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光陰的故事
年少的時候，總覺得時光悠長悠長，每一天都要數着過去，充滿希冀地盼着自己長大。然而長大後忽然發現，時光總是殘忍，腳步匆匆，無知無覺間，時間便從踏碎的黃葉子中悄悄溜走了。
沈卓遠收到趙顏消息的時候剛從審慎樓裏走出來。
大學第一年幾乎要過去了一半，他們仿佛漸漸适應了新的生活，與那個匆匆時代的自己說了再見。然而他們終究還是原來的自己，所有的感情以及經歷不會在短暫的時光裏有任何質的變化。
趙顏如願考上了自己夢寐的學校，然而方明安只是幾分之差到了第二志願的大學。他們一起經歷了艱難的歲月，然而分離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他們都是很理智的人，分離使人痛苦，同樣的，分離亦令人成長。
趙顏在消息裏同他講，元旦的假期方明安去了她所在的城市，語氣裏都是甜蜜的戀愛氣息。
沈卓遠看着趙顏的消息，忍不住笑起來，他飛快地回複：“羨慕，這裏有一只醫學汪要考試：（”沈卓遠高考發揮正常，分數是高，卻也不是高的吓人，剛巧壓着線進了D市這所醫學院。
還沒等趙顏的消息回複過來，手機先一步開始震動——他習慣上課調成震動的模式，這會兒還沒來得及改過來——周邵趕着時候把電話給打過來了。
沈卓遠立刻接通，不住笑道：“周邵，我這剛下課呢，你趕得正好哈！”
周邵笑着：“沈小遠兒，我這是趕着你下課的點兒打的呢。”
“哎周邵我馬上到校門口兒了啊，你別急。”沈卓遠心裏有點急着見到周邵，忍不住加快了腳步往外跑。
周邵聽着他的動靜知道他肯定沒安生地走路，忙道：“哎小祖宗別跑啊，我這又不是扔下你不管，你慢慢地啊。”
沈卓遠拎着電話，雖說馬上可以見到周邵，他還是舍不下這幾分鐘，仍絮絮道：“周邵，要考試了怎麽辦怎麽辦！為什麽會有這麽多門課啊！”
周先生也是心疼他們家這位，只好不住安慰道：“大一嘛，都特難熬，慢慢來就好了哈。”
“周邵我和你說啊，今天學姐帶我們去解剖室……”
“小祖宗求你了，我膽兒小，聽着做噩夢啊！”周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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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卓遠聽了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忙道：“不不不，我是說師姐同我們說秦老師的實驗室超級棒，明年我要努力加秦老師的實驗室！”
周邵忙佯舒一口氣：“我無條件支持你啊！”
兩個人還不住說着話，沈卓遠走到門口開始四處張望周邵，還沒等回神就一下子被周邵拉住，猛地吓了他一跳。
“哎吓死我了，周邵，”沈卓遠一邊說着話，一邊把周邵外套的扣子一粒粒扣好，“天都這麽冷你還敞着懷，一把年紀了還和人家小姑娘學什麽呀。”
周邵心裏有點甜卻又故意道：“哦，現在就嫌我一把年紀了啊，再過兩年還不就嫌我牙都掉了啊。”
沈卓遠想着周邵牙掉了的樣子笑了起來，說道：“等我們老了，牙都掉了，我就天天給你做豆腐吃，又好咬又有營養。”
周邵想着這畫面感也笑了起來：“別，老了我也想吃肉，到時候沈醫生就給我安一口的大金牙，出去珠光寶氣，明目張膽地炫富去。”
今天車堵得厲害，周邵把車開到沈卓遠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微醺。加班狂魔周邵最近可着點出公司，也是教人吃驚了。
沈卓遠本想着這樣晚了他姐應該是回來了，然而擡頭卻發現家裏一片漆黑。
“我姐這是幹什麽去了？”沈卓遠說着從兜裏掏出來手機想給沈卓娅撥電話，結果哭笑不得地發現他的電話還是和周邵通着的，“周邵，我忘了挂電話……”
周邵停了車下來，看着他們倆的電話也不由得笑出聲來：“都說談戀愛會讓人智商下降，還真是。”
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仍舊是沒有告訴沈卓娅。兩個人各有顧忌，一直把這件事情拖到現在。
說着沈卓遠忙挂斷了電話，轉頭給沈卓娅撥過去。
“遠兒，你和周邵怎麽都不接電話呀？給你們打了這麽多遍急死我了。”沈卓娅焦急的聲音從聽筒那邊傳過來。
“姐，我倆手機出了點毛病……”沈卓遠含糊着，“哎姐，你這是哪去了？大周末的怎麽沒在家？”
“那什麽，你和你周邵哥哥也熟，你倆在家随便吃點哈，我晚上晚點回去。”沈卓娅說着又把電話挂斷了，剩下沈卓遠在這邊有點蒙。
“哎周邵，你說我姐這是跟誰在邊上呢，我聽着旁邊還有音樂呢。”沈卓遠恍然大悟地笑道，“我曉得了，周邵你說是不是我姐約會去了啊？”
周邵笑道：“還真說不定是，我記着上次開車的時候遇到她和一人在咖啡館來着，當時我還以為這倆人談公事，說不定啊就是那個。”
沈卓遠和周邵一邊上樓一邊忍不住道：“你這麽一說吧……我想起來了……哎我也太遲鈍了啊，自打我上了大學吧，我姐擱家裏次數就直線下降……我姐她談戀愛了啊？”
“小祖宗，你都早戀了，你還不許你姐談戀愛啊。”周邵瞧着他笑道。
“哎哎哎不是，這人怎麽樣啊，不會騙我姐吧？周邵你瞧着他是個好人的樣子嗎？”沈卓遠有一點擔心他姐，大腦思維開始不住地發散。
“沈小遠兒，你姐成年人了啊，她肯定有自己的判斷，”周邵無奈地笑起來，“再說了，能看這人長什麽樣就知道他是好人壞人嗎？你這以貌取人了啊。”
周邵說着，一邊坐在沙發上，開始推理道：“沈小遠兒，我覺得吧，你姐這應該是談戀愛挺久了呀，同居了沒？”
沈卓遠聽得有點愣，他忍不住道：“不能夠吧……”說完又有一點懷疑自己，“周邵你這麽說……也是很有道理……”
兩個人開始就各個蛛絲馬跡開始分析，分析着分析着沈卓遠聽着周邵的肚子咕嚕的一聲，他猛地回過神：“啊周邵我都忘了！我先去做飯啊！”
周邵直接起身：“咱出去吃，吃完跟我回家！”
“啊？！”
“所以你姐真和她的男朋友同居了？”周邵有點吃驚，“沈卓娅這一回半個字也沒透露啊，保密措施做的挺好。”
“周邵，我本來想問我姐她男朋友到底怎麽樣，結果我姐就一股腦兒全和我說了，”沈卓遠還是一臉不可置信，“他倆打從我高三就正式在一起了，然後我姐說為了不讓我分心就一直沒告訴我！”
“沈小遠兒，你姐很擔心你的想法的，她特在乎你。”
“周邵，我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沈卓遠有一點無奈，“我很希望我姐能有屬于自己的生活，我總覺得其實很大程度是因為我，她才會顧忌各種各樣的事情。周邵，你說，我是不是一直在耽誤我姐？”
“你瞎說什麽呢沈小遠兒，”周邵認真看着沈卓遠，“沈小遠，你愛你姐，你也得知道你姐也是愛你的。在她心裏你一直是很重要的，如果你要這樣想是多麽傷她的心？”
沈卓遠微微垂下頭，半晌又笑着看向周邵：“我的心靈雞湯導師，是不是每天都得給我講道才能進步吶？”
周邵聽着一下子笑起來：“你別老給我搞一堆亂七八糟的頭銜，再這樣我可就也給你起名兒了啊。”
沈卓遠笑着歪在周邵肩上：“周邵。”
“嗯？”周邵拉住他的手指，輕輕地摩挲着。
“周邵。”
“嗯。”
“沒事。”沈卓遠閉着眼睛，“我就想叫叫你的名字。”
周邵輕輕吸了口氣，道：“沈卓遠，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從初春到深秋，中間夾雜着好些個盛夏，仿佛是注定的，終于走到了一起。
“所以你姐知道你們的事情了？”趙顏的聲音從聽筒裏傳過來，帶着一絲絲電流音，有一點不真實。
沈卓遠的聲音裏有一點沮喪，更多的是有一點堅定：“嗯。阿顏，其實我擔心我姐。她對我那麽好，我真的怕……”
“遠兒，”趙顏認真地講道：“咱姐人這麽好，她特開明，一定不會一直生你氣的，你們認認真真地談一談，讓咱姐知道，你們是認真的。”
沈卓遠心裏糾結得難過，然而面對着周邵他仍是很開心的樣子，他真的不想讓周邵擔心。
他在一開始從來沒有想過，他們可以一步步走到今天。他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人地老天荒的暗戀。當他知道周邵同樣喜歡他的那一刻，他的世界幾乎綻放起了煙火。
我喜歡的人同樣喜歡我。
這是多麽幸運到一件事情呢。生命中這樣的幾率到底能有多高。這件事情是我們都說不明白的。總有一天，直到遇到那個人，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麽幸運。
這樣的感情讓人成長，讓人愈發地勇往直前。
沈卓遠擡起頭望着枝頭伶仃的黃葉子，他們只有一步一步向前走，勇敢地面對一切。只要他們足夠地堅定，一切的一切都會解決的，無論多少艱難險阻，都要一步步去踏平。
生活一直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