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貴妃……”
皇帝進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淑寧的話，太子已經帶着人馬出宮去接四皇子，相信有梅冬梅秋和禦醫們趕去，四皇兒絕對會沒事的。
“參見皇上。”
淑寧和皇後行禮，被皇帝扶住了。
皇帝高坐在上面，看着一臉倔強的貴妃，心中嘆氣的次數又增加了。
太子在接到消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和貴妃一模一樣，該說不愧是母子嗎？同樣的眼神，同樣的話，甚至連語氣都是一樣的。
太子當時雖不是這麽說的，但意思和貴妃差不多，都是玉石俱焚的法子。
母子倆一個樣，讓皇帝都不知道怎麽說才好了？不過也許正是因為他們這種真實的性情，所以才讓皇帝更加的欣賞吧！
“這樣的話，貴妃不要再說了。朕的四皇兒是天子這氣，受天氣之氣保佑，絕對不會有事的。”其帝皇帝心中不比貴妃冷靜多少，只是他是皇帝，暫時因為擔心四皇兒他不能做什麽，一旦四皇子傷好或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帝王的雷霆之怒不知道有多少人承受的起呢？
皇帝是絕對不會不管自己兒子的人，何況四皇子還是最寵愛的小兒子。
“那他們就要祈禱吾兒化險為安吧！”
淑寧長袖一揮，端坐在下首閉目不語。
皇帝拿這樣的貴妃也沒有辦法，一個護崽的母親在正是盛怒的時候，說什麽也聽不進去的。
宮外，永寧侯府，四皇子一遇刺就被緊急送到了侯府，而大公主府大公主卻抱着驸馬的身體無聲的流淚。這一次刺殺不僅讓四皇子命在旦夕，就連大驸馬也為了救四皇子而亡。
宮中的德妃接到消息後，手中的念珠掉在地上，四散開來。
“我苦命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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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妃趴在地上，為什麽她日日吃齋念佛，卻無法讓佛祖保佑自己的女兒，還是讓災難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大姐姐……”太子讓梅冬梅秋帶着人參去侯府，他則留下來幫已經失神的大姐姐處理大驸馬的後事。
“昨日我們還說，要去江南游玩，你怎麽可以失信于我？你答應過我的？”大公主抱着大驸馬，他的臉上身上全是血，大公主就像沒看到一般，緊緊的貼着他的臉，感受着他身體最後的餘溫。
太子在一旁見她這樣，心有不忍。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安慰，只能讓人歐陽冒抱走，不讓他看到父親慘死的一幕。可惜還是遲了，冒兒已經看到了。
但是他沒有哭，因為他記得小舅舅的話。
“冒兒，你要記住，當你爹不在的時候，你就要保護好你的娘親，因為她們是女子，沒有男人保護她們的日子就會很難過，你不能讓娘親難過，因為你是她們千幸萬苦生下來的。”
雖然他只有三歲，四歲不到，但是這段話冒兒記得很清楚，因為平時從不正經的小舅舅在說這段話的時候非常嚴肅認真。
所以歐陽冒不知不覺中就記住了，他不知道死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爹已經不會再起來抱着他玩，和他說話了。他成了家中唯一的男子漢，他不要離開娘，他要保護娘。
冒兒說什麽也不離開，急了就打抱着他的太監，最後還用上了牙齒。
內侍被咬的手都出血了也不敢松手，這可以太子殿下的命令。東宮太子這些年在皇帝有意無意的培養下，已經初具帝王氣質了，可以說一身氣勢一點也不壓于一名成年人，他的話敢違抗的沒有幾人。
“三舅舅，我要留下來，你就讓我留下來好不好，冒兒不能讓娘留下來，冒兒要和娘一起陪爹。”
冒兒見內侍不肯松開自己，只好向太子求情。
太子轉身，看向那個稚小的外甥，在他的眼中雖然有害怕，但更多的卻是堅持。
“……過來。”
太子心軟了，因為他在冒兒的眼中仿佛看到自己的弟弟，不愧是他帶出來的徒弟。
“多謝三舅舅。”
冒兒跑到公主身邊，緊緊握住她和驸馬的手。
爹為什麽一直躺着？死是什麽？為什麽他再也不能睜開眼睛了？他丢下冒兒和娘了嗎？冒兒忍着眼中閃爍的淚花，他不能哭，他哭了娘該怎麽辦？
“娘，冒兒會陪着你的，連爹的一起。”
冒兒一直緊緊握住雙親的手，公主聽到小小兒子的話，終于有了一絲的反應。把他擁進了懷中，放聲大哭出來。
“冒兒啊……”
這世上最痛苦的莫過于生離死別，太子側過頭，掩去眼中的淚意。大姐姐和大姐夫對他們下面這些小的一直都不錯，今天大姐夫遇難，太子不是不傷心不難過，只是現在還不到他傷心難過的時候，他要找出兇手，不能讓他們逍遙法外。居然都敢在公主府外動手，還有什麽是他們不敢的？
想到四弟身上刀傷和驸馬明知是死，甚至不會武功的他任由刺客在自己身上砍了十幾刀也不放手，直到公主府的府衛出來救援才欣慰的閉上了眼睛，閉眼之前他仿佛看到了公主正向自己跑來，臉上有淚有驚慌，也有恐懼。
公主，對不起，我不能陪你了，再世我們再做夫妻可好？
帶着這樣的遺憾，驸馬永遠閉了雙眼，離開了人世。
留下傷心谷欠絕的公主和稚兒。
永寧侯府
一聽到四皇子重傷太夫人便昏了過去，老侯爺也都差點沒喘上氣來。由方家幾兄弟親自帶隊把人接了回來，就近請了不少大夫，為的就是在梅冬她們和禦醫趕來之前保住四皇子的命。幸好四皇子出宮都會帶梅冬特制的救命藥，靠着它們總算拖到了梅冬她們的趕來。
梅冬施展救命金針，還在為四皇子不斷湧血的傷口止血。而梅秋則依靠毒來拖延四皇子的性命，讓梅冬有足夠的時間醫治。
而跟随來的禦醫也拿出了自己的絕招，配合梅冬為四皇子救治，再加上千年人參的功效，四皇子總算搶回了一條命。因為傷太重不适合移動，四皇子就被安置在了朝陽閣中，貴妃進宮前的住所。
這裏一直沒有人住進來，但每日都有人打掃，所以四皇子被安置在這裏也是王氏的考量。這裏離她近，她能随時照看。
而且這裏曾是貴妃的住所，相信她也高興自己的孩子能住進來吧！
“奴婢們會留下來照顧小主子，請夫人為奴婢們安排一下住處吧！”
梅冬和梅秋兩人現在也是有品級的女官了，雖然只六品，但在宮中能有品級的宮女本身就不多，她們還因為是貴妃身邊的宮女才能有這福份，就連梅春和梅夏也是七品的女官。
“好，請兩位姑娘随我來。”
王氏對梅冬和梅秋也不敢太随意了，畢竟是娘娘身邊信任的宮女，同時四皇子還要靠她們施展醫術救治呢！
“多謝夫人。”
兩女安頓下來後，又急忙回到四皇子的屋中，拿出藥煎了起來。這藥煎之前她們都要檢查，煎的過程中一步都不能離開。刺殺，也不是只有派人拿刀來砍才算，下毒這些也包含在內的。
太子等到歐陽大人他們過來後，吩咐一番才離開大公主府朝着永寧侯府而來。
一路上因為擔心弟弟的傷勢，太子的臉色很不好看，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身患重病呢！到了永寧侯府後，顧不得向自己行禮的衆人，急忙讓人帶他往朝陽閣而去，直到看見雖然還沒有醒，但呼吸漸漸平穩的四皇子後，才一頭靠在床柱上放下心來。
“冬姨、秋姨，辛苦你們了。”
太子握住弟弟的手，對梅冬她們說到，同時接過藥碗，在兩人的幫助下，親自喂弟弟喝下。
四皇子身上的傷很重，一直昏迷了三天才醒，而這三天中，貴妃一直閉門不出，但她越是這樣，宮中的人越是不安。
特別是那些曾被貴妃收拾過的人，貴妃本不是那路受到打擊就變得安靜的人，不然當年也不會在宮中搞出那麽多事來，不獨是妃嫔們這麽想，就連那些宮人們也一樣，老人們都還能讓住當初貴妃的那些手段，太可怕了。
新人在老人們的解說下，也對貴妃充滿了懼意，生活被她盯上，一時間整個皇宮的效率一下子提升了不少。
以前要三天才能完成的事現在一天就搞定了，還有采購，買的東西也比以前便宜了幾個銅子。這價格正是外面真正的物價，因奉行水致清則無魚的說活，即使他們念了一點皇後也沒有動手處理他們，畢竟這世上不可能有真正的清白，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還不肯出來？”
三天沒有進一粒米，除了一點水外，貴妃什麽也沒吃。
“是的，主子太擔心小主子了，什麽也吃不下，就連水也是勉強自己才喝下的。”
白嬷嬷擔心的望着內殿，主子這樣都三天了，不說不笑，甚至連一絲表情都沒有。
“我……”
正當皇後想說我進去看看的時候，侯林跑了進來，看到皇後立即跪下大聲的說道。
“回皇後娘娘，宮外傳來消息說小主子醒了。”
侯林臉上帶着笑容，小主子終于醒了，他們主子也應該可以放下心了。
吱呀一聲，內殿的門終于打開了。淑寧一臉蒼白毫無血絲的靠在要門上，“熠兒醒了？”
“是，回主子。剛才太子殿下傳來消息，說四殿下已經醒過來了，請主子不要擔心，很快四殿下就能痊愈回宮的。”
侯林磕了個頭回答道。
“好，太好了。”
淑寧輕聲說道，說完就再也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主子～”
白嬷嬷驚呼一聲，與皇後一起把她扶住，雖然是這樣還是讓她的頭撞在了門上，紅了好大一塊。
又是請禦醫又是拿藥的，大家忙成了一團。
皇帝在太極宮接到消息急忙趕了過來，別四皇兒剛好一些，貴妃又病了。
幸好淑寧只是一時激動，再加上幾天沒有進食，這才暈過去的。等她醒來，先讓她喝兩天米湯和粥，讓腸胃适應一下，才能進油葷。最開始還不能進太多，只能一點。
“哥，你變醜了。”
四皇子醒來後的第一句，就是說他哥變醜了，把太子氣的恨不能在他傷口上按幾下，讓大家擔心不算，醒來還要氣自己。
“喝藥。”
不說多說，直接把藥端在他面前。
“哦～”
四皇子乖巧的張開口，他貌似把自己的哥哥給惹毛了，不然他喝完藥為啥不準人給自己倒水漱口？很苦呢！
“對不起，哥哥。讓你們擔心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四皇子被砍時，還小意識的移開了要害，這才讓他不像驸馬那樣當場斃命。
“大姐夫怎麽樣？”
四皇子想到被大姐夫抱住的刺客，眼眶一紅。
“父皇決定封冒兒為國公，襲三代再降等。”
太子算是回答了四皇子的話。
“我……”
四皇子眼角落下淚來，是他對不起大公主和小外甥，讓他們失去了夫君和父親。
“要不是大姐夫，我一定會死的。那時我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和娘親了，心裏很害怕。”
四皇子提起來便後怕，同時決定以後要多照顧大姐姐和小外甥，讓大姐姐地下有知也能放下心來，他的妻兒不是無人照顧的。
“你有這份心便好，大姐夫會欣慰的。”
太子輕輕mo了mo弟弟的頭發。經過此一事，四皇子應該會适應皇宮的生活了，見識了皇宮的殘酷之後，他會真正的長大，也能讓他和娘少操一點心。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哥，這些人找到後就交給我處置。”
四皇子眼神一凜，向來寬和的眼神也變得銳利起來，甚至充滿了殺意。
“好，到時我會跟父皇說的。”
看着長大不少的弟弟，太子殿下欣慰的說道。
至于兇手，這個時候正悠閑的待在自己的住處暗暗高興呢！因太子刻意傳出四皇子病危的消息，所以整個京城都以為四皇子快支持不住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貴妃還有另外一根千年人參，而它繼方家大郎之後，又救了四皇子。
到是幾個和淑寧在閨閣中關系不錯的女子，都偷偷的在暗地裏祈禱老天保佑四皇子，讓貴妃娘娘挺過這一劫。雖然貴妃這些和她們聯系的少，但每次進宮朝拜的時候，都會受到貴妃的接見，還賞了她們不少東相，讓她們在夫家挺直了腰杆，羨慕死她們的妯娌了。
正當兇手得意洋洋想向自己的主子禀報自己為他除去了一大害時，闖入的侍衛們把他抓了個正着。而當他看到領頭之人的容貌時驚呆了，正想開口卻被對方在嘴裏寒了一團布，讓他有口難言。
“将軍，屋內收出不少的銀票，估算着差不多有十幾、二十萬。”
一句親衛拿着一個盒子對方賢說道。
“收起來，等下呈給皇上，幾近又有一些地方鬧災，這銀子好歹也能解一時之急。”方賢看了一下，便讓人收了起來。
“是。”
雖然他們跑這一趟沒有什麽好處，但是聽到将軍這麽說他們也高興，因為這銀子不是讓上峰給貪了，而是獻給了皇上，到時他們這些人也會在皇帝前面挂上一個號，必受到嘉獎。
方賢把人押進了太子給的秘密關押點，這才回侯府向太子禀報。
“哈，居然是她？怎麽？方家難道還要認回一個死人不成？”
太子懶洋洋的靠在榻上，眼神冰冷的看過永寧侯府衆人。
“臣等并無此意，只是告訴殿下，她為何要刺殺四皇子而已。”
永寧侯在聽了大兒子的話後，臉色就十分的難堪。你說這人都跑了，為什麽她還不老實，非要搞出這麽多事來，到頭來還是把自己作死了。
雖然不待見她，但畢竟是疼了多年的人，也不想她過的不好。能活着就是他們對她最大的期盼，可她為何不明白呢？
“死去的人，是不可能複活的，你們就當她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吧！”
太子殿下站起來，弟弟還等着他喂藥呢，至于那個女人，現在已經落在了她的手中，不會就這樣簡單讓她死了。
“沒想到會是娘的親姐姐。”
四皇子也很意外，他在無意中是聽說過娘親有一個姐姐的，但是所有人的說話都是她還沒有出嫁的時候就是暴斃了，而死了十幾年的人突然冒出來刺殺自己，四皇子覺得自己就是在看恐怖大片。
而大片的主演就是他自己和娘親與那個本應該叫大姨的人。
“哈，她算什麽姐姐？不過是個死人罷了，娘才沒這樣的姐姐，我們的大姨早在十幾年前就死了，小弟你是忘記了嗎？”
太子面無表情的提本弟弟，他是不會承認那個女人的。不管她以前做過什麽，就憑她現在做的事，太子就不會饒了她。何況以前她還沒少欺負自己的親娘，太子能饒了她才是怪事。
“好好好，大哥我知道了，你不要激動啊！”四皇子趕緊安撫自己的兄長，太子的眼神都可以殺人了。
“嗯，你記住這一點就行了，你不是要親自處理他們嗎？那就趕緊好起來，不然我不帶你去的。”
太子威脅道，只是這個威脅有些好笑而已，偏偏四皇子還真信了。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準時喝藥，定時鍛煉，再加上他底子不錯，很快就能站着走幾步路了。再不養好，宮中的娘親就該殺出來了，為了不讓娘親背負私自出宮的罪名，他不好也得加緊好啊！
