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一把,我一把

第68章 你一把,我一把

班納特先生之前已經勸告過伊麗莎白,她對盧卡斯家的事情并未分太多的注意力。她雖然擔心夏綠蒂,卻不認為這個堅韌變通的姑娘會遂盧卡斯爵士的意。

況且的确也不必太過擔憂,這件禍事的根源,克勞德先生在當天晚上就早已‘消失’,不管如何都不可能再踏上英國的土地了。

更可笑的是傳出瑪麗亞?盧卡斯要結婚消息的這天傍晚,盧卡斯爵士的男仆姿态卑微的上朗博恩來,向剛剛回家的班納特先生打聽克勞德的下落,被班納特先生毫不留情的譏諷一番。

“爵士跟朋友說他同意了克勞德向瑪麗亞小姐的求婚,還要在梅裏頓教堂為他們婚禮。可你的意思是說克勞德跑了,這可是個驚天的奇聞呀!”班納特先生根本不顧忌風度,根本不掩飾他對克勞德的蔑視。

“如果威廉爵士在這裏,我倒要請教他,他未來的女婿為何要來班納特家打聽!”班納特先生冷笑說︰“他是生怕我也瞧上那個一半藍血的小子?那請威廉爵士大可放心,我的女兒們寧可做個老姑娘也不會跟這樣的人來往!如果她們之中哪個昏了頭,未來要和一個混賬結婚,那她只好摘下自己的姓氏,永遠別再回來。快回去禀告你的主人吧,朗博恩幹淨的很,不歡迎那種臭東西!”

晚上喝茶時,班納特太太說起來這件奇聞。下午果然有鄰居來拜訪她,太太們在一樓的客廳裏談論猜測了很長時間,班納特太太驚訝極了,她根本想不到其他事情,滿腦子都是盧卡斯太太竟然那麽早就嫁出去了一個女兒。

幸好太太最近生活的分外滿足,好事一件接着一件,才沒又唉聲嘆氣起來。她只是惡狠狠的說盧卡斯太太不疼孩子,竟然同意了孩子們輕率的小念頭,那種沒有財産沒有地位的年輕人根本不是什麽好人選——班納特太太以為瑪麗亞和克勞德相愛,克勞德才求的婚。

大家都沒說話,連莉迪亞都很平靜,她垂着眼楮,身上的那種輕信魯莽的氣質一下子沉澱下來。她不像以往那樣愛說話,現在莉迪亞學會聽見去別人的言語,伊麗莎白偶然能看見她若有所思的神情,都有些心疼。

班納特先生和伊麗莎白心裏都很清楚,克勞德不會回來了,就算盧卡斯先生在他家守上一百年,這惡棍也不會再出現了。

但其他人不知道,盧卡斯家不知道,整個梅裏頓的人也不知道。

不過他們總會知道的,這種被賭場抓去勞工還債的事情值得人們說一陣,克勞德又是那家酒館的常客,早晚會有人把消息傳回來。伊麗莎白實在有些幸災樂禍,她竟然開始期待,當虛僞自私的盧卡斯爵士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臉上會是什麽表情。

可第二天來朗博恩拜訪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夏綠蒂?盧卡斯。

在上一個假期,伊麗莎白與這位以前的好友發生了些不愉快,兩個人誰也沒有說服誰,只好不歡而散。那以後盧卡斯小姐一直有意躲着伊麗莎白,在伊麗莎白覺察到自己錯誤後給她寫了一封道歉信,也沒有讓情況好轉。

道歉信沒有得到任何回複,夏綠蒂又刻意回避她,伊麗莎白真覺得她們的交情已經到頭了,她從來也沒指望過夏綠蒂能主動來找她。

可為了瑪麗亞,夏綠蒂來了。

Advertisement

夏綠蒂比瑪麗亞要成熟多了,她什麽多餘的話都沒解釋,也不求伊麗莎白幫瑪麗亞,甚至一句也沒提起自己。夏綠蒂很有教養的陪班納特太太說了一會話,對太太那些關心瑪麗亞婚事的話也沒露出一丁點異樣,她坐在那裏,好像之前每次來探望伊麗莎白的時候一樣。

班納特太太什麽都不知道。沒一會兒,夏綠蒂就明白了這點,這個認知讓她眼眶發熱,這事地獄裏的幾天裏唯一感到的一點溫暖,竟然是來自別人家,還是她父親提防忌憚的班納特家。

“好啦,我知道你肯定是來找莉齊的,你們年輕小姐總不愛和我們一起說話。莉齊,快去招待你的朋友吧!”班納特太太大聲說。希爾太太忙扶她回卧室去,每天上午班納特太太都要睡一會。

伊麗莎白打開自己的卧室門,請夏綠蒂進去,夏綠蒂愣了一下,馬上低下頭去。過了一會,她才說︰“米莉!”

盧卡斯家的女仆換忙抱着一疊衣服走上前來,伊麗莎白馬上認出這是那天給瑪麗亞換上裙子。她眼楮閃了閃,吩咐薩拉帶着米莉去樓下小客廳喝茶。

“我不能待太長時間。”夏綠蒂擡起頭來,她的臉上已經看不出絲毫掉過眼淚的痕跡︰“我媽媽同意我出門,唯一的理由就是要拿回那天瑪麗亞的衣服。”

“那件衣服很多人都見過瑪麗亞穿過,是她最好看最喜歡的一件修米茲?多萊斯。”

“可那只是一件衣服,比起瑪麗亞來說,根本不算什麽!”夏綠蒂咬着牙說。

夏綠蒂不會不明白,那件衣裳也等于名譽!伊麗莎白詫異的看向以前的朋友,她的意思是說在她眼裏,瑪麗亞的幸福遠比名譽重要,這大概是最近盧卡斯們所有的話中,伊麗莎白聽到最動聽的一句。

緊接着,夏綠蒂就再也不提那件衣服了,她看向伊麗莎白,艱難的說︰“莉齊,能借些錢給我嗎?”

伊麗莎白張了張嘴,有許多話想問,最終,她說︰“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夏綠蒂像扔下了什麽重擔,直接說︰“最好能有二十鎊,如果沒有那麽多,就全借給我吧!”

夏綠蒂語速飛快︰“我會盡量快些還你,但可能得拖到明年。梅裏頓不太缺家庭教師,我得刊登一則gg,看看哈特菲爾有沒有機會。”

伊麗莎白打開抽屜的手一頓,她馬上轉頭看向夏綠蒂,飛快問︰“你要去做家庭教師?盧卡斯爵士要把你攆出去?”

夏綠蒂的嘴唇抖動一下,若無其事的說︰“莉齊,你知道,一個出身還算體面的女人,沒有財産,只受過一些外語、音樂這種沒什麽實際用處的教養,當一名家庭女教師,已經是很不錯的出路啦!還能維持尊嚴和體面,沒什麽不好。”

“盧卡斯爵士當然不會把女兒攆出去,但莉齊,你忘了嗎,我已經過了21歲啦,可以自己支配財産和婚姻。這兩個我都沒有,但我可以去找一份工作。”

夏綠蒂顯然不願意多說,她變了很多,兩個人又不再是以前那種親密的關系,伊麗莎白只好把話咽回去,想了想,她又從抽屜裏多拿出幾張面額20英鎊的紙幣塞進錢袋裏︰“這些都給你。”

伊麗莎白迅速寫下陶麗絲學院的地址,撕下那條紙也塞進錢袋裏,把錢袋擱在她手裏,低聲說︰“有事的時候,寫信給我,或者到這個地址去找我。你把錢袋藏起來,快回去吧。”

那個小錢袋沉甸甸的,塞得鼓鼓的,剛才夏綠蒂看見她的動作,知道裏面有不少錢︰“我們數一數,我給你寫一張……”

伊麗莎白沒等她說完,推推她︰“告訴盧卡斯太太,班納特家沒見過什麽外人的衣服。你快回去吧。”

“我把錢夾在信裏寄給你。”夏綠蒂哽咽着說,忽然抱了抱伊麗莎白︰“謝謝你莉齊,還有對不起。我從前應該好好想想你的話。”

伊麗莎白愣愣的看着夏綠蒂簡單的白細棉裙擺一晃,她人已經下了樓,叫女仆一起回家。

送出去夏綠蒂主仆兩個,薩拉回到二樓服侍,她唏噓的說︰“我說這個米莉我怎麽不認識,原來是盧卡斯夫人新雇傭的,孩子出了那樣的事,爵士夫人竟然還有心情雇傭新仆人!”

“薩拉!”簡皺着眉頭說。

薩拉捂住嘴,馬上道歉︰“簡小姐,我從沒在外面亂說過一句話。我,我就是有點難受!”

她對簡和伊麗莎白說︰“這個米莉就是個傻姑娘,特別愛說話。她說瑪麗亞小姐病的很厲害,可是盧卡斯太太只從梅裏頓請來一位藥劑師給她看病。誰知道盧卡斯太太看上去和善,可私底下這樣狠心?在朗博恩,就算是傭人們病了,班納特太太都是請一位正兒八經的醫生給我們看病……”

在幾英裏外的盧卡斯府,夏綠蒂把錢袋藏在妹妹的薄被下面,對愁眉苦臉的盧卡斯太太說︰“媽媽,您去休息吧,我來照顧瑪麗亞。”

盧卡斯太太看着床上不肯睜眼楮的次女,氣的直流眼淚,她還要唠叨,就聽到庭院裏傳來小威廉的哭聲,夫人馬上就跑了出去。

夏綠蒂關上房門,瑪麗亞睜開眼,抿着蒼白的嘴唇硬坐起來︰“借到了嗎?我之前那麽冒犯,莉齊還肯借錢給我們嗎?”

夏綠蒂點點頭,趴在門上聽了好一會外面的動靜,才快步跑回床邊,姐妹兩個把棉布單拿開,直接把錢袋倒在床中間。

一小堆先令,一疊面額不同的英鎊紙幣。

夏綠蒂愣在那裏,她本來以為這麽沉,應該大部分都是便士,誰知道……

“3張20英鎊,4張5英鎊,9張1英鎊,還有32個先令。”瑪麗亞的手都抖了,但一聽到門外有一點聲響,她馬上拉過棉單子,閉眼躺下去,把所有的錢都壓在身下。

……

“你聽說了沒?瑪麗亞?盧卡斯離家跑了!”

“怎麽會,她壓着她姐姐都要結婚了,怎麽會跑!該跑的應該是可憐的夏綠蒂!聽說爵士先生想把送去修道院清修。”

“這還有假?盧卡斯太太照顧她的時候發現她不見了,她們家的新雇傭的女仆認識一點字,替她的主人把留下的紙條念出來的,瑪麗亞說她不想結婚,賭氣出走了。盧卡斯太太聽完就暈倒了,她太可憐了,威廉爵士從梅裏頓請來最好的內科醫生給她治病,可盧卡斯太太還沒醒呢!”

“這個瑪麗亞?盧卡斯可真是任性,我早就看出這姑娘輕浮不規矩。你看她把盧卡斯家都害成什麽樣了!”

……

“這可真是郡裏幾十年都沒有過的新聞!一對未婚夫妻,小姐先跑了,然後先生欠下了不名譽的債不說,還偷人的東西,被抓去勞工?”

“幸好瑪麗亞小姐跑了,這個克勞德竟然是個惡棍!”

“盧卡斯太太才恢複了健康,威廉爵士又病了。還有可憐的夏綠蒂,她整天被她的兩個小兄弟欺負。”

“家裏出現了這樣不名譽的事情,盧卡斯小姐可憐極了,最無辜的就是她。”

……

“盧卡斯小姐再也忍受不了啦,她想離開梅裏頓去做家庭女教師,盧卡斯爵士氣的要打她!”

“夏綠蒂早就可以自己做主啦,反正爵士先生也打算給她多少財産。”

“夏綠蒂小姐去了哈特菲爾,她在那裏找到一份體面的工作,為一位紳士的小女兒做家庭教師。那位紳士是個官員,他的夫人和兒女都很好相處。”

“盧卡斯爵士聲稱不準夏綠蒂和瑪麗亞再回來,他從兄弟家接來佷女,住進了她們的屋子。”

……

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梅裏頓再沒人記得買下內瑟菲爾德大出風頭的班納特,全都在關注盧卡斯。

伊麗莎白自從夏綠蒂拜訪過之後,就像放下了心事,再也不關心這些傳言了。

她馬上就要回城裏去,這一次,她決心把簡和莉迪亞帶走。

莉迪亞雖然看上去平複了,但她夜裏總是驚醒,而且再也不提內瑟菲爾德。班納特太太興高采烈的說起那座大莊園的時候,她的眼楮裏還有壓不住的恐懼。

簡本打算帶着她去加德納舅舅家住一段時間,但伊麗莎白在倫敦已經買下了寓所,就在奇普塞德街,離加德納舅舅的商店并不遠。而且她和蘿拉第二家甜點店也在奇普塞德附近,兩位小姐要為正式進入社交界做準備,而代理人先生并不能長久的待在倫敦,簡去了正好幫她們的忙——這家甜點店依舊用的是“利潤作為房租”的幌子,方便小姐們查賬。

而在家裏,瑪麗不僅能照顧好自己,還能教導吉蒂。大家發現了一個好玩的事情︰吉蒂這匹小烈駒,竟然最聽瑪麗的話。

在和班納特先生‘交代坦白’了自己的打算之後,班納特先生挑挑眉︰“小鳥兒總是忍不住要逃離老鳥的羽翼,你們都商量好了,才來告訴你可憐的老父親的吧?”

班納特先生憤憤的“哼”了一聲,幸災樂禍的說︰“就該讓簡和莉迪亞都嗆過倫敦的空氣,她們才知道朗博恩有多好!待在城裏,不出幾個月,再漂亮的小鳥都會被燻的黑漆漆的,跟倫敦塔上的烏鴉一模一樣,到時候我可要好好看看我的兩個黑寶貝!”

伊麗莎白眨眨眼,她說︰“親愛的爸爸,其實我還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班納特先生對此毫不感動,他打開一本書︰“放在抽屜裏吧,有空的時候我會打開看看。”

伊麗莎白把放在腿上有些沉重的匣子雙手捧到寫字桌上。

“我早就猜到是這個了。”班納特先生擡擡眼︰“你加德納舅舅着迷絲國的東西,可我并不。”

那正是昨天伊麗莎白在肯辛頓的朋友送來的東西,一個小木箱,裏面放在兩個一模一樣的扁盒子以及一個大些的木盒。班納特先生之前見過幾次肯辛頓送來的東西,都是些小姐們喜歡的小玩意,莉齊托人家買了許多分給姐妹,做父親的以為這次也是。

伊麗莎白打開盒子,把它轉向班納特先生︰“爸爸,你一把,我一把。”

匣子裏赫然是一把明國特有的轉輪手?槍。

“爸爸,子彈在那個箱子裏,我會帶走一些。”

“您放心,這是明國船隊淘汰下來的手?槍,來歷很清白。不過很好用。”做女兒的一笑︰“有時間的話,請爸爸好好練練槍法。”

“嗤啦!”

“……”班納特先生把手裏的寶貝書扯下來一頁。

作者有話要說︰魚沒忍住,本來要存下來的,結果就發了,難道已經養成二更這種可怕的習慣了?!!

“一槍一個小盆友???”

——魚寫本章标題的時候,寫着︰你一把,我一把,忽然嘴自己接道︰一槍一個小朋友……

哈哈哈,魚寫上來給小天使們分享一下奇怪的嘴瓢,下章再改。

關于藥劑師︰藥劑師是當時英國合法的三種職業醫生中品級最低的一種,收費最便宜,能力最不受認可。三種職業醫生依次是︰內科醫生、外科醫生、藥劑師。其中內科醫生地位最高,被視為上流社會人物,受到過系統的醫學知識教育;外科醫生則受到較多因素幹涉,更多的帶有體力勞動性質;藥劑師調配并售賣藥品,在三個職業中處于最底端。【資料參考《18-19世紀英國醫生群體職業結構的轉變分析》,作者︰傅益東】

另外,轉輪手?槍技術比燧發槍要先進,歷史上是在1835年由美國人S.柯爾特發明的。

捋一捋前兩章的時間線,有的小天使被魚弄迷糊了︰

66章結尾寫了︰

1、班納特派出的貝克第一個找到克勞德;

2、貝克監視克勞德時,發現随後盧卡斯爵士也找到了克勞德,給了克勞德一些錢——這個就是克勞德否認與瑪麗亞有關系的時候,克勞德被班納特父女倆吓破了膽子,他不敢胡說。為了取信,他還拿出了貴族父親的留下的徽章發誓。然後盧卡斯爵士發現克勞德是貴族私生子的“驚喜”.

3、克勞德拿着錢去酒館喝酒,吹噓他要成為貴族的女婿(爵士算不上貴族,吹牛而已),出了酒館,貝克還沒出手,克勞德就被安東尼?薛的人打斷腿抓上船。

4、盧卡斯爵士不知道當晚發生的事,他發現克勞德不見了,于是67章中說“他一邊張羅,一邊隐瞞克勞德不見的事”。但盧卡斯先生派人守着克勞德的家,因為徽章和軟帽冠冕都在,爵士認定克勞德會回來。

5、克勞德不會回來了,回不來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