螺是一個意思,不同地方叫法不同,人的指紋,分為簸箕和螺,仔細觀察十指,就會發現有些是大小圓環套起來的,呈渦旋狀,這種就叫做簸箕,有些不是這樣便稱螺。
現在仍然有一部分人相信指紋手紋跟命格有關,從命理學來看它們代表着一個人的命勢。安秋以前也不信,不過現在開始有點信。不僅如此,她還覺得,黴運有時像吸鐵石,愛群居,一個來了,兩個三個也會接連而至。
安家出事了。
安媽打電話說:“安冬要高考,用錢,你爸治病,也用錢。事情到這了,我只問你一句,你是管還是不管?你要是管,病就治,你要是不管就不治。死了也好,死了我的日子也好過一點。”
她語調平整,沒有起伏,這段話,想必也想了段時間。見安秋在電話那頭不吭聲,安媽呵呵一笑,又補了句:“這幾年我天天盼着他死,嘴上也天天罵,罵他這個老不死的,怎麽不去死。你不管,那就讓他去見你爺爺,他是你爸,是我男人,我們都不想管,就不知道你爺爺在下面見了他是怎麽個想法,親兒子,他想不想見...”
安媽沒說完,安秋便忍不住掩面痛哭,哭什麽她也不知道,反正就是覺得順不過氣,太多太多事,壓的她難受,除了哭也不知道怎麽做。
是為了爸爸的事哭還是因為安媽又拿爺爺的死說事?
安秋不知道,真不知道,她就是覺得累,想問一句:你沒錢了來找我,我沒錢了去找誰?你起碼還有個男人依靠,我找誰依靠去?兒子才六歲,我不能靠他,我得站的穩穩當當地,讓他依靠。
安媽也是女人,也知道她一個人在外面過日子有難處,聽她哭的這麽痛,沉默良久忍不住把這二十幾年憋在心裏的話說開:“這是最後一次了,安秋,我實在沒錢,你說咋辦?他再沒能耐再混也是條命...也是我男人。你要是覺得委屈,就怪老天爺,怪他怎麽這麽狠心,沒讓你投胎個好人家。我對你不好,也是沒辦法,我只能對一個好,安冬是親生的,你是養的,你說我怎麽選?我要是有錢人,別說你一個,再來兩個我也好生撫養你們,可是我們家不是,這事都怪我,你要怨就怨我,是我選了你又不好好待你,你救救你爸吧...”
她說着說着也哭起來,邊哭邊道:“秋兒,你現在也當媽了,我的心情不說你也懂...我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壞人,誰能平白無故地害人?咱家窮,你也知道,那幾年欠了一屁股債,我能把你養活大就不錯了...我是錯了,可誰沒錯過?我犯錯還能後悔跟你道歉,治病的事,你可千萬想清楚,別選錯...錯過了,這輩子都不安生...”
安秋吸了口氣,冷靜了些,啞着嗓子問道:“你想怎麽辦?我想辦法給你打錢...”
安媽心裏一動,卻說:“你再好好想想,這次,媽不逼你...你爸的病,不是一萬兩萬的事。”
安秋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想好了。”
安媽說:“好閨女...這事不能讓你弟弟知道,他要是知道了,怎麽還能安心學習?我現在還瞞着他...你請我跟你爸去臨安住幾天吧,就說要幫你帶孩子,順便好好耍耍,臨安比咱們這富,醫療條件也好。”
安秋知道老人對你好也是好,不好也是不好,出了事,身為兒女一分錢不能少,少了就是不孝順,就是逆子。
她低低應了一聲,也不敢耽擱,立馬給他們訂了到臨安的車票,想了想又向公司請了假。其實現在不是請假的好時期,可總有這樣那樣的事,逼着她非請不可,李經理不太高興,只說今年年假我看你別修了。
從家裏到臨安挺近,火車也就三個半小時左右,下午安秋去火車站接人,和和非要跟着,安秋沒同意,人多眼雜,又不是別的地方,她哪還能分心照顧他。
現在不是春運期,也不是返程期,所以車站裏的人相對比較少,她站在出站口,逆着人流,望向裏面,稀稀疏疏三幾十個人走出來,一眼便看到安爸安媽。
瞬間,安秋眼眶一熱。
什麽怨恨、不甘一下子消散。
在她心裏,安爸的印象應該是高高大大的,背沒有這麽佝偻,兩鬓沒有染霜,臉色也沒有現在這麽蒼白。安媽雖然染了黑發,但眼角的魚尾紋扔是藏不住,她也就是兩年多沒回去,一下子竟然蒼老了這麽多。
說句大不敬的話,他們以後還有多少日子,還有幾年能熬,自己如此放不下以前的事,這是較個什麽勁。
也沒有回家,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直接去了醫院。到了醫院又是拍片又是化驗,結果沒出來,也不能診斷,雖然有在家裏看病時的病例和片子,可人家也不讓住院。忙活到晚上,工作人員都下了班,她才帶着爸媽回家。
新家比原來就是方便,人來了,擠擠還有地方睡,她讓小林晚上回家住幾天,騰出來一間客房給爸媽住。
安媽仔細瞅了瞅安秋住的地方,忍不住道:“還是城裏好,幹淨,不像鄉下,到處是土到處是泥,你想幹淨都不成。”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不是應該申請一下榜單?要是申請的話就不更文了,要存稿,我更得慢你們應該都習慣了吧,那就再習慣習慣。。
☆、病重
聽她說幹淨,安秋有些尴尬,把桌子沙發上亂丢的玩具收起來,道:“最近太忙了,也沒好好收拾收拾,到處都是和和的玩具,挺亂的。”
安媽擺擺手,說:“咳,有孩子都這麽着,得邋遢幾年,別收拾了,沒事沒事。”頓了頓又道:“你去給你爸爸弄點吃的,他現在胃口也不好,清淡的就行,別太油膩。這裏我來,廚房材料放哪我也不清楚,不好下手。”
安秋一聽才想起來,真是忙忘了,都七點了還沒吃晚飯,他們坐了一路的車,肯定午飯也沒好好吃,趕緊進廚房做飯。
他們家喜歡喝湯,除了中午吃菜,早晚都要有湯,晚上偏愛鹹的,早晨往往喝甜粥。安秋怕他們太餓就先煮了豆腐湯,然後炒了份豆角。
吃飯時安和有些拘謹,恭恭敬敬跟姥姥姥爺問了好才上桌,吃飯時也只吃飯不吃菜。
安媽對安秋說:“這孩子怎麽不喝湯?不喝湯怎麽行?你先吃,我來喂他。”
安秋笑笑,道:“他從小不愛喝湯,沒事,這麽大了,不用喂,你吃就行不用管他。”
安媽“哦”了一聲,又道:“那多吃菜。”
說完夾了幾筷子菜放到安和碗裏,安和皺了皺眉,卻乖巧地吃幹淨。
飯後,安媽把她拉到客房說話,關上門,手伸進外套裏面,摸摸索索,半天從裏面掏出一卷衛生紙,放的時間太長,衛生紙都被磨爛,還有些黑,估計是這一路又是汗水又是風塵仆仆,所以有些污漬,安媽對安秋笑笑,小心地揭開衛生紙,露出裏面幾張一百的,還有兩張五十的,一張一塊的,最裏面藏着一個存折,紅底黑條紋,寫着農村信用社幾個大字。
安秋盯着看了看,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挑出存折和一百的票子,二話不說塞到安秋手裏,笑道:“這是咱們家的積蓄,我給你弟弟存了一點,剩下的全在這,你上次打的錢也在裏面,現在我把這個全給你,這個存折沒密碼。”
安秋不解,問:“你這是幹什麽?既然給你了,你好好拿着,給我做什麽。”
安媽又笑笑,眼角含淚,道:“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你爸的病,我們盡量治,可真不行了活着的人也得好好活着,我知道你沒錢,我一個老媽子沒地方弄錢去,我就只能拿出來這些,我也不想你為了我們傾家蕩産,你堅持不了了就放棄,是生是死聽天由命。”
安秋不收,把錢塞回去,道:“我自己有辦法,你不用多想,哪差你這點錢,錢的事我自己想辦法,總之我有辦法。”
安媽擦擦眼淚又道:“你爸爸吧,年輕的時候總想着賺大錢,想着出人頭地,一點錢做生意全砸進去,一開始他也不這樣,很有想法,可是沒文化,沒文化的人就怕太有想法,一次兩次地賠錢,最後一蹶不振...他啊,沒享過福,也沒吃過什麽好東西,這次要真不行了,你就拿這個錢給他買點好的,趁着能吃讓他多吃點...”
安秋忍不住落淚,把錢接過來,直道:“好,好,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安媽抱住安秋,道:“等這一關過了,咱們娘倆好好的,我好好待你,你也別記恨我,過去的事就過去吧...我還能活幾年?你睜只眼閉只眼,陪着我跟你爸爸安安生生過幾年吧,等我們走了,就算下葬你也不到場都行...”
安秋抱緊安媽,語氣有些激動,哽咽道:“說的什麽話!都會好好的,別自己吓自己,爸肯定沒事。”
兩人都道沒事沒事,可這一次哪能沒事。人到了五六十歲總是得病,老年人都管這叫老病,說閻王爺想了,給招手呢。
第二天,安秋帶着他們一早去了醫院,檢查結果出來,情況不容樂觀。
護士帶安秋辦理住院手續,等到把他們安頓好,安秋才一個人去找醫生了解情況,她不敢帶安媽去,現在不知道具體怎麽樣,不敢驚動她。
到了主治醫生辦公室,第一個遇見了蘇錦年,安秋一愣,這才想起,蘇錦年不就是胸外科的。對方像是早就預知到她會來,沒有太驚訝。
安秋問:“你怎麽在這?”
蘇錦年覺得好笑,說:“我本來就在這,一直就在這。”
安秋不信,說:“昨天不是你,劉大夫呢?我找他。”
蘇錦年吹了聲口哨,手裏拿着的病例晃了晃,慵懶地回她:“今天轉給我了,我負責,劉大夫去進修了...誰看病不一樣?熟人好說話,對不對。安盛祥是你爸?親爸?”
現在這個時候,她沒心思說廢話,見他吊兒鈴铛滿臉調笑,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他一眼。
蘇錦年見安秋如此又笑道:“好,說正事...你想知道什麽?”
安秋這才認真擡眼看他,慢吞吞道:“我爸...他還好吧?”
蘇錦年翻開病例看了看,胳膊肘撐在桌子上,半天才道:“給你說你也不明白,這麽着說吧,你爸他這次遭罪是免不了了,而且得花錢,花大錢。”
安秋追問:“你這意思是能治好,但是必須花不少錢?這病能治是吧?”
蘇錦年想了想,坦白道:“心髒的毛病吧,不好說。我給你分析兩點,一呢,你爸現在六十好幾了,保守治療最好,但治不好,如果做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