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掀了帷帳,祁谟徑直走到褥被前,彎身将人輕輕放下來。原本是想着使勁兒将人摔上去,吓他一吓,治他一個長記性,卻沒想到了跟前,舍不得。
挨過一刀的身子就已經受過罪了,再多叫廖曉拂疼一下,祁谟都不舍得。
“哎呦!”廖曉拂輕聲一嘆,軍中的褥子可比宮裏頭差遠了,硌得他尾巴骨疼,再加上兩腿中磨腫了些,絲毫無意識地倒抽一口涼氣。太子好沒正形兒地将他扛回來,扔在床上,看得他身上發毛,分明還生着氣。
“孤現在就治你一次,叫你長個記性。”祁谟伸手斷了他的發帶,剛束好的頭發一下又散。太子笑着抓了一把,将人壓在身下,再把那些礙事兒的發絲都扒拉開,末了把小福子捉了懷中,看得心裏癢癢的。想着這樣好看的樣子竟叫外頭的人也看着了,祁谟心裏頭豔羨嫉恨,非要做些放肆的事。
“殿下?”廖曉拂還當太子要與他同卧,笨手笨腳讓着地方。殿下一根指頭順着他白白的頸子探進領口,稍不留神的功夫就将襟口扯松了,直到露出了鎖骨,海棠香更暖更甚了。祁谟深嗅一口,覆唇上去,輕輕咬上一口,小心翼翼反複碾吻。
少年身子加之西府海棠的香,全數加起來也比不上這個人對自己妥顧的好。
“孤再等你二年,待你長到十七十八,待你身子經得住了……”祁谟吸夠了頸子還覺得不夠,移上來用舌尖挑開了廖曉拂的小口,将冰涼的小舌咬在齒間啜磨一番,咬住個甜桃兒似的,吸出汁水來,越吸越是不夠。還總覺得有一條火蛇在他身子裏燒,蹭蹭地往上頂着鑽。
廖曉拂身子生澀,哈着嘴任太子在頸口裏又吸又啜,沉甸甸的男兒之軀壓得他動彈不了,兩手推卻又被扼住。似是嫌它們擋在二人中間,又被太子拉高壓在了頭頂。這下猶如一張拉開的弓,廖曉拂輕輕哼了一聲,軟軟暖暖的頸子只能繃直了叫太子欺壓了。
那話只說了半句,後半句沒說完,叫祁谟堵在了廖曉拂的口中。鎖骨叫太子磕了個牙印兒上去,羞得廖曉拂睫毛打抖勾人疼,算是聽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太子顧忌着他年歲小,身子受不住雨露隆恩,要留他再過二年才……可是要他侍寝了?念頭只微微一動就羞得他縮起身子作小,羞殿下猛浪,又羞自己不知廉恥,心裏竟是樂意的。
“往後不準在外頭散發,嗯?”
“……心疼小白菜凍着了。”
不敢将人壓狠,祁谟适時翻身攬他入懷,一同側卧,靜了好一陣子才開口:“哪兒有你這樣蠢的,馬才不懼冷,你可見過誰家的戰馬戴着護腿?哪裏就這麽金貴了?”
“豫州地勢平緩,河水都是趟着過的,奴才擔心再往北走馬匹的蹄上挂冰,才想出個主意來。”廖曉拂從未與太子同卧,五分惶恐五分惬意,殊不知脖子上留了個紅紅的牙印兒,“況且也不是全無用處,馬蹄若是用布包上,動靜小了,就叫人聽不出究竟有多少輕騎。”
察覺小福子在懷裏蜷得更緊了,祁谟便把外袍拉開将他蓋住,好讓人能窩在自己身上。廖曉拂在宮裏從沒這麽自在過,舒服得恨不能學貓兒呼嚕幾聲,悄悄兒地緊緊靠上去。
“你這個法子也是可用,若真能掩住馬匹的蹄聲,想來是有奇襲之效。”太子問道:“方才那些人在吵鬧什麽?可有對你動手不規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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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規矩倒是沒有,就是……就是将士們說糧草分發不夠,頭幾日還能吃夠數,這二日就勉強了,一天只有一個馍。”
祁谟冷哼一聲,道:“必定是不夠。父皇下旨命我帶兵五千北上,可糧草只夠三日,連我這太子也是一天一個馍。若不是重陽候府一百精兵連帶着軍糧送來,早就不夠吃了。”
“皇上豈不是要叫将士們反?這……糧草先于兵馬,若是吃不夠數,必定是行不了軍、打不贏仗的。”廖曉拂不知張廣之送來了銀票,急得就要起身,“不行,奴才這就去夥房,與夥夫一同想法子。這一路皆是平原,必定有野草野菜,采上數十筐就能下飯了。”
“急什麽?孤還能叫手下将士吃不飽?”祁谟嘆氣道。這小奴才怎麽就消停不住,剛歇下沒一刻又要出去挖什麽野菜。
“那……殿下有法子?”廖曉拂眼裏揚起狂喜,沒有半分的狐疑,“殿下果真是好英武呢,這麽快就有法子了!果真胸中有乾坤,肚子裏能撐船!”
祁谟被這一通胡天海地的稱贊誇得哭笑不得,這就好英武了?他的英武還沒展示出來呢,故而将人拉近了,輕聲道:“自然是有法子,今晚你就照孤吩咐得辦,兩件大事一起結果了,來個一箭雙雕。”
廖曉拂使勁兒一點頭:“嗯!”
待到夜影降下,營地起了篝火,圍着的是重陽候府的蘇家兵。
“真不知道跟着太子跑出來作甚!出兵總要有糧草吧?五千輕騎竟然只有那麽一點兒軍糧,還是靠着咱們帶來的糧食才勉強吃到今日!原先晚上還能有五個馍馍、一碗稀粥,今日倒好,整天就一個馍馍!”為首的是蘇家兵裏的一個,手拿一柄小刀削斷木柴往火裏添,埋怨道:“早說過咱們公子跟着太子是委屈了,大人不聽,我看再過一日連公子的飯菜都沒了!”
一石激起了千層浪,将士們受累吃苦都是習慣了,覺都可以不睡,最怕一個吃不飽。可不是嘛,上了馬誰也不知道能不能保全性命回去,誰也不樂意臨了做個餓死鬼。一天一個馍真是少了些,叫這些漢子肚子裏沒底氣。
“誰他娘的嘴這麽臭!再叫老子聽見非要拿馬糞填住不可!”總兵教頭魏傑是蘇家兵的總練兵,這次被老爺委與重任,說是來助太子,實乃心裏只忠于重陽候。這幾日也沒見着太子露本事,帶來的糧草還叫五千輕騎分吃,只能看瞧自家兄弟餓肚子。可那又能如何?還能叫蘇家兵和禁軍打起來?
“宮裏頭那麽多個皇子,真不知道公子跟沒跟錯人。”旁邊一個兵士嘀咕着,從懷裏掏出一小塊硬面團,“還好前日我留了半個。要是皇上再不發軍糧,我看馬都跑不到奉州了,餓倒半途一起凍死了。”
“诶!分我一口!”旁邊一只手伸了過來。
“別動別動!”“诶诶诶!也給我一口!”小半塊兒馍馍也不夠幾個人打打牙祭,就聽一人有滋有味道:“別說,肚子餓吃幹草都香,我都嚼出肉味兒了!”
“滾犢子!哪兒他娘的有肉味兒!”“诶真有真有……”
魏傑原本當兄弟是餓魔怔了,可鼻子在北風中抽了抽,還真他娘的有肉味兒!再回頭,敢情是廖公公端着一碗油花濃郁的紅燒肉路過,許久不曾開葷的将士聞着當然香了。
“廖公公請留步!”魏傑不欲難為眼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威猛遒勁的大臂只将人攔住,指着問道:“下官冒犯了,還請問廖公公這是哪兒來的?”
廖曉拂在一行人中猶如一彎白月牙兒,捧着碗說道:“這是殿下的晚膳,教頭還請讓讓,咱家試過趕忙給送過去呢。”
“太子的晚膳?”魏傑原本是壓住手下兵士的火,這下自己的火倒是壓不住了,“蘇家兵帶來的糧草都叫五千禁軍分吃了,我的人現下餓得幾人分吃一個馍!不是說軍中飯食告罄了嗎!自古出兵将領都與兵士同行,這肉又作何解釋?”
蘇家兵不服太子不是一日兩日了,早前蘇青松還當着伴讀就已有異議。就因為太子無能,整個重陽候府只能戰戰兢兢的。如今這碗紅燒肉如同烈火中倒了一碗熱油,瞬息間炸了鍋,一個個更認定太子是個只求自保的纨绔公子。
“殿下連軍饷都要不來,還有心思開小竈吃肉?”魏傑揪着廖曉拂的襟口喝道。這火氣一看就不是近來的,恐怕早早壓在心裏,破勢而發罷了。
“教頭逼問咱家,咱家只是伺候主子的舌頭,當真不知。”廖曉拂只覺得眼前這人力道極大,險些一把将自己拎起來,倉促中還要端好小碗,若是灑了肉可要心疼,“要不教頭先松開咱家……”
“松手。”祁谟眯了眯眸子,不自在地剜了身邊的蘇青松一眼,就說這法子是兩人一起想的,怎麽蘇家兵就這般不知好歹,上來就和小福子動手了?小福子才幾斤幾兩的身量,那教頭一條大臂就比他腿還粗,幸虧來得快,否則非将人摁在土裏惡揍一番。
“在下魏傑,見過太子,見過公子!”魏傑将拳頭松開,衡量着如何說這話,統歸不算好話,幹脆直說罷了,“公子莫怪!在下給重陽候府練兵多年,絕無二心,只是自己親手練出來的兵蛋子如今吃不飽,在下心中不服!哪裏有兵士一天半個馍二碗水,将士還能大碗吃肉的道理!”
唉,早說不就得了!若不是這幫蘇家兵一直憋着氣,祁谟也犯不着出此下策激這一下,遂而皺了皺眉道:“吃了你蘇家兵的糧草是孤有愧,教頭想如何?”
“老規矩!”魏傑冷笑一聲,帶着一身西北漢子的飛揚豪邁,抱拳道:“兵營無大小,以拳論大王!若殿下勝我,在下無話可說,從此蘇家兵任太子調遣!若我勝了殿下,太子就需将糧庫充公,不可獨享!我魏傑絕不叫手下一兵一馬空着肚子去與遼人拼命!”
廖曉拂吓得幾乎沒捧住碗,殿下可沒說過要與人動手啊,小步小步地挪過去,與太子通氣道:“那人力氣大得很……殿下量力而為啊!”
“那就請教頭手下留情,孤自當全力以赴!”祁谟已将戎裝的衣帶松了,直接褪了上身,與兵士一起赤膊。廖曉拂看着太子從未裸.露過的胸口和腰線,又咽了咽口水。
殿下果真好英武,好英武啊!廖曉拂癡癡地看。
聽說太子要與教頭過招,校場早就叫蘇家兵圍了個水洩不通。魏傑身為練兵總教頭,褪去戎裝的上身猶如鐵打,再看太子就過于文秀了。
“蘇大人,殿下要與人動手了!”廖曉拂費力地扒拉開簇擁而來的将士,擠到蘇青松身邊說道。再看蘇大人,僅是站定,似乎看慣了殿下與人動手似的。
“廖公公可別擔心他。”蘇青松看祁谟在中央活動手腳,哪裏像個太子了,仗着一張好臉騙過那麽些人去,不禁笑道:“你家殿下野着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轉眼中卷還有九章就要完結了,謝謝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寫了這麽多,每一步都離不開大家的支持!鞠躬!
三皇子:NND,太子的兵怎麽還不到!布下天羅地網就等他前來送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谟:麽麽麽麽麽麽麽麽麽……小福福真好吸孤還要……吸夠了再打不遲!
三皇子:md再不來我要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