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聽了也都住嘴,不敢再多說。
她笑一笑:“工作時間還是不要說閑話的好,下了班怎麽說都行,最近公司不定期查,大家都仔細一點,要是被逮了,我可不替你們求情…”
人點頭哈腰,立時散了。
安秋回了辦公室,摸出手機瞧半天,最後還是收進包裏,拿出文件來看,半天都收不回心。
蘇秉沉一去兩天都沒消息,她工作無心卻又固執,一個電話也沒打。安和倒是問過她爸爸去了哪裏,安秋起初還是有幾分驚訝,蘇秉沉這段時間到底沒有白費,潛移默化,如今安和也接受了他的存在,她想了想,只能說爸爸可能出差去了外地,安和又問幾次,她有時說出差,有時說公司太忙沒空,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安和都覺出她不太對勁。
這天,鄭總那邊終于有了動靜。安秋欣喜,一改這幾天的陰霾,工作也有了新動力,心思轉了幾分。
又是開會又是談判,簽合同的日子很快定下來,她這才敢松口氣。
晚上回家,鞋櫃裏多出一雙皮鞋。她心裏一動,趕忙往屋裏去。蘇秉沉坐在沙發上,摟着兒子,眼睛盯着電視上的卡通人物,看的津津有味,見她過來,也只是回頭瞟一眼。
安秋忍不住說:“我還當你忘了自個兒兒子。”
蘇秉沉說:“我忘了兒子,也不敢忘了你。”
她知道他說玩笑話,沒覺出溫情,心頭憂慮雖然少了一些,還是開心不起來。放了包就進廚房,系好圍裙腦子有些跟不上,不知道要幹嘛,正呆愣,蘇秉沉推門進來,從後抱住她,覺出安秋一抖,手臂沒松反而更緊。
“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不聰明也不笨,更不像狗皮膏藥,怎麽看怎麽舒心。”
安秋無奈苦笑:“是,有興致逗弄一下,沒興致也不用多理,的确省心,起碼我不敢自殺,這點你大可放心。”
蘇秉沉湊近看她:“我可沒逗弄你…雨晨的事,也沒想瞞着,事讓媒體那邊知道就變了味,有點麻煩,這幾天忙着處理。”他嘆口氣繼續說:“她那麽惜命地人,自殺太不理智,要真是一不小心假戲真做那不虧大發了。”
安秋聽這意思,事不是報紙寫的那般,問他:“她不是自殺?”
“藥物相克,差點沒命,送醫院洗胃,急救了大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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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秋冷靜下來,心一橫,回頭說他:“她是蘇副總的幹閨女,你是蘇副總的親侄子,她出事那晚你去于情于理都說的過去,這幾天…卻又說不太過去,怪不得報紙那樣傳,想來也不是空穴來風,到底屬實不屬實你心裏最清楚。”
蘇秉沉說:“你又不是啞巴,何必對我說半語。”
她默一默,自嘲:“我是想問,可我是外人,再好奇也沒道理問。”
蘇秉沉要說,又想她這幾天沒自己好像蠻清淨,電話也不打短信也不發,過得逍遙自在,就不知道問問,事不放心上人總要惦記吧?現在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逗她道:“就只好奇了?口是心非憋死你活該。”
安秋覺得沒臉,低着頭還真不問了。
他掀眼皮子看她片刻,拿這麽個人還真沒辦法,主動說:“看你那樣,苦瓜臉,整天擺給我看…我和孫雨晨不算清白,這清白不是指私下,她那條腿,不能說全是因為我,但也脫不了幹系,人情債,不太好還,我現在是頗有體會…”
安秋擡頭看他,有些驚訝,卻又在情理之中,她之前在孫宅做工,便覺得兩人關系微妙,說是情人卻又不是,說不是又覺得哪裏不對。她總感覺蘇秉沉不情不願卻又不可奈何,心裏煩着嘴上卻哄着,這麽一說便明白幾分,一個要還人情,一個卻要感情。
蘇秉沉又說:“男人要耍流氓,死心眼的姑娘碰不得。”
安秋又問:“那你碰沒碰?”
蘇秉沉笑:“你說呢?”
安秋說:“碰不得又不是不能碰,鬼迷心竅也不一定。”
他低頭親她,堵住她的嘴唇,心想,不管碰沒碰,這話題都不能繼續扯,扯多了扯遠了都不好。
安秋被他折騰的一時忘了這茬,半晌才低聲說:“我這人,也是死心眼,蘇總卻碰了,還是小心為妙。”
蘇秉沉只說:“我覺得你今天話多,除卻我要打和和那晚,今天說的話算是最多的,看樣子我離開幾天,你們娘倆都反思不少…死心眼也是好事,我還巴不得你死心眼,你這樣也不算,你忘了?差點改口叫你陳太太,動作這麽快,我半分沒看出來。”
安秋有些理虧,聽他說話口氣,活脫脫像是自己做了虧心事,他說的也不是沒可能,如果不是安和的身世被知道,指不定自己真成了陳太太,一念之間,千差萬別。
命裏的事,還真猜不準。
打發蘇秉沉出去,安秋拍了一根黃瓜,涼拌,又煮了些湯粥。做好飯喊人來吃,蘇秉沉在打電話,挂了一個又接一個,她催幾遍才進餐廳吃飯,飯畢,她又哄兒子睡覺,回到卧室見蘇秉沉靠在床頭抽煙,她回客廳取來煙灰缸,面上卻很有意見:“見誰在卧室抽煙?不光在卧室還在床上,什麽習慣…床單床單,小心一點!前天洗床單還奇怪怎麽破個洞,不像刮的,明顯是燙的…”
蘇秉沉沒放心上,卻說:“公司的事女人的事,真不讓人省心,最近總覺得累,太操心,心都碎了。”
她走過去坐下,嘆口氣問:“孫雨晨病情怎麽樣?”
他抽兩口煙,彈一彈煙灰,皺眉說:“死不了,沒大病,我看十成有八成是裝病,腦子有病才是真的。”
安秋頓一頓,勸道:“你說話狠了點兒,她也挺慘…既然你有責任就多點耐心。”
他笑一笑:“甭提耐心,這幾年我要不是因為這個也不會一直忍她,公司事務私下生活,她都想插手,我對她還不夠耐心?我可不是什麽好人,等她好徹底,幹脆送外頭去,眼不見心不煩,故意透給媒體,難不成她還想我娶她?”
“女人一旦陷入感情,就會失去神智…去國外也好,換個環境從新開始,她雖然…但也不能一直這麽耽擱。”
蘇秉沉點頭,她看着他又說:“你現在感覺累,八成是因為內疚,她腿因為你一些原因慘了,你想照顧她,可是她又是個有別的貪圖的人,她求得你不想給,可又不是給不了,所以更內疚,如此反複,所以心煩,送到國外,也無外乎是你逃避。”
他看她,抿嘴。
安秋繼續說:“她這樣要求也不地道,強扭的瓜不甜,你既然問心無愧又何必糾結呢。”
蘇秉沉夾着煙放到嘴邊,擡眼瞅她:“你看這麽透?我糾結什麽?逃避?可笑。”
安秋說:“你不想承認便罷了。”
他神情不似之前,帶上笑意:“你現在越來越會說,看樣我承認不承認都逃不了了。”
說話間,煙灰一揚,好巧不巧又落到地毯上面,她盯着他皺眉,把煙搶過來,掐滅,又說他:“小門小戶禁不住火,要抽回自己家抽。”
蘇秉沉嘆口氣,躺下來:“晚飯不見一點肉沫,喂小白兔一般,現在又不許抽煙,我來這可不是清修,總要讓我動點葷腥。”
她還沒反應,人就撲過來,睡裙推到胸口,揉着兩團親起來。安秋胸口起伏,推着他說沉。
蘇秉沉一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擱在下面揉捏,嘴巴湊上去,她躲開“一嘴煙味,臭死人。”
他問:“哪臭了?”
安秋啓唇又要說,他猛地湊上來,含住嘴巴,狠狠吻她,嘴唇吃在嘴裏,舌頭又擠進去,讓她只能含着,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安秋被控着,任他左右,戲弄半天,他起了感覺,在嘴巴上嘬一口,摸索着扯下安秋最後那條布,架起兩條細腿,挺進去。
她皺眉嘤嘤,抱怨他:“你能不能耐心點!”
蘇秉沉鎖住她,進進出出,動作不見緩,笑問:“你知不知道做,愛,還有個形象的詞,叫搖床腿…不使勁搖,怎麽能舒服?”說罷,又使勁撞幾下。
安秋壓抑着聲音,不敢叫出聲。
他又說:“可惜這種床沒意境,要是老式木床才好,幹起來,咯吱咯吱,別說做的人,聽的人都騷的慌…”
她全身都紅起來,熱的難受,那裏被虐着,更熱,咬唇罵他變态。
他說:“變态?這樣就是變态了?那這樣呢…還有這樣?你害臊什麽,嗯?”
把人抱起來,握着脖頸讓她看下面“見沒見過?就是這樣讓你五迷三道地…”依舊用力進出,把人逼的無奈,張口咬他的脖子。
他吸口氣,力道更重,嘴裏卻唬她:“沒輕沒重…留了印子看我怎麽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 前天坐了一夜火車,這兩天總是感覺睡不飽,讓各位久等了,往後恢複日更。
原想補上一章,不知晉江是否又抽搐,審核一直不過,不讓操作
☆、醫院
鄭總那邊一切順利,合同簽完,私下裏單獨聯系安秋,說過幾日再來臨安,想請蘇秉沉與她打高爾夫,地方都訂好,就在奇泰,淮南奇泰高爾夫球場。
安秋一時做難,不因要求蘇秉沉辦事,而是她身為陳氏員工,公事上不能與蘇氏走太近,尤其是這個節骨眼,搞不好被人多想。
想來想去,只好打給蘇秉沉,讓他那邊給拒了,那邊不領情,也怪不到她頭上。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講明白,蘇秉沉說,随便什麽借口不能拒,我這邊挺忙,到時再說,頓一頓又說她倒是會推脫,還有些腦子。
他這邊挂了電話,擡腳進病房,單人病房,布置溫馨,幹淨空曠。桌上保溫桶晾開,熱氣騰騰,一進門就能聞見肉香,孫雨晨半躺着,眼光黏在他身上,張媽遞到嘴邊,她看也不看。
他躺沙發上,不說話,只拿眼瞧她。
孫雨晨沉不住氣,語氣不善:“以前安秋在家裏伺候,廚藝還真不錯,現在我病着沒胃口,就想吃她煮的湯,我跟她挺長時間沒碰面,從鬼門關走一趟,倒有些挂念她。”
蘇秉沉皺眉頭,眼睛盯着報紙,一個字沒看進去,聽着真是心煩。她又說:“我說話你聽着沒有?在這被看着像個犯人,沒人陪沒人理,我要出院!”
他這才放下報紙,站起來,笑到:“你可真有意思。”
她又開始鬧,揮手打翻瓷碗,雞湯濺自己一身也濺蘇秉沉一身,一陣溫熱,擦都來不及,全被單薄地布料吸進去。
他只覺心裏有簇火苗,噼裏啪啦地燒,根本抑制不住,愈抑制愈旺,一翻手,保溫桶掼地上,地板都被砸碎,裂開四五條口子。
孫雨晨吓地一抖,瞪着眼睛,既執拗又有一絲害怕,估計是沒見過他如此大地火氣。
他大聲呵斥:“砸東西誰都會,我看往後我還是別來。你幹爹幹媽在哪,去找他們伺候!”
說完提腿走出病房,免不了存一肚子火,就蘇秉沉這暴脾氣,要不是覺得虧欠孫雨晨,估計不管女人男人,都能一巴掌下去,豈有被可勁兒折騰也只能忍的理。
張媽邁步追出來,攔住蘇秉沉,愁眉不展,苦口婆心地勸他:“先生還是進去說幾句好聽的,她性子就這麽着,不能硬碰硬,她心裏想什麽你也明白…這兩天都沒怎麽吃,哪撐得住,打着營養針也不能這麽着造騰。”
蘇秉沉頭也不回,低聲說:“她不吃那是不餓。”張媽再說他也不聽,風風火火地要走,走了兩步,停住腳步又折回來,湊到門口看她幾眼,對婦人說:“我伺候她,別人可輪不着,湯不合口味就不知道換個人做?”
說完也沒再推門進去,轉身出去,這次是真走。
他穿着這身衣服,滿是油污,味又大,也不能回公司,只好拐到附近酒店,讓老劉回去拿套衣服送過來。
下午回公司開會,晚上又去九歌應酬。時間匆促,忙忙碌碌。
飯局路上,正趕上下班高峰,車子走走停停,又堵一路。老劉在前頭開車,回頭笑說:“茫茫人海中,我就是個忙碌的小螞蟻,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
“膚色挺稱。”
“不是還有種白螞蟻,叫什麽來着…白蟻。別提膚色,多傷感情。”
蘇秉沉抿嘴一笑,撐着額頭看外面。
老劉盯着前面,半天不見車往前走,無奈嘆口氣,只好拐彎離了大道,繞走小路,巷子裏頭勉強過一車,兩邊都是老式居民樓,鑲着防盜窗,破破爛爛也都生鏽,紅白藍綠挂了不少衣服,遠看花裏胡哨。
車子颠簸片刻才上大道,路上果然稀疏不少。
到了地方,蘇秉沉推門下來,老劉把鑰匙交給來人,随他往裏走。
二樓光線暗淡,蘇秉沉靠右行,腳踏走過去,貼地的壁燈應聲而亮,前頭包廂的玻璃門忽然打開,熙熙攘攘出來十幾個小青年,有男有女,醉眼朦胧,他們勾肩搭背而行,走廊顯得擁擠。服務員本來在前面開路,見此情景又退回來,引蘇秉沉從左邊繞行。
還沒轉身,就見包廂又有三兩人出來,身形較高大一些。
蘇秉沉看清容貌,臉立馬黑下來。從一出門,看骨架就覺得像蘇錦年,等他側過臉,蘇秉沉被氣着。
他依舊沒看見蘇秉沉,勾着前面的姑娘有說有笑,不知道說了什麽,把人家哄的捂着小嘴笑,又去拉後面那位高挑的,攔着腰逗笑,大庭廣衆,沒有顧忌。
後面跟着一人,興許是認識蘇秉沉,見他神色不悅往這看,趕緊上前拍一拍蘇錦年,努嘴往這邊指。
蘇錦年回頭一瞧,吓了一跳,趕緊把人放開,手也規矩,腦袋上撓幾下,向蘇秉沉這邊過來。
蘇秉沉抿嘴沒說話,他清了清嗓子,嗫嚅着叫“哥”,想一想又說:“咳,真巧真巧,你也來這玩?”
蘇秉沉沒說話。
他看一看蘇秉沉身後跟着的老劉,一拍腦門繼續說:“看這,穿這麽規整,是來見客戶?哥,那你去忙呗,我這…朋友還等着…”
蘇秉沉擡眼看他,很不滿意:“不是讓你看着她,怎麽又跑出來鬼混。”
蘇錦年聽他提孫雨晨,一臉晦氣,咧着嘴嚷嚷:“姓孫的那娘們太不省事,負責她的小護士都找我哭過兩次鼻子,非讓我給她換班,我說,幹脆窗戶一開她愛跳就跳吧,再不成,您接回家讓她折騰自個兒去吧,我可伺候不了…”
蘇秉沉一笑,轉口又問:“那些都誰?”
蘇錦年回頭看看,回他:“我朋友啊,剛不是說了,朋友出來聚聚,我也散心。”
“喝了多少酒?喝酒就惹事,早點回家。”
“放心吧放心吧,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整天念叨什麽啊。”
“還不如三歲小孩省心。”
蘇錦年撇嘴,後腦勺搔一把,扭身回去。蘇秉沉視線收回來,随着服務員往前走。
進了包廂才知道在外頭耽擱那一會兒這裏人早已到齊,蘇秉沉為表歉意立時自罰三杯,對方是東北人,喝酒爽快不含糊,端起酒杯一個勁兒地敬,蘇秉沉欲少喝幾杯,只能拿住話頭一直說,說了不少口水話。
九歌出來,老劉手裏攥着鑰匙要送蘇秉沉回去,他笑一笑說:“我今天喝的少,自己回去。”
老劉想了想,把鑰匙遞給他。
……
大學要開學,安媽攜着安冬從老家回來,帶了不少老家産的東西,安秋工作忙也沒去接。下午,安秋又見到鄭總,他言辭間打探蘇秉沉這周哪天有空出來聚,安秋眼神閃爍,故意裝出無奈之色,借口說這得問蘇總,公司日程安排她也不好多嘴。
鄭總有幾分不信,盯着她上下審視。陳氏這邊去了幾位高層,鎮着場面,他也不方面多問。
晚上安秋拐到趙佳佳家裏接兒子,他們家住的地方不錯,在這片是數得上的高檔小區,打車走到小區門口給她打電話,趙佳佳說正拎着安和在小區公園納涼,讓安秋過去找,安秋順着梧桐林蔭,穿過鵝卵石小道,就見大花壇,趙佳佳與安和坐在石階上。
趙佳佳也瞧見安秋,朝她揮手。
她緩步過去,安和跑幾步撲她懷裏,摟着脖子不願松手,她往兒子臉上親一口,兩手一緊,把安和托抱起來。
趙佳佳起身過來,安秋擡頭說:“老劉沒回來?”
她心不在焉,半天才“唔”一聲,猶豫一會兒對安秋說:“今天逛街好像看見秦梅…我沒敢認,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往自己肚子上比劃了一下又說:“大着呢,就她一個人,我看着神情恍惚,不會…”
安秋一驚,忙問:“在哪?”
“美食街,那邊新開一家店,我帶着和和去玩見的人,晃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走眼。”
安秋聽她這樣說,心裏松口氣,只好說:“如果她真回來卻瞞着,我們最好也裝作不知道…和和,給趙阿姨說再見,咱們得趕緊回家做飯。”
趙佳佳點頭贊同,站起來送她,剛走兩步手機就響,天上猛地打一個悶雷,烏雲密布,看樣子雷陣雨要來,安秋擺手讓她回去,牽着安和繞過花壇。風一起,氣溫立馬降下來,一場秋雨一場寒,這雨還沒至寒倒是先來。
出小區剛到油漆路,趙佳佳打來電話:“安秋,老劉剛到家又開車出去,來電話說今晚怕是回不去…郊區高速路有人酒駕撞死人撒腿跑了,沒跑幾裏地就被逮住,所裏有人透露說是位蘇姓的年輕男人,專程打電話問老劉這事怎麽辦…”
安秋手一抖,只覺得眼黑,挂了電話雙手還是發軟,額頭出了不少虛汗,顫抖着給蘇秉沉打過去,沒人接。
作者有話要說:
☆、車禍
越緊張越要冷靜,安秋索性不打電話,拎着兒子回家等人,家裏只有安媽與安冬在,坐一夜車,倆人長途跋涉又睡不好,這會兒各自在卧室睡下。安秋去廚房,安媽睡前鍋裏留着飯,會子不大,還溫着,她把飯菜端出來喂安和。等兒子吃飽又拿起故事書哄他睡。
她心裏擔心,晚飯沒吃,從安和屋裏出來,已是十點,蘇秉沉還是沒來。自從趙佳佳說有蘇姓的人被逮到現在,心口都砰砰砰地亂跳,如今緩過神來,細心想一想,蘇秉沉做事沉穩,像這種逃逸地事,他肯定不做,法網恢恢,能往哪逃?安秋能想到,蘇秉沉肯定想的比她更明白,別說沒撞人,就算撞了人他也不會亂陣腳,不反咬別人一口就不錯,誰敢讓他委屈…蘇姓的男人,出事還能打到老劉那裏,能是誰?八成是蘇錦年,就算不是他,也肯定與蘇秉沉沾親帶故,所以他才不回來,也不回電話,安秋悠悠地吐口氣,目前只能想到這裏。
等到半夜,撐不住只好去睡,第二天一早又打開電視看新聞,路過書報亭專程拐進去買了份早報,翻來覆去檢查一遍才把報紙疊好放進提包,暫時安下心,去公司上班。
中午趁着飯點的空擋她又給蘇秉沉打電話,通是通了,照舊沒人接,隔了片刻又給老劉打,關機。
安秋的心又懸老高,想一遍一遍打過去直到蘇秉沉接電話又怕他此刻事情棘手分不開身,自己這樣反而添亂,可是不打心裏又放不下,如此反複,讓她內心實在煎熬。
到這境況,安秋心裏如明鏡一般,從前那點心思還想瞞着,自欺欺人,如今是瞞也瞞不住,她就是惦記蘇秉沉,不是一星半點,以前離職,只是埋起來不提,可還是放不下,真要說愛上他哪點,安秋說不出。
男歡女愛本是一時沖動,全靠荷爾蒙作祟,王八看綠豆,兩兩看對眼誰也攔不住,再者說,鞋合适不合适只有腳知道,外人也輪不上指手畫腳,她從前在意別人看法,今兒一想,更覺得坦蕩,只求蘇秉沉沒事,人生短暫無常,不能把時間都用來糾結別扭。
正想的心酸,眼眶通紅,手機頓時作響。安秋擦擦眼睛趕緊接起。
“我沒事。”蘇秉沉那頭說話,語氣平淡,細聽卻帶着倦意。
安秋啞着嗓子問:“是,是…”
蘇秉沉艱澀開口:“是錦年。”
“…那怎麽辦?這可怎麽辦才好,怎麽出了這事…”
蘇秉沉沉默,半晌堅定道:“總不能再進去第二次,事情還沒搞清,回去說吧。”他沒等安秋再說就挂了電話。
辦公司裏不止他一人,對面還站着律師,戴着無框眼鏡,手提公文包,身材偏矮,一眼看過去,透股子精分。
蘇秉沉也不看人,直接說:“我要見人。”
律師面色為難,笑着說:“現在沒判呢,按規矩任何人不能探視。”
他臉色更難看,眼神犀利,手裏的水杯一擱,說:“判了還見幹嘛!不能探視?我當然知道不能,可是花錢請你來也不是聽你說不能的。”
律師尴尬地低下頭,趕緊說:“是是,您恐怕還要等等,我托人通融。”
蘇秉沉又說:“別總讓我等,我不說你自己想不到?一等再等,不免讓人覺得敷衍,等來等去,人進了檢察院就完了,檢察院再有人,抽案子難,送到裏面你能不能保證他出來?”
律師咧着嘴不知道如何說是好。
蘇秉沉想起什麽,眉頭緊皺,垂眼再問:“有沒有挨打?”
“這個您放心,在所裏還沒人敢動手,總要顧忌蘇總的面子…我也私下打聽了,局長把事壓下沒往上報。”
蘇秉沉舒口氣,又撥內線吩咐簡寧幫他給局長打個電話,請局長出來聚聚。不大會兒簡寧就回過來,局長說這個節骨眼誰都不能見,讓蘇秉沉見諒。
蘇秉沉心裏一緊,覺得這事更加不秒,怕是有人故意穿小鞋。蘇錦年第一次進去,是他這個哥沒本事,如今無論說什麽都不能再進去!
他想了想,又對律師說:“你去走訪對方家裏,最好能請出來吃個飯,問問他們願不願意拿錢私了,要多少錢,那邊同意私了這邊才方便抽案。”
律師點頭,忙出去張羅,老劉随他一道去淄川,淄川是臨安管轄區,距離市裏遠地方偏。車禍撞死的是位婦人,五十歲上下,幾年前家裏開工廠,算個小老板,後來生意不好做,成了破落戶,聽聞欠着外債,屁股後面不少人追着讨錢。
兩人下車走了幾百米,到一處寬敞空地,三間紅磚小瓦房,前後無着落,磚是鮮紅沒怎麽經風吹日曬,看樣子新建不久,這屋子在臨安這種一線城市真不常見,老劉頓覺開眼界。
更開眼的還在後頭。
被撞死的婦人正是這家,剛下葬,門兩旁還貼着白紙黑字的挽聯,門口卻被追債人扯上條幅,上下聯寫:四面追債 八方要錢,橫批又寫:還敢不還
安秋下班前忍不住又給蘇秉沉打電話,才得知他早就下班,沒去她那,回了自己住處,如今安媽安冬回來,五口人擠在一處的确不方便,她又放心不下人,遂追過去。
一進門煙味撲鼻而來,嗆人的很,屋裏漆黑,窗簾拉着,一盞燈未開。她睜大眼睛适應一會兒,摸索着在牆上找燈開關。
“別開。”喑啞低沉地聲音從前面傳過來。
安秋頓住,手放下來,順着聲音仔細辨別,前頭仍是黑,黑中有一絲光亮,火星明滅,估計是他還在抽煙。
她對這裏不太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腳下試探前行,中間免不了磕碰,最後膝蓋撞在沙發上,聲音被沙發吸去,力道卻不輕,她皺着眉彎腰揉幾下。煙頭熄滅,眼睛逐漸适應黑暗,模糊覺得他端坐在沙發上。
她喊一句:“蘇秉沉?”
嘆氣聲傳過來,接着有手握住她的手臂,人被拉過去。
“怎麽樣了?”
“老劉去那家瞧了瞧,家徒四壁。”
“你打算怎麽辦?”
“沒法子,給錢,不要也得要,多少都行,不能等法院判。”
“人死不能複生,既然他們家境不好,給錢不可能不要…主要是蘇錦年,他這麽一跑,刑事責任擔死了。”
蘇秉沉沒吭聲,掏出煙又要抽,安秋知道他心煩,不敢惹,只能嘴上勸:“別一直抽,傷身。”
他沒理,掂起桌子上的打火機。
“啪”
屋子裏亮起,兩人緊挨着,安秋見他嘴裏叼着煙,眉頭皺着,三條擡頭紋,又深又長。
他眼睛裏閃着水光,見安秋盯着他,趕緊撇過頭去。煙點燃後把打火機往桌子上一扔,深深吸一口,緩緩吐出來。
見他如此,她若無其事地低下頭,裝作沒瞧見,捏住上衣袖口上沒剪掉的線頭,一個勁兒地扯,又過了半晌才問他:“有沒有吃晚飯?”
“不餓。”
“我有些餓了,我去做,你一會兒陪我吃吧。”
蘇秉沉勉強一笑,聲音平穩:“你這是幹嘛?”
她不答他問的,只說:“忙活了一天,我都沒怎麽吃,現在饑腸辘辘。”
他又笑:“兒子呢,不用陪他?”
安秋望向他那邊,雖然看不清他的臉龐,仍是說:“我今天不回去。”
他沒反應,安秋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猜不到,又坐了坐,想起身去廚房,還沒站起來,手臂又被拉住,黑影湊近,突然埋在她懷裏,聲音很低:“我其實挺害怕,我就這麽個弟弟,雖然不招人待見,我煩歸煩,卻不想他不好。”
安秋眨了下眼睛,沒料他說出這番話,覺得此刻的蘇秉沉才像個人,有弱點才更有人味,怯懦害怕是正常反應。
他又說:“我寧願是自個兒進去,現在說什麽都白搭。”
她遲疑幾秒,輕聲道:“如果換你進去,恐怕還要搭進去蘇氏,這樣情況更糟,天災人禍,平地起波瀾,誰都不想。”
蘇秉沉自然知道這些,道:“也是,我那晚在九歌見他,跟平常一樣,怎麽也想不到他就出事,我還說他一喝酒就惹事,真是一語成谶,早知道,我他媽就不該說…”
安秋嘆息,命硬心硬到底不等于鐵石心腸。
作者有話要說:
☆、探視
律師那邊上下打點,所裏又礙于是蘇秉沉親弟,不敢不買賬。第二天下午,蘇秉沉就去裏面見人。
蘇錦年此時模樣實在落魄,胡茬幾天沒刮,頭發亂七八糟,嘴唇幹裂脫皮,哪裏還有平時的那份光鮮。
蘇秉沉沉着臉打量,兩手背在身後,拳頭越握越緊。
蘇錦年卻無所謂,搖頭笑了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依舊是吊兒郎當的德行,只不過此情此景盡透着窮酸。
見蘇秉沉不說話,只好說:“咱們就幾分鐘,你打算就這麽死瞪着我?我知道又給你惹事,不過你也別着急上火,我這也算故地重游,幹什麽都得心應手…”
蘇秉沉也坐下,看着他道:“你也知道你哥會着急上火,知道你就該老實點…以前你打架出人命是你年紀太小,現在都三十歲,怎麽還是爛泥扶不上牆?”
“我就想問了,我哪跑了?算了算了,這事說不清,反正是賴我,咱誰也不吹牛,一個大活人躺車下換誰都害怕,我腦子不清,等清楚了就被逮進來了。”
“你吸什麽沒有?”
“沒沒沒,我哪敢沾…你也知道你弟弟那點能耐,也就吃喝嫖賭。”
“你那幫子狐朋狗友呢?一出事扔下你跑了?”
他面子挂不住,抹了抹嘴,嘴硬道:“這年頭哪還講什麽義氣啊,換成我也跑,誰想惹一屁股騷呢…你啥時候把我弄出去?這裏面好是好,就是油水不足,你看我都起水泡了,好幾頓沒吃肉,怪想的慌。”
蘇秉沉瞧過去,右邊嘴角還真腫起一塊,不細看根本看不出,蘇錦年故意扮可憐,他有氣也變得沒氣。
老劉蹲在門口守,聽見裏頭氣氛緩和,悄悄給帶上門,兜裏手裏響起,他放到耳朵邊直接問:“辦的怎麽樣?”
“一百萬,一個子兒都不能少。”
老劉吃驚,叼着煙笑:“呦,這胃口不小,獅子大開口,逮着一家使勁要,這些錢還完外債估計還能剩幾萬吧?”
“可不是,這家兒子一點沒看出難過,眼睛冒光,心裏指不定怎麽樂呢。”
他嘆口氣,那邊又說:“這些也不多,對蘇家也就半個普通車的錢,人家畢竟是人命,這要換成被撞得是蘇家,那還不得把人扒層皮以命抵命?”
老劉笑說:“這話你也就擱我這說說,其實你這麽說也不太對。你看誰家老子願意自己閨女被糟蹋?可不許別人糟蹋自己閨女的,有幾個管得住不糟蹋別人閨女?再者,這錢給了,人能不能出來還兩說,要是拿了錢就能了事,等法院判不就行了,還單獨去見他做什麽。”
“那邊窮門獨戶也得有閑錢折騰,這件事好辦。”
老劉搖頭笑,嘆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電話收進口袋,捏着半根煙繼續抽,迎面過來一位女警察,綠色制服貼身更顯胸前豐滿,真是該翹的翹,該鼓的鼓。女警察擡頭瞥他,伸手把煙奪去,提醒他這地不讓抽,老劉上下掃視一遍,心道這穿制服地女人就是不一般,辣!
目送人離開,還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