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武樂賢懷中摟着的正是穆家小公子,錦衣華服裹着的玉人,更是自小嬌生慣養。小公子今日特特帶着斐哥兒來玉籽鋪子,乃是為着一塊成色極佳的玉料,這時候正巧叫掌櫃拿了出來,端端正正寶貝似的盛在一個上了鎖的檀木寶匣子裏。

“呦,這不是玉公子嘛。”武樂賢由俯身轉為站直,溫聲笑道:“小生還當是誰,竟能在此處巧遇故人,當真是有緣。怎麽,玉公子今日有空出來轉轉了?”

廖玉林尴尬地好似頭一回入翰林院,拿不住懷裏卷卷的書卷,眼中落滿了依偎在阿斐懷裏的少年:“我……今日有事在身,遠不及阿斐逍遙快活。”

穆小公子的精神卻不在此處,頗有興致地盯着通透的玉籽,撒嬌樣地晃了晃武樂賢的身子:“真好,真是難得的好料子!玉皮透而不亮,籽身瑩潤如冰,我家中有塊南雲籽與這相仿,卻遠不及一半大,那還是爹爹藏起來不舍得給的呢!”

武樂賢握住穆小公子的小手,手指滑過那片嬌嫩的手背,身子一低,結實的胸口近乎坦了大半:“好玉自然配佳人,穆公子若是喜歡便可買下,小生不懂這個,只能看出這樣的顏色極襯穆公子的玉膚,到時候再尋個手藝精湛的匠人來,雕個玉冠戴上,可稱是……絕色佳人。”

“你總是逗我……”穆小公子手中攥着一只小小香囊,偎過了身子,小聲耳語:“做個玉冠算什麽事,我看着這玉籽料割開甚好,為你我合做玉簪一對兒,如何?”

白衣小童無聲地端上清茶一盞,廖玉林如同喝下續命仙藥一般,接過就大口灌入,哪裏顧得上什麽品茗。喝完便低着頭,不願擡頭被那邊的人亂了自己的心神。只道阿斐果真言出必行,說與穆小公子相約便親密至極,全然不似從前在自己面前挨打的模樣,今非昔比,竟平添了幾分落寞來。

更何況自己與人家穆公子哪能相比,人家是穆家單傳,祖宗家業均是他的,出手闊綽,更對阿斐用情至深,花上千金送個簪子如同談笑。自己才是出身寒門的窮秀才,若不是搭上趙太師的大船,小小鯉魚一躍龍門,這一世也不曾見過幾百兩。

想着,廖玉林更是按住了胸口,竭力抿着唇,沖那上來添茶的小童問道:“在下廖某,幾日前曾聽貴鋪掌櫃進了一塊上好的玉籽,不知今日可否将玉料訂下?”

那小童擺了擺手,圓圓的臉蛋稚氣未脫:“這事小的拿不了主意,不過這玉料……近來只有一塊,不知是否就是那邊穆公子跟前的。自來只有玉挑人,沒得人選玉,就看哪位與它有緣了。”

“哦?這塊料子?”穆小公子這才轉過臉來,甚少關心官場事,更是不認得今屆的狀元,白玉般的指尖點着銅鏡問道:“不巧,這位公子可來晚了,前刻剛剛叫我買下。看來這有緣人必定是我了。”

廖玉林的臉色流露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失望,趕緊問道:“在下鬥膽,問一問穆公子能否割愛?在下實在是……有十萬火急的大用。”

“你也說是割愛了,既然是心頭愛,哪有割掉的道理?心頭所愛必是要據為己有,哪有讓給旁人的道理?”穆小公子埋怨道,被武樂賢攔腰環住,捧起木匣子就扭過了身。

這塊玉籽本是廖玉林等了許久的,大皇子放出話來,不惜重金要求上好仙玉,只為宮裏新添皇子祝賀所用。幾番周折之下廖玉林尋到此處,卻不想到了眼前被人搶先一步,還不巧正是阿斐的恩客。

旁的事還能先放下不提,大皇子的事若是耽擱了只怕要再打算就難了,廖玉林閉了閉眼,終究還得放下一身傲骨去求:“穆公子可否再通融……”

“诶,人家公子都說是心頭所愛了,玉公子何必強人所難?總歸不是花自己的銀錢,你再尋更好的不就是了。這快料子可謂是小生與穆公子的定情對簪,萬萬是給不了旁人。”說話之人竟是武樂賢,語态谄媚又輕佻。只見他時不時替懷中人理一理散發,恰同早已恩愛多年的一對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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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家小公子原本并沒将精力放過來,這下倒是聽出了端倪,玉拳在握,捶向了武樂賢的心窩處:“斐哥兒原是與人家相識?”

“自然相識,萍水相逢,只有幾面之緣。”武樂賢笑道,揉着心口作痛狀,演技信手拈來,如同吃了鐵錘樣的拳頭。

“那這玉料便更不能給了……叫你們掌櫃的出來,再看看可有手藝精湛的老師傅在,選個好日子把玉籽破了。”穆小公子聞言松了拳頭,緊緊扣住木匣不放。他本也不算是長情之人,但聽了斐哥兒的話,言外之意不就是撞上了從前的恩客嘛,奪強好勝的心性勾了起來就再難壓下去了。

廖玉林聽了臉色紅一陣白一陣,不僅處處輸人一頭,連阿斐都幫着人家笑話自己呢,何苦留下自讨沒趣兒,遂而轉身黯然離去。再下石階,細窄的臺階仍舊叫人吃了一陣苦頭,只是廖玉林走上來一趟再下去,便懂了鋪掌櫃修葺石階的用意何在。

好玉難求,碰上了便是緣分,哪有一次就能圓滿的。既有心來,便要将苦吃盡,到手後才最是珍惜。

陳伯見廖公子掃興而歸,便不敢多問,只當載公子出來透透氣,轉身将馬拴上。廖玉林近來入朝操勞,又要與大皇子周旋話術,還要時時警惕着四皇子,形單影只更顯伶仃,比殿試前還要清瘦不少。誰知他剛欲上馬車,方才添茶的白衣小童快步跑下了臺階,到了面前拱手就是一禮。

“廖公子留步。”小童清脆說道:“鋪子裏有位自稱阿斐的公子要小的帶句話,說是這幾日夜空星稀,适宜賞月,叫廖公子晚間仔細留着窗戶。”

回想起方才那人攬住別家公子的親密之狀,廖玉林狠心抿了抿唇,道:“還請回他,就說廖某近來睡得早,不必賞月了。”

暴雪強風一過,北境接連幾日迎來了難得的平靜。

祁谟白日養傷,有小福子精心照料,雖不能說傷愈神速,卻也是比旁人好得快了。到底是從小打下了好身底,叫廖曉拂無不羨慕地攙着太子下榻,常常感嘆,那樣長的一道口子若是開在自己身上恐怕要躺個一年半載了。

寒風松了勁兒,北境的将士可不敢松懈,誰知道那遼人定下的戰約能否作數,眼看着蘇将軍每日辰時披甲上馬,次次不消一炷香的功夫就打道回府,一個個皆是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竟然真是只叫蘇将軍出城門溜一圈就得了。

而縱觀北境,恐怕唯有蘇青松一人過得不舒坦了。不僅每日辰時要出去與二皇子對陣,還要在将士的眼皮子底下空手而歸。若說沙場兵戎相見那他蘇青松完全不懼,這一日日莫名其妙的對陣,既不動手又不表明何意,豈非叫重陽候後人的臉面無光!

接連七日都是如此,饒是性子再好,蘇青松也忍不下這口窩囊氣。這日剛下了陣來便旋風樣直沖太子大帳,誓要讨個說法。誰知竟讓他撲了個空,再一問守衛,竟是軍醫今日準太子出帳子走動,由廖公公攙着去看禦風和小白菜了。

“殿下慢着些,小心腳下的石頭。”一襲青緞色的戎裝,廖曉拂攥住太子的腕子叮囑起來,“今日雪不大,昨夜奴才出來喂鴿子,那雪片才叫漂亮呢,壓在身上都沉甸甸的。”

一聽小福子自稱奴才,祁谟就忍不住在心裏偷笑。咱家本就是公公的自稱,對低位者可說,對妃子可說,對臣子可說,偏偏對主子不可說,可小福子一旦急起來或是氣起來就總擺出不好惹的樣子來,冒着大不敬的罪過也要日日對太子自稱咱家,生怕太子不心疼自身,仗着身底子好胡來。現下太子好了,他又如歸巢的家雀,老老實實了,就慌忙改了口,生怕太子一個記恨起來就來罰他。

“孤自然會小心,只是廖公公放肆了好些時日,今天倒是想起來你我主仆之道了?”祁谟溫聲笑道。

“這、這……這怪不得奴才,太子昏了好久,小福子日夜忙不疊操勞着,難免……難免就忘了,說岔了嘴。”廖曉拂被問了個猝不及防,誰算得出太子要與他翻舊賬,細絮般的雪綿綿落下,不知何時飄然而至,落了他滿頭碎白,堪比撒了一層霜糖粒子。

“真是忘了?不是故意逼孤喝藥?”祁谟緊跟着又問,見馬廄四邊清淨無人,便抄起人家的腰來放肆。

廖曉拂輕輕掙了一下,太子傷痛未好,他只需用力一推便能脫身,可真用力氣了又不敢,便挪了挪腳跟,頗為局促地望着太子的臉:“真是忘了,殿下……別再這處罰奴才,叫人看見了就……就不好了啊……唔……”

又是一個猝不及防,慌得廖曉拂踩了雪,一個沒站穩便靠上了馬廄裏的木樁。祁谟經歷了生死大劫,又夢了八千歲特來尋他,幾日早已耐不住狂草般的眷戀,厚厚的氅衣将二人裹了個嚴實,趁人不備推進馬廄照不進光的裏室來,吻住了那張不聽話的小嘴。

“殿下啊……別、別啊……唔……”

“拂兒聽話,将口張開……”

廖曉拂害羞起來,沾了雪的身子被太子攏入懷中,不敢大動,只能揚着小臉承受着癡情的深吻,小舌也逃不了了,被太子吮住,乖乖地從口中探出了尖兒,由着太子與他纏綿。初始時還怯怯推搡了幾下,漸漸啄得他身子也軟、腿腳也軟,好歹勉強能靠在樁上,否則只能像化了骨頭似的挂在太子的身子上了。

“咳咳……殿下注意分寸。”蘇青松不知自己是着了什麽道兒,次次來得時候均不對,趕來時就聽見廖公公可憐兮兮的央求,等了片刻見人還不從馬廄出來,又怕太子身子撐不住,只得鐵青着臉,咳嗽了幾聲。

“蘇青松……”祁谟握拳撐在樁子上,低頭見小福子雙頰緋紅,扭捏的模樣甚是惹人憐愛,咬着牙問道:“何事?”

“殿下明日動身,可否選好了随行的将士?”若說太子是火,蘇青松就是寒天的冰,烏亮亮的眸子望向天穹,如同眼前何事都不曾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太子就要殺回胤城,與四哥裏應外合,雙龍戲珠~~~~~~

當然,吸小福福也是一等一的重要!

小白菜:诶呀主子來啦!!!給主子打call~~風哥快看啊,你家主子也出來曬太陽了!

禦風:嗯,知道。

小白菜:咦?風哥見了主子不激動嗎?

禦風:激什麽動?他反正又沒安好心,不信你等着看。

小白菜:诶诶诶?主子朝咱們走過來啦!!!開心!

禦風:呵呵,反正他走不到你跟前來,就會突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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