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拒絕,他點了點頭:“你說吧。”

蔣辰撐着身子坐起,從書包裏拿了一袋感冒藥沖開,一邊喝一邊說:“你昨天晚上……為什麽去那種地方,做那種危險的事?”

顧瑾聽他主動提起昨晚的事,眼裏精光一閃而過。他反問道:“什麽危險的事。”

“你要的那杯酒。”蔣辰壓低聲音,“告訴學校的話,你恐怕會被立刻遣返。這麽危險的事,為什麽要做。”

“怎麽會,”顧瑾顯得不以為然,“又不是違法的東西。我心裏有數。”

蔣辰聽了這話,立刻有些生氣:“你說的什麽話!”

他心裏有數?

喝得爛醉,被人扛着回來。沒過一會兒就變得發狂,似乎什麽人都可以。胡亂鬧了一番,第二天早晨又覺得後悔。

這是心裏有數的證據嗎?

蔣辰說:“你這麽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嗯……”

“你讀了這麽多年的書,怎麽變成這個樣子。叛逆期也不要做到這種地步。”

這句話剛說出口,蔣辰就知道自己說重了。畢竟兒子早就是成年人,他會對自己所作所為負責,不需要蔣辰這樣管教指責。

果然,這句話之後,原本心不在焉的顧瑾臉色一沉:“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是這個樣子。實話說,我就是這樣,暴怒,無理,反抗,叛逆……你想要一個優秀完美的兒子?那真是可惜了。除非你再去領養一個,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

“我是不完美的兒子。那你呢?難不成是個完美的父親嗎?”

顧瑾的話語帶刺,帶着疏離感。這讓蔣辰在生氣之餘,又有幾分悲涼。

他們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情吵過多少次了。

顧瑾怪父親要求的太嚴格,明确表示自己不可能做到那麽完美。蔣辰覺得這是兒子在耍脾氣,心中也是窩火。

誰都不能互相體諒對方。

一提到這個話題,就要吵得不可開交。

氣氛一瞬間冷了下來。剛剛兩個人還在說着話,現在卻好似冷戰一般,誰也不理誰。

蔣辰有意與兒子和解,提了幾次話頭,都被顧瑾不冷不熱地對待。漸漸的父親也就讪讪的不好再說話,他便不在打攪顧瑾看電視了。

再過幾十分鐘,就要到休息的時間。蔣辰在喝了藥之後精神好了很多,拿着手機查看郵件,顧瑾就在旁邊。

電視的聲音在房間裏顯得有些吵鬧,偶爾有零碎的英文單詞進入到蔣辰的耳朵。

雖然蔣辰沒有刻意去聽,但過了不久,他大概知道兒子在看什麽了。

電視中的主持人正在朗誦一首詩歌。

因為這詩歌太過于有名,幾乎到了人人都可以記誦的地步,蔣辰當然對這首詩很熟悉。即使只聽了幾個詞語,蔣辰就知道他在說什麽。

那是紀伯倫的一首短詩。

“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兒女。

他們借助你來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

他們在你身旁,卻并不屬于你。……”

在詩歌朗誦到了一半,蔣辰心有所感,剛想說些什麽。誰想離燈比較近的顧瑾把燈熄滅,又關掉了電視。

房間內變得一片黑暗。

顧瑾說:“睡覺。”然後轉身。

很快,他的呼吸就變得沉穩規律起來。

接下來的旅行蔣辰都以“身體不适”為由,住在酒店裏,不和他們出去。

顧瑾也不說什麽,照樣和同學出去玩,好像蔣辰只是陪他過來住一樣。

白天顧瑾出去,晚上回來時也并不和蔣辰多說什麽。他們兩個人的交流幾乎沒有,蔣辰也就沒有說話的機會。

平日裏,工作時,蔣辰很享受這樣的安靜,甚至不願主動和人說話。但在這裏,只是這麽幾天而已,蔣辰卻覺得異常空虛。他想,他再也沒辦法去忍受這樣的安靜了。

結束行程那天,蔣老師說不想過多變換位置,直接坐在了後排,而不是像來時那樣坐在顧瑾的旁邊。

在顧瑾開車時,夏薇坐在了他的副駕座。

蔣辰心不在焉地看着外面的風景。其他四個人年齡相仿,經過這幾天的接觸,感情更加深厚,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互相開玩笑。唯獨蔣辰像是局外人一般,來的時候怎麽樣,回去的時候還是一樣。

一個多小時後,顧瑾說口渴,讓坐在副駕駛的夏薇遞給他水。

夏薇找了半天,才說:“我沒看到你打開的那瓶水。”

顧瑾用餘光看了看,道:“黑色的書包裏沒有嗎?”

“那瓶已經喝光了,”夏薇毫不在意:“你就喝我的吧。”

顧瑾略微停頓了一下。

蔣辰聽了這話,手指一僵。

幾個人感情很好,在外游玩畢竟有很多不便,互相喝對方瓶子中的水這件事時常發生。

不過在這之前,顧瑾并沒有喝過別人的水,也沒有人喝過他的。

他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坐在後面、原本很安靜的蔣辰突然說了一句:“不行。”

車內一瞬間安靜下來。

“他……喝我的水就好。”

蔣辰從旁邊的書包裏拿出了水杯。在他翻動書包發出窸窣的聲音時,其他人都沒有說話。顧瑾同樣也沉默着,不置可否。

蔣辰只當他是默認了,剛從書包裏拿出水瓶,卻聽顧瑾說:“……算了。”

坐在後排的父親停頓一下。

“您今早杯子裏倒的不是咖啡嗎。我不要喝咖啡,還是礦泉水吧。”

蔣辰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然而顧瑾的話是事實,他裝得确實是咖啡。

這樣被顧瑾說完之後,蔣辰突然清醒起來,後知後覺感到臉上發熱。

怎麽會說出“不行,要喝我的水”這樣的話。顧瑾和夏薇是男女朋友,他們做的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偏偏蔣辰就要插上話,還要讓顧瑾喝自己杯子裏的水……

正好遇到了紅燈,夏薇把手裏的礦泉水瓶遞給身旁的顧瑾。

“不要擔心,這是我新打開的。”

顧瑾向她道謝,擰開蓋子後,用手舉起瓶身向下灌。他注意到讓嘴唇離開瓶口,盡量不去接觸瓶子。

即使夏薇說是新打開的水,顧瑾卻仍然選擇了這樣的喝水方式。

看到這一幕讓蔣辰心中一松。然而他随即想到,可能顧瑾只是在顧及自己的感受。因為蔣辰突然插話,顧瑾才這樣喝水的。這種想法讓蔣辰的心髒有些疼痛。

喝水的事情讓蔣辰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在顧瑾上大學之後,父親曾要求保姆在上菜之前,将菜品等分,放到不同的盤子中。

這當然不是因為蔣辰嫌棄兒子,而是因為,有些時候蔣辰會胡思亂想。

顧瑾的每一個動作,都會對毫無情感經驗的父親造成沖擊。

但這些顧瑾完全不知道,所以他從不小心翼翼。也因此,蔣辰更加如履薄冰,

他不敢看他喝水時滾動的喉結,或是吃飯時微張的唇間,或是運動後微紅的臉。蔣辰愈加陰沉,看到顧瑾也就更加容易發脾氣。

總的來說,父親對着兒子發脾氣,總好過對着兒子發情。

當然,蔣辰要求分而食之的舉動傷害了讀大學的兒子,這點做父親的深有體會。

他會意識到這一點,是因為在顧瑾強迫他的幾次模拟性交中,顧瑾有一個頻繁出現的動作。

他喜歡将自己的唾液渡到他嘴裏,強迫他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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