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完結)

後來

後來

如之前預料,追兵象征性地攻打雁門關無果之後,便踏着雪塵退了回去。

無法參加日常訓練的燕築單手提着卷雪刀出沒于新兵營校場之上,傅佛裏則被調任至先鋒營成了小頭領,而陸歐則變成了破陣營的參謀跟着王不空出謀劃策,當不成陸歐副官的小婁倔強地加入了戰鬥部隊,陸歐終究還是随他去了,孫邑埅忙過最艱難的那一陣子之後,空閑時獨自站在校場外遠遠看着成為助教的燕築。

這一日,同樣是得了閑,孫邑埅再次出現在新兵營,卻發現人都不見蹤影,皺着眉點頭轉向,想了各種情況,突然記起來,今天是新兵分營的日子,連忙趕往校常

看着眼前熟悉的畫面,燕築不由想起自己當初入營的情況,轉眼之間竟然這麽些年過去了,除了刀光劍影戰火紛飛刻下的印象之外,最清晰的景象還是每一次與孫邑埅在一起。

即使,他們如今日日在一起了。

“這是在感慨萬分嗎?”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聲音,被熟悉的腳步聲帶至身邊,燕築不用轉頭便知道是誰,身側的手再自然不過地握住那溫暖。

“嗯。”

“來來去去,生生死死,卻依舊不習慣。”

“畢竟,生離死別,無有不痛。”

“好在,你在身邊,是不變的。”

手上傳來認同的力量,堅定不移。

招完新兵的傅佛裏見兩人在這邊,便徑直走了過來,

“怎麽樣?手臂還不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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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邑埅斜眼瞟了瞟,那意思看起來便是“你要做啥?”

“沒有戰事,不着急用。”

燕築向來貫徹他家大夫的交代到底的。

“得,我也單手,咱們去比一場。”

這是太閑了?

“聽說你蒼雲堡叫得上名字的都被你約過戰了?”

“不多加較量如何知道自己哪裏不足。”

“行。”

“诶?”

竟然是孫邑埅開口同意?

“單手。”

果然嘛……

鼎鼎這個時候跳了出來,嗷嗷嗷地叫着,歡快地往遠處跑去。

燕築輕笑一聲,看着那邊另一團白色的身影,傅佛裏轉頭瞥了眼,聳聳肩。

“是那個新兵蛋子剛撿回來的小白團子。”

“鼎鼎也算有玩伴了啊。”

孫邑埅邊笑邊跟上前去。

“顧措回去了?”

“嗯,回去交代些事情再回來。”

兩人并肩走到競武場,放下盾牌,單手提到,片刻氣勢便完全不一樣了。

周圍的人見狀連忙退開,站在場外搓着手拭目以待。

孫邑埅蹲着看鼎鼎舉着兩只蹄子逗弄着幼獅,忍不住伸出雙手,一手揉一只,向那新兵說着如何喂養的要點,再擡頭時,兵器交接铿锵之聲傳了過來,周圍一時屏息一時歡呼叫好,看着大家都如此精神,倍感欣慰。

後來

一年又一年,随着安史之亂進入尾聲,戰事越來越少,不少的人恢複到了平常百姓的普通生活,,送走了決定退隐江湖的段苗夫婦,又送走了裝上假肢另有盤算的陸歐小婁,

支起的火堆旁,四人圍坐着,酒香在清冷的空氣中飄散,柴火噼裏啪啦地燒着,地上映出相疊的身影,酒壺乒乓相撞,話語中偶爾傳來幾聲輕笑聲,驅散了冬夜的寒冷。

“還打?今天不打了?”

傅佛裏搖了搖手,這些年來一直與他切磋的燕築聽到難得的拒絕,不由訝異地望過去,

火光明亮的眼裏明顯包含着許多的話語,這有些不尋常。

仰頭灌下一大口酒,灼燒得心通透。

“以前是佛裏追着你要打,最近換你追着他啦?”

孫邑埅笑着拍拍他的肩,也小酌了一口。

明明是燕築更容易醉過去,反倒是燕築飲得猛,孫邑埅也見怪不怪,随他去了。

“你們也要走了嗎?”

突如其來的問話,換來一片靜默。

太敏感,也是不大好,是吧?

燕築有些紅了眼眶。

傅佛裏低下頭來玩弄着酒壺上的流蘇,顧措看了看衆人,斟酌着開口,

“其實是因為我——”

話未說完,卻被傅佛裏拉了拉袖子。

“因為我們不能分開,顧措已經陪我在蒼雲這幾年,該是我陪他回天策了。”

“即使戰事結束了?”

孫邑埅問道,

顧措不由苦笑,

戰事哪裏會就那樣銷聲匿跡?

身在天策,體會更是深刻,他要回去,是因為,不棄他大唐軍魂。

傅佛裏了然地一把攬住顧措拍了拍,孫邑埅眼神一轉,也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只能默默舉起手中酒壺,對他一敬,喝了下去,這一次,是一大口。

燕築扔了一根柴火進去,即使為分離而覺得心悶,卻也沒有說什麽挽留的話,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自己的道路。

“這樣吧,阿築,佛裏這次不打,我來和你打一場。”

顧措把酒壺塞給傅佛裏,站起身來拍拍壓皺的衣擺,從身後拿下□□豎在了雪地上。

酒一口接一口,不知覺中便飲盡了,眼前兩個人看起來似乎還沒那麽快完結的模樣,孫邑埅對一旁看着帶勁的傅佛裏說道,

“我再去取些酒過來。”

“嗯,也幫我帶瓶吧。”

“行。”

回到黑漆漆冷清的帳篷裏,一股寂寥感襲上心頭,這一刻的孫邑埅體會到了燕築這段日子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某種情緒。

難受。

點起油燈,取了幾壺酒串在手臂上,沒有吹熄就這樣走了出來。

就讓燈亮着吧。

才沒有走多遠,就瞧見熟悉的身影在月光下行來,

步伐剎那變得不再那麽沉重,小跑着迎了上去。

“就結束了?”

“是你走得有些久了。”

是嗎?

他在帳篷裏站了那麽久嗎?

或許是真的,想得入神自己都不知覺吧。

燕築上前替他拿過那些酒壺,然後牽着他的手往回走。

他和顧措最終還是沒能分出個勝負,再發覺孫邑埅離開已有一會了,傅佛裏叫停了他們。

所以,他回來了,帶着擔憂,在看到孫邑埅時,依舊未放下。

“你怎麽了?”

“我……沒什麽…”

雖然如此說着,把頭靠向燕築肩膀的動作,燕築知道,并不是沒什麽。

他雖然猜不出是因為什麽事情,但走回來路上他有想到要做的事情,他需要告知身邊的一個人。

“邑埅,再過幾年,安定之後,我随你回萬花谷,定居。”

腳步一頓,帳門在身後關了起來,燈影下的人從後方緊緊環住他的雙肩,耳後傳來灼熱的鼻息,貼得那麽那麽地近,孫邑埅眨了眨眼,向後轉過頭去,正好迎上了那尋愛的吻。

那一刻,像是突然點燃的心火,在雙唇間灼燒。

被大掌按住肩膀調轉了個方向,孫邑埅踉跄地往後退了幾步,腰抵在了桌沿。

探入口腔肆意翻卷的舌攪得人暈頭轉向,是屬于燕築的強勢,填滿了內心空洞的每一處。

高臺的雙手攀住寬大緊實的肩膀,在燕築的帶動下,坐在了桌子上面。

有了歲月痕跡的木桌吱嘎搖動着,燕築的手流連于美好曲線的腰線處,結實的臂彎把劇烈起伏的胸膛壓向自己。

稍息退開,黏膩嚅嚅而語,

“好嗎?”

坐在桌沿因而懸空的腿把人夾得往前一傾,下身同樣發燙地抵着,成為最為明晰的邀請。

夜,還很漫長。

後來

待止戈息武,萬花谷的鳥語花香迎回了曾經的小偏門,還多了一個打鐵的帥大叔。

依舊小只的鼎鼎一臉郁悶地趴在花草地中,看着從它面前晃悠過去背着小藥簍的胖嘟嘟小松鼠發呆。

嗷嗚,沒玩伴,沒意思。

小松鼠昂着頭,一副傲嬌的模樣,惹來鼎鼎一個噴鼻,沒想到肥肥小松鼠竟然靈活地跳開了,讓發現新奇般的鼎鼎又有活力地蹦起來,追着小松鼠滿地跑。

小松鼠的主人卻沒有關注被追趕的寵物,似乎是毫不擔心,反倒是和身邊的夥伴嘀嘀咕咕說着悄悄話。

“噢~你這麽說我就有些印象了,是傅先生收的最後一個小徒弟,我記得他在萬花谷待了沒有幾年。”

“嗯,傅先生過世被送回來後,他便向谷主要求出谷。”

“聽說他用針偏門但獨特有奇效,在蒼雲很有名氣呢。”

“嗯嗯,然後呢?你拉我過來看他們總不是為說故事給我聽吧?”

那人紅了臉,細着聲音說道,

“我想向他學藝...…”

滅了爐內的星火,燕築拍了拍身上的煙灰,走到正在曬藥的孫邑埅旁,幫他把篩子舉到最上面一層擺好。

“鼎鼎追着那松鼠半晌了,那倆姑娘也看了我們半晌。”

孫邑埅帶着些微笑意看向花叢那邊說道。

“那我去把鼎鼎喊回來。”

孫邑埅拉住要轉身的人,繼續說道,

“她們過來了。”

“啊?”

“看來是找我的。”

“正好我回避下。”

說着燕築便大步走向花叢,逮着鼎鼎提到半空,看向停下腳步喘息的胖小鼠,蹲下去摸了摸它毛絨絨的頭,放緩語氣說道,

“抱歉,它只是想有朋友,你願意做它的玩伴嗎?”

小松鼠眨巴眼睛,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燕築無法,拍了拍似乎有些委屈的鼎鼎,掏出鈴铛來抛向遠方,

“我陪你玩會好了。”

“嗷~”

被放開的鼎鼎歡快地朝鈴铛飛去的方向奔去,旁邊的小松鼠見狀,眼睛提溜一轉,邁着小胖腿追了上去。

夕陽西下,炊煙袅袅,陪鼎鼎玩回來的燕築發現有位姑娘還在房內沒有離開,便默默地進到廚房開始忙碌起晚餐來。

“吃完晚飯再走吧。”

“不,不用了,我該回去了,那個,我明天好過來可以嗎?”

看到自己的松鼠跳到肩膀上,姑娘起身要離開,孫邑埅也沒有再多挽留,只說,

“行,明天我等你過來。”

“多謝了。”

“不客氣!”

送走客人,孫邑埅繞進廚房,燕築瞧着他笑笑,

“來找你學藝的?”

“嗯。”

抱住有些汗濕的腰,孫邑埅臉貼着燕築寬闊的背脊,聞着沾滿塵火熟悉的味道,甚是滿足。

燕築忙着手上的動作,随後面的人這樣“妨礙”着他,嘴上不說什麽,心裏卻是很是享用。

“今天晚上吃什麽?”

“有你喜歡的————”

話音随着煙囪飄至房外,飄向遠方的紅霞。

後面,後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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