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天清晨他們被一陣歇斯底裏的尖叫聲吵醒,方鹿鳴睡眼惺忪地看向始作俑者,就見到他一臉驚恐地用手指着他倆,語無倫次道:“你、你你你你你們!”

方鹿鳴揉揉眼,視野已經完全恢複清晰,終于成功辨出那人——潘喬,就是這個寝室裏廢話最多的人。他還在心裏納罕究竟發生什麽事,驀地咯噔一下,低頭便看見靳嶼的手還搭在他的腰上,而後者滿臉不耐地阖上眼睛,将手臂纏得更緊,抱着他重新睡了過去。

他面無表情地對潘喬說:“這是一個誤會。”于是四肢一并使力地掙紮起來,許久後,他氣喘籲籲,以實際行動宣告這次任務失敗。

潘喬連連後退:“不,我不信......”

“等一下,你......”

潘喬立馬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我——”他還沒有重複完三遍“我不聽”,便被後面的床支架砸中後腦勺,頓時發出沉悶的撞擊聲。

“......你別再後退了,會撞到頭的。”他終于把這句完整的話說了出來。

潘喬疼得五官都緊皺在一起,在椅子上坐下來,頗為委屈地說:“謝謝你提醒哦。”

方鹿鳴眉頭跳了跳:“......那你可以聽我解釋了嗎?”

潘喬擺擺手,滿不在乎道:“不用解釋,我都知道的。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剛才是我小題大做了。”

“......”方鹿鳴見到他如此鎮定的模樣,不禁在心底想,現在人的思想都這麽開放,就連同性之間互相抱着睡一塊兒都毫不介意?

随後他便聽到潘喬開口:“夢游而已,我不會因此排斥你的,放心吧!”

“......”他就知道!這人一看就是鐵骨铮铮的純直男,從一開始就根本沒把他們往“同性戀”這三個字上挨。他風中淩亂的同時,還在心底松上一口氣,勉強笑着點頭,“對,被你發現了,真的好丢人。你可千萬不要說出去。”

潘喬拍胸脯保證道:“放心,我這人嘴巴嚴着呢。你說是不,小涵涵?”

“小涵涵”的真名叫蔣少涵,從小就格外癡迷學習,大學四年的學習計劃他早在高三時就已經制定完畢。此時他聽到有人在叫他外號,格外迷茫地從書海中擡起頭來,問:“你說什麽?”

潘喬嘴角一抽,幹巴巴地重複道:“......我這人嘴巴嚴着呢,你說是不,小涵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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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少涵隔了半分鐘才完全消化完他這句話,在一片凝滞的氛圍與潘喬格外期待的眼神下,終于慢吞吞地“哦”了一聲,随後又開始埋頭苦戰、筆尖疾飛。

潘喬轉過頭來,眼神幽怨地看向方鹿鳴,頓時盯得他頭皮發麻。他不得不開口:“好吧,我相信你。”

潘喬頓時開心起來,突然想起什麽,頗為幸災樂禍道:“幸好我沒有睡你旁邊,不然......”他似乎還想象出那副畫面,惡寒得打了個寒噤。

“......”方鹿鳴避開他的視線,朝天花板翻個白眼。

“不過也不知道靳嶼醒來之後會怎麽想,看他抱你抱得這麽緊,想必家裏肯定有什麽大型玩偶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平日裏都一張冰塊臉,也不愛搭理人的,沒看出來啊還有這個癖好......也不知道他醒來後發現抱的是你會怎麽想,要不我叫一下他試試?你放心我會在下面接着你的......”

他話還沒有全部說完,身後的靳嶼終于忍無可忍,抓起被子的一角便朝潘喬扔去,随後在方鹿鳴的耳邊輕聲道:“別理他,我們繼續睡。”

潘喬好不容易從厚重的被子裏逃脫出來,正欲發作,就看見他們兩人雙雙閉着眼睛,後背貼前胸地抱在一起,畫面出奇的......和諧。

和諧?他被腦海中突然蹦出來的詞吓一大跳,猛地甩頭,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睡覺,只能憋屈地将被子原物送還,甚至貼心地将其蓋在他倆身上。

※※※

久而久之,潘喬就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因為每天早上醒來,他總能看見方鹿鳴挨在靳嶼旁邊睡覺,說是夢游吧,可靳嶼居然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一絲排斥,反倒有種縱容的意味。

他有一堆問話憋在肚子裏,想跟蔣少涵說,然而後者醉心讀書,幾乎達到“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境界。要是跟他提及,他肯定會說:哦是麽?确實挺奇怪的。那我繼續做題目了,不要再打擾我。

潘喬這人就是這樣,如果把心事憋着不說,那麽他臉上的表情就會出賣他。方鹿鳴就是感覺到他每次瞥過來的眼神總有種欲說還休的味道,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嗎?”

潘喬登時搖頭。

“那為什麽要這麽看我?”

潘喬眼神躲躲閃閃的,一臉糾結樣,猶豫半天才道出實情:“你......你為什麽每次夢游,都要爬到靳嶼床上呀?”

方鹿鳴心裏畫下六個小黑點,暗自懊悔自己為什麽要主動搭理他,與此同時不斷在腦海中尋找理由,道:“因為......嗯......我每次的夢游範圍都比較小,所以......就是你看到的這樣。而且,我如果不爬靳嶼的床,難道你想跟我一起睡嗎!”他起先還說得支支吾吾,之後思路理順,迅速口齒伶俐地反擊起來。

潘喬頓時起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搖頭:“不不不不!你看靳嶼這麽喜歡抱東西睡覺,你晚上又愛夢游,你們睡一起多好啊,還能互相有個照應。”

方鹿鳴心底滿意極了,然而表面還是故作傷心地捂胸口,說:“都是兄弟,難道我跟你真的不能同床共枕麽?”

恰巧靳嶼在這時走進寝室,又十分剛好地将他這句話捕捉入耳,狀似若無其事地問道:“嗯?你們要同床共枕?”

方鹿鳴吓得手上的蘋果都滾落在地,而那蘋果極不識時務地滾到靳嶼的面前。後者低下身将它撿起來,朝方鹿鳴走了過去,将那顆蘋果塞在他的手裏,聲音還算溫和:“怎麽不說話了?”

他被他沉沉的目光看得如芒在背,正欲解釋,而潘喬在這時開口道:“喂喂喂,你可別誤會啊。我巴不得你們睡一塊呢,別什麽事情都牽扯到我頭上啊,我的貞潔只有心愛的女人才能奪走!”他說完,立刻拿被子團團圍住自己,只将一雙眼睛露在外頭。

方鹿鳴已經習慣他的突然發瘋,鎮定地用紙巾擦了擦蘋果,頭也沒擡:“一起睡覺跟奪走你貞潔有關系嗎?”

“我......你......”潘喬這人雖然廢話多,但畢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對于他而言,凡是跟除異性以外的物種上床,都是一件極其恥辱的事情,因此他臉都憋紅了,仍舊想不出任何理由駁斥,幹脆耍賴似的往床上一躺,說:“不跟你争了,老子要玩游戲!”

夜晚。

方鹿鳴枕在靳嶼的腿上跟潘喬在游戲裏對打,正打到關鍵時候,潘喬突然嚷嚷:“哎呀呀,先不跟你玩了,有個妹子讓我帶她。”

話剛說完,方鹿鳴便看到屏幕突然光芒乍現,緊接着大寫的“勝利”二字映入他的眼簾。他索然無味地撇撇嘴,低咒了句“見色忘友”,扭頭便看到靳嶼微垂着頭,骨節分明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畫面十分的賞心悅目。他不由地湊了過去,下巴幾乎要貼在電腦上,然而靳嶼似未曾察覺到他的目光,依舊自顧自地做手上的事情。

方鹿鳴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他半天,對方卻沒有給他絲毫的回應,這着實讓他惱火。此時他像是一只撒歡打滾的寵物,正一臉郁卒地想着如何吸引主人的注意力。恰好寝室突然熄燈,他靈光一現,趁着黑暗在靳嶼臉上親了一下,随後迅速撤離——與其說親,倒不如說是咬。

鍵盤敲擊聲終于在這一刻停止,靳嶼将筆記本合上放在一邊。盡管周遭一片漆黑,但方鹿鳴仍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停留在他身上。驀地,他突然攥住他的手,将他整個人拽到他的身上。

方鹿鳴的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心跳如同毫無章法的擂鼓聲。而他的嘴唇自他的額頭落下,逐漸游離至耳垂,一口咬住,随後用牙齒啃噬起來,輕聲道:“怎麽辦?”

他竭力忍住即将溢出嘴邊的呻吟,怯怯地看了眼其他人——蔣少涵仍在床下奮筆疾書,而潘喬跟他所說的妹子一邊語音一邊玩游戲。他昏昏沉沉中尚帶有一絲清醒地問:“什麽怎麽辦?”

靳嶼似乎輕笑了一聲,将他的手緩緩帶到下身。當他的手指一觸碰到那團隆起的物事時,全身的血液瞬間倒流,所幸光線黯淡,對方未必會發現自己的臉已經紅得滴血。而靳嶼自行無視他不堪一擊的反抗與掙紮,迫使他的手心完全覆蓋在他高高挺立的性器上,聲音極其輕柔地傳入他的耳中:“又勾引我。”

濕熱的氣息噴在他敏感的耳垂上,頓時讓他的腰肢一軟,整個人全然地貼在靳嶼的身上。他嗫嚅嘴唇,小聲地辯駁:“我只是親了你一下,你......”

“只親我一下?”他挑眉反問,将他的手攥得更緊,“那也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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