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人
夏天的味道漸漸濃烈起來，細小青綠的葉子也漸漸地綿密，細細地網織着陽光，塵埃揚在空氣裏，在透過的暖黃色光線中迷醉地張揚。
自從他們兩個在一起後，幾乎隔上一兩個周便會回家和沈卓娅吃個飯，三個人湊在一起，大家都熟悉得很，倒是很熱鬧。
“周邵，公司有事情嗎？”沈卓遠把炒好的菜擱到桌子上，看着周邵默不作聲地把電話扣了，心裏頭有一點擔心。
周邵擡頭啊朝他笑一笑，起身把桌子上的東西擺一擺，“沒事，騷擾電話。”他湊過去，腆着臉笑道，“沈小遠兒，把那個肉給我夾一塊兒啊。”
沈卓遠瞧着他便忍不住笑起來，拿起筷子便把桌子上的紅燒肉夾給他吃，“我姐手藝好吧？”
周邵故作思考了半晌，砸吧着嘴道：“我們家沈小遠兒做的最好吃啊！”
沈卓娅端着盤子從廚房走出來，自覺沒眼看，佯作嫌棄道：“你們倆別過分了啊！”
沈卓遠瞧見他姐走出來，心裏不好意思得很，忙推了周邵一把，周邵直樂道：“哎姐，你總出來煞風景啊，”說着便向廚房走去，“得，我給您把菜上上來啊。”
他這話說的教沈卓娅無言以對，她只好憤憤地道：“等會兒你把我家給收拾幹淨啊！”
周邵忙從廚房探頭出來笑道：“哎姐，別你家你家的，這可是咱家啊。”
“去你丫的。”沈卓娅笑罵道，卻又忍俊不禁，噗嗤一聲便笑開了。
沈卓遠瞧着他們也不自覺地笑起來，然而他瞧着周邵的背影總覺得有些擔心。他能瞧出來，周邵方才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手指不由自主地捏了捏衣角，他心裏有事兒的時候才會這樣的。
沈卓遠瞧着周邵的眼神有一點複雜，他心裏總是很擔心周邵的，他知道周邵心裏有什麽事情總是不會傾訴的，他只會自己悶着，待旁人還是一派風輕雲淡，他心裏的煩難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他無意識地把盤子擺得整整齊齊，等到自己緩過神來卻看着桌布連一絲褶兒也沒有，他姐瞧着他直笑：“遠兒，你這毛病什麽時候能改啊，強迫症這麽久了也難為周邵受得了你哈！”
沈卓遠瞧着面前的盤子有一點尴尬，他笑道：“姐，你別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啊。”
他這邊說着，沈卓娅倒是意識到什麽，忙轉移話題道：“那什麽，周邵，你把鍋裏的菜都盛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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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
沈卓遠不理會她這強行轉移話題，偎在他姐旁邊揚着臉笑道：“姐，我姐夫幾點到？”
沈卓娅仍是覺得臉有些發熱，忙偏過臉去撥拉着盤子笑道：“他們今兒上午加班，差不多快過來了。”
沈卓遠倒是瞧出什麽端倪來，笑一笑不在說話，只是悄悄偏着身子躲進廚房，瞅着周邵笑道：“周邵，我和你說，我猜着我姐今兒得說一件大事兒。”
其實周邵倒也是有這樣的感覺，他悄悄附在沈小遠耳邊道：“沈小遠兒，你瞧見你姐手上的戒指了嗎？”
沈卓遠吃驚地睜大了雙眼，一雙眼睛黑漆漆的，杏核兒似的閃着光，倒像是受了驚的小動物似的可愛，“真的？”
周邵瞧着他的模樣心裏又有點蠢蠢欲動，鼻尖密密地湊上去，仿佛若即若離地嗅了嗅，終是忍不住舔了舔他的耳朵。
沈卓遠渾身一個激靈，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他耳朵敏感得很，每每在床上周邵拿牙齒細細密密地磨一磨他的耳廓，他便情難自已地抖一下子。
他忙心虛地瞧了瞧外頭，身子往門後頭躲了躲，推了周邵一把道：“大白天的你別耍流氓。”
周邵瞧着他微微泛紅的眼角，倒是覺得自己的火旺旺地燒起來了，他只覺得沈卓遠仿佛拿着一只細密的毛刷去搔他的心髒，教他覺得細細麻麻地直是癢到心底裏去了。他忍不住又去吸吮了一下他的唇，“咱回家再耍流氓。”
沈卓遠哭笑不得地瞧着他：“周邵，你撩撥完了人還不負責收拾啊。”他其實覺得心裏也有些癢，不由自主地渴望着周邵，便忍不住湊過去撩起周邵的衣角去摸周邵的腰。
廚房幾乎落不開腳，兩個人擠在一起又加上心火，直是出了一身汗。
“遠兒！周邵！你們把飯盛出來啊！”這時候門鈴卻是響了，沈卓娅一嗓子倒是猛地把兩個人給吓開了，他們瞧着對方腦門兒上的汗，望着彼此的眼睛甜蜜地笑起來。
吃飯的時候沈卓遠偏偏又想起來廚房說的那事兒，眼睛忍不住地去瞟他姐和蔣骅，眼神又飄到他姐手上的戒指上去，自己覺得心撲通撲通地跳。
他悄悄擡起頭去看周邵，周邵笑着朝他眨眨眼，他倒是覺得心漸漸放下了。
蔣骅和沈卓娅在一起仔細算算也差不多三年了，兩個人的相識也是偶然，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他們真的很開心也很感動。
蔣骅握住沈卓娅的手，笑着望了她一眼，認真對着沈卓遠道：“卓遠，你是小娅最親的人，你也是我的親人。我想要和小娅過一輩子，你願意把小娅交給我嗎？”
沈卓娅聽着他的話眼睛忍不住有一點霧氣，卻仍是笑着嗔道：“你當這是演偶像劇啊！”
沈卓遠心裏其實複雜得很。他姐照顧他這麽多年，他一直覺得自己耽誤了她很多。他愛他姐，心裏深切地期盼着她能夠幸福，即使是十七歲那年，他那樣痛苦，他寧可把這一切藏起來，也不想看到他姐不幸福。如今他姐喜歡的那個人終于出現了，他心裏為她開心得很，然而卻又是忍不住地擔憂。他怕這個人不是她的良人，他怕這個人對她不夠好。
然而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沒有人有權利随意改變別人的人生，即使是最親密的親人也不可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能做的便是愛着她，尊重她的選擇。
沈卓遠坐正了身子，認真瞧着蔣骅道：“骅哥，咱們認識也挺久了，我知道你是個靠譜的人，我信任你，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對我姐，她真的特別不容易，你一定要對她好。”他說着眼圈有一點泛紅，“姐，姐夫，你們得幸福。”
沈卓娅聽着他的話，眼圈兒倏地一下便紅了，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傻小子說什麽呢，咱們在一塊兒我特別幸福，真的。”
周邵緊緊地握住沈卓遠的手，舉起酒杯道：“小娅，咱們認識這麽多年，看到你幸福我特開心，真的，祝你們百年好合。”說着一口幹了杯子裏的酒，又笑道，“這麽大的人了啊，都別哭了啊。”
蔣骅輕輕抱着沈卓娅，一邊給她遞紙巾，溫聲道：“小娅，吶。”
沈卓遠瞧着他們的樣子，嘴角輕輕地揚起來，他知道，她很幸福。
他同樣地去握緊周邵的手指，心裏安安穩穩的，自己也很幸福。
沈卓遠回家的時候周邵正抱着一堆衣裳往洗衣機裏頭扔，他忙換了拖鞋跑過去，一件一件翻饬着衣服道：“周邵，你把兜兒都掏了嗎？”
周邵自信心爆棚，一手撐在牆上笑道：“那還用說，深色淺色我都分好了啊。”他彎着眼去瞧沈卓遠，覺得他毛茸茸的頭發很撩人，一絲絲地搔着他的心尖兒，有一點癢癢的。
他方想擡手去摸一摸他的頭發，卻見沈卓遠猛地擡起頭來，手裏挑着一條藏藍色的平角內褲，玩味地笑道：“周邵，我說了多少次了？”
周邵立刻心虛，手離開牆立正站好道：“報告首長，敵軍奸細混入我方內部被首長繳獲！”
沈卓遠扒拉着那一堆衣裳，忍不住笑起來，又一手打開洗衣機的蓋子，把衣服統統丢進去：“成吧，有進步，至少沒再把內褲襪子一起洗啊。”
周邵忙貼過去緊緊挨着沈卓遠，瞧着他彎腰露出的半截腰線又有點心猿意馬，一邊伸手從他衣角裏探進去，細細撫着他的腰，一邊腆笑道：“得給獎勵啊。”
沈卓遠一手去握他的手腕，一手又忍不住摸上周邵的肩膀，兩相矛盾着強道：“先把洗衣液倒上......”
周邵“況”的一聲把蓋子合上，伸了一條腿擠進沈卓遠的腿間，伏在他耳邊笑道：“你先給我倒上......”
沈卓遠聽着他的聲音只覺得自己一下子被迷惑了似的，一手附在他的肩頭，一手勾着他的指尖兒道：“那去床上。”
周邵挑起嘴角，磨着他的耳廓道：“偏不，就在這兒。”
他的熱氣呵在耳邊，沈卓遠只覺得耳朵發紅，耳邊的熱氣“刷”的一下子竄到腦子裏去了，在他心裏燃了一把火，綿密的酥麻感籠罩了整個身子，不由讓人腿腳發軟。他揚起頭望着周邵的眼睛，手指順着他的眉目一點點勾描着，又忍不住搔一搔周邵鬓邊的頭發。這個人，無論多久都不會看膩啊。
周邵覺得火一下子燎起來了，細細密密的癢癢的感覺從心底一下子竄到了腳尖兒。
“咱現在就解決一下正經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