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動身
應周軒的要求,肖宇和段瑜協力在藏書閣角落裏搭了一張卧榻,将人送了進去:“哎,我還是頭回見有人在書閣裏養傷的。”
周軒笑得很滿足:“畢竟是澄兒待過的地方,傷好起來也能快些。”
“哎呦,”肖宇啧啧道,“周兄你真是情種吶。”
“喜歡一個人,自然想待在她身邊。若是身不由己,就會下意識地尋找跟她有關的地方。”周軒擺出一副過來人的樣子,“你不會想待在冷兄身邊嗎?”
肖宇目瞪口呆,一旁的段瑜扶着柱子悶嘴偷笑。
“鬼才想待在他身邊!”肖宇臉紅脖子粗,也不知是氣得還是怎的。他提溜起段瑜的後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了藏書閣。
周軒一邊笑一邊搖頭。人一走光,偌大的藏書閣驟然安靜了下來,甚至顯得有些清冷。周軒深吸一口氣,他的目光在一排排書架間掃過,感覺處處都有花澄當初留下的氣息。
他撐着榻沿站起來,不得不說楚逸的藥真得很管用。他受了那種傷,眼下竟已經能行走自如。只要不輕易動用靈力,看上去倒是和全盛時期一模一樣。
最後一排書架的西面放了一張書案,上面摞了很多沓紙。周軒随意翻起兩面,一股淡淡的墨香味湧入鼻息。
“這是……”周軒愣了愣。紙上寫滿了字,每翻一面,筆法都有細微的變化,但能看出是同一個人寫的。從一開始的青澀稚嫩漸漸轉向成熟,卻只是在重複兩個字——
懷青。
周軒第一反應是花澄寫的,畢竟她從前總是自己面前提到楚逸的字,為此他也沒少吃幹醋。可是看這筆記,似乎又不是花澄寫的。
那會是誰呢?
周軒心裏覺得疑惑。晚上肖宇來給他送飯,兩人聊了幾句,周軒忽然想到這事,便道:“肖兄,這藏書閣裏除了澄兒,還有誰呆過?”
“小崖兒在閉關前也愛呆在這兒。”肖宇嘿嘿道。
“小崖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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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宇這才想起周軒還不知天行閣有這麽號人物,立刻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原來如此。”周軒道,“天行君在群妖臺上擊退沈恪,帶走了老狼王的半妖兒子,這事我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他竟拜了楚兄為師。”
周軒若有所思,既是師徒,知道楚逸的字倒也不奇怪,可為何……
尋常當徒弟的,會把自己師父的名字寫上千千萬萬遍嗎?
楚逸在陸月華那兒熬過了寒毒和咒術的雙重淩遲。翌日一大早就與冷羿他們往江景門而去。
周軒看着獨自一人等在那兒的楚逸,疑惑道:“楚兄,天行君人在何方?”
“閣主昨夜傳來消息,說他辦完事後直接去江景門會快一些,因而先行一步,讓我們之後與他彙合便好。”
言辭很懇切,表情很認真,臉上充滿了恭敬。
周軒不假思索地相信了。
楚逸心中偷笑,又見周軒臉色仍有些蒼白,問道:“我有一事一直不解,以周兄的修為再加上花澄,若江景門不出動哪位前輩,應該奈何不了你們才是,怎會傷重至此?”
至于那些前輩,還在外面抛頭露面管俗物的,楚逸記得只有三個。一個張梵死了,一個掌門殘了,還有就是周軒和顏卿的師父薛天……
“并非是哪位前輩。”周軒道,“打傷我,帶走澄兒的人蒙着面。”
肖宇對這種話題向來很來勁:“難道是顏卿?!”
周軒搖搖頭,神情有些猶豫。
楚逸:“周兄可有什麽難言之隐?”
“并非有難言之隐,只是覺得不太可能罷了。”周軒頓了頓,“我覺得那夜同我交手的蒙面人的身手,有點像雲浪天莊的人。”
楚逸愣了愣:“雲浪天莊?”
“天下人都知道雲浪天莊全莊上下一心修行,從不過問世事。”周軒道,“當日我跟澄兒被追時曾不小心到了雲浪天莊的地界,卻也沒能進得去,反而在他們的結界四周迷了路。”
楚逸很感慨:“确實不問世事,我當年也曾被拒之門外。”
冷羿挑眉:“你?”
雲浪天莊同江景門、長青宗并稱天下三大仙門。她們的結界難破是出了名的,但他清楚楚逸的道行,應當還不至于難住他。
倒是雲浪天莊全莊上下都是女子……
楚逸痛心疾首:“傳說雲浪天莊的莊主貌似天人,我很想一睹真容,便下了拜帖到雲浪天莊,結果被拒之門外。”
衆人:“……”
楚逸滿臉認真:“周兄怎會想到那是雲浪天莊的人?”
周軒眨了下眼睛。
肖宇拍了拍他的肩膀:“哎,你要适應咱們公子的節奏。”
周軒後知後覺地點點頭:“……我當年随師父外出,有幸見過雲浪天莊的一位前輩,也是蒙着面,但她功力卓絕,身姿招式我至今難忘,這回那人給我的感覺與她相似,所以才在想她是不是也是雲浪人。”
冷羿揚了揚唇角:“江景門,再加上雲浪天莊,有意思。”
肖宇瞪了他一眼:“有意思個頭,小心被打得回家路都不認得。”
冷羿笑道:“那我就騎着你回來。”
……
周軒看着他們,再次陷入迷茫。楚逸拿胳膊肘拱了拱他:“你記那位前輩的身姿招式記得這麽牢,花澄知不知道?”
楚逸笑得很幸災樂禍。
周軒:“……”
他很想知道花澄往日在天行閣過的是什麽日子。
江景門在人界最南邊,從天行閣過去需要整整一日的功夫。路上還要顧忌周軒的傷勢,因此還要再多用上一晚。
周軒在火堆旁繞圈圈,很是着急:“楚兄,我的傷已無大礙,還是快些去澄兒那兒……”
“有沒有大礙我說了算。”楚逸慢悠悠地朝火堆裏丢了根柴,“周兄不必着急,方才收到閣主的來信,說他已先一步潛入江景門,據他所言,花澄現在還是毫發無傷的。”
周軒愣了愣:“楚兄是如何同天行君聯絡的。”
他印象裏這一路楚逸都在跟肖宇互侃大山。
楚逸故作高深:“這自然是我天行閣的獨門秘術。”
周軒是出了名真人君子,深知每個門派都有自己內傳的功法,又見楚逸一臉認真,當即就不再追問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楚逸說的話,還是因為他臉上淡淡的笑意,周軒覺得那即将要竄破自己天靈蓋的火焰熄滅了不少。
周軒嘆了口氣,他坐到楚逸身邊,陪着他一起看火堆。他的腦子放得很空,生怕自己會突然發瘋。
“人妖殊途,花澄向來最有分寸,故而當初她跟我說和你……”楚逸笑了笑,“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周兄如此情深,難怪她會動心。”
“楚兄言重了,我們能為對方做到的事,天下的有情人都可以。”周軒淡淡一笑,“楚兄就沒有麽?那種閑來無事一看就能看上一整天,可以為其豁出性命,義無反顧的人……”
周軒隔着火光,看着那頭趴在冷羿肩膀上已經熟睡的肖宇,整個人似乎陷阱了某種久遠的回憶裏。
花澄說楚逸風流成性,也從未聽說過他對哪個人動過情,所以周軒從一開始就沒有期待能得到他的回應。
“閑來無事就能看上一整天……”楚逸低喃,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無意識地朝火堆裏又丢了一根柴火,焰心忽然竄高,那團火發出一聲驚人的炸響。
“吃□□了?”冷羿不耐煩地睜開眼,下意識地朝自己肩上看了一眼。
肖宇也醒了,正同他大眼瞪小眼:“……啊!”
意識到自己的鼻尖快要碰上冷羿,他立馬如避蛇蠍一樣遠遠躲開。
冷羿:“……”
如果眼神能殺人,楚逸覺得冷羿可能早就勝過自己了。權宜之下,他決定顧左右而言他:“周兄,眼下江景門是什麽情況?你覺得花澄會被關在何處?”
周軒正陷在美好的回憶裏,聽到這話,頓時又面露憂色:“我離開江景門已久,眼下是什麽情況也不甚清楚。可否勞煩楚兄問一下天行君?”
楚逸指了指自己:“我?”
周軒颔首:“你不是說有獨門秘術可與天行君聯絡嗎?”
楚逸:“……”
冷羿和肖宇在一邊悶頭直笑。
楚逸幹咳一聲:“我功力有限,只有閣主主動聯絡我,此術才能成功。”
“原來如此。”周軒神色凝重,沉吟了一會兒,道:“江景門內看似尋常,一些要地卻都設有機關,門內子弟平常不會往那些地方去,但如果我們要找人,只怕就免不了……”
肖宇嘆了口氣:“早知道上回光明正大去打人的時候就該伺機把地方……”
說到一半,忽然緊張地看了眼周軒。
周軒早就習慣了他的性格,也沒放在心上:“我如今已非江景門的人了。何況這兩年黃掌門确實性情大變,做了些有悖倫理的事。”
黃掌門就是江景門的前任掌門黃易,與張梵還有周軒的師父薛天是師兄弟。
“左右在江景門也沒別的熟人了。”楚逸沉吟片刻,道:“不如先去找下薛老前輩,左右我們這回闖進去,他若是想為難我們,我們也跑不掉。若是不想為難我們,有他作為助力,無論是想弄清真相,還是救下花澄,都會輕松許多。”
冷羿挑眉:“你對薛天的評價還挺高。”
“要喊薛老前輩。”楚逸道,“小羿兒,薛老前輩叱咤仙門百家的時候,你怕是還在喝奶呢。”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臉上浮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冷羿哼了一聲。
楚逸的提議與周軒心裏的想法不謀而合。有了方向,他整個人也冷靜了不少。翌日一早,幾人便偷偷潛到了江景門附近。
“恩?”載着人飛在上空的鴿子宇覺得有些異樣,他轉過頭,遠處有個黑影正朝他們飛來。
冷羿輕笑:“真是好本事,虧他能找準方向,一路追上我們。”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乃們在想啥,答曰:不是。小崖兒還有一會兒才會出來,寶貝們要hold住!
另外,隔壁《宿敵是用來疼的》一文更名為《[穿書]和反派談戀愛》,文案大改,因為原文大綱撸不順,決定修改設定。原來文案的梗會用在新文裏,已經收藏的小夥伴如果覺得不對味可以撤收,雖然倫家很想你們留下來555~(咬手絹.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