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因為太過于疲憊,蔣辰側躺的一瞬就進入了夢鄉。然而在睡夢中,他仍然得不到很好的休息。

蔣辰的意識非常清醒,很多事情都在腦海中飛馳而過。就在這時,他突然想到了小時候的一件事情。

他從小時候就是“別人家的孩子”,聽話懂事,長相英俊,學習成績更是名列前茅。因此,只要一提到蔣辰的名字,總會有家長露出豔羨的神情。

與家長的态度成反比,蔣辰在上學的時候,人緣并不好。

很多同學一看到他就躲着,有什麽游戲也不會叫上他。蔣辰自覺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想玩那些弱智的游戲,他寧可躲在教室裏看書。

唯獨有一個游戲是例外的。

蔣辰曾經在看書時,聽到外面有窸窣的聲響。幾個小孩嘻嘻哈哈地蹲在地上,中間放着一疊卡片,小孩動作蠢笨地将卡片收起來,那小心翼翼的動作,仿佛是對待着什麽絕世珍寶。

當時蔣辰認為自己是不屑一顧的。這一幕自然并未令他多想,他仍然坐在原地看書。

但過了沒多久,蔣辰發現自己在路過書店時,目光總會有意無意地向那些卡片看過去。

他并沒有想要買下來,或者是玩一玩的沖動。也因此,發覺自己多次看向卡片時,蔣辰自己都吃了一驚。

“你是想要買什麽玩具?”母親聲音有些驚訝。蔣辰從沒有要過玩具,他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看書。而這次,蔣辰的目光并沒有在書上做過多的停留,反而頻頻朝向玩具區。

蔣辰搖了搖頭。

“可以買哦,只要不耽誤學習的話。”母親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在思索片刻後,蔣辰皺了皺眉,只說:“不用。”就跟着母親回家。

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天,蔣辰的精神不能集中。他總是在想着那幾張卡片的事情,甚至在上課的時候都不能專注。

這讓蔣辰感到焦躁。

明明只是“卡片”。說白了就是紙張而已,怎麽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蔣辰自己也搞不明白。

但是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和別人說。

蔣辰是什麽樣的人,決定了他不能像普通小孩一樣,玩那些色彩缤紛的卡片。

就算想要看一看,也要忍住。

這忍耐并未能堅持住三天。一日放學後,蔣辰在買了自己要的書籍後,猶豫了半個多小時,最終還是拿着零錢,買了幾張。

走在回家的路上,蔣辰的後背幾乎濕透。

他手裏握着那卡片,掌心的汗滴落在卡片上面。

蔣辰小心翼翼地将手上的汗水擦幹,又将卡片放回到書包裏。他一邊走,一邊後悔。

……剛才的自己,是多麽的幼稚愚蠢。

即使卡片價格低廉,但仍然相當于花錢買廢紙。

別人如果看到他拿着這種東西,會怎麽想呢?

蔣辰感覺到後背沉甸甸的。原來這卡片居然如此沉重。

他不能買這種東西。這種事情一旦被別人知道,不知道會怎麽議論他……

心中諸多複雜的情緒交纏在一起,蔣辰一回到家就把那幾張卡片塞到了床底下,決定再也不拿出來看。

可是他還是經受不住誘惑,每隔幾天,他就要拿出來細細地看着,手指輕微撫摸,又不敢用力。

他想,他是一輩子不會把這卡片拿出房間的。就放在這裏的話……大概沒有別人能夠看到。

然而,每次看完卡片之後,蔣辰心中的負擔就愈加沉重。他總覺得這卡片是會吃人的妖怪,是吸人精力的毒藥,是讓小孩變壞的緣由。

越來越痛,越來越難以忍受。

到最後,蔣辰想到了一個解決的方法。

他親手,将自己心愛的卡片,一張張燒掉。

灰飛煙滅,不留痕跡。

這樣,就不會有人對他有看法了。

什麽樣的證據都不會存在了。

……

意識再次轉換,蔣辰驀地回想到顧瑾将近二十歲的那幾年。

蔣辰只想要當一個好的父親,因此對于兒子嚴厲了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有時候他的目光會關注到父親不應該關注的地方。

他會凝視着顧瑾的身體,等注意到蔣辰會慌張地轉移視線,而下次又會如此。

翻來覆去的對兒子産生異樣的情愫,這讓年輕的父親幾乎崩潰。

他幾乎是立刻想起了年幼時的卡片。

因為卡片的美貌和特質,被吸引的自己恨不得立刻得到它。

哪怕要一擲千金,對于那時候的蔣辰來說,也是值得的。

但是,得到之後呢?

顧瑾不是物品,更不是廢紙。

他是他的兒子,也只能是他的兒子。

蔣辰的愛,反而成了毒藥。這種畸形的感情,在蔣辰還未燃起之前,就被他自己熄滅掉了。

因為他不能傷害顧瑾,更不能毀掉顧瑾。

睡夢中的蔣辰痛苦地想要立刻醒來,他不想再次回憶之前的情景。他只記得在還未入睡前,顧瑾說要“如他所願”,他要和兒子一起回家。

況且,兩個人有過了親密的接觸……大概之後相處模式也會改變。

蔣辰再也不想一個人躲在辦公室裏,在腦海中幻想着平日看到的顧瑾的模樣,又心中愧疚,如此反複,終不停歇。

在夢中,蔣辰好像看到了顧瑾要轉身的場景,忍不住大聲地表白,說喜歡他,是真的愛他,蔣辰不會在意別人的看法了,就算要隐居起來也好,他只要他……

當蔣辰終于喊出聲的時候,他這才醒了過來。

蔣辰猛地睜大眼睛,粗聲喘氣,過了片刻才知道,自己在酒店裏睡着了。

蔣辰轉頭去看,随即松了口氣。

顧瑾就坐在他旁邊,翻看着不知從哪裏找來的書。

“做了噩夢?”

顧瑾朝父親那邊看了一眼,輕聲問道。

蔣辰聲音沙啞:“我有說夢話嗎?”

“嗯。”顧瑾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書上。

蔣辰臉色一僵,神情複雜地看向顧瑾。

卻見顧瑾緩慢地翻着書,慢條斯理地說道:“只是一直在說‘對不起’什麽的,我也沒聽清。”

蔣辰聽他這麽說,心中松了一口氣。他看了下時間,竟然已經到了深夜。

“你在看什麽,現在都不睡覺?”

顧瑾揚了揚手中的書,将名字露了出來。

是一本英文的詩歌。

蔣辰聽到顧瑾輕聲的朗誦起來。父親的英文并不算很好,但只是捕捉到了幾個單詞,他就知道顧瑾在念什麽詩歌。

那是一首他非常熟悉的詩。

——“你的兒女,其實不是你的兒女。

他們是生命對于自身渴望而誕生的孩子。

他們借助你來這世界,卻非因你而來,

他們在你身旁,卻并不屬于你。

你可以庇護的是他們的身體,卻不是他們的靈魂,

因為他們的靈魂屬于明天。

屬于你做夢也無法到達的明天。”

顧瑾念完了全詩,将手中的書放到了一旁。

“雖然已經是人盡皆知的詩,但總算是寫的不錯吧?”顧瑾朝他那邊看了看,神情竟然有些溫柔:“因為,教育真的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

“我也是剛剛知道的。”

蔣辰的臉上發熱起來。

“想要讓孩子聽話,當然是管教的嚴格些。可是這又違背父母的本意;如果管教的寬松,誰知道日後這人會變成什麽樣子?不能成為優秀的人,說不定還會怨恨父母管的太少。”顧瑾慢慢地說着,“單親家庭就更難啦。只有父親一個,怎麽跟孩子相處都搞不清楚。”

蔣辰聽他說了這話,心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他知道這是顧瑾在說給自己聽,卻也不知道顧瑾到底要說什麽。

然而接下來顧瑾就單刀直入地說道:“我自己是怎麽回事呢?我全然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是讓旁人豔羨的兒子,好像我已經十分幸福了,可那畢竟只是表面。至于心理方面,我早已不是正常人。

“您雖然不曾嚴厲的管教我,可也不曾苛刻待人。如果您當初沒有收養我,大概我要一邊流浪一邊上大學。這樣說來,我是該感激您的。

“但在我這裏,感激是沒有的,恨意倒是遠大于感激。”

顧瑾說話的時候,神情非常平靜。他好似一點也不憤怒,只是指出一個現象,闡釋自己的內心。

“在我成長時,您的愛,太少了。”

“……”

“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依靠,而不是我的提款機。”

顧瑾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好似浩瀚沉寂的海,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湧動。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落在了蔣辰的心裏。

“就算教育子女十分難,也請您多用心,拿出您對學生的耐心和精力,把這些都放在我身上吧。”

蔣辰在八月初獨自回國。他走的那天,兒子在忙着寫論文,并沒有送他到機場,等蔣辰下了飛機,才給他打了電話。

電話那頭的顧瑾顯得心不在焉,說了兩句就把電話挂斷了。

蔣辰知道在交論文時,人都會變得不想理人,只想專心工作而已。他并不在意顧瑾的态度,轉身投入忙碌的工作當中。

在大學開學不久後,就是顧瑾回國實習階段。九月中旬的一日,蔣辰收到兒子的郵件,被告知了他馬上要回國的消息,并附有他乘坐的航班信息。

蔣辰看到郵件時,心中一慌,算了算時差,此時那邊還是深夜。父親只好耐着性子等,半夜時才迫不及待的和顧瑾視頻。

“知道這個消息不開心啊。”

顧瑾顯得有些驚訝。

蔣辰怔了一下,模糊着說:“不、不是。但我那天實在是太忙,不能到機場接你……”

“誰讓你到機場接我的?”顧瑾反問一句:“我在郵件上說了要你來接?”

“……”

“你就去學校工作好了。我自己回家,不用你管我。”

顧瑾這話說得像是在埋怨,實則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蔣辰猜測不出他究竟是什麽心思,只好說道:“如果我有時間的話,一定會去找你。”

這也是他能做出最大的保證。

顧瑾點了點頭,又說:“其實,我直接去你學校也可以。”

聽了這話,蔣辰微微一愣。

自從顧瑾畢業後,只回過一次母校,還是上次聽蔣辰演講那次。之後發生的事情……蔣辰停止了回想,只道:“你回去也不錯。看看以前的老師什麽的……”

“那些事情也不着急。”在電腦屏幕上的顧瑾微微一笑,做父親的登時感到情勢不好。

果然,就聽他說:

“最近我在看一些關于輔導學生的書籍。這麽多年,我只當過學生,卻沒有當過老師……爸,我們再玩一個游戲如何?”

蔣辰聲音帶着顫抖:“你……”

“我回國找您再談。”

顧瑾始終帶着笑意,直到切斷視頻仍是如此。

開學剛不久,蔣辰在上課的時候,居然有些心不在焉。

這件事是同學們已經看出來的。

一般來說,蔣辰講課時似乎漫不經心,實際上是信手拈來。恰到好處的結論,把握精準的時間,這些一直都被學生稱贊。

然而今天的蔣老師,在上課時就頻頻看教室後方的鐘表,似乎格外在意時間。

課程後半段,他竟然出現了一個小錯。

蔣辰一邊道歉,一邊說:“今天我要去機場……實在對不起大家,在三點的時候,我們要提早下課了。”

他顯得十分愧疚,又把語速提快了一些,開始專心地上課。

三點一過,課程正好結束。蔣辰收拾了東西,說完‘有問題發郵件,我會盡快回複’,就急匆匆走出了教室。

在有學生的地方,蔣辰還是耐着性子,穩步走路。一旦出了校門,他就小步跑了起來,到了停車場,開車直接向機場那邊趕過去。

蔣辰心裏着急的不得了。

原本顧瑾的飛機,說是三點到。可在一點多的時候,顧瑾就給他發短信,說飛機提前到了。

那時候蔣辰已經開始上課,雖然心中很想暫停課程,然而這畢竟浪費了學生們的時間,于事不妥,只得在課間給顧瑾打了電話,說讓他在機場稍等一下。

顧瑾說,他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蔣辰聽他的語氣,似乎還是有些不高興。于是當父親的說:“你行李太多了,還是等我一會兒吧。你去找個咖啡館休息一下……”

顧瑾輕哼了一聲:“那你快點。”

蔣辰聽了這話,在上課的時候居然有些走神。

他确實想趕快到兒子的身旁。

在國外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當父親的好像豁然開朗一般,之前想不清楚的都能夠想清楚。

他想,如果一個人過分在意別人對他的評價,從積極方面來說,當然能夠讓人更加克己守禮,努力奮起。但是另一方面來講,難道不會讓人的幸福感降低嗎?

更何況,這種降低的幸福感如果影響到家庭,壞處就更大了。

短暫的一生中,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眼光,而影響到自己的生命質量。

對于蔣辰來講,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兒子,最愛的人也是兒子。以這種心情作為出發點,指示行為,才是對顧瑾和自己負責。

直到下午四點蔣辰才到機場。他心中有些不安,因為一路上給顧瑾打電話,都是沒人接聽。

如果是顧瑾耍性子生氣了,蔣辰倒不至于這樣擔心。因為心情不好的顧瑾不會這樣長時間不接電話,只會在電話裏對父親進行責罵。

蔣辰一路找過去,越找越心慌。機場裏的人流過于密集,好幾次蔣辰剛走過去,又覺得可能錯漏了地方,連忙折返。

機場裏的廣播尋人念了許多次顧瑾的名字,蔣辰都沒有接到兒子的電話。

時間每過去一分一秒,蔣辰的心就越沉,好像被人用手攥住了一樣。

他緊緊握着手機,不斷給顧瑾打電話,卻都是關機的狀态。

……怎麽回事?

只不過是晚了幾個小時,顧瑾就氣成這個樣子?

蔣辰心中覺得不可能,又不願意想他會有什麽意外。慌亂之中他竟然全然不知做什麽,只剩下茫然而已。

正這樣不知所措,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蔣辰看了一眼來電。

是個陌生的號碼。

但是不知為何,蔣辰覺得這一定是顧瑾打來的。他手指顫抖着按了接聽:

“顧瑾?”

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聲音。

“爸,你到X醫院門口,地址是……”

蔣辰猛地打斷了他:“你怎麽到醫院去?!”

對方愣了愣,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只說:“我沒事。我借了別人的手機,不能細講,你來接我……”

說完這句,顧瑾就挂斷了電話。

蔣辰開車的時候牙齒緊緊地咬在一起,牙龈都酸。人生中第一次超速了的蔣辰,在遇到紅燈時忍不住罵了髒字。

直到在醫院門口,見到大體無礙的顧瑾,父親整個人才将懸着的心放下。放松下來,手指都發麻,全身好似脫力一般,緩了緩才能走下車。

顧瑾很早就看到了父親的車子,看到蔣辰過來,竟然微笑着說:“你來的也太晚了。”

蔣辰皺了皺眉,問:“你手怎麽了?”

顧瑾看向自己被包紮的嚴實的右手,說道:“小事。剛才看到有車禍,司機被困在車裏出不來,我就拉他一把。沒想到被玻璃割傷了。”

蔣辰陰沉着臉不說話,沉默地把他的行李搬到車上。

當蔣辰往前走時,顧瑾仍然站在他的後面。父親走了兩步,就回頭:“不回家?”

顧瑾輕笑一聲,也走了過去。

車子裏,父子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顧瑾并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神情放松。而蔣辰就顯得煩躁,等待紅燈時,不斷地用拇指摩擦中指。

這是他焦躁時想要吸煙的習慣。

顧瑾向那邊瞥了一眼,輕聲說:“我的手機丢了,才沒給你打電話。”

“……”

“等的很着急嗎?”

蔣辰一直看着前方:“你想要安全到家的話,現在最好不要和我說話。”

顧瑾枕着自己一只完好的手,果真不再說話了。

兩個人剛到家,顧瑾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蔣辰說:“你幹什麽去。”

顧瑾回過頭:“洗澡。”

“先等會兒。”蔣辰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你的手怎麽樣了?”

顧瑾沒有走到自己的房間,而是說:“阿姨今天不在啊。”

蔣辰點了點頭。

顧瑾就在客廳裏,用單手脫了上衣,一邊脫衣服一邊往一樓的浴室走。

顧瑾說:“我的手沒事。包的有些可怕,但都是小傷口,過幾周就痊愈了。”

等他走到了浴室,正好脫完全部的衣服。他也沒有關門,用毛巾裹了下受傷的手,直接打開了花灑。

蔣辰發現自己一直盯着那人看,動作并不敏捷地轉過頭去。

“還有什麽事要問。”

顧瑾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蔣辰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所有想說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本來想說,你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然而自己如果就在現場的話,大概也是會去管閑事的人。

憑什麽只能蔣辰做,顧瑾做就不行?這都是說不通的。

可是,蔣辰卻在看到兒子受傷的第一秒,立刻就想說,管好自己就夠了。

這樣略帶自私意味的想法,讓蔣辰說不出口。

顧瑾只是稍微沖了一下,很快就關上了水。他拿着毛巾擦着頭發,卻沒有穿任何衣服,徑直走了出來。

每走一步,就有水珠滴落。

即使到了九月,每隔幾日仍有高溫。蔣辰只覺得房間裏溫度驟然升高,但還是說:“去穿衣服。”

“……”

“你想感冒嗎?”

說這話的時候,蔣辰的眼睛并沒有朝顧瑾看。

顧瑾正在擦頭發的手微微一頓,随即繼續擦着。

然後他說:“你今天怎麽了,管得這麽多。”

蔣辰聽了這話,壓抑到現在的怒火好似一下子被點燃了:“我管得多!”

父親的尾音升高,從來沒有用過這樣的腔調說話:“你,在機場沒事幹的嗎?沒事幹直接回家。你在家一共能留多久,養傷又要用多久?”

顧瑾冷靜地看着他,并不說話。

一直以來,相對于兒子的暴躁、易怒,蔣辰都是內斂沉靜,能夠控制脾性的那個。

而現在卻完全颠倒過來。蔣辰翻來覆去地說些沒有道理的話,其實只是在發洩而已。

他沒辦法安撫心中的恐懼,只好用這種方式宣洩出來。

顧瑾沒聽他說多久,就說:“行了。”

蔣辰坐在沙發上,被他的話噎住,喘着氣閉上了嘴。

房間裏一時間變得安靜許多。

兒子把手裏的毛巾扔到了一旁,徑直走到了父親面前,輕聲說了一句:“……吃不吃?”

父親皺了皺眉,心道現在可沒有心情吃晚飯。然而他轉念一想,顧瑾在飛機上是沒有什麽好東西可吃的,現在一定是餓了,才會詢問吃不吃這樣的話。

蔣辰再一次按捺住了怒火,一邊想要站起身,一邊說:“家裏有些菜……”

但是他起身的動作并未完成。顧瑾的一只手按住父親的肩膀,用力将他按了回去。

蔣辰吃了一驚:“怎麽?”

剛說完這句話,他的餘光就看到顧瑾逐漸勃起的性器。

“……”

顧瑾漫不經心地用完好的左手撸了撸,将那裏弄得更加挺直。

就聽顧瑾說:“我問,你吃不吃這個。”

蔣辰的臉蹭得紅了,眼睛不知道放在哪兒,只好略微低頭避開那裏。父親略微皺眉,聲音仍然是訓斥的口吻:

“你瘋了?”

顧瑾說:“不吃嗎。你不要後悔就行。”

說完這句,顧瑾微微挺起腰,将已經完全勃起的那根蹭在蔣辰的臉上。

顧瑾的呼吸重了一些。

“……”

他的那根東西沿着蔣辰臉部的輪廓向下,經過父親高挺的鼻子,道道濕痕遺留在表面。

顧瑾在他的臉上頂弄,好像要靠着這樣的摩擦射精一般,不僅用力,摩擦的速度也逐漸變快。沒過多久,原本放在蔣辰肩上的左手也落了下來,撫摸着挺翹的那根,讓它在蔣辰的臉上蹭動。

這種行為真是匪夷所思。蔣辰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這樣的情況,顫抖着想要用手推開在臉上肆虐的男性象征。然而在他聽到兒子壓低的呻吟聲,不知怎的就有些下不去手。

顧瑾低吟幾聲,比以往還要激動,不斷挺動腰身。那根流出來的液體幾乎要從蔣辰的臉上滴落,正是顧瑾情動的表現……

在這種情況下,蔣辰也受到了蠱惑。他的腦子不甚清晰,下意識地就想要張開嘴,含住那個近在眼前的器物。

“哎,別動。”顧瑾的手攥住那根,猛地離開了他的臉,“誰讓你吃的?”

“……”

蔣辰的動作停了下來,神情帶着尴尬。

顧瑾看了看父親的臉色。他看出來蔣辰似乎是要生氣了,自己也不多說什麽,手指上下移動,重新将性器貼到他的臉上。

這一下子,蔣辰竟然控制不住自己一般,擡起手摸着顧瑾的根部。

顧瑾并沒有出言反抗。

房間裏的溫度讓人喘不過氣,這樣熱的觸感讓蔣辰恍惚着認為是幻覺。

控制不住情欲,理性全面崩塌。

現在的人真的是自己嗎?

蔣辰只覺得疑惑,然後他的手顫抖着握緊了在臉上移動的東西,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物。

顧瑾略微皺眉:“太用力了。”

“……”

“輕一點。”

蔣辰果真随着他的話語,力氣放輕了一些。

他們兩個人的手放在那物上面,伴随着顧瑾頂動腰身的動作,在蔣辰臉上徘徊。

只能聽到兩個人在的呼吸聲。

顧瑾微張開口,蹭到興奮處,連後背都輕微的哆嗦起來。他伸手抓住父親的頭發,強迫蔣辰擡起了頭。

蔣辰吃痛地掙紮,感覺到兒子的手放松了力氣,就保持着這樣的姿勢。

蔣辰上方是刺眼的燈,以及遮擋住了燈光的顧瑾。

所以他只能目不轉睛地看着顧瑾的臉。

顧瑾居高臨下,又是背光,只能模糊着看到臉。只聽他突然開口道:“……前幾天是教師節。”

“……”

“你有什麽想要的嗎?”

兒子突然問這個問題,多少讓蔣辰有些猝不及防。

蔣辰輕咳一聲,問道:“……你什麽意思?”

“你現在沒有想要的啊。”

顧瑾低着頭,眼神竟然似是有憐憫的意味。他用手握着性器,把龜頭放在蔣辰的嘴邊,湧出的液體逐漸沾滿他的嘴唇。

蔣辰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氣息全部噴灑在性器上。

到最後他終于忍不住再次張開了嘴,舌頭幾乎舔到那根東西上面。

然而基本是歷史的重演,顧瑾再次推開了他湊上來的嘴。

蔣辰憤怒至極,眼眶都發紅了:“你……!”

顧瑾緩慢地捏了捏性器的頂端,道:“是你剛才說不吃的。”

蔣辰幾乎忍無可忍,壓低聲音:“我什麽時候說不吃?!”

顧瑾朝着他,表情是似笑非笑。

父親的聲音充滿了壓抑的怒火:“我只是說的慢了些。正常來說,算是默認吧?”

“在我這裏,回答慢就是拒絕。”顧瑾輕聲說道:“下次記得,回答快點。”

蔣老師氣得手指有些哆嗦,皺着眉幹脆不去看。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臉上的觸感。

他現在生氣的不是顧瑾的所作所為,而是在暗自憤怒,為什麽自己不能忍耐,非要做出那種祈求的動作。

這種控制不住的性欲從何而來,又因何而起?

是人性本身的原罪嗎,還是只因為自己不夠堅定。所以才會輕易地被誘惑,把兒子也拉下了深淵……

皮膚上的觸感是滾燙黏膩,那根東西霸道肆意,在每一個地方都留下自己的标記,卻并不讓蔣辰反感。

如果一開始就丢掉羞恥心,回答的迅速些,能夠得到允許就好了。

可惜并沒有後悔藥可以吃,顧瑾說了不許就是不許,蔣辰對于這點很清楚。

顧瑾果真不管父親,自己一個人在這裏磨蹭。即使蔣辰的性器同樣起了反應,他也裝作沒看到。

就這樣站着發洩了一會兒,顧瑾比平時更快得射精。他沒有像往常一樣逼着父親吞下,反而是不讓他吞,一股股射在蔣辰的臉上。

蔣辰攥緊了手,身體都在顫抖。等顧瑾射精完畢,他那一直沒有被碰到的男性器官,竟然也顫抖着流出了粘稠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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