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去深市的時候, 三人在同一輛車,誰都沒有說話。
江心嶼要先去徐浩傑家裏收拾東西, 顧炎把車停在徐浩傑小區外,江心嶼和溫淺上樓收拾東西。
江心嶼沒有跟徐浩傑同居,就經常性來這裏過夜, 有一些私人物品放在這裏。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還是自己處理好, 免得以後還要聯系。
打開房門,是一個讓人感覺很溫馨的家。其實剛來的時候并不是這樣的,買房子的時候自帶的簡裝, 随意添加的少量家具。
江心嶼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 廳裏只有沙發茶幾還有電視機, 廚房除了冰箱之外,什麽廚具都沒。吃飯時間點的外賣, 因為沒有餐桌椅,只好放在客廳的茶幾上, 坐在地上吃。
徐浩傑并不是沒錢, 也不是摳,只是覺得那些家具不常用,放着也礙地方,還會鋪塵。他一個人住在深市,這裏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睡覺的地方, 很多東西他不需要, 只要一張柔軟的床就可以了。
江心嶼雖然不住這裏, 但平時在這裏過夜想吃東西的時候覺得特別不方便,便給他家裏添了一些廚具。另外還去家具城買了很多東西,把這房子裝飾特別溫馨,起碼看上去想一個家。
江心嶼收拾好自己的私人物品,另外還去廚房做了兩道菜,放在餐桌上,飯罩子蓋上,等徐浩傑回來加個熱就能吃了。
溫淺不明白她什麽意思,問:“都分手了,你還做飯?”
“分手太急了,就當作是散夥飯吧……”江心嶼話裏帶着不舍,拖着行李箱離開屋子。
在等電梯的時候,江心嶼強裝一副輕松的樣子,說:“溫淺,你知道嗎,前幾天浩傑叫我推掉樂雅小區那個房子,搬到他家去。當時我也同意了,只是樂雅小區那套房子是我們兩個人租的,你也有很多東西在裏面,我還準備問你東西怎麽處理。畢竟你去了顧炎那裏,都沒回去過了。”
“幸好沒有搬家退房子呢,不然又要搬東西,又要找房子。以後,還是不要輕易跟別人同居,不然分手很麻煩。”
溫淺欲言又止,不知道怎麽說。
江心嶼又安慰溫淺:“不過,你不用怕,顧炎對你這麽好,一定不會跟你分手的。不用怕,以後沒有地方去。”
接下來幾天,溫淺在公司見到徐浩傑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接近月底,徐浩傑做的月底總結報道錯漏百出。溫淺還要給他一處處指出來,讓他重做,還教訓他工作不認真。
若是以前的徐浩傑,最不喜歡被小他兩歲的溫淺說教,以前他會頂嘴,并且被說過一次之後絕對不會犯第二次,骨子裏有傲氣,不想被比自己年紀小的人挑刺。
現在,就一份簡單的月底總結,都被溫淺幾次指出各種新錯誤,氣得溫淺跟同一個辦公室的顧炎說:“顧炎,你要不給徐浩傑放假散散心吧,你看他,每個月都要做的月底總結,這次他修改了多少次?”
月底是公司最忙的時候,溫淺不僅要看各個部門的月底總結,還有每個區域工廠的生産進度和實體店的銷售情況。她實在不想給徐浩傑重複檢查月底總結。
顧炎想了一下,繼續下去也不是辦法。徐浩傑好像真的受打擊了,若是以前,跟女朋友分手,他還會拉着顧炎慶祝解放,然後沒到幾天又交了一個新女朋友。
最後顧炎決定,“那就讓他放假吧,反正他上班也是倒幫忙。”
一周的工作日過去了,溫淺想起上周末在首飾店裏聽到顧炎和顧全榮的對話,8月26日是顧全榮跟現任妻子的結婚紀念日,又是顧炎母親的生忌。
那麽,生忌這一天,該做什麽呢?
溫淺也沒什麽頭緒,因為她家裏人健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也健在,從小就沒見過相關的習俗。而且她也不是穗市人,不知道顧炎會怎麽做。
26日剛好是周日,周五晚上在家吃飯的時候,溫淺糾結了很久,問:“顧炎,那個26號,你有什麽安排?”
顧炎夾起一條青菜放在碗裏,說:“健身,上英語課……”
像平常一樣?難道不同特別去紀念?
“怎麽了?”顧炎見溫淺遲疑的樣子。
“那個……你不是說26號,你媽那個……沒關系吧?”溫淺想問又不敢問,說出來的話一點連貫性都沒有。
“穗市的習俗是清明節的時候去掃墓,其餘時間自便。也不是說我不想她不去看看,我就怕太想她了……”顧炎說話的時候帶着感傷,停下筷子。
溫淺從沒經歷過生離死別,自然無法體驗顧炎年幼喪母給他帶來的痛苦。此時他很難過,不知道怎麽安慰他,夾起一塊排骨放在他碗裏。
想了一下,問:“周日我和你一起去看你媽,好嗎?”
顧炎沉默了一下,應:“好。”
過了一天,顧炎和溫淺出發回去穗市。出發前,溫淺親手包了一束白色的馬蹄花。可能是顧炎思念母親了,給人有點壓抑感。
他們來到公墓園,停好車,進入園內。顧母的墓在園裏很裏面,走上又陡又高的坡,平日少運動的溫淺很快就喘氣。
顧炎見她滿頭大汗在喘氣,雖然沒說過一句累,可看上去覺得很心疼“我背你上去吧!”
“不用了。”溫淺搖搖頭,這是墓園,不是別的場所,覺得不莊重。
最後,終于來到顧母的墓前。大概是管理式墓園,這裏很整潔,野草,樹葉,垃圾都很少。顧炎捧着馬蹄花放在墓前說:“媽,我來看你了。”
接着介紹溫淺:“這是我女朋友,溫淺。”
牽着溫淺的手,十指緊扣,繼續說:“我們倆感情很好。”
溫淺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女人很美很年輕。溫淺見過顧全榮,可是找不到顧炎跟顧全榮的相似之處,原來顧炎全都遺傳了媽媽的美貌。
一樣的大眼睛,一樣的高挺鼻子,一樣的唇形……
笑起來連眼睛的弧度都一樣。
溫淺對着墓碑上的照片,打招呼:“阿姨,你好。”
電視裏掃墓情節,去掃墓的人會有很多心裏話跟逝者說。可能,顧炎也有心裏話要跟母親訴說,可他不是一個擅于表達的人,他坐在墓碑前,看着墓碑的黑白照片,沒有說話,可能是在心裏交流吧。
溫淺陪着他坐着,很久之後,顧炎突然流淚了,他用手背抹去淚水。溫淺在自己的手袋裏拿出紙巾交到他手中。
溫淺沒有留意待的時間,直到她肚子“咕咕”地叫起來。覺得自己有點丢臉,也沒餓的感覺,怎麽肚子叫出來了。
顧炎看了一下手表,時間不早了,站起來,伸手準備把溫淺拉起來說:“下去吧!”
“嗯。”溫淺拉着顧炎,被拉起來。
走出墓園,顧炎問:“想吃什麽?”
溫淺回:“都行。”
顧炎突然想起母親生前最愛的酒樓出品,說:“粵菜好嗎?”
“可以。”
“我媽以前最愛吃那家的。”
“那一定是很好吃!”溫淺充滿了期待。
顧炎啓動車子開去酒樓的方向。
“謝謝你,溫淺。”
途中,顧炎突然道謝。
感謝她陪他回來掃墓,感謝她一直陪着他很多的日子。
以前年輕,固執,總是一副受傷的樣子,不想讓人靠近。
他無影中傷害過很多人,例如那些喜歡他的女孩,用無視或者惡言。
他也傷害過溫淺,隐隐約約看得出她對他有好感,卻從來沒有正視。甚至覺得只要她不捅破這層膜,那麽他可以假裝不知道。
最後,她還是捅破了。
他還批準了她離職。
如果,溫淺要是有點骨氣,說走就走,離開他的世界。
或許,以後再也沒有一個人會跟他有親密的關系,正如他當初所想,一個人慢慢老去,不怕被誰抛棄。
因為溫淺的強硬闖入,給了他溫暖和愛,感受到被愛的美好,至少,漫漫長夜裏不會感到寂寞冷。
溫淺以為他只是感謝她陪他掃墓,她撓撓後腦勺,說:“沒事啦,我該做的。”
顧炎知道,從來沒有什麽事是該不該做的,只有在乎你,才覺得是自己該做的。
墓園在郊區,顧母喜歡的酒樓在老城區,差不多用了一個小時才到酒樓。
酒樓有兩層,二樓在擺婚宴,一樓是普通食客。生意很好,顧炎和溫淺來到的時候已經滿座了。
顧炎問門口的接待:“有包房嗎?”
接待:“多少個人?”
顧炎:“兩個。”
一般酒樓裏的包房是推薦給人數多的群體,像顧炎他們只有兩個人,接待當然是不會給包房他們,說:“包房有低消,588元。要不,你們在大廳等一下吧。”
顧炎說:“開個包房,低消沒關系。”
接待見他們兩人有點貴氣相,應該是不差錢的人,在登記簿裏看了一下有沒有空房,說:“紅梅房。”接待逮住一個送完菜的服務員,說:“小何,帶他們去紅梅房!”
顧炎和溫淺跟着服務員走去包房,需要經過大廳,大廳裏滿座人很多,吵雜聲也大。
“結婚紀念日快樂!”突然有一席的人站起來幹杯。
動靜太大了,吸引了顧炎和溫淺的視線。
顧炎看着那裏一張張熟悉的臉,顧全榮一家三口,爺爺奶奶,曾美紅的父母,還有二叔一家人三口。
顧炎也跟顧全榮說了,26日是母親的生忌,而他還要執意跟親戚慶祝結婚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