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寸
顧清墨不說話，夏晴也不理他，兩人就這麽一路沉默着回到木家。
歸置了屋子裏的東西，顧清墨站在窗前沉默的看着院子外一棵桂花樹，已是深冬，樹葉已經落光，光禿禿的枝幹映着灰蒙蒙的天空越發顯得蕭條。
不知道過了多久，敲門聲傳來，他把視線從樹幹上抽離，轉頭看向門外，“請進。”這時候會敲他門的也就只有木姨了，“木姨。”
木姨點頭，把手裏的棉被遞給他，“天氣冷，我們這沒空調也沒暖氣，将就着用吧，被子不比你們的蠶絲被，但也是保暖的，晚上睡覺捂嚴實點。”
“謝謝木姨。”
顧清墨鄭重其事的道謝引來木姨一聲輕笑，“謝什麽，我這院子裏多少年了就我一個，人多點好，熱鬧，”說這似乎是想起了什麽，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小晴剛來的那兩天有時候陪我坐着，坐着坐着就開始發呆，呆久了眼睛裏就有淚，半落不落的，我這個外人看了都心疼，她不說我也沒好意思問，現在看你追來了，也就知道是小兩口鬧別扭了，小晴也不是個無理取鬧的姑娘，問句不該問的，這到底是怎麽了？”
“……我逼她做了她不願意的事。”那樣的事他怎麽能說的出口，腦子百轉千回說出這麽一句話。
看他的樣子估計是比這更嚴重，說不出口也就算了，“別的木姨我也不好說，不過既然追來了，就好好哄哄，小晴不是個心硬的。”說完就走了。
顧清墨卻是犯愁，丫頭這次是真的生氣，都不願意搭理他了，要怎麽哄？這是個問題，下手要講究快準狠，一次必中，否則，沒老婆的日子還得過好久……
除夕夜，木姨，夏晴，顧清墨三人圍着大圓桌吃年夜飯，因為只有三個人，所以無論怎麽排列組合夏晴和顧清墨都注定要坐在一起，這讓本來就心情略微不爽的夏晴更感到憋屈。
女人都是虛榮的，夏晴從來不否認這一點，所以早上看到他出現在門口，她是有些竊喜的，這幾天她一個人想了好多，現在說一點不介意是不可能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麽再過多的糾結也只能是傷害自己，傷害他，何況，再說得遠一點，不過是把以後要發生的事提前了一個多月，雖然這說法有點頗沒臉沒皮……
其實，只是想找個理由原諒他……
但也是要他配合啊！
在買洗漱用品的路上，一直在等他開口，只要他開口解釋，為自己辯白，她就原諒他，好不容易在回來的路上他開口，她心裏又是緊張又是期待，想着要怎麽應對才能顯得不那麽急切，結果他倒好，直接沒了下文。
餘光瞥到旁邊的人優雅的吃相，面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夏晴心裏更加不淡定，恨恨地戳了幾下碗裏的魚肉，他一直很淡定嘛，就只有她在這裏着急，搞得好像她是有多非他不可，哼！不開口就不開口！誰稀罕！
木姨坐在一旁看着夏晴不斷瞥過去目光還有憤憤的動作，低頭輕笑，“小晴，這條魚跟你有仇？”
Advertisement
“啊？”顯然不在狀态的夏晴。
呶呶嘴，木姨指向夏晴的碗裏“不然人家都成了你的盤中餐了，你還要碎屍……”
“……”碗裏一片慘不忍睹，頓時沒了胃口，夏晴讪讪放下手裏的筷子，“木姨，我去外面看看。”
除夕夜的炮聲早已經在小村的各個方位響起，打破了小村一向如水的寧靜，絢麗的煙花伴随着炮聲在空中綻放，湮滅，天空被映照成各種顏色，夏晴仰頭看着五顏六色的天空，閉上眼聽着耳邊此起彼伏的炮聲，一年又要過去了啊。
顧清墨走出屋子就看到這樣的場景，眉目精致的她站在屋檐下，仰頭看天，露出曲線優美的脖頸，整張臉被煙花映的流光四溢。
有多久沒見到這樣的場景？顧清墨想，其實不過三年，兩個春節，此刻再次看到煙花籠罩下的她竟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小時候她也跟他置過氣，最嚴重的一次，她足足有半個多月沒理他，那時候她七歲，他也不過十歲，元旦去游樂園，一向少年老成的他不知為何突然起了惡作劇的心理，指着碰碰車跟她說“那個最好玩”。
那時候國內的游樂園剛剛興起，她也是第一次去，懵懵懂懂就信了他的話，結果當然可想而知，她被激烈碰撞的車子吓壞了，游戲剛結束還沒下車就哭了起來，起初只是小小的抽泣，到最後發展成了嚎啕大哭，也終于明白他騙了她。
也是那時候知道她的執拗，本來以為她嘴裏說的“不要理清墨哥哥了”不過是一時的氣憤，等過上幾天就會忘掉，沒想到小人年紀小脾氣倒挺大，半個多月硬是看都不看他一眼，最後還是他主動道歉，再加上挽顏和她一向喜歡的舞蹈老師一起求情，她才勉強原諒他。
不過從此以後她倒是再未叫過他“清墨哥哥”。
想起從前的點滴，顧清墨低笑出聲，一旁不遠處，夏晴聽到他的笑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着痕跡的往遠處又移了移，心裏更加憤憤，還笑！還有心思笑！好！真是好極了！
顧清墨看着她一點點往外移的動作，眼裏笑意更深，她移，他也動，不過她是一點點移，而他卻是長腿一邁，距離直接拉近。
看着眼前擋着她視線的“礙眼”的人，夏晴眉頭微蹙，轉身欲走，卻被他拉住手腕，她就保持着轉身的姿勢，僵硬的站在那裏，全身防禦力瞬間提升至頂峰，他要幹什麽？！不是很悠閑很淡定？不道歉休想接近她！哼！
這邊夏晴一遍遍在心裏給自己加固着防線，而顧清墨看着她如臨大敵的模樣，嘴角不動聲色的揚起，随後手一松，放開她的手腕，就在她神情放松的瞬間，從背後抱住了她，輕輕地，帶着無限缱绻，和小心翼翼。
雖然防線無比堅固，但顧清墨從來不在夏晴的防禦名單內，所以……
有些僵硬的任由他抱住自己良久，夏晴大腦裏一種名為理智的東西終于回歸，手撐在身體兩側剛要用力掙開他，就聽到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丫頭，對不起。”
對不起弄疼你，對不起不相信你，對不起，沒等到你願意……
手上的動作一頓，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對不起，原諒我。”
我已經後悔，且自食惡果，如今，請求你原諒。
夏晴有些想笑，這樣的時刻她有些不負責任的想笑，為他道歉的方式，還真是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麽變化呢，不會解釋，不為自己辯駁，從頭到尾就只有“對不起”或者“原諒我”，沒有花或者其他的禮物，一點……不浪漫。
不過……他這樣的道歉方式，也就只有她知道吧。
心裏一軟，她回身抱住他，把手伸進他的風衣裏，臉埋在他的胸膛，悶悶的開口“真的很疼……”
軟軟的嗓音帶着熟悉的撒嬌進入顧清墨耳朵裏，他一怔，緊接着臉上揚起明顯的抑制不住的笑，把她緊緊扣在懷裏，“下次不會了……”
什麽！下次？！想什麽呢？！夏晴紅着臉憤憤的一口咬上他只穿了襯衣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